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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動情”
大年初一晚上的‘露天play’過分刺激,顧星檀直接把初二睡了過去。
錯過了顧家特意辦的認親宴。
更別提收壓歲錢的事兒。
顧昀之當着全家的面,給顧星檀打了無數個電話。
下午四點,才打通。
還未開口。
就聽到顧星檀不走心的道歉:“抱歉,睡過頭了,現在去還來得及嗎?人走了沒有?”
睡過頭?
儒雅冷靜了一輩子的男人,每次都在這個女兒身上嘗到什麽是怒火燃燒。
偏偏還是他唯一的女兒,甚至不能換小號。
顧昀之指腹抵着太陽穴,聲線冷凝:“宴席早散了。”
“這樣啊,那他們準備的認親禮,你給我寄來吧。”顧星檀理直氣壯。
顧昀之聽着她這毫不客氣的語調,氣極而笑,一個字一個字道:“沒有。”
未免被這個不孝女氣到中風,他果斷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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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顧昀之第一次挂斷她的電話,平時都是她挂斷他的。
可見氣得不輕。
他越不高興,顧星檀就越高興,若不是為了認親禮,她才懶得帶容懷宴過去。
只是現在認親禮泡湯了。
她怎麽跟容懷宴交代?
說好的要交換的。
老宅前院,容懷宴的房間內。
顧星檀不在意地将手機随意一抛,環顧四周,一如往常空蕩蕩的,只有她自己。
赤着一雙白生生的玉足去拉窗簾,路過黑色茶幾時,瞥見管家收進來的昨晚那些紅包禮物,以及那個三層的沉香木禮盒。
此時木盒上側貼着張巴掌大小,古樸紋樣的便簽。
她好奇地拿起來——
左上角幾筆勾勒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西府海棠。
中間寫着:【緊急出差,預計一周,小樓畫室随你使用。】
大年初二就出差?
資本家日子也不好過呀。
捏着這張極輕的便簽紙,無意用力的緣故,瑩潤漂亮的指甲邊緣泛着淺淺的白。
她松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
昆曲戲院。
顧星檀輕而易舉地找到來這裏享受‘退休’生活的周鶴聆。
他就兩點一線,除了來戲院聽曲兒,就是在八寶閣喝茶擺爛,至于古董能不能賣出去,全看緣分。
“我懷疑他愛上我了。”
顧星檀指尖把玩着白釉茶盞,君山銀針略微苦澀的茶香彌漫開來。
袅袅升起的茶霧似是将她眼睫浸潤,望着金碧色的葉梗上下浮動。
少女纖薄身子慵懶地窩進寬椅內,繃緊的小臉卻滿是認真嚴肅,“也是,像我這樣美貌與才華并重的天仙太太整日在他面前晃蕩,哪個男人能不動心呢。”
“可惜,我只想為祖國的文物修複事業奉獻一生,至于愛情……”
臺上古樂悠揚,正在聽曲兒的周鶴聆,乍然聽到她這話,低笑出聲:“醒醒。”
“首先,你的修複事業和愛情并不對立。”
“其次,那位容公子是出了名謙謙君子的皮相,高山白雪的內在。所謂高山白雪,無情無欲,無牽無挂,無弱點,無軟肋,永遠站在神壇上睥睨世人七情六欲、九難八苦,亦不會動恻隐之心。”
周鶴聆長指把玩着銀色金屬打火機,暗色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聽着他對容懷宴的評價,顧星檀柳眉輕輕蹙起:“你為什麽這麽篤定他不會動情?”
