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木炭定金。

就跟沈麗姝預計的那樣, 她和小夥伴們光是洗菜切菜串菜,就準備了一個多小時。

可能因為主要動手的就徐虎和徐力,其他小朋友都是添亂比較多, 而沈麗姝也認為現階段只是帶着玩鬧性質的嘗試, 玩得開心就好,并不要求他們嚴肅态度、提高工作效率。

于是串菜用了一個多小時, 燒爐子也用了大半個小時, 大家邊忙活邊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将近兩個小時過去,才将第一批食物擺上爐子。

這個過程中, 接到燒烤趴邀請的人們陸續自帶小馬紮過來了, 徐家門口這麽多人進進出出、熱鬧非凡, 還引來了周圍鄰居和小孩探頭探腦。

不過大家都有分寸, 看幾眼熱鬧就行了, 可不能厚着臉皮留下來吃人家的。

包括被邀請的沈家一行人, 也不是帶着一張嘴就上門的, 他們各自手裏都拿了些自家地裏種的瓜果蔬菜, 算是自備幹糧。

沈麗姝邀請的是沈家所有人, 吃過午飯還打發弟弟們又去喊了一次,最後來的依然只有跟他們同輩的堂兄弟姐妹們。

饒是如此,徐家的院子也已經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沈麗姝便也沒再堅持去請沈家的長輩們,她不愛玩那套虛的,當即叫大弟跑腿去廚房拿了個菜籃子來, 把沈家人帶來的菜都放裏面, 笑盈盈道:“太好了, 你們也帶了這麽多菜來, 萬一不夠吃,還可以邊烤邊串。”

這一次,大堂哥和二堂哥也出動了,畢竟他們中最大的虛歲也才十八,歸來仍少年,平時表現得再成熟穩重,內心深處還是會向往這種熱鬧的。

大堂哥沈大金見堂妹這麽不見外,肉眼可見的更放松了些,抿嘴笑道:“我們帶的也不多,不夠再回去拿,家中還有。”

“嗯嗯好的,咱們自家人關起門玩鬧,都別拘着,想自個兒動手烤肉也可以去那邊排隊。”沈麗姝說着朝人群中央看了眼,她出來迎接沈家衆人,燒烤攤就以徐虎徐力為首了,其他小朋友則熱情的将他倆團團圍住,圍得水洩不通,徐二舅他們想湊熱鬧都擠不進去,更別提晚來了幾分鐘的林叔叔。

沈麗姝對這一幕樂見其成。

不知是她的視線太有穿透力,還是小夥伴們之間本就心有靈犀,她剛說完,那邊就傳來了徐虎焦頭爛額的聲音:“姝娘你來看看,是不是該撒料了?”

沈麗姝忙向人群堆裏紮去,正好領着已經被她說得蠢蠢欲動的沈家衆人,讓他們也順理成章加入圍觀隊伍。

不過他們想上手感受還要排隊,作為技術指導,沈麗姝顯然不需要,才走近就有人給麻溜讓出了最佳位置,她端起一旁的調料碗,邊撒邊無奈道:“就這樣放啊,跟你們炒菜放鹽放糖一樣,感覺火候到了撒一點,少量多次還更入味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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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可以游刃有餘給肉串們翻面、使其火候均勻,刷油也不在話下的徐虎徐力,唯獨對這一步小心翼翼,因為他們親眼看着姝娘進的香料店,都知道這點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兒多麽金貴。

這麽說吧,跟這些香料相比,自家平日舍不得放的油鹽糖醬油那些,就便宜得讓人想落淚了。

因此姝娘可以大大咧咧把調料碗擱他們手邊,他們卻不敢動不敢動。

徐虎瘋狂搖頭表示拒絕:“不不不,這一步最關鍵,還是姝娘親自動手吧,我們都不知道該放多少調料才好吃,而且笨手笨腳,萬一不小心撒出去了怎麽辦?”

