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親吻的時候沒注意,根本感覺不到疼痛,江枕月不知道用什麽借口來解釋自己唇瓣為何而破。她面露難色,就聽到芳菲說:“小姐,您不會是不想成婚,所以想自殘吧?”
“小姐,您的身子可不能受這些苦啊,可千萬別想不開。”
這是個絕佳的理由,江枕月接過了這個說辭,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她笑着說:“不會了,以後我都會好好地活着。”
芳菲這才放心下來,手中的雞湯已經是好喝的時候了,可小姐說她沒什麽心思喝,只動了一兩口。
婚姻大事對女子向來是重要的。爹娘看好人選,找人說媒,選個良辰吉日,所有的流程喜事都走一遍,往後是燦爛的人生。江枕月從前也期盼過,後來私奔,又在心中為沈輕侯放棄過。
現在的她因為是個平妻,流程從簡了許多。方溫清為自己的女兒打抱不平,和江流昌說了好些日子的大道理,可最後就得來了一句那可是嫁的陸大人!
你以為是什麽人,他以後能帶江家榮華富貴,那是尋常嫁了個人就能有的好處嗎?
況且人家都有原配了,還是看到江家的面子上,又是枕月長得好看,才肯的。
方溫清不講話,江流昌也就不講話。許姨娘在一旁喝茶看戲呢,那副幸災樂禍的神情都要溢出來了,還是江枕月上前,說不在乎這些。
許姨娘聽了後就笑了:“哎喲,姐兒,你說不在意,可是人人都看着呢。你是嫁到高門大戶去了,一生榮辱不愁,自然也看不上這些大陣仗。可是這以後別人看江家,就有了比對,你妹妹還怎麽嫁人呢?”
不是嫡女不說,庶出本來就要矮一頭,以後嫁人了,夫家就會說你看你們江家嫡女都沒大操大辦,你憑什麽要那麽好的呢?
許姨娘一心為女兒,她心中竊喜着江枕月的婚姻大事算是這樣折損了,那麽她也不能不為江枕溪考慮考慮。
“老爺,您不知道,這些天沈家那少爺一直在咱們江家門口站着呢,那對面的茶樓,每日都能見到沈輕侯在裏頭不知道望着誰。姐兒是要嫁人的,雖然說現在身子清白,也保不齊有人說閑話啊。”
“姨娘是什麽意思?”江枕月目光冷冷掃回來,“我不知道姨娘這話是罵我呢,還是為我好呢。”
“姐兒怎麽還生氣了,”許姨娘放下茶盞來,神情慌亂,她快步走到江流昌身邊,“想來我只是來給家裏添丁的,不能生兒子,連在這個家說話的份兒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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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江流昌看不得許姨娘如此可憐,摩挲着許姨娘的手問:“那你說,怎麽辦?”
“要讓姐兒嫁入陸家名聲清白,也得想個法子,将沈家那少爺為何如此的舉動圓起來。”
“江家不止一個女兒。”
沈輕侯只是看向江家府邸,又沒說是看誰的,旁人要是議論起來,其實和沈輕侯青梅竹馬的,不止江枕月,還有江枕溪。
而江枕溪卻又實在愛慕沈輕侯,如此一看,這不是天定良緣嗎?