說話間,晃了晃纖細腕骨上那血玉镯子,暗淡燈光,掩蓋不住這對玉镯的珍貴稀奇,“瞧,這是容家祖傳的血玉。”
做成了合她尺寸的首飾。
周鶴聆視線停了幾秒,點燃了一支香煙,随着煙霧與茶霧糾纏,他似是嘆息:“小師妹,與其擔心他愛上你,不如擔心——你愛上他。”
這不是周鶴聆第一次提及她愛上容懷宴。
卻是最認真的一次。
相較于上次她幹脆利索的反駁,這次,顧星檀并未第一時間駁回這話,心髒一下一下,跳得厲害。
被直白點出心思。
顧星檀紅唇輕抿了口茶湯,思忖許久,都沒有再溢出一言半語。
氣氛驀地沉靜下來。
周鶴聆也不催促她,只靜靜地望向臺上,像在欣賞昆曲美人表演,卻讓人看不清神色。
小徒弟虞青臺眼觀鼻鼻觀心,兩位大佬的對話,他根本插不進去,就默默給他們倒茶,餘光不小心掃過顧星檀那張勾魂奪魄的側臉,下意識移開。
顧小姐美則美矣,只是……不是什麽男人都有福消受的。
比如他師父。
就在這時。
被擾得心煩意亂的顧星檀手臂撐在桌上,睨着臺上的那有點眼熟的女昆曲演員,随口問:“師兄倒是專情,這幾年,只聽她一個人唱曲兒。”
“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聽到顧星檀這虎狼之詞,周鶴聆捏着香煙的指骨驀地頓住,沒答。
倒是他的小徒弟急了,口不擇言:“我師父怎麽會看上一個戲子!”
曲終。
周鶴聆從旁邊煙盒裏又抽出一根煙點燃,平添了幾分野性的散漫,才把視線移到顧星檀身上,“百分之九十正常的男性,在喜歡一個女孩子,都會主動追求。”
“除非有不可追求的原因。”
顧星檀眼尾輕揚:“比如?”
周鶴聆漫不經心地望着她笑,似是回擊:“比如……對方已婚。”
顧星檀恍然大悟:“原來這位昆曲美人已婚。”
“師兄真深情。”
旁邊虞青臺急得不行:“才不是!戲子……”
周鶴聆截住了他的話:“青臺,職業無高低貴賤之分。”
這時顧星檀也站起身,拍了拍虞青臺的肩膀道:“對呀,小青苔,你覺悟不夠哦。”
虞青臺:他叫青臺,不叫青苔!
小聲認錯:“是我不對。”
随即背對着他們,纖細手腕擺了擺:“我這沒藝術鑒賞細胞的就不打擾師兄賞曲兒,下次見。”
慵懶,随性,坦然,從容。
仿佛剛才滿臉糾結的不是她。
虞青臺忍不住小聲嘟囔:“顧小姐這心态,真懷疑她是不是真心喜歡那位容公子的。”
回到楓湖居,顧星檀看似雲淡風輕,但心緒并不平靜。
甚至,一想到自己或許真的喜歡上這個人,所以才會在意他是不是喜歡自己,
望着梳妝臺上那三層如數打開的沉香木盒子,裏面是擺放整齊的血玉首飾,少女卷翹的眼睫低低垂落。
當年顧昀之對媽媽做得一切,堪稱恩愛典範。
那又怎樣,依舊不耽擱出軌。
幾分鐘後。
顧星檀果斷将那些讓她胡思亂想的東西全部收起來,塞進衣帽間,眼不見為淨。
在容懷宴出差的這段時間,她每次想要主動聯系他時,都克制住了。
F國,是容氏集團最大的分公司。
這裏若是出現問題,對總公司都是傷筋動骨,自然需要容懷宴親自坐鎮。
他不分晝夜地加班了七天七夜,除了固定休息,就是開會,處理工作。
直到這日,稍微松散時。
容懷宴扯了扯領帶,素來清隽如畫的眉目都沾上了掩飾不住的倦怠,冷色調的眼下,甚至有了點青色痕跡。
接過七天沒碰的私人手機,随意問:“太太打過電話嗎?”
按照容懷宴平時工作習慣,若非遇到重要的私人事情,江秘書一般不會上報。
江秘書遲疑了兩秒:“……”
有點尴尬,“沒有。”
心裏默默為容總抹了一把辛酸淚,剛把傳家寶送出去,出差七天,太太不聞不問,仿佛就是把他當成一個沒有感情的賺錢機器,真慘。
容懷宴略略沉吟。
那晚他确實要得過分了些,只是容太太氣這麽久?
