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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解羅裙”
容懷宴雲淡風輕地看着容太太那張漂亮小臉浮上一層薄薄的緋色,端着古樸紫砂杯的長指微微頓了秒,随即放下。
親自沏了杯清茶。
不動聲色地推到她面前。
“你少假好心。”顧星檀自覺已經看穿他君子謙謙外皮下的狼子野心。
“不喝?”
容懷宴淡聲詢問。
“喝!”
顧星檀端起茶就一飲而盡,跟喝酒一樣。
外公家的都是頂級好茶,她憑什麽不喝,便宜了容懷宴。
談祯卿望着坐在對面‘親親熱熱’的小夫妻,流露出滿意神色,“看到你們兩個感情好,外公就放心了。”
“……”
顧星檀哽住,偏偏還沒辦法反駁。
畢竟外公面前,他們還是得裝恩愛小夫妻的。
她側眸看向氣定神閑的矜貴公子,美眸流轉,突然起了壞心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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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姜果然還是老的辣,您選人的眼光,可比我爸好多了。”
“懷宴哦,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先不走心地把之前微博上的澄清搬過來誇了一遍,然後話鋒一轉,“要不然,今晚就讓他露一手廚藝?”
果然。
外公驚喜極了,看向容懷宴:“是嗎?”
知道顧星檀是想為難他。
容懷宴瞥過笑得得意的小狐貍,薄唇含着從容雅致的微笑,意味深長道“自然可以——”
話音剛落。
外面傳來敲門聲。
是江秘書,身後跟着陵城著名私房菜會館的經理和幾個送餐員,他先是看了眼容懷宴,才解釋道:“老先生晚上好,這家私房菜館最近新返聘了一位做了四十年粵菜的老師傅,極為地道。我們容總知曉您好一口粵菜,特意提前為您備了幾個菜品嘗。”
頓時談老爺子心情更好了,“懷宴有心了。”
哪個老人家不喜歡晚輩的孝順呢。
果然。
由于容懷宴演得這一出‘孝順’,今晚老爺子非但沒有舍得讓他下廚,還拿出了珍藏了幾十年的好酒,準備留他過夜。
顧星檀:“……”
這心機狗!
難怪剛才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原來早有準備。
只是他是怎麽猜到自己會這樣下套?
顧星檀雙手環臂,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裏,睫毛撩起,就那麽探究地望着他。
不對。
外公不是說想她了嘛?
怎麽自從來了之後,一直跟容懷宴說這說哪兒。
虧她之前還擔心外公又跟她提畫畫的事情。
顧星檀吃過晚餐後,酸溜溜地跟談老先生說:“外公,那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談老先生正在跟容懷宴聊之前他替唐老解過的棋局,吃飯中途,愣是拉着他去旁邊棋盤上擺出來,此時聽到顧星檀的話,随意地擺手:“去吧去吧。”
顧星檀:“……”
她不是外公最愛的小公主了!
容小公主才是!
顧星檀每年寒暑假幾乎都在這裏跟外公學習書畫修複知識,就算畢業後,偶爾也回來住幾天,這個房間裏,她曾經生活的氣息,甚至比顧家那座華麗大別墅更濃。
外公很疼她。
雖然生性簡樸,但對她這個唯一的外孫女,可謂是大方至極,所有的東西,用得都是最好的。
甚至在她十八歲時,親手打造了一座雕刻精致的架子床當成年禮物,通體都是最難得的黃花梨木。
此時桌面上還擺放着她上次買的口紅禮盒。
沒來得及拆。
後來就把這件事忘了。
洗過澡後,她重新走到書桌旁,雪白纖細的指尖随意撥弄了一下黑色金屬邊的口紅外殼,擰開看了眼,是很正的紅色。
這是,手機陡然震動。
顧星檀擱下口紅時,食指指尖不經意沾到一點,像是白雪中一點朱砂,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灼眼。
她滿不在乎地用指腹摩挲了下,暈成了淡淡的胭脂色。
“老師,其他觀衆的打賞都退回去了,只是……那個榜一大佬的,阮總說退不了。”
是南稚來電。
顧星檀指尖頓住,擰着眉頭:“原因呢?”
