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空氣突然安靜。

施桐扭回頭, 錯愕的看着他，她眼尾微紅,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

半分鐘後，她動動手, “我沒有生氣，你放開我。”

因為是周末，小區門口時不時有人走動, 這麽拉拉扯扯的，她擔心被跟她媽媽關系熟的幾個阿姨撞見。

陳木松開手，他很肯定的語氣, “你心情不好。”

施桐：“……”

也不是心情不好, 就是不自在。

人不自在，說話不自在, 哪哪都不自在。

陳木低頭看她，太陽照耀下，她白淨的臉龐泛着光華，上面還有有一層細小的近乎透明的絨毛, 使得他心癢癢的，不由自主一個深呼吸。

他靜靜地看着她, 問：“你不高興參加李茉莉的生日聚會？”

她搖搖頭, “不是。”

他又問：“那就是因為剛才在電影院，我拉了你的手？”

施桐：“……”

這要她怎麽回答？

也不是。

但一否認就變性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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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桐擡眼，目光清澈，“我不喜歡他們那樣說我倆。”

頓了頓, 她把自己心裏的不舒服表達出來，“我知道是開玩笑，但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

陳木搞清楚原因了，就李茉莉說她有主那一段。這是鬧別扭了，他笑着哄她，“我讓他們以後都不瞎說八道了，別不高興了，嗯？”

施桐聲音輕輕的，“我就知道你要這樣說。”

說了呢？

只有當時一會有用，隔天就失效。

“一個個都不長記性，我過會去ktv，一定叫他們嚴肅對待。”陳木說。

“……”施桐有點無語，心說你自己都不嚴肅。

“他們喜歡這樣，嘴長在別人身上的，我也管不住。”

“那你告訴別人我們不是就行了，你怎麽不澄清？還跟着喝那杯酒。”

陳木被問住了，他盯着她目瞪口呆，半晌說：“那幾個男的對你不安好心啊，我怕他們打你歪主意嘛。”

“……”

他嘟囔了句，“再說我挺喜歡他們這麽說我倆，也不全是玩笑啊。”

施桐真沒聽清，“你說什麽？”

陳木直直看着她，“我說我不反感他們開的玩笑。”

空氣再次安靜。

施桐臉騰的燒起來，她聽得出來是什麽意思。而且在她潛意識裏，早就默認了大家說陳木喜歡她的話。

這個年紀太敏感了，哪怕異性一個關注的目光都會想歪，猜測他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

何況陳木對她這麽好，簡直好到離譜。

施桐也認為，他是喜歡自己的。

不過她臉皮薄，有這種想法也只會深埋心底，根本不好意思去向他求證。

趁着她愣神的幾分鐘，陳木把問題丢回去，“你不也什麽都沒說，你怎麽不澄清？”

施桐：“……”

他是成心堵她的口吧。

兩人正相看無言時，栀子花清香的芬芳鑽入鼻尖。青城的五月末，正是栀子花剛上市的季節。

陳木目光越過施桐，一個老頭推着滿滿一板車的栀子花走過來。栀子花用稻草梗紮成了一小束一小束的，整齊擺放着。

陳木問，“怎麽賣啊？”

老頭笑呵呵的伸出五個指頭，“五塊錢一束。”

陳木挑眉，“怎麽這麽便宜啊。”

“只是圖個熱鬧。”老頭說：“今天剪的栀子花，新鮮得很。”

“那我買兩束。”陳木從兜裏掏了十塊錢遞過去，“可以自己挑吧？”

“可以可以，你喜歡哪束就拿哪束。”

施桐大概知道他是買了給自己。

女孩子真的很敏感，她什麽都知道。

老頭推着板車，繼續向前走了。

挺拔筆直如白楊的少年手握兩束白色花朵，遞到少女面前，“給你，花挺香。老頭一把年紀挺不容易的，照顧一下他生意。”

施桐接過來，終于笑了，“謝謝。”

呼吸間全是香味，濃淡适宜，沁人心脾。

她笑了，陳木便跟着笑了，“答應我別生氣了。”

施桐認真的，“我沒生氣。”

“那你再笑一個。”

“……”

“喜歡這花嗎？”

“嗯。”

“還喜歡什麽花？”

“……”

“問你呢。”

“都喜歡。”

“知道了，好了，你進去吧。”

“……”

陳木再次說：“進去吧。”

施桐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花，“我回家了。”