未來感極強的落地窗外,是F國璀璨又絢爛的市中心夜景,男人眉目倦怠地倚靠在真皮沙發上,在夜景襯托下,端方雅致的貴公子,多了幾分绮麗的慵懶。
直到敲門聲響起,是負責容懷宴在分公司日常事務的衛特助。
“進。”
容懷宴給顧星檀打視頻電話的指尖停住,語調極淡。
衛特助表情凝重而急促:“容總,蘇小姐正在波爾多醫院搶救,情況非常嚴重,剛才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
最近容總撤掉蘇叢芫頂奢代言的事情,察覺到容總的态度,連帶着底下人也對蘇小姐怠慢了些,誰知這位不愧是被嬌養的溫室花朵,僅僅怠慢了一點點,就要敗落了。
“她怎麽在這裏?”
容懷宴聽到病危通知書這五個字,神色平淡,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
讓衛特助後面的話噎住了。
不愧是容總,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得虧還是精心養了這麽久的。
江秘書與衛特助也算是共事許久,看他表情就能猜出什麽心思。
決定私下建議他回國好好看看容總跟太太是怎麽相處的。
對國內那位才是真的親手捧在掌心裏,精心嬌養。
至于這位——
江秘書眼觀鼻鼻觀心,主動解圍:“初一那天,蘇小姐受不了國內天氣再次暈倒,便連夜回了F國。”
這時。
衛特助手機再次震動,他低首查看。
“容總,醫院那邊請您過去一趟。”
“有一種藥的使用,他們做不了主,畢竟蘇小姐已經沒有親人了。”
那些守在醫院的,都是她的員工而已。
做不了主。
蘇叢芫每年冬季都在F國度過,與衛特助關系算不錯。
他此時于心不忍,“您不看蘇小姐的面子,也看在老夫人的面子的上,如今她生命垂危,老夫人若在世,定然會心疼至極。”
容懷宴指腹慢慢摩挲着手機邊框,聽到這話,眼睫掀起,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衛特助。
衛特助驀地從尾椎升起一陣寒意。
容懷宴起身離開的瞬間,語調極淡:“今年開始,你調去M國。”
M國怎麽能與F國相比。
常年都見不到容總一次。
衛特助滿嘴苦澀,就後悔多嘴……然而後悔也沒用,他除非不想幹了,只能應答:“是。”
江秘書跟着咽了咽口水,心有餘悸。
再次感覺到伴君如伴虎的危險重重。
果然抱緊太太的大腿才是最正确選擇。
國家博物館。
顧星檀剛恢複上班,就接到了新的修複任務。
是除夕那晚出土的文物,分到了她手裏,也有好幾幅,大部分都是破損嚴重的,尤其是畫心,大面積缺失,看着就很頭疼。
書畫文物收藏室門口。
館長意味深長留下了句:“當年你外公像你這麽大的年紀,面對這些破損書畫,可是立下了軍令狀的。”
單單是只言片語,顧星檀就能想象到當年外公是多麽的意氣風發,自信而驕傲。
“相信談老的外孫女,會青出于藍。”
看着館長離開的背影,顧星檀紅豔豔的唇瓣卻抿成了一條直線。
她聽得懂館長的言外之意。
如今他對自己的所有特殊待遇與信任,都源自于外公,而并非是她的能力。
望着那一卷卷破損的古書畫,顧星檀纖細白嫩的指尖隔着特殊玻璃,輕輕觸碰了一下,冰涼的溫度,讓她頭腦清晰。
好半晌,才緩緩拿起,抱着回了一牆之隔的書畫修複間。
“南稚?”
顧星檀推門時,喚了聲小助手,“過來幫忙。”
“……”
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去哪兒?
顧星檀好不容易将東西放到她慣常工作時的沉香木桌上,差點把放在桌上的金絲邊眼鏡給壓壞。
看着空無一人的修複間,清透如水的眼底劃過狐疑。
南稚看似不怎麽靠譜,但工作上,卻并不會無意曠工。
修複工作間被分為兩個大套間,顧星檀站在門口,看了眼隔壁直播用的房間,果然,從镂空的窗戶,看到了蹲在角落的嬌小身影。
正捧着橫放的手機,似乎在看什麽視頻。
顧星檀微微挑了挑柳眉,難道真在摸魚?
