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仙子

仙子

“哎？娘？是蝴蝶！蝴蝶！”寶兒看着天上的風筝，欣喜地叫嚷着。

李氏仰頭看着：“這風筝放得倒好，”回頭吩咐小丫頭，“去看看是誰放的！”

過一會兒，小丫頭帶着夏恬過來了。

夏恬笑盈盈地給李氏和寶兒見禮，寶兒指着她手裏的風筝：“娘你看，畫得真好！”

李氏看了看，風筝确實做得精巧，轉頭跟夏恬聊天：“我說這風筝怎麽做得如此巧，原來是夏恬啊，你去了二郎院子裏，倒是好久不見！二郎待你可好？”

夏恬含笑搖頭道：“奴婢愚笨得緊，讨不得二爺歡心。”

李氏啧啧稱奇道：“不能吧，就你這小模樣，咱滿園子也難找啊！”

夏恬只笑着搖頭，低頭拿着風筝，柔聲道：“六少爺，要不要放風筝？”

她那日陪着寶兒放了半天的風筝。

從那以後，她倒是常常往三夫人院子裏去，今天給寶兒做個布老虎，明兒給做了串風鈴，逗得寶兒開心得不得了。

秋蓉明裏暗裏诽謗她：“二爺這才走了幾天，就天天往別人院子裏跑，半點兒不安本分！”

田媽媽倒是看出點門道，點破了夏恬：“沒聽說過小嬸子跟侄兒院子要人的，你可別使瞎了心。”

夏恬确實有這點兒打算。

但凡能衣食無憂，她也不想去莊子上受苦。

她盤算良久，跟着哪個房哪個院子的大爺小姐，都不安全。

就她這個長相，就算跟着哪個小姐，說不定都得拿去當陪嫁丫頭，留着在房裏栓姑爺用，別說跟着老爺少爺了，更不保險。

全府，最安全的就是陳氏。

寶兒年幼，陳氏守寡。

她若是能跟着陳氏，哪怕終身不嫁，都能一生無憂。

總不能哪個老爺這麽沒臉，惦記着寡婦身邊的小丫頭吧。

不過想要讨陳氏歡心，至少要攏住寶兒的心。

可惜的是，三天之後顧瀾就回來了。

可喜的是，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而是帶了個絕色的丫頭一起回來。

這丫頭叫寶婵，是從小服侍過顧瀾的，一直被撂在顧家老宅，這次被顧瀾帶了回來，直接就安排在房內近身伺候的大丫頭。

秋蓉氣得嘴都要歪了，這一個夏恬還沒搞定，又來了一個寶婵。

夏恬可太高興了，寶婵比顧瀾還大兩歲，放在房內近身伺候，那不就是那個意思嗎？

這下她可解脫了。

她開心的樣子都藏不住，見了顧瀾都笑眯眯的，惹得顧瀾掐她的小臉：“怎麽？看見我回來這麽開心？”

夏恬閃開，過去拉着寶婵的手，沒口子的誇贊：“寶婵姐姐你好好看呀！你是仙女兒下凡吧？”

誇得寶婵不好意思起來：“妹妹你才長得好看呢！”

來之前，她聽說顧瀾房裏有兩個老太太給的丫頭，她一下子就明白怎麽回事，本來對秋蓉和夏恬有隐隐的提防，沒想到夏恬這個小丫頭這樣沒心沒肺。

用秋蓉的話來罵，就是“一副狗腿子樣兒”！

只不過，寶婵去大夫人院子裏拜見回來，卻眼睛紅腫，似乎哭過。

田媽媽偷偷道，原來寶婵的娘曾經是伯爺的丫頭，頗得伯爺看中，但是最後大夫人作梗，伯爺未能如願得手。

後來大夫人連帶着也不喜歡寶婵，因此寶婵雖然小時候服侍過顧瀾，卻這麽多年被大夫人扔老宅裏不管不顧，這次顧瀾是自作主張把寶婵帶回來的，大夫人不喜，就把寶婵斥責了一頓。

夏恬覺得寶婵怪可憐的，看她望着顧瀾的眼神兒，滿眼都在冒桃心，那喜歡是藏也藏不住的，可是這個年代，你喜歡的人的母親不喜歡你，那你就完了一大半了。

不過顧瀾喜歡寶婵，那夏恬可就太高興了。

還有，通過她幾天來不懈努力，終于寶兒開口留她了。

顧瀾回來了幾日，一直在外書房，不知道忙些什麽，連院子也沒回來住過，夏恬樂得每日去陪寶兒玩耍。

“娘，我就愛跟夏恬玩兒！你把她留下日日陪我玩好不好？”寶兒跟陳氏撒嬌。

陳氏笑着哄她：“那怎麽行？你二哥也離不了她呢！”

夏恬咕咚一下就跪下了：“三夫人，若是能來伺候您和六少爺，就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

陳氏微微一愣：“難道你沒……”她想說難道你沒伺候顧瀾嗎，但是身為寡居小嬸子，實在是問不出口侄兒房內的事。

夏恬堅定搖頭：“二爺只把我當小孩兒呢！若是三夫人能留我，我願意自梳一輩子不嫁人！”