江枕月只恨自己從前在府中,一心只挂念着沈輕侯,并沒仔細看透許姨娘的為人。沒想到她從前并不看在眼裏也看不上的人,是這樣一步步算計着自己,搶走原本是她的一場姻緣。
江枕月還記得自己嫁入陸家後,得知了沈輕侯和自己妹妹大婚的消息,心中悲痛欲絕,夜不能寐。她還在想沈輕侯怎麽一下子調轉心□□上了江枕溪,原來是這裏頭還有別人的功勞。
如今江枕月已明真相,自然也不會執念。她不會再為沈輕侯痛哭幾個晚上,可她親自瞧見了姨娘,如何護着自己的女兒一步步嫁入沈家。
感嘆着許姨娘的愛女心切,江枕月看向自己的娘親。方溫清向來不屑如此行事,大家閨秀出來的夫人模樣,克己複禮了一輩子,只知道什麽事情要做什麽事情不能做,這才有了許多的無奈和遺憾。
在方溫清的認知中,她并不覺得許姨娘這樣做是對的,她會覺得許姨娘是強買強賣,是強人所難。
若是要選,江枕月還是會選方溫清做自己的娘親,她身上流淌的這股子倔強,即使自己痛苦也不要屈服心中的堅持,正是方溫清生養她的最好寫照。
江枕月只是擔心娘親以後的日子,她痛苦地知道,她嫁人後,娘親覺得江枕月的父親她的夫君并不能夠與其說清。江流昌已經成了別人的夫君,江流昌将她告誡不要和陸守仁走得近的話置之度外,甚至還要委屈自己嫡女給別人當平妻,這實在不是一個明事理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在江枕月嫁人後,方溫清就選擇了靜坐佛堂,尋求清淨,再也沒有過問過江家的是非。
江枕月覺得那樣的日子太苦了,這一世她想要改變,看看能否有轉機。
但事情并不是這樣簡單。
江流昌否了許姨娘的明示,而方溫清當晚便端坐佛堂,誰勸也不聽的。下人們都吓壞了,就連江流昌來問她到底要不要出來看女兒出嫁,得到的回話都是沉默。
江枕溪也問過江枕月為什麽不去勸勸夫人,得到的是江枕月一句冷淡的回應。
“娘親決定了的事情,便無人能更改。”
江枕月忽然明白,雖然重來一世,可人的性子是最不能輕易改變的。因此故事輪回,逃不開的結局也還是一樣,除非在某一個節點,因為做了什麽事情而重選了結局,故事才會變得不一樣。
就像溫霁雲忽然答應了要幫江枕月,雖然江枕月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改變了溫霁雲的想法。
她也不是一事無成。
成婚前一日,江枕月去看了方溫清。方溫清沒有看她,甚至都沒有出過佛堂,仿佛外頭要出嫁的不是她的女兒一般。
芳菲在一旁寬心:“小姐,夫人怕是止不住傷心,所以不要見您的。”
“娘親是傷心了,對父親失望了,”江枕月嘆息道,“我們走吧,多看這一眼兩眼的,也沒什麽用處。
大婚當日,就連芳菲都感嘆,江枕月這副容貌真是天神:“小姐,您這模樣我都要恍惚您是不是誤入凡塵了。”
“這張臉嫁給一個四十歲的男人,再好看有什麽用?”
芳菲不講話,低着頭。江枕月察覺到自己讓芳菲傷心了,她又改口說:“但你放心,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我有辦法。”
“可是小姐,您能怎麽辦呢?”
她的辦法,是溫霁雲。
這些日子溫霁雲都沒再來,她不知道溫霁雲在忙碌什麽,好似之前對她的要求都是她幻想出來的。江枕月看了看桌案上的玉佩,嘆息一聲:“你将這塊玉佩放在你身上,不要叫陸守仁看見,等我要的時候,你再拿給我。”
“收這塊玉佩做什麽?”芳菲不明白,“您喜歡這樣式?”
“別多問了,這不是玉佩。”
這是護身符。
轎子晃悠悠出了門,江枕月撩起簾子,站在江府門口的江流昌和許姨娘面帶微笑,随他們站在一旁的是對着婚事嫁娶很好奇的江枕溪,他們的目光中無一看向江枕月的,江枕月心中只有苦澀。
生養她的父親不在乎她,将她推入深淵,沒有人想過她心中是否情願,就在她快要放下簾子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得遠遠的,目光卻看向自己的方溫清。
只有娘親還是愛她的,轎子快要拐過街角了,江枕月多看兩眼都不能,便放下了簾子。此去,她和江家的一切就都斷了,沒有聯系了。江枕月在心中說了一句珍重,算作是對方溫清的道別。
去陸家到底是什麽樣的,江枕月沒什麽底氣,但是她有上一世的記憶,雖然上一世她過得潦草,但是她還有機會。
但她首先要見到溫霁雲。
陸府也張燈結彩,有喜慶的樣子出來。轎子放在庭院裏頭,江枕月被安置到了喜房內坐着,沒一會兒屋子裏就安靜了下來,江枕月輕輕喊了芳菲。
芳菲聽着江枕月喊她,立刻上前來:“小姐您喊我?”
“你在就好,今日無論如何,你都不要離開我的身邊。”江枕月心中打着鼓,她也沒有多少勝算,自己能不能完好地度過今晚。她記得前世,她在大婚之夜安然逃脫,是有事情耽擱了,陸守仁去洽談事情,第二日回來再見江枕月已經站在廳堂裏坐着了。
今日,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好事,能讓陸守仁不要靠近這裏。
“人在屋裏嗎?”屋外不真切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是給江枕月致命一擊,她心頭一緊,緊緊握住了在袖子裏藏好的刀。
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她一定會為了自己,狠狠地護住自己,将刀對着陸守仁。如果是上一世,她袖中藏刀一定會傷害自己,可是這一世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在的大人,正等着您掀開喜帕呢。”
門被推開,腳步聲徐徐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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