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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陸柏均覺得今天做什麽都不順,他原本是來借酒澆愁的,哪成想還能攤上事。

對面的刀疤男拎着自己的褲腿不依不饒,隔老遠都能被他渾身的酒味熏着。寧醫生還不管不顧的火上澆油,叫嚣着讓人家滾蛋,全然不顧吓得瑟瑟發抖的白甜甜。

陸柏均把人往身後護。

“你褲子多少錢?我賠你。”陸柏均問。

“兩萬。”刀疤男獅子大開口,“給錢吧。”

陸柏均瞥了一眼,就幾十塊的地攤貨,居然開口就要兩萬,這是被訛上了吧。

“一千。”他淡淡說。

老錢不爽,“一千也多,陸醫生甭管他,不就被潑了點酒。你喝好了就先回去吧,這裏有我。”

“喲,老錢,腰杆硬了呀。怎麽,這小白臉是你爹,你這麽護着他。”刀疤男說。他沒喝高,就是燥得慌,又看着對面這人長的出挑,招惹起來有意思。

“疤哥,說話注意點,這位你可惹不起。”老錢說。

“咋的?誰啊這是?”疤哥腆着八個月大的油肚湊近陸柏均,“天仙下凡吶,還挺香哈哈。”

跟着疤哥一塊來的幾個小腳褲嗤嗤跟着笑。

陸柏均被他的口臭熏得偏了頭,強壓着怒火道:“一千,這事能了就了。再多,沒有。”

疤哥又往前走了一步,陸柏均沒退,而是單手推着他的肩膀,将人推遠。

“我改主意了,”疤哥的眼睛從他雪白的頸側滑過,視線粘稠,“你跪下來,給我舔幹淨。”

陸柏均的眼神倏然陰鸷,一字一句反問道:“你說什麽?”

老錢也拉下了臉:“老疤,嘴巴給我幹淨點。”說着,他朝店員們揮揮手,“還愣着幹什麽?給我把人丢出去,今晚不營業了。”

店員們應聲而動。

“我看誰TM敢動手!”疤哥抄起一瓶啤酒,在桌沿上一把磕碎,指着老錢他們吼。

随着他的吼聲,手底下的小腳褲也全跳了出來。店內氣氛膠着,看熱鬧的客人也慫了,一個個順着牆根跑了。

老錢見情況不對,示意底下人的趕緊給封川打電話。

“陸……陸醫生。”白甜甜吓得聲音發抖,而一旁的始作俑者寧醫生已經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你先回去。”陸柏均回頭看她,聲音溫和地說,“寧醫生不用管他,明天醫院見。”

“我我,我不走。”白甜甜說。

“不準走!金子,去把門給我關上。”疤哥粗聲喊,“舔吧,趁老子還好說話,不然待會就不知道讓你舔什麽了。”

“你放屁!”老錢暴跳如雷,陸醫生這麽清風霁月的一個人,老錢覺着讓他聽這些都髒了耳朵,“你tm嘴巴放幹淨點,要是封爺在,你也敢這麽說?”

“呵,老子有什麽不敢的。”疤哥最恨別人在他面前提封川,“你,小白臉,老子改主意了,不要錢,跪下來舔老子□□這事才算完。”

陸柏均氣樂了,笑道:“你臍下三寸那二兩肉,挂不住就別要了吧,我可以免費幫你割,省得睾酮分泌太多,讓你亢奮的都不像個人了。”

“什麽同?”疤哥聽不懂,但這并不妨礙他知道眼前的人在罵他,“把人給老子按住,我倒要看看這小子嘴巴有多硬。”

話落,他這邊的人還沒動,老錢的人倒是先動起來了。

兩邊的人扯做一團,陸柏均雖然嘴巴不饒人,但打架确實是沒打過。這會兒眼看着躲不過了,他忙把白甜甜塞角落裏,自己擋在外面,随手拎起一把椅子自衛。

疤哥瞅的就是這個時候,整個人跟小腦離家出走似沖着陸柏均歪歪扭扭地貼過去。

眼看着他越來越近,白甜甜吓得整個人都僵住了,“陸……陸醫生,怎麽辦?”

陸柏均把她又往身後藏了藏。

老錢想過來幫他,但是被人絆住了腳,只能眼睜睜看着疤哥那玩意離陸醫生越來越近。

“老子這輩子還沒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人,給我摸摸、摸摸,”說着疤哥伸手就想去弄陸柏均的臉。

陸柏均正想避開,不料那手竟然被半路截住了。

“手,不想要了?”聲音很冷,每一個字都透着怒氣,高高在上。

疤哥疼得臉色扭曲,他的胳膊快斷了。

“封……封爺。”他擡頭,封川不知何時來的,正捏着他的胳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哎,疼疼疼。”

封川沒搭理他,只溫聲問陸柏均:“吓着沒?”

陸柏均搖頭。

“嗯。”封川點頭,後又朝躲在陸柏均身後的白甜甜打招呼道,“白醫生。”

“封…封老板。”

下午才剛在背後說過人家壞話,這陣白甜甜正心虛,不過她也稍稍松了一口氣,附在陸柏均耳邊說:“封老板來了就好了,聽說垅溪三教九流都要給他面子的。”

陸柏均疑惑,這年頭還有□□這種東西?

