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吵架

吵架

除了父母, 相熟的朋友皆一眼看穿他們若即若離的感情。

遠離南城,被剖析感情是好還是不好?

不好,還是好?

20來年少有的能讓溫書渝啞然的問題, 不好, 好像還可以, 好的話,又和正常情侶不一樣。

似乎在思考白馬非馬的問題, 被一縷縷藤蔓纏繞進無邊的洞穴。

江淮序是挺照顧她的,像小時候一樣,兩家的關系擺在這裏, 很正常。

時不時挑逗她一下,卻不會過界。

最近的關系緩和, 蒙蔽了她的雙眼。

怎麽可能會有感情,從前沒有, 往後更不會, 他們交惡的原因便是因為此。

午時的陽光褪去了和煦的外殼,烘烤着大地。

溫書渝眩暈怔然, 過了半晌,淡漠回答了三個字,“還可以。”

今天回答的第二個還可以。

程羨之一眼拆穿她的答案, 往往不知如何回答時,人的答案是, 還可以、還湊合、還行吧。

“那就是一般了。”

換做其他人, 會附和一句挺好, 在程羨之這裏直接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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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談幾句, 已到常奶奶家的院落。

山裏自來涼風,驕陽似火, 與這一方水土無關。

蜿蜒曲折的山脈,包住了這個小鎮的人,也箍住了人們的思維。

常奶奶正在搖椅上躺着,溫書渝輕手輕腳走過去,拿開手裏的蒲扇,蹲在旁邊扇了起來。

本就是假寐休息,常奶奶睜開眼,大喜過望,“魚丫頭,你什麽時候來的?”

溫書渝搖着扇子,稍稍離近一些,增大音量,“剛到,我今晚住在這,奶奶你不會趕我走吧?”

常奶奶和藹地笑,“這丫頭,又調皮。”

放下手邊的行李,溫書渝攏住聲音,“奶奶,我去爺爺家一趟,還有一個同事呢。”

聽到爺爺的名字,常奶奶的臉色垮了下去,“那糟老頭子在家,你快去快回。”

繼續躺在搖椅上撸貓。

向東50米,便是王爺爺的家,同樣躺在搖椅上,只是沒有睡午覺,在看視頻。

院子裏傳出戲曲的聲音,“穿林海,跨雪原。氣沖霄漢,抒豪情。寄壯志。”

“咚、咚、咚。”一陣穩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愈來愈近,王爺爺擡起頭看到了溫書渝一行三人。

“魚丫頭來了,奶奶還好吧?”

溫書渝忍住笑意,“爺爺您去看看不就不知道了。”

“我不去,都是你這丫頭害得。”

年紀上去了,說話還和小孩似的,怪不得人人都說,老小孩呢。

溫書渝:“奶奶現在很好,爺爺別操心了,來了一個男同志,今天住在這,可以嗎?”

“可以。”

得到爺爺的準許,溫書渝和沈佳帶着程羨之直奔北邊卧室,以前鎮上也會帶人來住,一來二往,熟悉的緊。

山裏夜晚溫度低,不需要開空調,反而需要蓋一床薄被子。

程羨之抖開被子,“爺爺和奶奶是怎麽回事?”

做律師,不亞于查案,對細枝末節的事情最為在意。

溫書渝靠在牆邊,“奶奶和爺爺去年離婚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程羨之卻明白背後的心酸苦楚。

即使在發達、開放的沿海城市,老一輩離婚的案例也寥寥無幾。

更何況是閉塞的村鎮,會飽受世人的非議、親戚的議論。

一輩子都過來了,剩下的日子怎麽不能過了?

不為了自己考慮,也為孩子考慮一下。

到老了開始作起來了。

誰家不是這樣過得,吵吵鬧鬧就過去了。

諸如此類的話,不勝枚舉。

唾沫星子淹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礙于情面,放下離婚的念頭,一輩子困在了婚姻的牢籠之中。

程羨之投去贊許的眼神,“溫律師很辛苦,奶奶很偉大。”

其中的路,多麽艱難。

“是奶奶很偉大,扛住了壓力。”溫書渝由衷佩服。

沈佳今年剛考來南安鎮,不了解去年的事情,但略有耳聞,作為出生在千禧年之後且是法學專業的人來說,對溫書渝有無盡的崇拜。

“程律師、溫律師,快一點了,我帶你們先去吃飯吧。”

溫書渝給程羨之打預防針,“接下來不好做,程律做好準備。”

程羨之攤開手掌,“和溫律師并肩作戰,必然會準備齊全。”

再完全的準備,也會有疏漏的地方,更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下午兩點,南城市風和萬裏,無交通事故、無意外情況發生。

市立第一醫院,急診大樓井然有序。

突然,一輛普通面包車停在大門前,車上下來兩個人,與保安說了幾句話。

立刻,一副擔架從急診推出來,将車上的男人緊急送往樓裏。

周杭越:【我在醫院看到了你老婆,怎麽回事?】

江淮序:【看錯了吧,魚魚明天才回來。】

周杭越:【不會,我和她也那麽多年同學了,我拍照給你。】

原不甚在意,看到周杭越發來的照片,照片裏他熟悉的臉。

事實擺在眼前,不是溫書渝是誰呢。

她怎麽會出現在醫院,她有沒有事,她發生了什麽?

