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衛老将軍有一個遠大目标

第18章 衛老将軍有一個遠大目标

晚間，裴府。

各自用完晚飯的父子倆，難得聚在一處。

“怎麽去了致遠書院？”這是裴世安。

按裴雲庭的學識已不需要去那裏進學。

“父親不也去了嗎？”裴雲庭淡淡回道。

他在幾日後，才得知此事的，不知出于何心理，也跟了去。卻是在他入學幾日後，裴世安才找他提起這個事，好像他今日才在書院發現他的兒子也在。

他抿了下唇，冷聲道：“因為葉昭？”

房間裏更加安靜了下來。

另外一人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是又如何？”

裴雲庭緊緊的抿着薄唇，整個人好似一座冰雕，神色冷凝，他的眼前閃現過某個人的臉，咬牙，不過就是長的像而已……

“父親可莫要被表象所迷，他，是葉昭，不是別的什麽人！”低沉的聲音好似一字一頓，又仿佛暗含着什麽。“他也不一定是天樞之子。”

裴雲庭擡頭，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互不相讓。半晌兒，只聽裴世安道：“我知道他是誰。”

他的眼裏一片深沉和複雜，無人能懂。

裴雲庭一默，并不相信他的話，事實上，他覺得他父親是在自欺欺人。同時他也知道，坊間的某些傳聞其實是真的。

兩人不歡而散，誰也不能說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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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安的身份并沒能隐瞞多久，便被甲班的人全都知道了，衆人還來不及震驚，接着又來一個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人。

他們看葉昭的眼神兒越來越不對了……

這天下午，葉昭圍着訓練場跑了幾圈兒就累了，坐在場地邊兒歇息，一邊看着場中的人熱火朝天的練習對打、彎弓射箭、跑馬練槍。

葉昭由衷的感覺到自己的弱小。

他跟他的廢材兄弟還是乖乖的在一旁表示贊嘆為好，就不要上去找存在感了。

突然，身後投下一片陰影，葉昭擡頭，“？？？”

然後就見一張莫名有點眼熟的臉。

好像在哪兒見過？

葉昭默默把腦袋轉了個方向，視線正了。

嗯，這樣看更眼熟了。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從某段記憶中截取到面前這人的身影。

“怎麽是你啊？！”

葉昭猛的一驚，旁邊的江子期沒親眼見過鎮國公衛西揚，只覺這老頭子看着就兇巴巴的，不好惹，小聲問葉昭，“這人誰啊？”

葉昭想了一下，他好像也不知道這個問題，只知道當初這人一來就按他傷處。

“額……”葉昭頓住，然後默默道：“我也不知道。”

衛西揚看着這兩人旁若無人的咬耳朵，黑着臉，“老夫姓衛，是新來的武學師傅。”

聞言，兩人都驚了，葉昭是在擔心自己以後的訓練課上怕是不好過，畢竟他與這位衛老先生的初見可不太愉快。

而另一邊的江子期是覺得，這開場讓人莫名有點熟悉，好像當初見裴老丞相時也是如此。

姓裴的聲樂先生其實是裴老丞相，那這姓衛的武學師傅不會是……

他默默生出一個猜測。

然時間容不得他多想。這新來的武學師傅已經在盡職盡責的履行他的義務了。

“你們在這兒幹什麽？還不快去訓練？！”

“是！”威嚴的一聲怒喝，江子期吓的一啰嗦，拉着葉昭趕緊跑了。

然後他就發現，這新來的衛老師傅像是跟他們杠上了一樣，一雙眼睛恨不得長在他們身上，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半點偷懶的功夫也沒有。

江子期喘着粗氣，揮着軟綿綿的拳頭跟葉昭對打，兩人手腳酸軟，看起來活像是在夢裏打醉拳。

“葉昭啊，你說這衛師傅怎麽老盯着我們啊？”

葉昭額頭上滿是熱汗，想道：“可能是因為我跟他不久前剛見過。”

江子期本來還聽不明白，後葉昭又道：“然後那次初遇，經歷不太美好。”

“……”江子期猛的一頓，好吧，什麽都明白了，他就說怎麽老感覺那衛師傅盯着他們呢，敢情兒他只是順帶被看在眼裏的，主要還是盯着葉昭。

江子期站住，抱拳一禮，“告辭，兄弟。我突然想起很久沒騎馬了，想去跑兩圈兒，你再找個人跟你打吧。”

說完，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

葉昭：“……”

