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

第 45 章

瓦加羅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才想起有份文件沒給領導。

看了下時間，這個點騰戈都在加班。

亡羊補牢，他調轉車頭回去，拿上桌上的文件就往領導辦公室跑。

老遠就看到騰戈辦公室的門關上了，但秘書範林還在，于是路過時問：“範秘，族長在裏面嗎？”

範林回了句：“在。”

瓦加羅松了口氣，準備上前。

範林攔住了他，“你要幹嘛？”

瓦加羅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心虛道：“那個，我中午忘記給了。”

範林瞥了眼他手裏的文件，拍他腦袋。

瓦加羅捂着額頭，扯笑：“我現在就進去拿給他。”

範林抓住他手臂，陰陰.道：“你要是現在去敲門，我敢保證，你明天不用來區政府上班了。”

瓦加羅啊了聲，不知所措，“那這個怎麽辦？”

“吃了吧。”範林白了他一眼。

知道他在開玩笑，瓦加羅嘿嘿地笑。

餘光瞥到旁邊沙發上還坐着一小孩，正垂頭玩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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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範秘，這是你家娃嗎？”

南若初聽到有人在說自己，擡頭。

瓦加羅身子猛地彈了一下，“我去，這眼神怎麽這麽像族長？”

不會是族長的兒子吧。

腦海猛地閃過這念頭，但很快又被自己打消了。

這幾年他從沒見過騰戈身邊有過特殊異性，甚至連只母蚊子都沒見過。

但他還是不死心地問：“小朋友，你爸爸是誰啊？”

南若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低頭繼續玩弓箭。

被無視了，瓦加羅扯出一個尴尬的笑容，見他這麽喜歡玩弓箭，于是說：“要不要叔叔教你射箭？”

南若初擡眸問：“你也會射箭嗎？”

瓦加羅神氣道：“那當然，哈蒙尼人個個都會射箭。”

從辦公室裏搬出一個箭靶。

南若初拿出自己的弓箭，簡單的試了試。

瓦加羅見他動作娴熟，說：“要不要比賽？”

“每人五次機會，誰的環數大誰就勝，範秘書做裁判。”

範林道：“你這麽大個人跟小孩子比，是不是應該先讓人家10環？”

瓦加羅準備說沒問題時，南若初小朋友很有比賽精神的說：“不用，公平競賽。”

比賽開始。

瓦加羅信心滿滿。

南若初認真對待。

随着最後一支箭上靶，兩人竟然打成平手。

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

“瓦加羅，你行不行啊？”

“怎麽連毛孩子都比不贏？”

“你以後別跟人說你是哈蒙尼人了。”

......

瓦加羅好勝心徹底被激起來，從辦公室裏拿出蘋果、繩子、釘子，将靶改裝成一個類似鐘擺形狀。

繩子一端固定在正中心，一端綁着蘋果，蘋果從高處落下，來回擺動。

瓦加羅看着南若初說：“移動箭靶，比不比？。”

南若初說：“比。”

為增加難度，瓦加羅直接将蘋果拉到最高。

蘋果左右擺動的幅度很大，将近180度搖擺。

南若初拉弓，試圖瞄準目标，但他平視訓練時都是用固定靶，還從來沒試過移動靶，沒有把握。

果不其然，沒有射中。

瓦加羅松了口氣。

還好沒中，中了他壓力山大。

“我可不可以再試一次？”南若初問。

瓦加羅點頭，“可以啊。”

南若初調整狀态，将弓拉滿，單眼瞄準目标。

就在他準備放箭時，箭稍微被人壓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時，手就被一個很寬大的手掌握住了。

騰戈蹲下來，與他平齊，一手握住他小小的手，一手将他的弓微微往上調，看着搖擺的蘋果。

“松。”

音落，箭離弦，穩穩射中蘋果。

“中了。”南若初高興地跳起來。

完了，他很懂禮貌的看着騰戈說：“謝謝叔叔。”

騰戈：“......”