沈麗姝抽了抽嘴角,無奈安撫道,“別緊張,撒多少都沒事,多些入味還更好吃,當然也不能過量,因為我把鹽也一起放裏頭磨細了,擱太多容易齁得慌。”

至于撒出去造成浪費,這也沒辦法,任何行業都有貨損的問題,只要不故意浪費就行了。

不過他們過于小心翼翼的态度,多少也感染了沈麗姝,讓她想起這香料的價格,确實給他們的燒烤攤事業增加了極大成本。

可是像小夥伴們這樣摳摳搜搜也不行,撸串就圖一個香辣過瘾,不夠味還怎麽招攬生意、日進鬥金?

她得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之法。

沈麗姝看着肉串在炭火的炙烤下冒出油脂,漸漸将孜然辣椒爆香,濃郁的燒烤香味在每個人的鼻尖蔓延,勾得大家開始無意識吞咽口水,連外圍悠閑聊天的大人們都不知不覺停止了閑聊,一雙雙眼睛聚焦在香味的源頭。

這時她突然靈光一閃,“香料太貴需要省着些用,那咱們可以把醬油等調料也利用起來啊,改明兒試試用各種調料熬成醬汁,烤制時先刷一遍醬料,或者是調料制成料汁先把肉類腌制起來,不管是哪一種方式,增香入味的同時,後面咱們再烤制,也能用少量的香料烤出最好吃的肉串。”

她記得有些燒烤店也有自己的秘制燒烤醬,那他們也可以學習這個方法嘛。

小夥伴們也覺得這個想法很棒,七嘴八舌贊美她的聰明才智,沈文殊還歪着頭問:“阿姊之前都沒想到這個辦法,現在才想出來,這是不是你常說的實踐出真知?”

沈麗姝給他點了個贊,并發來了入學通知,“你很有想法,明天就去夫子那報道吧。”

沈文殊:……

大家圍着爐子有說有笑,終于第一批烤肉出爐了。

是的,第一批烤制的都是肉,沈麗姝自己就是肉食動物,小夥伴也不遑多讓,所以開烤的時候大家都要求烤肉,誰也沒多看盆子裏的蔬菜一眼。

可能需要等肉全部吃完,它們才能獨得恩寵吧。

徐虎和徐力一人負責十串,看着多,可現場擠擠攘壤幾十號人,這點肉根本不夠塞牙縫的,于是沈麗姝提出了個天才般的建議,讓大家三五結對共享一串肉。

也幸好是他們自己吃的,沈麗姝沒喪心病狂的弄出堪比指甲蓋的小把肉,而是盡可能切成大拇指粗細的肉粒,她認為這樣大顆的肉吃起來才更爽。

所以現在一串肉三五個人分享,至少每人都能吃上一顆嘗嘗味道。

沈麗姝當仁不讓選了一串最大的,和大弟二弟還有姥姥姥爺分享了,剛好每人一顆。

當浸着濃郁香料的肉粒在舌尖綻放,沈麗姝有注意到所有人的臉上曾一瞬間都閃過驚豔到失語的神情。

只有一瞬,是因為烤肉一秒不到就吃完了,還殘留着香味的烤爐上空空如也,本就不滿足的衆人只覺得從天堂到地獄也不過如此,越吃不夠就越嗷嗷待哺,不知是誰喊了句“不夠吃咱們自己烤”,于是他們一哄而上,宛如喪屍過境。

還在姥姥姥爺身邊,遠離戰争中心的沈麗姝只覺得咋舌,甚至險些懷疑他們撒的不是孜然辣椒而是罂粟啊。

她尋思着之前無論是烤魚還是鹵肉炖雞,大家也沒這麽瘋狂的啊。

吃瓜看戲的同時沈麗姝還頗為慶幸,還好她沒在人群中心,已經喪屍化的小夥伴們這個時候可不管誰是誰,先沖了再說。

被沖了的兄弟倆還不舍得出讓寶座,努力維持現場秩序,“你們先別急,姝娘之前說了,要先讓我們學會并掌握了燒烤的精髓,才輪到你們動手,我們這才剛剛開始,離熟練掌握還遠着呢。”

他們說得真情實意,可惜衆人根本不聽,徐虎徐力只好申請場外援助,“姝娘,姝娘你在哪兒,說句話啊——”