她慢悠悠走過去,甚至都沒放輕腳步,南稚都沒發現,依舊目不轉睛的看着。
古色古香的門板旁,顧星檀逆着光,纖薄高挑的身影慵懶站在摸魚的小助手身後,視線凝在她手機屏幕那晃動的身影上。
原本表情淡定的顧星檀一瞬間睜大了桃花眸。
敲了下南稚的小腦袋:“大白天、工作時間你在看小H片?”
南稚卻沒被吓到。
反而緩慢擡頭,幽幽地吐出來一句:“老師……”
“這是我家監控。”
顧星檀:“!!!”
神特麽監控!
幾分鐘後。
直播室的沙發上,顧星檀被南稚抱着,聽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嗚嗚嗚嗚,那是我新買的床,被玷污了。”
“要不是我懷疑家裏貓咪偷吃小魚幹裝了監控,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顧星檀面對失戀的南稚,難得耐心溫柔:“不知道什麽?”
“不知道他JJ這麽小!”
南稚哽咽着來了句。
“……”
顧星檀感覺自己的溫柔喂了狗,這是重點嗎?
重點應該是立刻馬上去捉奸在床。
“走,捉奸去!”
“剛好我的保镖們一直在吃白飯。”顧星檀直接把容懷宴安排的那些專業保镖用來當揍渣男的職、業、打、手。
南稚看他們前戲一小時,做、愛三十秒。
現在估計已經結束戰鬥。
捉奸也來不及。
“難怪他總是不讓我碰,原來是時間又短又小。”
“其實如果他真誠點,就算柏拉圖戀愛,我也願意。”
偏偏自卑不願意被女朋友發現這個秘密,卻連守身如玉都做不到,去約炮出軌,又菜又愛玩。
重點是,還在她床上玩。
顧星檀想起了上次南稚送她的那瓶補酒,她記得,好像就是為她那個男朋友釀的。
從大一到現在,五年了。
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能有幾個五年,偏偏遇到了這麽一個渣男。
南稚咬了咬唇,最後憋出來一句:“我以為我們從校服到婚紗,一直浪漫到白頭偕老。”
校服到婚紗,多麽美好的願望。
她睫毛眨了眨,原本已經幹掉的淚水,重新蓄滿了眼眶。
顧星檀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那滴滾燙的淚水,清軟好聽的聲線,此時輕而飄渺:“不動心,就不會傷心。”
這話,不知道是說給南稚聽。還是告誡自己。
……
當天晚上,南稚哭累了,睡在了工作間休息室。
顧星檀帶着八個保镖,直奔南稚家裏。
南稚的男朋友被突然到來的大美人驚豔了瞬,笑得陽光腼腆:“小姐姐你找誰?”
她一襲黑色大衣,戴着條紋樣簡單的複古羊絨圍巾,将漂亮臉蛋捂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顧盼生輝,美豔招搖的桃花眸。
沒搭理他,反而側眸看向旁邊的保镖隊長,第一句話就是:“拖出來捂住嘴打,別驚動鄰居。”
第二句話:“把裏面所有擺在明面上的男士用品丢出來。”
第三句話:“別打死了。”
保镖隊長板着一張臉,卻不敢拒絕:“是!”
打人,他們是專業的。
知道哪裏最疼,醫院裏卻檢查不出任何傷痕。
甚至顧星檀連醫藥費都省了。
雖然但是。
保镖們幹得都是正大光明的工作,這還是第一次夜黑風高跟着太太出來當打手。
實不相瞞,有點刺激。
南稚的男朋友猝不及防。
挨了好幾下。
甚至連給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蜷縮在冰涼的地面上,哀嚎聲從被堵住的嘴裏洩出來一些。
顧星檀懶得看。
将這裏交給保镖,一個人開車回了博物館。
誰知,剛下車,就被熟悉的人影堵住了路。
程惟楚依舊如往昔那般衣冠楚楚,工整妖冶的暗紅色西裝,襯得他皮膚超白,伸出來阻攔她的那只手背,青色脈絡清晰可見,在無星無月的夜裏,不像是人類,更像是一只引誘人類的吸血鬼。
“小公主,帶你去個好地方。”
顧星檀眼睛擡都不擡,視若無睹地打算與他擦肩而過,“不去。”
以為他要帶自己回顧家。
畢竟初二才因為睡過頭沒能參加認親宴,把顧昀之氣得不輕,她才不去觸黴頭。
素來不會勉強她的程惟楚。
這次卻握住了她的手腕,不容拒絕地直接塞進了旁邊那輛邁巴赫。
顧星檀沒想到他敢這樣做,“程惟楚!”