這叔叔真刺耳，他無奈地彎了彎嘴角，将南若初攏到身邊，認真地說：“我不是叔叔，我是你爸爸。”

南若初眨巴眼睛，低低道：“媽媽說你是叔叔。”

騰戈咬了咬牙，剛才不應該這麽輕易放過某人。

*

南棠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鳥語花香，碧綠藍天，她坐在大樹底下，不遠處男人和小孩在草原上互相追逐，小孩發出悅耳的笑聲。

這個夢很美，很幸福。

甜到她都不想醒來。

迷迷糊糊睜開眼，屋外真的傳來小孩清脆的笑聲。

南棠走出房，映入眼簾的是騰戈騎着高大的駿馬，南若初坐在他胸前。

馬跑了一圈後，南若初拿出箭，上弓，瞄準，發射......一氣呵成。

箭一中靶，小朋友就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南棠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媽媽。”

見南棠出來了，南若初高興地朝人揮手。

騰戈也看向她。

兩人目光交彙，南棠有些害羞地先撇開視線。

騰戈勾起嘴角，跳下馬，牽着馬走來。

“媽媽，你怎麽睡這麽久，你看太陽都下山了。”南若初指着天邊。

此時天完全黑了，但天空依舊星光閃閃，照的草原如白晝般。

南棠睨了眼罪魁禍首。

某人心虛地看向別處。

“媽媽，我會騎馬射箭了。”南若初揮舞着弓箭又道：“是騰戈叔叔教的。”

南棠嗔道，“不是說不教嗎？”

騰戈瞪她：“托你的福，他現在還叫我叔叔。”

南棠憋笑，略有得意地說：“怎麽，你有本事生下來，沒本事讓他叫你爸爸？”

聞言，騰戈挑了一下眉。

南棠身後有一個齊腰的櫃子，他走過來，雙手撐住櫃子，将人圈在裏面。

男人沒有穿上衣，露出緊實堅硬的肌肉，下面是輪廓分明的人魚線，身上散發着濃濃的荷爾蒙氣息，胸口還有幾條暧昧的抓痕。

他整個人靠了過來，南棠咬了咬唇，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跟他隔開點距離。

騰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我不僅有本事讓他叫我爸爸，我還有本事讓你......”

意識到他要說什麽，南棠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準說，不準說。”

這男人怎麽變得這麽不正經了。

女人眉眼嬌羞可人，騰戈滿意地發出低低的笑聲，呼出的氣熱熱的，噴在她手心。

寵溺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柔軟的手拿下來，親了親手背。

南棠害羞地抽回手。

拿起櫃子上的黑色T恤套上，騰戈單手将南若初抱了起來。

“走，安吉叫我們去吃飯。”

南棠扯住他的手臂，面露羞赧：“那個，我想先去趟藥店。”

下午他們做的太急，太上頭都沒做措施。

騰戈擡了下下巴。

南棠順着他示意的方向，門把手上挂着一個塑料袋，裏面放着一盒避孕藥和一大堆花花綠綠的避孕套。

“你怎麽直接挂門上？”

騰戈不以為然：“有什麽關系。”

南棠快速拿出避孕藥，然後把塑料袋放進櫃子裏。

看着她就着溫水吞了藥丸，騰戈低聲在她耳邊說：“抱歉，下次不會了。”

其實他下午并沒有射裏面，這東西對身體不好，他不想讓她吃。

他很喜歡小孩，但孩子應該是雙方都做好準備迎接新生命，而不是激情沖動下意外生出來的。

三人往供銷社方向走去。

草原一片靜逸。

南若初小小的身子坐在男人堅實的臂彎處，他偷偷地瞄了眼面前的人。

這叔叔跟媽媽帶他見過的任何一位叔叔都不一樣，這叔叔很高大，很有安全感，讓人很想親近。

天上的星星閃閃發光，南若初擡頭，他從沒見過這麽多星星。

這裏的一切對他來說很陌生，但又好像很熟悉。

他喜歡這裏的草、這裏的馬、這裏的風......

頭頂上的星星好像觸手可得，他伸出手說：“媽媽，我好高啊。”

騰戈嘴邊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你還想要更高嗎？”

南若初愣了下。

騰戈雙手放在他胳膊下，一用力，人就穩穩坐在頭頂上。

視野更開闊了，南若初激動地拍掌，發出咯咯的笑聲。

他的笑聲瞬間軟化旁邊的人，騰戈和南棠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幸福的笑容。

供銷社。

一桌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南若初。

陳芳容用手肘推了一下南棠，震驚道：“姐妹，你真是悶聲辦大事。”

林克不敢置信，“棠棠，你确定這是騰戈的兒子？”

騰戈沒好氣瞪他。

這時，安吉說：“不會錯的，他跟騰戈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說完她跑進卧室，拿出一本封面泛黃的相冊，裏面有一張騰戈三歲的時候跟林克的合照。