姝娘就差沒搬個小馬紮坐下嗑瓜子了。

不過看小夥伴們焦頭爛額的模樣,沈麗姝還是大發善心的說了句話,且這一句話就迅速解決了眼前的鬧劇,她悠悠說:“大表哥和力子早點學會烤肉并提高水平,等你們嘗試的時候,他倆也能更好的指導,還不用耽誤大家夥吃烤肉的功夫。”

衆人急得像喪屍圍城,主要還是為了早點吃上烤肉,她這麽一說自是恍然大悟,紛紛收回了添亂的動作,轉而一個比一個乖巧且熱切的看着徐虎徐力工作。

沈麗姝顯然沒挑錯人,烤完一批肉的徐虎徐力再上手已是駕輕就熟,尤其是徐虎,他本就有些廚藝在身上的,比基礎沈麗姝差了十條街,烤肉流程可比炒菜炒板栗簡單多了,他自己游刃有餘烤肉的同時,還能抽空指導堂弟一些技巧和手勢。

沈麗姝在邊上看了兩分鐘,便覺得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把舞臺留給小夥伴們,自己到人群外圍找了個凳子坐下休息。

別看她搞事業的時候風風火火、加班成狂,生活中卻是個能躺着絕不坐着的鹹魚,就比如今天,麽得錢賺,她才幹了這麽點活已經覺得累了,就時不時想坐下躲躲懶。

沈麗姝想得挺美,她一邊坐着休息,一邊還能挨個找人收集意見,歸納整理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為了讓被采訪者明白該從哪些角度做出有用的評價,沈麗姝還率先打了烊,比如她個人覺得剛才的肉串火候掌握得不是很好,肥肉的香味和油脂還沒有完全逼出來,她吃燒烤一直就喜歡那股焦香味,越是焦香四溢、嚼勁十足,她才越是欲罷不能。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之前想到肉可以提前用料汁腌制,後面吃沒腌制的肉串,便總覺得有些不夠入味。

然而她這麽說的時候,對面都是一臉“你真的不是雞蛋裏挑骨頭”的狐疑神情,沈麗姝根本采訪不下去,只能作罷。

這群人一個都指望不上,美食評論家這麽高端洋氣的工作還得她自己上。

于是沈麗姝就開始擺爛了,坐在旁邊無所事事的閑聊,先和剛下班回家的徐大舅聊,等徐大舅吃了點烤肉,帶着一身滿足和疲憊争分奪秒回房補眠,她又跟同樣比較健談的徐二舅和他那位叫大頭的朋友聊起來。

拜對方的外號所賜,沈麗姝總是忍不住打量林叔叔的腦袋,不得不承認……名如其人。

大頭大頭,下雨不愁。

也因為這個親切的名字,沈麗姝看林叔叔整個人都覺得親切,甚至自來熟的稱呼對方為“大頭叔叔”。

可惜這個世界沒人能懂她的梗。

包括大頭叔叔本人也不懂,因為身邊喊他大頭叔的小朋友不在少數。

但這也不妨礙他被姝娘親切不見外的态度所感染,于是聊了沒幾句,大頭叔叔也不見外的開始催促,“姝娘什麽時候回城賣這個烤肉?我都有點等不及了,以後可能天天想進城去吃你們的烤肉。”

沈麗姝沒想到還有人比她這個當事人更捉急,眨了眨眼睛,随即去看徐二舅。

二舅表情也是怔然的,随即連連擺手:“我沒說過姝娘你們要賣烤肉的事啊。”

“這還用明說嗎,姝娘帶着表兄弟們先是賣花生瓜子,後賣糖炒板栗,賺的盆滿缽滿,如今又弄出來這麽個從來沒有的烤肉,連我都覺得你們不去城裏做生意可惜了,姝娘這麽機敏能幹,能想不到嗎?”