嘴上說着兄弟，跑的倒是快！

葉昭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氣兒。

跟着渾入學院的羽林衛暗自搖了搖頭，不是他說，甲班當中就是打算以後當個文官的都會個兩招，還沒比葉昭體力更差的。

其實這也不能怨他，之前在丁班的時候可不用學這些，葉昭不禁懷念起從前那悠閑的日子。

衛西揚站在不遠處，望着葉昭直皺眉。

場中，裴雲庭一身黑色勁裝，黑發高束，身姿修長又健壯，他早在衛西揚出現時便發現了他，另外有幾人同樣認出了那就是鎮國公。

他們看着衛西揚向葉昭走去，葉昭擡頭，背着光，一張黑面煞神臉直映眼簾。

“起來！”

衛西揚又把葉昭帶去了射箭場，聲音裏好似壓制着怒氣，“拿着。練！”

說着，扔着他一把弓，雙手抱胸站在一邊兒，一雙眼睛死盯着葉昭。

葉昭：“……”

他已經肯定面前這人鐵定是看他不順眼。

這還是葉昭第一次拿弓箭，手上調整成讓自己舒服的姿勢，瞄着五十丈外的箭靶。

“等等，手擡高，腳分開。”衛西揚一看他姿勢就不合格，上前給他調整動作。

葉昭倒是很聽話，或許是初次接觸有新奇的因素在裏面，對方讓他怎麽做，他就照辦。

衛西揚雖然臭着張臉，看葉昭的表現是越看越氣，但教的也是認真。“就這樣，別動！”

“…诶！…手別顫啊！”

剛拉開弓沒一會兒，葉昭就堅持不住了，手臂沒力這真不是他能控制的。

“吧嗒”一聲，箭掉下來了。

頓時，旁邊有人噴笑出聲，被衛西揚瞥過來的眼神吓的一頓，趕忙裝着認真練箭的模樣。

然後，衛西揚轉過頭來，和葉昭大眼瞪小眼兒。

衛西揚嫌棄：“你怎麽這麽沒用。”

葉昭扯出個微笑，臉皮厚比城牆，“我就是這麽沒用呢。”

“……”

兩人之間莫名的安靜。

衛西揚一臉吃屎的表情，“那你笑什麽？”

葉昭：“我不笑難道哭嗎？”

說實話，他真心想哭來着。

衛西揚又是一噎，有種跟葉昭八字兒犯沖的感覺。“你是不是在故意氣我呢。”

葉昭：“我把你氣死了，我不還得負責任。”

一臉坦然又認真的樣子，讓衛西揚一張臉更黑了。

這才來第一天，他跟葉昭總共沒說多少話，就有種氣到飽的感覺，可算是把這些年沒生的氣慢慢補全了！

“廢話少說！快給我練！”再待下去，暴脾氣的鎮國公真忍不住打人的沖動了，于是，他丢下一句，跑到一邊去，繼續當他的監工。

葉昭嘆了口氣，認命的拿起箭，手臂還有些發軟，他搭箭瞄準遠處的箭靶，卻沒有拉開弓，腦中莫名冒出另一種想法。

嗯？

有人的視線瞥到葉昭，目光一頓，只見葉昭側立着身子，左手持弓，他的右手上拿着一支箭，盯着遠處的箭靶，“咻”的一聲，将手中的箭甩出去了。

然後……

當然沒中，甚至連靶子的邊兒都沒沾到。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異想天開。這不用弓直接扔箭，在場的怕是只有雲庭公子才能射中吧。”

“就是啊，葉昭一點武功都不會，這也太自不量力了。”

“……”

葉昭其實沒想射箭來着，只是突然想把箭當飛镖扔出去試試準頭兒而已。

“笑什麽笑？練自己的去！”衛西揚一聲怒吼，在場的人又開始了熱火朝天的訓練。

葉昭低下頭，掂了掂箭，看着不知在想什麽。

衛西揚看着他，也沒有出聲。半晌兒，只見他擡手又是扔出去了一箭，照例沒中。

衛西揚略顯失望，只因，如果這真是那人的孩子，父子倆的差距也太大了。

他瞥過眼，沒看見葉昭又甩出去的一箭正好撞在了靶子上，只因力道不足掉在了地上。

然這一幕，卻被另外幾人看在眼裏，因為他們本來目的也只是葉昭。

葉昭又擡手，他是真把射箭當扔飛镖來玩的認真了起來，只是這次，他手中的箭還未甩出去，下課的鐘聲便被敲響了。

葉昭從投入的狀态中醒過神，放下了箭，收拾收拾便和江子期下課了。

“雲庭，看起來，葉公子準頭不錯。”謝玉凇站在裴雲庭身旁，和聲道。

“嗯。”裴雲庭不知是何意味的發出個單音節，然後下場換衣服。

如果再給葉昭一點時間，也不知那一箭能否正中靶心……

有人想道。

時間久了，衛西揚就充分了解到了，葉昭真是幹啥啥不行，就連搶吃的都搶不過人家。

那天正午，他路過課室，就見江子期搶了他糕點就跑，他在後面追了幾步，就懶的再動了，眼巴巴的看着別人吃。

活一個搶不過人家只能無奈認命的可憐樣兒……

看的衛西揚是差點沒氣的背過去。

“唉……”

