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意外

第018章 意外

拿到監控錄像，衛清正第一時間看了，一點細節都沒有放過，還找了懂唇語的同事辨別他們說了什麽。

經過仔細的辨別和查看，衛清正确認兩人只是偶然碰上。

目光停留在屏幕上遞出打火機的畫面，他面上帶着幾分頹敗。

錄像看了，火機确實葉桑桑偶然碰到對方送的，上面有她的指紋再正常不過。

調查的隊員回來了，藥店營業員都肯定夫妻倆去過或者在藥店旁徘徊過。

雖然有家營業員有些不确定，但并不足以當做證據，因為更重要的線索被推翻了。

衛清正是一個正直的人，他不可能在明知道的情況下扣住葉桑桑。

只是送葉桑桑夫妻出來時，他挺拔的脊梁都有些彎了，眼底也多了幾分茫然。

他不明白，他百試百靈的直覺怎麽就沒有作用了。

孫斌就是兇手，可他卻抓不了對方。

甚至要在抓捕後，親自将對方放了。

自以為的漏洞，自以為的證據，只是一場虛妄。

他看着葉桑桑，“我送你出去，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兇手，但我還是想說，你還有家人。”

“謝謝您的關心，希望沒有下次。”葉桑桑淡淡道。

衛清正嘴唇翕動，可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直覺了。

目送着葉桑桑和林淑離開，站在臺階上俯視兩人的他顯得十分沉默。

葉桑桑走到門口時，回頭望向臺階上沉默的青年身影，黑眸中倒映着對方的面容。

三秒過後，她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啊啊啊啊啊，我都有點心疼衛清正了。】

【唉，明明抓住了，證據不足。】

【桑姐也沒做錯，不管是游戲任務，還是孫斌的複仇，都沒有道理可講。】

雖然是全息游戲，但游戲裏的一切都太真實了。

真實到他們真正帶入其中，帶入每個人的視角。

孫斌錯了嗎？

孫斌于法律來說，錯了。

可對于他的女兒，他問心無愧。

他的女兒沒錯。

衛清正死咬着嫌疑人錯了嗎？

也沒錯。

他是人民好警察。

罪魁禍首不是他們，而是那四個畜生。

他們是一切的源頭。

這是網友沉默的根源，觸動的是一切是真實發生過的，只是被重現了而已。

葉桑桑看到衛清正的迷茫，但她并不擔心。

這樣的人信仰極其堅定，不會因為短暫的失敗徹底堕落。

他雖然會失落一段時間，但這個時間絕不會很久。

而她要的就是這個時間。

她要在這個時間內，将王志殺死。

兩人走出門，這裏距離租住的地方并不遠，兩人默默決定走回去。

他們之間總是溫和的，現在多了一絲沉默。

葉桑桑偏頭看着清秀沉穩的林淑，對方比同齡人老上四五歲，鬓角有絲絲縷縷的白發。

除了這兩天多了的幾分歡快，剩下的是不有自主的陰郁悲恸。

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身形多了幾分佝偻。

她很愛女兒吧。

葉桑桑偏過頭，走在她身邊，好像對愛有了兩分了解。

奇妙中帶着幾分心疼。

兩人回去後，葉桑桑沒有選擇先去尋找王志的蹤影，而是選擇靜靜和林淑相處的半天。

直播間也靜靜看着。

【林淑真的好痛苦。】

【女兒的死，讓兩人都要瘋了。】

【是罪犯，也是受害者。】

【所以結局是什麽，他們之後能完成自我救贖，再度好好生活下來嗎？】

沒有人催促，即使這只是模拟的全息游戲世界，他們也想感受這份救贖。

直播間人數，也随着這一幕，在不斷上升中。

葉桑桑只留給了林淑半天，剩下的時間，她乘着衛清正的恍惚，開始出門尋找能找到王志的人。

這并不是孫斌留下來的尋人人脈，而是葉桑桑為了找人開辟的道路。

混混、出租車司機，各種各樣的人，是信息的來源。

他們就随時随地移動的監控探頭，只要有錢就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尤其是其中一些消息十分流通的人，認識的人三教九流，就學會了用信息掙錢。

在這個監控和信息不夠發達的年代，他們有時候比警察得到的信息還要多，

蔣建生信息，就是通過中間人，然後從地下賭場小喽啰手裏得來的。

一個所有人都不在意的人，信息往往是最精準的。

不需要理由，只需要認識對方，并且給明碼标價的錢。

在灰暗的地方，一切都是明碼标價的，他們守口如瓶。

他們甚至已經見慣了，蔣建生這種人得罪，害得人家破人亡的情況做多了，買兇殺人或者蓄意報複，對他們來說沒什麽區別。

這些人為了生意和道上的規矩，不會對外說，也根本不會告訴警察。

因為說了不光是會斷了財路，他們自己也脫不開關系。

葉桑桑戴着口罩，确定沒有人跟蹤和蹲守後，找了公用電話亭打出了一個電話。

對面很快接通，葉桑桑壓低嗓音道：“我要林城逃出來的，那個叫王志的人的行蹤。”