陳氏微微沉吟。若是能自梳一輩子不嫁人的丫頭，跟在她身邊，那自然是好。何況夏恬也确實很招人喜歡，若是能伴自己一生，也算有個知心說話的伴兒。

只是她生性謹慎，只笑笑道：“回頭再說吧！”

回頭再說就是有機會！夏恬真是太開心了。

雙喜臨門，夏恬看到滿湖荷花的時候，就忍不住坐下來玩兒了一會兒，還唱了自己唯一會的一首小調。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她坐在岸邊的太湖石上，一雙小腳蕩啊蕩啊，深碧色的紗裙像朵花一樣鋪在身後，瑩白的小臉兒比荷花還要美上三分，嘴裏唱的小調兒，又甜又黏，像一口糯米團子。

唱得正高興，一擡頭，對岸亭子裏，站着個不認識的紫衣公子哥兒，正癡癡張望過來。

夏恬一驚，立刻爬起來，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邊，知桂來到亭子：“杜公子，你怎麽跑到這來了，讓奴才好找！”

高長寧笑着：“我迷了路！”他轉過頭再看蓮花對岸，那個精靈一樣的姑娘早就不見了。

若不是大白天，他真以為自己做了個夢，夢到了蓮花仙子。

這樣想着，就不免一整天神色恍惚，惹得顧瀾來問：“長寧，你今日怎麽如此分神？”

高長寧看了看顧瀾，思忖了片刻，道：“顧二，我今日在你家園子裏，遇到個小姑娘，穿深碧色的裙子，長得像朵蓮花一樣，還在唱蓮葉何田田，我心裏一直牽挂着，不知道這個丫頭叫什麽名字？”

高長寧不傻，這個蓮花精靈小仙子，多半不是來自九重天，而是顧府的丫頭。既然是小丫頭，那麽若是他開口來要，說不定顧瀾能給他。

畢竟才子佳人，也算一樁成人之美的佳話。

顧瀾臉色不變，心中卻想着：穿深碧色，還能穿得那麽好看的小丫頭，可不只有一個？

他微微一笑：“我倒不知道，我們家還有長得像蓮花一樣的小丫頭。長寧兄別着急，等我回頭給你問問。”

高長寧認真了，深深鞠躬一禮：“還望顧兄成全！”

顧瀾微微咬牙。

送走了高長寧，顧瀾往外書房走，邊走邊問知桂。

“這段時間，夏恬每日都在幹什麽？”

知桂微微低頭：“別的也就罷了，好像最近常去三夫人院子裏，陪六少爺玩兒。”

去李氏院子，回來的路上正好經過蓮花湖，可不就對上了。

顧瀾臉色沉沉：“叫她來外書房！”

知桂一愣。外書房？那可是從來沒有丫頭進過的。

但也只是一愣，馬上就低頭答應了。

顧瀾的外書房，實際是議事的地方。

平日連打掃也只有知桂知秋兩個極信任的小厮才能進。

夏恬不知道顧瀾叫她幹嘛，猶猶豫豫地進了門。

顧瀾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她。

夏恬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哪裏不對了。

過了好一會兒，顧瀾伸手：“過來！”

夏恬走到離他三尺遠的地方，不肯再往前了。

顧瀾胳膊長，一伸手，攔腰一抱，把她抱坐在膝上，湊在她肩窩，深深吸了一口，呢喃問：“有沒有想我？”

夏恬驚出一身雞皮疙瘩，電光火石間，馬上笑道：“我看寶婵姐姐挺想二爺的，她昨兒都哭了呢！”

顧瀾歪頭看她，撲哧一笑：“夏夏是吃醋了？”

夏恬滿腦子問號臉，什麽玩意我就吃醋了？還有夏夏是什麽名字？

顧瀾輕輕在她嘴角啄了兩下：“我跟寶婵是幼年時的情誼，除此外沒有別的關系。”

這是跟我解釋？夏恬微微向後閃躲，卻怎麽也躲不開，終被捉到，深深吮吻了好一會兒，直到氣都不夠用了，才被顧瀾放開。

夏恬只覺得顧瀾身上燙得她渾身難受，就想從他身上跳下來，卻被顧瀾死死掐着小腰，不讓她動，扭了幾下，夏恬只覺得身下不妙，再也不敢動了。

顧瀾在她耳邊，叼着白玉般的耳垂輕笑：“算你聰明！再亂動要你好看！”

他一邊細細啃着夏恬的耳朵，一邊問：“三夫人的院子好玩嗎？”

夏恬被他咬得微微疼，嘶嘶喘息着：“嗯……我是愛跟六少爺玩……”

顧瀾佯裝生氣：“為什麽愛跟他玩？為什麽不愛跟我玩？”

“呃……”夏恬掃了他一眼，心裏想怎麽如此幼稚，嘴上卻說：“二爺都是忙着辦大事，哪裏有空閑玩？”

顧瀾嗤笑一聲，口氣轉淡：“那你便有空閑唱歌？”

夏恬一驚，馬上否認：“我不會唱歌！”

顧瀾冷笑道：“以後你若是再滿園子亂跑，看我怎麽收拾你！”說完狠狠掐了她腰一把，掐得夏恬哎吆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