“阮總說——”南稚似乎在想措辭,最後還是決定把原話搬來,“他說這位大佬不差錢,酷愛行俠仗義,又憐香惜玉,見不得美人被為難,讓您不要放在心上,拿着花。”
酷愛行俠仗義?
還憐香惜玉?
實不相瞞,南稚已經默默腦補一位熱心的中年富商,這才沉默了。
顧星檀聽到南稚最後關于‘中年富商’的猜測,雖然大膽,但……言之有理。
後臺這幾百萬。
真燙手。
萬一對方還是背着老婆給女主播打賞。
想起之前看過這方面的社會新聞,嘶——
越想越覺得驚恐。
顧星檀激靈一下,當機立斷:“必須退!”
她可不想上社會新聞。
到時候标題就是:[一男子為美女主播打賞近千萬,被老婆當街追砍十八刀,刀刀致命]
副标題:[驚!美女主播竟是十八線修複師顧星檀]
“把阮其灼的名片發給我。”
話音剛落。
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道輕描淡寫話語:“要他的名片做什麽?”
音色是那種熟悉的如雪中冷玉,低涼中透着溫潤。
“你怎麽每次走路都沒聲音?”顧星檀被他突然出現的聲音吓得小心髒撲騰亂跳了好幾下。
沒好氣地睨着朝這邊走來的男人。
容懷宴修長冷白的指尖随意解開兩粒扣子,領口微微散開,露出裏面撩人的鎖骨,原本規矩端方的貴公子,染上了幾分游戲人間的绮麗肆意。
靠近時。
身上那股像是雪花裹挾了烏木的冷香,此時沾上了絲絲縷縷濃醇女兒紅的酒香,禁欲中傾瀉出星星點點的火花,只差一個契機,便可燎原。
容懷宴一進來。
原本尚算寬敞的房間,竟莫名有點逼仄。
暗淡昏黃的光線下,他個子本來就高,此時落下沉沉影子,更顯得侵略性極強。
掃過她蜷縮起來的指尖,容懷宴語調極緩,薄唇慢慢溢出四個字:
“緊張什麽?”
“誰緊張啦!”
顧星檀虛張聲勢,下意識揚高了一點音調。
還不是因為氣氛怪怪的,總覺得他要幹什麽‘壞事’。
不得不說。
前段時間不是白白同床,顧星檀對容懷宴某些時候,略有了解。
下一刻。
纖細手腕忽然被一雙修長微涼的指骨托起。
容懷宴不急不慢地将容太太緊張蜷縮的手心一點點撫平,最後帶點粗糙電意的指腹停留在她食指指尖那一抹暈染開的胭脂色。
視線掠過她旁邊課桌上的口紅,略定了定。
顧星檀手心本就敏銳,被他這麽一握,一撫,差點任由擺布,幸好及時收回點理智。
想到白天才産生的懷疑,不能因為他三言兩語就信了,“還說自己是幹幹淨淨的良家少男?”
“哪家良家少男随便摸女孩子手手?”
容懷宴發出低低笑音,“知道容太太着急,容某這就自、證、清、白。”
顧星檀:“!”
這不是颠倒黑白嗎。
一聽這四個字。
就——
危險危險!
剛準備從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下一刻,卻見他修長手臂圈過來,抵在桌子邊緣,将她完整地困在了裏面。
還能空出一只手,去拿桌上那管口紅。
顧星檀猝不及防,低呼了聲:“你幹嘛?”
心跳紊亂一瞬,咬牙提醒,“我外公就在外面!”