“你瘋了!”
真當他能做她的主?
“你這是綁架!”
程惟楚命令司機鎖門,開車。
這才溫言細語:“小公主,等到了,你會感謝我的。”
與聲音不同的是,他眼瞳極黑,此時昏黃車燈在他眼睫落下淡淡影子,眼尾那顆淚痣格外清晰,就那麽幽幽暗暗地望着他的小公主。
而後将旁邊那個精致禮盒放到她的膝蓋:“新年禮物。”
顧星檀随手将那個木質的盒子丢在另一邊,漂亮眼睛冷冷睨着他,沒有絲毫從小一起長大的留戀:“程惟楚,你整天戴着面具累不累?”
“我都替你累。”
邁巴赫在無人的道路上開得極快,顧星檀知道自己跑不了,雙手環臂靠在車椅,耐心逐漸消失。
“小公主體恤民情,屬下感激不盡。”
程惟楚不動聲色地撿起被她摔出去的禮盒,清瘦如竹的手指親自開啓,露出裏面一對古董級別的藍鑽耳環。
顧星檀視線掠過,眼眸緩緩眯起。
程惟楚這裏,從來沒有巧合。
他什麽意思?
望着那對純淨如海洋的藍鑽耳環,顧星檀紅唇緊抿着,半晌,才冷溢出來一句:“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程惟楚輕描淡寫:“小公主猜到了不是。”
“帶你看好戲。”
一小時後。
顧星檀坐在程惟楚的私人飛機上,烏雲翻湧。
抵達F國時,恰逢傍晚,夕陽暖融融照在人身上,很想直接在馬路上睡一覺。
私人飛機直接在醫院停機坪落下。
顧星檀在飛機睡了十個小時,懶洋洋地跟着程惟楚下機,身上換上了他準備的絲緞長裙,寶石綠的顏色,美得高級而生機勃勃,像是大自然贈與世界最珍貴的綠寶石。
出現在衆人視線之內,每幀都是行走的人間畫報。
反正都是她家的錢,顧星檀穿得理所當然。
在這方面,她從來不矯情。
對于天花板級別的盛世美顏,全世界的審美都是統一的。
顧星檀無視那些目光,仰頭望着醫院的标志,嗤笑了聲:“怎麽,顧昀之終于得報應要死了?”
“帶我來見他最後一面?”
“那你要失望。”
程惟楚帶她一路到最豪華的VIP病房,“顧叔年底才體檢過,再健健康康活個二三十年沒問題。”
“那可真遺憾。”
顧星檀拉長了語調,漫不經心地掃過雪白的走廊。
話音剛落。
卻聽到程惟楚含着薄薄笑意的聲線:“小公主,擡頭。”
顧星檀眼睫撩起,入目是盡頭病房。
身形料峭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襲矜貴優雅的黑色襯衣,素來緊扣的袖扣,此時袖口松松折起,露出一截修勁有力的手臂。
端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幹淨明晰的指骨似乎還捏着一疊病例,面無表情地翻着。
旁邊站着蘇叢芫的經紀人,正在說着什麽。
病房裏那個人,不言而喻。
顧星檀那張漂亮臉蛋上,并沒有程惟楚想象中的發脾氣,反而極為冷靜地望着那個人,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
果然是長大了。
會掩蓋自己的脾氣。
程惟楚有些懷念小時候的顧星檀,表情心思全部寫在臉上,不需要去猜,一眼就能看透這位小公主是喜是怒。
程惟楚緩緩俯身,在顧星檀耳邊氣定神閑:“瞧,這位蘇小姐,對容總真重要呢。”
“大年初二不陪妻子參加認親宴,反而連夜來F國陪床。”
顧星檀視線終于從容懷宴身上挪了過來。
懶得搭理他,興致缺缺,“這就是你大老遠帶我來看得戲?”
程惟楚薄唇含着笑,“怎麽樣,不好看嗎?”
話鋒一轉,“小公主,需要哥哥幫你處理掉這個情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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