衆人看了眼照片，又看着南若初。

感嘆基因真強大。

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林克原以為自己應該會比騰戈早當爸爸，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有些不服氣，他瞅着南若初，壞壞地問：“小初，你叫他什麽？”

他指的是騰戈，南若初大大的眼睛看了眼林克，很乖地回答：“騰戈叔叔。”

聽到這稱呼，林克大笑，手不由自主地在大腿上拍了三下，整個房間都響徹他的笑聲。

騰戈臉黑的跟煤炭似得，重重地戳了一個牛肉丸，直接塞他嘴裏。

“吃你的吧。”

飯後，一家三口沿着鹽湖邊散步。

南若初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騰戈牽着南棠的手走在後邊。

想到什麽，他問：“為什麽要騙我？”

不僅隐瞞南若初的存在，還謊稱是跟李亞光生的，害他難受很久。

南棠回：“你也騙了我。”

騰戈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知道了？”

南棠點頭：“我媽跟我說了。”

騰戈有些意外，視線在她臉上掃了一圈，“你跟你媽......”

他沒說下去，南棠接道：“鬧崩了。”聳了聳肩，有些俏皮地說：“怎麽辦？我現在無家可歸，還帶着一孩子。”

騰戈勾起嘴角，臉上露出得瑟的表情，“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留你們母子吧。”

南棠回了一個“瞧把你能”的眼神。

“對了。”想起一件事來，南棠問：“南筱臉被鷹抓傷了，這事跟你有關嗎？”

騰戈默認。

南棠擰眉問：“為什麽？”

騰戈回：“這是她罪有應得。”

“之前你車掉進懸崖，就是她動的手腳。”

事後他就派人查了車子情況，發現剎車片被人故意破壞，順着這條線查，發現是南筱做的。

這讓南棠很意外，想到什麽，她停住腳步，臉色沉了下來。

“你喜不喜歡她？”

聞言，騰戈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極其嫌棄的說：“不喜歡。”

“不喜歡你還跟她拍照片？”她嘟了嘟嘴，心情不爽。

騰戈挑眉：“什麽照片？”

“你自己看微博。”

騰戈拿出手機翻找一圈才找到，皺着眉頭說：“這張照片是p的，我沒跟她拍過。”

南棠：“......”

這還真可能是南筱的風格。

兩人沉默一會，這時，南若初指着天空喊道：“媽媽，你看天上有好多鷹。”

兩人聞聲望去，看清是什麽後，騰戈表情嚴肅，“那不是鷹。”

“是禿鹫。”

五六只黑乎乎的禿鹫盤旋在上空，發出尖銳的叫聲。

原本還歡快的氣氛一下變得肅殺凝重。

騰戈環顧四周，很快就找到源頭。

草堆裏躺着一頭懷孕的馬，它屁股後面露出小馬崽的兩只腿，母馬很明顯已經沒有力氣分娩，奄奄一息。

看到這幕，南棠心猛地提起來，連忙将南若初攏到懷裏，不想讓他看到這個。

禿鹫的聲音越來越近，不遠處已經站着幾只禿鹫，弓着背，陰鸷的眸子緊緊盯着，就等獵物咽氣。

騰戈蹲下來查看母馬的情況，母馬身體非常虛弱，身上的體溫正在流失。

小馬崽還在肚子裏動，努力想來到這個世界。

男人握住馬崽的腿，往外扯，母馬感覺到有人在幫她，最後拼盡全力。

随着一聲哞叫，小馬崽終于生出來。

可能是在肚子裏憋太久，小馬崽剛落地就不動了。

騰戈倒提着，讓小馬崽吐掉卡在喉嚨裏的羊水，然後摁壓胸部。

“它動了。”南若初驚喜地瞪大眼睛。

南棠也松了口氣。

騰戈脫掉上衣，将衣服撕開，包裹住虛弱的小馬崽。

等他們再去看母馬時，發現它已經閉上眼睛了。

唉。

南棠嘆了口氣。

南若初走到騰戈旁邊，小手輕輕地撫摸小馬崽。

“我可以養它嗎？”小孩稚嫩地問。

騰戈勾起嘴角，“可以。”

幾人原路返回。

身後傳來聲響，南棠想回頭。

騰戈擋住了她，“別看了。”

人生苦短，世事無常，及時珍惜眼前人。

騰戈看着身邊的南棠，心下萌生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