容懷宴依舊神色淡定,單手擰開了黑色金邊的口紅管,燈光下,手背呈冷調的白,上面筋脈微微浮現,單單一只手,便可觀骨相完美。
他順勢用另一只手挑起少女精致下巴,聲線徐徐:“別動。”
空氣中,少女身上的海棠香逐漸蔓延開。
感受到絲絨質感的口紅在她唇間慢慢塗抹,顧星檀話都不敢說,生怕容懷宴這貨把她塗成了奇怪模樣。
“很美。”
容懷宴扣上口紅蓋,那雙淡薄如高山冷雪的眼眸靜靜地欣賞着他的作品。
像是在欣賞最完美的人體藝術。
沒有鏡子。
但是透過男人那雙如深海般幽邃的眼瞳,映照出了她明豔旖旎的面容。
顧星檀怔了怔,下意識想要抿唇。
卻被一根修長指骨抵住了。
顧星檀想到什麽般,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雙秋水般的明眸此時染上了灼灼火焰:“你連塗口紅都會?!”
“還說自己……”
話音陡然頓住。
顧星檀清晰感受到自己睡裙上的蝴蝶結肩帶被拆開,而後綢滑的布料順着肌膚,一路滑至腳踝,漸變藍色的緞面睡裙,仿佛在少女精致雪白的腳踝處綻開了一朵搖曳的海棠花。
她瞳孔放大。
沒想到容懷宴居然這麽不講武德,直接動手!
剛要開口,卻見男人指尖重新摩挲上來,抵着她柔軟豔麗的唇,一點一點将那抹極豔的紅沾到幹淨指腹,而後漫不經心越過細頸,徐徐往下。
男人長指靈活,仿佛在她脊背描繪一幅瑰麗畫卷,卻沒有絲毫的規律。
雲淡風輕地提醒:“容太太,你有沒有想過另一個可能性?”
顧星檀指尖緊緊攥着他的襯衣布料,紅唇微張着,明明沒有被吻過,卻像是熱吻後的靡色旖旎。
呼吸不過來,還得分神去聽外面,生怕這裏隔音不好,傳出什麽奇怪動靜。
緩了片刻,才啞着嗓子問:“什麽?”
總不能塗口紅也是天賦異禀吧?
她眸色清澈,一眼就能看出心思。
男人眉目低斂,指腹重新擦過顧星檀的唇,這次,将所有的口紅如數抹去,才不急不慢地吻了上去,就着這個姿勢,答道:“天賦占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容某好學。”
“……”
顧星檀還沒來得及仔細品味他話中意思。
卻被他轉了個身。
纖細後頸下那脆弱的蝴蝶骨振翅,入了容懷宴的眼睛。
剛要掙紮,別聽到他模糊的低音:“噓,外面好像聽到了。”
顧星檀纖薄肩膀驀地僵住,緊張到連呼吸都輕了,不敢亂動。
容懷宴長指扣進少女纖弱無力的指間,慢慢十指相扣,就保持這個姿勢,按滅了桌上唯一亮起的臺燈。
另外沾了口紅的指腹,依舊不疾不徐地在那綢滑漂亮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的——
塗抹着。
混混沌沌中。
顧星檀茫然的想。
今晚他好像對她的腰背情有獨鐘。
……
……
很快,顧星檀就知道原因了。
浴室偌大的落地鏡前。
就着霧蒙蒙的水蒸氣,顧星檀被他抱着準備踏進浴缸內時,忽而覺得不對。
“停!”
而後掙開他的懷抱。
對着鏡子,側身去看自己的後背。
只見原本雪白漂亮的脊背,此時被暈成胭脂色的口紅,随意寫下兩行極淡的詩句。
顧星檀看清自己後背上寫的那兩句靡詩豔詞,濕潤雙眸震驚地仰頭望向他——
“你寫的這是什麽?!”
他怎麽好意思說自己是百分之八十的天賦?
這特麽要真是初學者。
得是百分百的天賦吧?!
下一刻。
容懷宴上前扶起少女柔軟纖細的身子,慢條斯理地重新在她脊背上,落下一筆,又一筆,伴随着浴室熱霧,男人清冽聲線染着勾人的啞:
“滅燭解羅裙,舉體海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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