對方說到了點子上,沈麗姝也還有事要請他幫忙,自然是爽快承認,“大頭叔叔果然跟二舅說的一樣聰明,不過我們的攤子還要準備些時日,您可要幫忙保密呀。”

“我自是守口如瓶的,除了你們倆,誰也不說。”大頭叔叔說着卻是話鋒一轉,“不過我瞧着你們這陣仗挺大,香味也不是小小院子能攔得住的,恐怕早有人跟我一樣猜出來了。”

“那也無妨,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樣反應敏捷,等他們猜出來,我們的東西大概也備齊了。”沈麗姝彩虹屁張嘴就來,毫不費勁把剛認識的大頭叔叔哄得眉開眼笑,便把話題拉回了開頭。

她之前已經知道了林家在鎮上算是大戶,大頭叔叔的爹是裏正,妻子娘家有十分賺錢的營生,至少在本地是錢權兩邊都占了,這樣的家底,偶爾進城看看戲吃吃美食,一點壓力都沒有,沈麗姝很大方的笑道:“說實話,這燒烤還真要趁熱吃才香,冷了回鍋就沒有那個味兒,大頭叔叔為人大方豪爽,那姝娘也不說讓二舅進城順便給你帶肉串那些虛的,往後您只管進城找我們,姝娘給您買一送一。”

說到這裏她也話鋒一轉,“不過在進城擺攤之前,我們在家裏也要多多練習,您若是有空,可以常來嘗嘗味道,也好給我們提提意見。”

大頭叔叔表示很滿意,也不等沈麗姝開口求助,便笑道,“是不是姝娘也有條件?”

他昨天答應免費給木炭,條件就是要來吃美食,現在這麽問,也算一語雙關。

沈麗姝正要順勢點頭,徐二舅忍不住插嘴:“你又知道了?”

徐二舅從好哥們頭頭是道分析姝娘賣烤肉起,就看得一愣一愣了,萬萬沒想到,平日只跟他釣魚吹牛偷懶的大頭,正經起來竟然一套一套的,很有些他爹林裏正的風範。

可惜他跟自己一樣,也只是家裏的小兒子,林裏正的位置,只能是大頭他大哥的。

而大頭叔叔正好被沈麗姝的彩虹屁吹得高興,指點江山的興趣更濃了,擡起下巴點了點屋檐下的半籮筐木炭,“喏,一瞧就知道了,按照你們今兒的用法,這麽多炭不出三天都得用光,可惜我家的炭全在這裏了,姝娘若還需要,叔叔也只能帶你們去我丈母娘家問問。”

沈麗姝甜甜一笑:“我正想說這個呢,大頭叔叔就提到了,那就麻煩您了。”

“行,你們什麽時候要去那邊,跟我說一聲。”

沈麗姝不客氣的問:“明天叔叔方便嗎?”

大頭叔頓了一下,顯然對她的效率有些驚訝,但旋即爽快點頭:“如何不方便?反正地裏也沒了活計,那不如明日早一些出發,能趕在午飯前回來,那樣還不耽誤你們下午烤肉,姝娘以為如何?”

沒想到大頭叔叔竟把他們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沈麗姝也不介意,笑眯眯點頭:“好的,明兒就辛苦叔叔陪我們跑一趟了。”

就這麽愉快決定了第二天的行程,燒烤趴結束,随便吃了點晚餐,沈麗姝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準備大頭叔叔丈母娘所在的隔壁朱砂鎮,隊伍十分龐大,大頭叔叔帶上了他大兒子,沈麗姝這邊本來是定了她自己、二舅和徐虎徐力,其他人年紀小要上學,這次開燒烤攤都沒打算帶他們玩,去朱砂鎮自然也沒必要跟着湊熱鬧。

但是沈文殊和沈進殊小小年紀心眼不少,把大姐昨天說要送他們上學的玩笑當真。

他們是在沈麗姝的忽悠下有了向上進取的心,可也還在愛玩愛熱鬧的年紀,哪能看着哥哥姐姐們到處浪,自己卻被關在學堂裏呢?

于是從沈麗姝起床,兄弟倆就化身小尾巴,亦趨亦步跟進跟出,沈進殊更是無所顧忌的拿出了十級抱大腿功力,纏着沈麗姝的腿不放,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學的彩虹屁,小嘴抹了蜜的撒嬌,“阿姊,漂亮聰明溫柔可親比仙女還善良的阿姊,你不在我會時時刻刻想你的,想得不得了,要不還是帶我們一起去吧,好不好?”

