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第 24 章
當然不能讓別人碰身子。
江枕月知道此舉有多艱難,大夫人許霜清鐵了心要刁難,怎麽會善罷甘休呢。
只是她等了好幾日,也不見有人要來拿她的樣子。
她剛想問是怎麽回事,芳菲便先開口:“小姐,這些天陸大人都在外頭忙着春日宴行刺之事。外頭将這故事說得天花亂墜,等忙完了這些事,估計就來尋小姐的錯處了。”
“外頭傳什麽了?”江枕月問。
外頭說,這位大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怎麽連現在炙手可熱的陸大人都敢行刺。若只是行刺那也罷了,更讓人發指的是這位大臣的夫人竟然還要在陸大人的後院也掀起波瀾來,這是什麽,這簡直是将陸大人按在地上打,摩擦着陸大人的臉面。
也有人說,這位夫人敢這樣放肆,也不是什麽好人,這位夫人原先在嫁給這位大臣的時候,身子就不清白,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夫人,覺得飛上了枝頭,這才跋扈了起來。
只要一個人倒下去,那麽衆多故事流言便紛紛起來了,還有更離譜的說是這位夫人在後院中嫉妒陸大人的女人比她好看,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不甘心。
後來啊,這位大臣休了自己的夫人,以善妒為由,而這位大臣也因此自殘形愧,自己辭了官,再也不回都城來了。
江枕月知道這些事情并不都是真的,也不都是假的,真真假假都只是因為這件事情需要一個結局,而并非真相。
善妒或許有,但是在春日宴是沒有的,大臣沒有丢掉性命,而是自己辭官,這其中一定有蹊跷。江枕月覺得,這是溫霁雲做的。
大臣的性命是捏在溫霁雲的手中的,出了行刺這樣大的事情,按着道理,這位大臣怎麽都不該留的。可是這位大臣偏偏只休妻就能保命,江枕月不傻。
她知道,這是溫霁雲在給她出氣。
那麽上一世這件事情,也是溫霁雲的手筆。
相處越久,江枕月覺得溫霁雲是充滿了秘密的人,是不斷給人意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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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上一世他們能夠相遇,能夠相知,或許就沒有那麽多的遺憾,或許她不會死。
一切的醒悟來得太晚了,而江枕月對溫霁雲也生出了許多的愧疚。她上一世對溫霁雲的恨,太多是執念,是不甘,而溫霁雲也沒有真的不幫她,只不過是那時候他們彼此身份未敞開,沒有人敢冒險。
而如今真心換真心,溫霁雲就走向了江枕月。
“小姐,您有在聽嗎,總之就是外頭都說得罪了陸大人的下場都很慘,這下城中再也沒有人敢得罪陸大人了。”
“知道了,這些和我們沒關系,這些話你也就是聽一聽,不要放在心裏,也不要到處和人議論他人是非。”
“這些當然和我們沒關系,但是小姐,陸大人忙完這個,想必來驗您身子的人就要來了。”
不用多說,已經是在了門口。
芳菲話剛說完,就聽到外頭的人堆着笑意的聲音:“小夫人在裏面嗎,我是奉了大夫人的命的姑婆。”
江枕月讓芳菲把人帶進來,她坐在桌邊,端起茶盞來靜心靜神地喝了一口。
這姑婆姓方,一進來便說着許多的話,江枕月只記了一個姓,在她還要繼續說話的時候,打斷了她。江枕月嘴角上揚,舉止得體大方:“方婆子,您要做什麽,我也都知曉。只是我對這閨房的事情,并不怎麽清楚,還有一事要問您。”
“您說。”這方婆子本來就是拿着錢辦事,誰給的錢多就聽誰的,眼下這樣好的差事辦着,自然是心氣舒爽的。
“驗明女子清白的法子也許有很多,但若是有守宮砂卻還要被驗明清白,這恐怕就不多見了吧。”江枕月将茶盞放下來,手腕翻過來對着自己,她卷起衣袖露出手臂給方婆子看。
那上頭鮮明顯眼的是守宮砂,最能證明女子清白的證據。
“啊,這...起先我來的時候,也沒人和我說小夫人您有守宮砂啊,大夫人也沒和我講。”方婆子為難了起來,“可是若我今天不驗明小夫人您的身子,我沒辦法回去交差啊。”
“這樣還不能證明?”芳菲急了,她走上前,就要抓着方婆子的領子質問。
“芳菲,不得無禮。”江枕月叫住了她。
“既然方婆子也是要去複命的,這差事也難做。但是若做下來了,也是功德一件,我這裏麻煩您,回去和大夫人複命就好,剩下的都由我來說,我來替您擔責。”
芳菲不情不願從自己的袖子裏掏出了銀錢,遞給了方婆子的手中。她不高興,也不願意瞧方婆子一眼。
方婆子倒是喜笑顏開地走了,芳菲也是不能理解,她看着江枕月:“小姐,您怎麽還給她送銀子呢,這不是虧大發了嗎?”