這人是她認識了幾個出租車司機後，有意套話後得來的信息。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消息，“五千塊，明早之前我要收到錢。錢你放在江村路南邊第一個垃圾桶下面，用塑料包好，我明天下午三點這個電話亭下面，我會給你信息。”

“好。”葉桑桑立刻答應下來。

挂斷電話，葉桑桑離開。

出于謹慎，葉桑桑雇傭了一個小孩放的前，自己在遠處盯着。

放好後，很快有人揣好錢離開。

這錢說起來，還是蔣建生身上的錢，周強那次吃了虧沒帶錢出來，導致她差點不夠錢買蔣建生的消息。

所以這次她順便就在蔣建生身上搜刮了錢，消除指紋，燒掉有血跡的，剩下的留着買消息。

三十年後五千塊确實不多，可在三十年前，五千塊再湊點可以購買一套房子。

可見，對方收費之貴。

而對方為了信譽，會按時拿來的消息的。

因為是用紙條傳遞消息，葉桑桑如法炮制，花了十塊錢，找了個小孩将紙條拿來給了她。

即使知道他們因為受到香江某些電影的熏陶，十分注重道義一說，她也不敢賭對方會不會反水搞事。

從派遣的小孩那裏拿到資料，葉桑桑展開看了看。

資料詳細記錄了現在王志的藏身地點，精确寫了對方居住的門牌號，以及身邊有什麽人。

紙條只有成年男人兩根手指伸直大小，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葉桑桑盯着上面的內容，眼底露出一抹興味。

【嘿嘿嘿，最後一個游戲任務！】

【這個游戲副本有點沉重，我看着難受，終于要結束了！】

【求桑姐一次性通過。】

畢竟再來一次，等于又一次傷害。

直播間讨論如火朝天，葉桑桑也開始了第一次觸發游戲任務。

她好奇分屍，但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分屍，要分到什麽地步。她看過不少分屍案碎屍案，深深知道，分屍是一個難度極高的動作。

而且随着殺人的次數變多，她被抓到概率直線上升。

衛清正經過她操作肯定會迷茫，目光可能不會放在她身上，可尋找王志是肯定的。

所以，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按照資料，王志現在躲在自己認識的情人家裏，對方在北郊情況複雜的棚戶區。

整個區域居住了上萬人，內裏道路複雜，人員魚龍混雜。

只要不是警方将整個區域封鎖，挨家挨戶進行搜尋，對方都有可能逃脫。

而在這個地方，人人都是可能是眼線。

最重要的是棚戶區建築雖然不高，但建築密度極大，隐私性極差。

殺人而不驚動任何人，且最後全身而退，難度系數極大。

作為變态，葉桑桑覺得，這很具有挑戰性。

所以她需要多計劃一下，保證萬無一失。

棚戶區出現出租車太紮眼了，葉桑桑給自己找了農民工三件套，裝扮成外來讨生活的民工，走進棚戶區。

這裏租房輕易且便宜，甚至不用登記任何身份信息，告訴個名字寫個收據交錢就拿鑰匙。

就這樣，葉桑桑在王志隔壁安家下來。

房東是一個喜歡麻将的女房東，每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抽着煙在樓下敞開的門面房和人打麻将，順便開小賣部。

租完房子，葉桑桑靠在櫃臺，讓房東給自己拿包最便宜的煙。

房東這會兒沒搭子打麻将，撥弄着自己頭發上五顏六色的卷發筒，拿煙遞給對方，“給，要火機嗎？”

“不了，我有，”葉桑桑從有些髒污灰塵的口袋裏掏出火機，“對了，老板娘我問一下，我隔壁住了什麽人，晚上那動靜……”

後面半句話，他話音說得低，似乎是怕人聽見。

到今天，葉桑桑已經在這裏住了兩天。

老板娘看了一眼葉桑桑，“別管，那些人可不是我們惹得起的。”

“是，我們少管這些事，吵就吵吧。”葉桑桑贊同點頭。

老板娘略帶深意瞧了葉桑桑一眼，“咋，你一個人在外面，動花花腸子了。裏面的女人，玩一次你幹十天活都不夠，還是少想這些有的沒的。”