小老弟要是撒潑打滾,沈麗姝就算沒那個打算,也要狠心把他們送去學校了,教育熊孩子人人有責。

可他們一個小嘴巴拉巴拉灌彩虹屁,一個眨巴大眼睛像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修狗勾,沈麗姝也很難再堅持原則,一不小心就點頭了。

沈麗姝:我也不想的,可是他喊我仙女耶!

而徐林徐鷺一看更小的表弟都能去玩,他們撒潑打滾也要去!

于是好端端的拜訪客戶之行,被他們弄成了帶小朋友秋游。好在大頭叔叔自己也帶上了六歲的大兒子,小朋友們多還更有趣,便也樂見其成了。而被拜訪的對象,乍一看還以為是外孫帶他的小夥伴來看望自己,那叫一個熱情款待。

大頭叔媳婦姓陳,他老丈人去世多年,但丈母娘陳老太還健在,看得出來陳家兄弟确實發了財,也孝順老母親,他們家住的宅子頗為豪華,陳老太是從正屋出來迎接他們的,身邊還有個伺候的年輕丫頭。

這是沈麗姝看到的第一個“下人”,聽說林裏正家裏也有長工,還請了個專門洗衣做飯的婆子,但她還沒去林家,只是聽聞并不算親眼所見。而且這兩者是有本質區別的,長工和婆子簽的是類似勞務合同一類的文書,只是出來打工,就像徐大舅跟東家的關系一樣,東家可以解雇你,你也可以把東家炒鱿魚,去誰家打工不是打工呢?

但丫鬟一旦簽了賣身契,就從人變成了主家的財産,且不說生死由人,生命財産安全都沒了保障,想要脫離奴籍重新成為堂堂正正的良民,往往需要奮鬥半輩子,還要加上一點運氣造化。

總之這是沈麗姝穿越後第一次接觸到封建時代最糟粕的東西之一,以前她就知道它們的存在,但親眼所見,還是忍不住唏噓了一把,也只能事不關己的安慰自己,好歹陳老太看起來挺樸實,給她打工應該不至于提心吊膽。

陳老太确實待人熱情,得知沈麗姝一行人是有事拜訪,也堅持要留他們吃午飯,一邊摟着寶貝外孫問他想吃什麽,一邊讓人去前面劉地主家喊在那裏做客的幾個兒子回來。

陳家兄弟一聽是老母親喊他們,也麻溜的回來了,後來聽沈麗姝講明來意,還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失笑擺手道:“這也用得着你們這麽多人跑一趟?林妹夫叫人帶句話就是了,家裏還有百來斤炭,我們叫長工挑了送過去。因着是去年的舊炭了,若是全都要,就算個整數,給三百文便是。”

他們嘴上說着小事,把這事當小孩過家家,但是在商言商,該收的錢卻沒客氣。沈麗姝很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而且陳家兄弟嘴上沒說給優惠,卻是實打實打了大折扣的,她依稀記得,城裏冬日的木炭高達六文錢一斤,遇到寒冬或是下雪天還要漲價,陳家百來斤木炭只收三百文,相當于半價出售,比沈麗姝預計的還便宜,她立刻從荷包裏掏出一兩銀子,“這一百斤炭我們要了我,剩下的錢作為定金,我們之後還要更多的炭。”

饒是陳家兄弟家境殷實,也被小姑娘出手的大方驚了一下,但很快也爽快接過來了銀子,“往年我們是半個多月後才開始制炭的,既然你現在給了定金,提前一些時日也不礙事,但這炭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能制好,另有就是新炭不能跟舊炭一個價錢,看在林妹夫的面子上,每一百斤我們可以按四文錢的價格賣,但是少于一百斤,就要收五文了。”

沈麗姝表示可以,“那就先定兩百斤的,往後再定都是這個價格嗎?”

陳家兄弟看了看旁邊完全插不上話的大人和幾個男孩,最後點頭還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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