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人夫感

第11章 人夫感

“你……”

賀洵安嘴角顫動幾下,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他跟賀靳野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一次見面,賀靳野都是那副低眉順眼任由磋磨的樣子,連和他大聲說話都不敢,就更別提譏諷他了。

他仔細端詳賀靳野片刻,想到了什麽,嗤笑出聲:“怎麽,以為進了沈家就萬事大吉了?你以為……”

救護車的聲音将賀洵安的話截斷。

有好心人怕出大事就打了急救電話。

護士從車裏下來,揚聲喊道:“誰打的電話,傷患在哪兒?”

人群中有人朝賀靳野這邊指了指:“這邊,好像就一個人受傷了。”

警察也在這時趕到。

現場一時間有些嘈雜。

護士上前給賀靳野做了止血處理。

賀靳野傷得不算重,其實用不着救護車,但來都來了,還是被推上了救護車。

護士在最後面,大喊一聲:“家屬呢?”

賀靳野垂頭坐在車裏,聞言擡起頭來:“我自己可以。”

幾乎是在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賀洵安的聲音便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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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接着,賀洵安就上了車。

賀靳野有些錯愕的看着他。

賀洵安跟上來做什麽?

剛才不是還罵他蠢嗎?

察覺到賀靳野的視線,賀洵安擡頭,視線從他臉上一掃而過,十分的不耐煩。

……

到了醫院,在賀洵安的要求下,醫生一邊給賀靳野清創縫合,一邊開了一大堆檢查單。

賀靳野看得心疼。

那麽大一堆檢查,得花多少錢啊。

他沒忍住,小聲對賀洵安說了句:“沒傷到骨頭。”

賀洵安不搭理他,仍舊讓醫生給他檢查。

縫完針檢查完,已經是深夜了。

賀靳野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賀洵安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接電話。

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的酒早就醒了,對面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他的神情嚴肅冷冽,嗓音也帶着冷意。

賀繼山死得早,賀洵安在趙舒焉的幫扶下,早早的就子承父業的挑起了賀氏偌大的家業,身上有着與沈逾歸相似的威嚴與氣勢。

賀靳野小時候就挺怕他的。

初到賀家那年,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很好奇,試圖親近。

那年的賀洵安已經十九歲,被趙舒焉教養成了一個很合格的繼承人,初具威嚴。他不需要對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多做什麽,只是一個厭惡不屑的眼神,就足以讓賀靳野膽顫。

後來大家互不相見,維持着體面,賀靳野也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接完電話的賀洵安轉頭就看見站在門口的賀靳野:“杵那兒做什麽?等着我請人來擡你?”

其實,賀洵安不說話的時候,是個體面人。

但一說話,就不是人了。

他一走過去,賀洵安就丢過來一包藥:“飯後吃,一天兩次。”

賀靳野下意識的接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裏的藥,又擡頭去看賀洵安。

“你不是很讨厭我嗎?”為什麽還要幫他拿藥。

賀洵安拿他之前的話嗆他:“要不是你,我今晚就得在停屍房裏過夜了。”

賀靳野:“……”

……

汽車在沈逾歸的公寓樓下停穩。

賀靳野往外看了一眼,看向身旁和自己隔得老遠的賀洵安:“謝謝。”

他原本是想自己回去的。

可一出了醫院,賀洵安不由分說的讓他上車。

他不上車,賀洵安就讓司機開着車門一直等着。

上車之後,賀洵安也沒問地址,直接讓司機把他送來了這裏。

賀洵安沒理會他,仍舊是司機過來打開了車門。

賀靳野一下車,司機就關上了門,等他轉身去看的時候,汽車已經如離弦的箭一樣飛奔了出去。

他盯着汽車消失的方向,注視良久,自嘲的低笑一聲。

賀洵安還是和以前一樣讨厭他。

上樓之前,賀靳野在樓下通宵營業的便利店買了袋泡面。

沈逾歸的公寓好幾天沒人住,門窗緊閉着,空氣也悶悶的。

賀靳野打開門窗透氣,才去廚房煮泡面。

他餓得狠了,狼吞虎咽吃完泡面,一滴湯都沒剩。

吃飽喝足感覺整個人都舒适了不少,在餐桌前歇了一會兒,他才端着碗回廚房收拾。

手臂上的傷不能淋浴,賀靳野只能簡單擦洗了一下,他這一天又困又累的,回房沾床就睡着了。

後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隐約感覺到有人推門進來,坐在了自己的床邊。

沈逾歸住的可是高級公寓,管理嚴格,安全得很,不可能有人闖進來。

他這麽想着,就睡得更安心了。

……

第二天早上,賀靳野還沒清醒,就感覺到手臂隐隐作痛。

剛要擡手臂,扯到傷處,疼得“嘶”了一聲。

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綁着紗布的手臂,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晚受傷了。

上午沒有課,他不着急起床,只不過晚上的兼職去不了了。

他先給主管發消息請了假,還拍了一張手臂的照片。主管回複得很快,囑咐他好好養傷,工作的事不用着急。

溝通好之後,他松了一口氣,才慢悠悠的起床。

一只手活動起來真的很不方便,換衣服都要換半天。

賀靳野推門出來,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時,整個人愣了一下,步子剛要往回撤,就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

“醒了。”

沈逾歸應該是剛洗完澡,前額的發絲微濕,身上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質地柔軟的布料消減了他身上的銳氣,有種溫吞的人夫感。

賀靳野嗯了一聲,“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晚。”沈逾歸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

賀靳野想要解釋,就聽見他又問,“疼嗎?”

“還好。”

其實有點疼。

縫針的時候打了麻藥,藥勁兒早就過了,睡着了沒感覺,這會兒清醒的狀态下,就有些疼。

但他無法坦然的在沈逾歸面前說疼。

因為那會讓他有種在求別人心疼的感覺。

好在沈逾歸并沒有要多問的意思,賀靳野連忙說:“我先去洗臉了。”

進了浴室,他伸手去拿毛巾的時候,身後就伸過來一只手搶先一步取走了毛巾。

他茫然回頭,看見沈逾歸淡然自若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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