“不會停歇的,大夫人也許是覺得我根本就沒有守宮砂,所以才用了這樣的法子整治我。是她太輕敵了,但她不會是承認自己錯了的主,自然也還會覺得是我玩弄了她。”
江枕月忽然慶幸上一世的自己守住了自己的身子,不然她還真的說不清楚。
她是行端坐正,有理有據的那一個,就算是許霜清做出什麽事情來,她都不害怕。
給銀錢,也是體諒被找來的婆子的為難,也好讓這婆子能在許霜清面前說些她的好話。
果不其然,許霜清得知此事後,在屋子裏發了好大的火氣,她不相信和人私奔過的人怎麽還能有守宮砂。自己重新點上去的也不一定,她發了瘋地想着。
身旁也有小丫鬟輕聲提醒着她:“夫人,這守宮砂是僞裝不了的,若是真的身子不清白了,也是點不上去的。”
“你怎麽知道,若是她為了活命,為了騙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或者刺在了上頭呢?”
不是不懂道理,只是想要折騰人罷了。
小丫鬟不再多嘴,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許霜清覺得氣不過,單獨去找的婆子被江枕月攔下了,江枕月不識擡舉,那麽便索性鬧起來,讓陸府上下的人都來看江枕月的笑話。
邀了老爺,又讓二夫人在一旁評理,來傳話的小丫鬟說大夫人讓小夫人明日去正廳訓話。
不依不饒,芳菲這一回忍住了自己的脾氣,等人走了,她才将怒火發出來。她拼命地擦着桌子,勤勞的樣子,一邊嘟囔着:“什麽大夫人,度量不容人。”
“你既然這樣會說,怎麽方才小丫鬟在的時候,你不說?”江枕月看芳菲實在可愛,便笑着問她。
“小姐不是說了嗎,情緒不外顯。本來大夫人就對您有意見了,我若還是像之前那樣,大夫人只會對您更不好。”
“我也學會為小姐考慮的。”
“真是我的好芳菲,”江枕月笑着讓芳菲別擦桌子了,“明日你在我身邊,無論發生什麽,你都要聽我的。就算是他們欺人太甚,我沒叫你做的事情,你也別做。”
不能叫人留下話柄,以此诟病。
芳菲點頭:“可是小姐,您不害怕嗎?如果真的遭不住,要被人破了身子該怎麽辦?”
“不會的。”
江枕月相信自己,也相信溫霁雲。
她覺得明日溫霁雲一定也會在,有溫霁雲在,總有法子的。
翌日,正廳裏很是熱鬧,陸守仁坐在上首,旁邊坐着的是許霜清,下首坐着的是二夫人周知念,陸秋绾并沒有來,也是,這樣的場合,一個沒有出嫁的女兒是不方便來的。
江枕月身着桃色長衣,身量纖纖卻又落落大方地走進來,給各位行了禮。她目色冷淡,沒有悲喜,仿佛等下被刁難的人并不是她。
這樣一張臉,無論什麽時候看,都是動人的。陸守仁心中顫動了幾下,挪不開目光。還是許霜清先叫住了他,他才回神,清了清嗓子:“今日叫你來,是為了還你清白。春日宴上,我聽夫人說,你已不是清白的身子,夫人說要找人驗一驗,才可放心。”
“陸大人,前些日子一個叫方婆子的,已經來看過,我有守宮砂,若是大夫人仍然覺得我德行有虧,執意驗明正身,我也沒有法子抗拒。”江枕月又将手臂撩開,給衆人看,在進入了正廳沒有發現溫霁雲,江枕月還失落了一陣。
但她很快恢複了常色,一個人應對着這屋子裏的一堆人。
看到守宮砂,陸守仁本來嘆息的眼神又亮了起來,他看起來是高興的,可是在許霜清面前,他又不敢表露得太過明顯。
許霜清瞪了一眼陸守仁。
“這個雖然說是有,但是還是驗一下吧。你若是真的委屈,那也先咽下,若是你真的是清白的身子,也不怕的是不是?”陸守仁一字一句,哄着江枕月。
可是明知這是委屈,為什麽要咽呢?
江枕月冷着臉不說話,這就是她的回答。
而許霜清卻不依不饒,喊着外頭的人進來。
江枕月聞到一陣香味,是溫霁雲的荀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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