葉昭二人轉頭，見衛老師傅不知怎麽的長嘆一口氣，大踏步的走了。

“诶？衛老将軍又怎麽了？”是的，這位的身份也不是個秘密了，那暴脾氣，這些天可算是讓衆人見識到了。江子期疑道：“怎麽活像別人欠了他錢一樣？”

葉昭順手拿起他手中的一塊糕點，聲音平淡的道：“誰知道？可能別人欠他的錢一直沒還。”

兩人一同笑開了，是的，所以才一直長期處于暴躁狀态。

“噗呵……”身後傳來一聲輕笑，葉昭轉過頭去，是謝玉凇。

他折扇輕掩翹起的嘴角，然卻遮不住眉眼間那好似盛着六月的暖陽的笑意，明媚動人，聲如清泉，“葉公子這話就錯了，誰人能欠衛伯父的錢？”

葉昭一想衛老将軍不發怒都一臉不好惹的樣子，道：“好像也是。”

“怕是都不用等他開口就麻溜的把錢還上了……”葉昭默默在心底補上這後半句話。

江子期疑惑的問了一句，“那他怎麽總氣沖沖的？好像……還格外看不慣葉昭？”

雖然語氣聽着不太敢肯定的樣子，但他心底就是這麽感覺的。

謝玉凇看着葉昭，意味不明的微笑道：“可能是發現有些事遠不如他想的那樣吧。”

葉昭理解了一下，腦中突然冒出一句：“現實遠不如想象的美好？？？”

謝玉凇就這麽說完了一句，兩人也沒細想他的話是什麽意思，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幾人也算是遇上能說幾句話的朋友了，這不，江子期就問他了，“要吃嗎？”

算上那次謝玉凇在赤殷湖上的幫助，江子期對謝玉凇更是多了幾分好感。對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糕點，禮貌又不失友好的答道：“不了，多謝。在下還不餓。”

“哦……”江子期也不在意，和葉昭兩人又一起吃上了。

日常一氣的衛西揚再次自來熟的鑽進裴世安的休息室。

“真是氣死我了！葉昭怎麽這麽廢物啊！哪有他爹一半的風采啊！！！！”

衛西揚徑直給自己倒了杯茶，“我跟你說，別人都欺負到他頭上來了，他竟然還忍着！”

“真是龍生九子，各不相同，裏面還有一個是王八！”

“這要是他爹，有人敢搶他的東西，怕是墳頭的草都長的兩丈高了！！！”

“啪——”衛西揚狠狠放下茶杯，急喘氣，看着面前平靜無波的人胸口的氣一滞，“你怎麽這麽冷靜？不對！我就沒看你對葉昭生氣過！”

裴世安不鹹不淡的道：“我為什麽要生氣？葉昭不是很好嗎？”

很好？！衛西揚差點沒氣了個仰倒。“文武全廢，狗屁不通！你管這叫很好？！還他媽性子軟趴趴的，沒點兒脾氣，整一受氣包！”

“裴世安，你是眼睛被眼屎糊了吧？！”

老來的衛老将軍還是風風火火，暴暴躁躁，一點兒不減年輕時的火氣，說話也一點不客氣。

裴世安勸他，“衛西揚，你現在也是幾十歲的人了，凡事別咋咋呼呼的，動氣傷身。”

說來也奇怪，他跟衛西揚兩人的性子南轅北轍，也經常吵架，通常時候都是衛将軍氣的暴跳如雷，裴世安氣得冷臉無奈，但這麽年下來，遇事最信任的還是對方，裴家與衛家的關系也是親厚非常，就是他二人時常吵架，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對親密的死對頭。

“還傷身？我看一眼葉昭那慫樣兒我都少活十年壽！！！”這是恨其不争的衛老将軍不甘心的怒拍桌子的吼聲。

裴世安看了一眼對方，真由衷的感嘆對方的活力，“那你就回去，眼不見為淨。”

也讓他清淨點兒。⑦

“回去？！”衛老将軍一瞪眼，胡子都翹起來了，“我哪能回去啊！不把葉昭個廢物掰直了，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說完，心懷大志的衛老将軍又風風火火的轉身跑出去了，也不知是幹什麽去了。

身後，裴世安無奈嘆了口氣，這致遠書院，自從衛西揚來了，他的日子是沒一天清淨的！

而且，他何時說過葉昭是那人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