陳木對她揮了揮手，“明天學校見。”

“好。”

施桐回到家開門進屋，周虹聽見動靜，放下手中的書，“這麽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跟同學一起吃了晚飯才回家。”

她“嗯”了聲，換了拖鞋到客廳，“媽，家裏還有花瓶麽？”

周虹回頭見到她手裏的栀子花，“怎麽買花回來了？”

“小區門口一個老爺爺賣的。”施桐避過重點。

“哎呀，一晃都到栀子花的季節了。”周虹站起來，“等等，我去拿花瓶。”

解開了稻草梗，兩束花竟然有三四十支，有的還是青白色的花苞，小巧玲珑。

兩母女坐在客廳裏修剪枝葉，分出來五個花瓶，用清水養着，擺在茶幾和飯桌上。

最後還剩下兩枝未開的，施桐就從冰箱裏拿了瓶酸奶喝光，洗幹淨玻璃瓶，用來插花。

她把這一小瓶放在自己的書桌上，晚上寫題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去看它，用手指輕輕撥動。

腦海裏浮現出陳木帥氣的臉，她想到他對自己各種各樣的好，想到今天在電影院裏緊緊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想到他那句話——

“我說我不反感他們開的玩笑。”

施桐整個人都飄起來了，唇角止不住的上揚。

她覺得一顆心就和這将開未開的花苞一樣，極度渴望盛放。

這麽浮想聯翩着，臉頰仿佛被吹風機的強檔熱風源源不斷吹拂着，滾滾發燙。

施桐雙手捂臉，眼睛彎彎，無聲的笑起來。

瘋了瘋了。

第二早起床，書桌上那兩支栀子花竟然展開花瓣了，雪白雪白的，完美無暇。

施桐驚訝到了，竟然只用了一晚上就開了？

睡了一覺變化真大。

她腿也不那麽疼了，至少走路不瘸了。這使得她心情好起來，高高興興去上學。

之後到教室，她的課桌上出現一支紫薇花，用白色的小瓷瓶瓶插着。

送花的人給她留了張便簽——

“噓！在小區裏偷偷摘的。”

沒有留名字，不過施桐認得字，陳木的傑作。

她拿着瓷瓶把花送到鼻子邊聞了聞，好像沒有香味。

“桐桐，你把學校的花摘了？”

冉薇來了，她卸了書包，從裏面拿出早餐。

施桐把花擺在桌子右上角，“不是。”

“路上摘的？”

“不是。”

“那哪裏來的？”

施桐笑，“秘密，不告訴你。”

她這所謂的秘密第二天就被冉薇知道真相了。

早讀課前兩分鐘，陳木又送了花來。這次不是摘的了，是他找別人要的。

學校外面一家店新開業，外面擺滿慶祝的非洲菊，他就問店主取了朵。

他像上了瘾，這周已經連續五天每天送她一枝花。

施桐給他發短信，讓他別這樣了。

他回：“你不喜歡嗎？”

哪個女孩會不喜歡呢？

施桐不想說假話，于是不了了之。

下午放學按照慣例去開文學社周會，正事說完了，她被許微生單獨留下。

許微生的眼睛天生深邃迷人，含笑看着她，“那天怎麽不幫我？”

那天？幫他？施桐一臉疑惑。

最近她一顆心被攪得亂糟糟癢乎乎的，除了學習，就想着陳木了，其他什麽事兒都裝不下。

許微生說：“航模表演。”

他一提醒，她就瞬間想起來了。

這…這是興師問罪？

施桐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許微生看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沒由來的，笑出聲，“讓你看笑話了。”

施桐連忙說：“沒…”

鋼筆在修長的手指間轉了一圈，許微生扣上筆帽，“問你個事，許樂亦談戀愛了？”

她突然就反應迅速了，“沒有。”

許微生一樂，“這麽肯定？”

施桐：“……”

許微生又問，“那你呢？”

施桐：“……”

“盡量不要早戀，我們最主要的任務是學習。”

“……”

“怎麽不說話？”

“……你說得對……”

許微生又笑了，“不逗你了，跟你說正事。下學期高三我就要退社了，你想不想當社長？”

施桐毫不猶豫，“不想。”

“我就知道。”許微生看着她說：“你比李列細心，也比他果斷，我個人傾向你。”

他頓了下，“真不想？”

施桐搖搖頭。

她對管理不感興趣啊。

麻煩，而且好累。

許微生了解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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