封川像是讀懂了他的表情,解釋道:“就是些無業游民,你等我一下,我把他們勸走,然後送你回去。”

“好。”陸柏均說。

封川單手拎着圓滾滾的疤哥,匪氣十足地把人提進混戰的人群中間,說到:“停手。”

他這聲音不大,語氣也就正常說話的語氣,但聽到這兩個字的人全都瞬間收了手,各自分開站在兩邊,泾渭分明。

“老疤,今晚的事想怎麽了?”他還沒把人放下,因為個子高的緣故,老疤被他拎着雙腳得繃得筆直才能着地。

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封川,也不想得罪他,便硬着頭皮說道:“賣川哥面子,今晚的事就這麽算了。”

“算你媽!”老錢跳起來。

封川順勢收緊了手,老疤疼得差點飙淚。

“算不了,老疤。”他聽見封川用冷冰冰的聲音說,“給陸醫生道歉。”

小弟都在後面看着,他要是答應了,以後還怎麽混。于是咬牙道:“不可能。”

他話音還未完全落下,整個人就被封川一腳踹飛出去,人是橫着飛的,砸倒了三張桌子才勉強停下來。

白甜甜被吓得驚聲尖叫,四周反倒是一片寂靜,襯得這聲尖叫格外刺耳。

陸柏均也僵了一下,他沒想封川是這麽個“勸”法。怕出人命,他上前想要制止,卻被一同趕來的央拉攔住說:“不用管,他有數。”

陸柏均看了她一眼,默默退後。

對面,封川踹完人又上前拽着疤哥的衣領把人拎起來,肅聲道:“我沒有跟你商量的意思,去吧,不想橫着出去,就按我說的做。”

疤哥梗着脖子不做聲,高金這個黃毛倒是機靈,沖上來扶着疤哥一個勁承諾道:“是是是,封爺放心。”說完,他又沖着陸柏均鞠了一躬,“對不起。”

“老疤,我要你親自道歉。”封川又開口。

“算了。”陸柏均走過來低聲對封川說,說完又對那個道歉的高金說,“帶他走吧。”

高金不敢動,直拿眼睛瞅封川。

“滾吧。”封川冷着臉說。

“是是,走,走,快走。”高金攙着疤哥,招呼一塊來的兄弟,趕緊奪門而出。

等人都走完以後,老錢才滋着牙花心疼地去檢查那些桌椅。

“錢老板,對不起啊,損失多少我賠你。”陸柏均幫着他扶桌椅。

老錢趕緊攔他說:“別傷着手,你這手可是要救人的。今晚這事跟你沒關系,你別放心上。”

剛才趕過來跑的太急,封川現在有點撐不住,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說:“晚點算算損失多少告訴我,我讓老疤雙倍送過來。”

“行。”老錢沒客氣。

“你的傷?”陸柏均見他站不住,關切道。

封川搖頭。

央拉看看這裏沒自己什麽事了,便對白甜甜招招手說:“你來,姐送你回家。”

“不不用,央拉姐,我自己回去就行。”白甜甜說。

央拉用下巴點了點外頭說:“你就不怕老疤的人在外頭堵你?”

“這……”白甜甜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那就麻煩你了。”

“走吧。”

央拉在前頭走,白甜甜跟陸柏均打完招呼之後,小跑着連忙跟上。

“陸醫生,我們也走吧。”封川喊他。

“可是寧醫生。”陸柏均問。

“丢給老錢就行。”

“對,我忙完就把人送家去,保證不會少一根汗毛。”老錢說。

————

此時已過了初冬,曠野裏的月光也越發涼薄,照在光禿的樹枝上時,像裹了一層透明的霜。

兩人并肩走在路燈下,影子被拉的很長。

走了好一會兒,兩人誰也沒說話,在快到小院的時候,陸柏均先開的口。

“你的病竈檢測不是很順利,過幾天我得回首都一趟。”

他想着都是成年人,沒必要為了點情情愛愛的事弄得局面太難看,該做的事還得用心做。

“陸醫生在首都是住家裏嗎?”封川突然毫不相幹地問了這麽一句。

“沒有,我住醫院附近。”陸柏均說,“早幾年房價沒漲起來的時候買的。”

“嗯。”

“你呢,怎麽想起來買兩套并排的小院子?”

封川笑了下說:“我媽說想要兩個挨着的院子,等我成家以後就住隔壁。”

“我住的那套是原本要給阿姨住的?”陸柏均問。

“不是。”

陸柏均:“……”那自己豈不是住了人家的新房

話到這裏,兩人都沉默了。

“你……”

“我……”

兩人同時出聲。

“你先說吧陸醫生。”封川說。

“等從首都回來之後,我打算搬出來。”他不想看人家小兩口秀恩愛。

封川猛地停下來,轉頭去看他。半晌,他才又輕又慢地開口問道:“是我給你造成了困擾嗎?”

“是。”陸柏均沒有猶豫。

聽到這個毫不猶豫的“是”字,封川的周身氣場變得冷凝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放柔語氣問道:“可以不搬走嗎?”

陸柏均被氣笑了,“你是以什麽樣的立場來說這句話?封川。”

他記得陸醫生讨厭聽見自己說要追求他,于是他試探着回道:“朋友?”

聽到這裏,陸柏均只覺得心累,冷着臉回道:“我們不是朋友,從頭到尾都不是!”

如果這個時候封川再聽不出來陸柏均在生氣,那他這三十多年就白活了。

“你為什麽生氣?”他單刀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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