葉桑桑不自然抽了一口煙，有些猥瑣“嘿嘿”兩聲。

【別演這麽像，桑姐你是大美人啊！】

【裏面情況不明，打聽難度大啊！】

【有點急，明明距離這麽近了，王志任務居然一直沒觸發，這個任務真是困難重重。】

兩天沒什麽進展，直播間的觀衆也跟着急切起來。

葉桑桑這邊到是一點沒急，這兩天依舊每天早出晚歸，和謀生的民工沒有任何兩樣。

她見在老板娘這裏問不出什麽話，直接轉身準備回租的房子，煮碗面條當做晚飯。

“哎，你別急着走啊！我認識她們的老板，看在你租我房子的情況上，給你減免一點。”她伸出手招呼着，“但說好啊！以後買東西都到我店裏來。”

葉桑桑眸光一閃，回頭的一瞬間露出谄媚的笑，“好好好，老板娘你放心，我工資還不錯咧，又能存錢，虧待不了你。”

老板娘從櫃臺繞出來，朝着身後八九歲的男孩招手，“去，帶這個叔叔到隔壁，跟王老板說兩聲。”

男孩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擡頭朝葉桑桑示意，然後朝着旁邊的小院子去。

說是小院子，其實是籬笆半圍起來的水泥地，外表就是一棟磚房建築，絲毫看不出還是一個淫窩。

葉桑桑跟着小男孩，卻是從房子旁邊的巷道，穿到後面，七彎八拐到了一個平房。

如果不是有人帶，葉桑桑根本沒注意到這裏有個房子。

房子裝修不錯，顯然不是一個臨時居所。

葉桑桑被領進去，仿虎皮上沙發上坐着一個精明的中年人。

游戲任務，也在靠近之後，終于觸發。

小孩簡單說了兩句後，轉身快速離開。

葉桑桑當場掏出煙，準備敬煙給王志。

只是王志飛快擺手拒絕了，他王志就算落魄了，也不會抽這種劣質便宜的香煙。

望着面前人，他皺了皺眉，“沒錢，色心還大，一百塊包夜，幹嗎？”

葉桑桑臉上迅速閃過一抹心疼，随即下定決心道：“……來！我就在隔壁，晚上讓人去我哪兒？一晚上就是一晚上啊！”

【美女pc，救命。】

【為了任務，桑姐犧牲巨大。】

【這哪像演的，內涵意思真多啊嘿嘿嘿！】

直播間簡直要笑翻了。

王志這邊似乎見慣了葉桑桑這種人，笑着答應下來，收了五十塊錢的定金。

葉桑桑心疼地給出錢，然後回家。

現在青天白日肯定不行，還有三個多小時才到晚上。

路過老板娘店時，葉桑桑掏出零碎的錢，買了幾罐啤酒。

老板娘笑得一臉暧昧。

回到租住的房子，葉桑桑打開後窗，回頭看着屋子裏這兩天放在工具包裏的分屍工具。

身為民工，又錘子電鋸切割機什麽的，也很正常吧。

改造切割機，避免有太多聲音，打擾周圍鄰居，也很正常吧。

現在唯一的好處是，電鋸切割機這些東西，還沒有後世設計人性化。現在的這些東西，還不會接觸到皮肉就立刻停止不動。

得到王志的行蹤，剩下的就是動手了。

必須快點，他白天出去時，打聽到衛清正去林城了。和她預想的一樣，對方自我懷疑的時間不多，很快就打好精神開始查案子了。

重案組這邊找王志，他就去林城查孫斌的情況。

時間長了，葉桑桑不确定會不會橫生枝節。

想到這裏葉桑桑皺了皺眉，将工具往床底藏了藏，确認不被即将來的人看見。

做完這些，葉桑桑開始看具體的游戲任務。

根據游戲任務附帶的資料，王志是死亡具有一定的幸運在裏面。

孫斌找到對方後，對方發現了孫斌的存在，早有準備的王志和孫斌進行了對峙。

而就在這場對峙中，王志因為常年混跡社會，加上帶的木倉，差點殺死孫斌。

就在他得意洋洋之際，以為自己占據上風，準備紮刀時被孫斌反抗，後腦砸在凸起的桌角上暈倒。

孫斌就此站定上風，再次醒來的王志是被疼醒的。

然後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切割分屍，最後被活活疼死。

也對應孫斌女兒最後剩一口氣，還被對方折磨分屍抛屍而死。

王志早有準備，且有熱武器的情況下，葉桑桑要殺掉他，需要的不止兩把刷子。

時間很快來到晚八點，風塵女郎到葉桑桑房間。

放有迷藥的啤酒，兩杯十分鐘就放倒了對方。

可就在葉桑桑準備外出動手時，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