一連三個疑問,浮上江淮序的心頭。

江淮序撥打了溫書渝的電話,占線狀态。

再次撥打,直接關機。

江淮序拿起桌上的鑰匙,直奔醫院而去,路上撥通了周杭越的電話,“周杭越,你忙嗎?”

過去的五分鐘,周杭越已将事情調查清楚,“放心,我剛看過了,溫書渝沒什麽大事,手臂擦傷,和她一起來的同事,初步診斷腦震蕩。”

江淮序:“謝了,馬上到。”

周杭越提醒一句,“在急診,你別跑錯了。”

急診三樓的神經外科,溫書渝坐在藍色椅子上等待,手臂上的擦傷已簡單包紮過,而程羨之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溫書渝望向診室的方向,診斷時間拉長,和孟蔓通完電話,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好在,和江淮序說的是t明天才會回來。

手機沒電、沒帶手表,溫書渝根本不知道當下的時間。

人一旦失去了對時間的把控,焦慮度會成倍上升,需要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倏然,望到走廊盡頭的一個人,正向她走來。

一雙西裝筆挺的長腿疾步越過人群,走得近了,白熾燈與陽光的雙重照耀下,依稀辨出,男人五官冷峻,眉眼蓄滿暗色。

溫書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江淮序的方向走了過去。

“你怎麽……”

溫書渝的話未完全說出口,被江淮序摟進懷裏。

“你傷到哪裏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嗓音裏掩藏不掉的顫抖。

他要确定她的安全與存在。

江淮序的手臂緊緊抱住她,周圍一切的人和事,化為泡影。

環住她的力量,讓她一時間喘不過氣。

聽到他心髒劇烈的起伏。

緩了幾分鐘,溫書渝回答他的問題,“我沒事,我都好,就是程律師。”

江淮序拉着她,在另一處人少的地方坐下,仔仔細細檢查。

鯊魚夾夾住的頭發,幾捋碎發掉了下來,襯衫袖口沾滿灰色的水泥污漬。

他的視線最終停在了她的左手手臂處。

胳膊擦傷一大片,整個小臂幾乎全部用紗布包住,江淮序看不到內裏的情況。

有一些位置滲出了血,染紅了紗布。

江淮序重新将溫書渝摟在懷裏,揉着她的後腦勺,給與她安慰,不知道問什麽好。

疼嗎?破了這麽一大片,怎麽可能不疼。

語言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未問完的話,重新問了一次。

人來人往的急診大廳,時不時投來打量的目光,溫書渝羞赧的情緒湧上心頭,好不自在。

察覺到她的小動靜,江淮序輕撫她的背,“周杭越看到了你。”

忽略了熟人因素,城市說大不大,溫書渝從他懷裏起來,“我去看下程律師怎麽樣了?”

“我和你一起。”江淮序直接拿過她手裏的行李和電腦,還有裝了碘伏和紗布的袋子。

在走廊裏遇到了前來送東西的沈若盈和孟蔓。

沈若盈:“魚魚,你要的衣服還有充電寶我帶來了,我陪你去換。”

孟蔓:“魚魚,你和江總回去休息,這裏有我。”

不過,溫書渝沒有離開,等待的過程中,孟蔓問:“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會這樣?”

溫書渝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梳理了一下。

聯系過鎮上的幹部,組織了座談會,第一天沒發生任何事情,還算圓滿。

第二天跑了幾戶人家,有幾個男人認為他們是來破壞和諧的,自從去年他們來了之後,鎮上大變樣。

許多夫妻離婚,連70多歲老太太都被鼓動了,不是禍害是什麽。

阻撓他們繼續下去,恰巧兩戶人家因為宅基地的問題,來咨詢溫書渝和程羨之。

叽叽喳喳,無數人聲從四面八方湧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夾雜着幾個男人的指責。

一陣慌亂,推推搡搡,拿鋤頭的、拿榔頭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程羨之的頭撞到了牆上。

而牆上有個釘子。

她的胳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碰傷了。

當地醫療水平有限,簡單檢查包紮以後,從鎮上包車回到南城處理。

CT結果出來,醫生說,幸好沒撞到要害位置,要是偏了一分,後果不堪設想,居家休息,注意觀察。

在孟蔓的一再要求下,溫書渝跟江淮序回了家。

江淮序沒有多問其他事情,淡淡道:“我去給你放熱水。”

他的嗓音像裹挾着西伯利亞的冷空氣,清冷如冰碴,不帶一絲溫度。

“謝謝。”溫書渝緊繃了一天的神經,踏進屋子裏,才緩和下來。

這天晚上,兩個人鮮少對話。

江淮序整理衣服、做飯,但話變少了。溫書渝察覺到詭異的氣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太多事,腦子混混沌沌。

清晨,溫書渝難得沒有賴床,早早爬起來。

“我去一下醫院。”

言簡意赅交代一句去向。

孟蔓讓她在家好好休息,但她睡不着,是無妄之災,又一次涉及到生命危險,現在還有一個人躺在醫院。

陽光從落地窗傾灑入餐廳,如同淡黃色畫筆,塗抹在白色餐桌上。

與桌邊的男人構成一幅絕美的畫卷。

她現在無暇欣賞。

“過來,我給你換藥。”

江淮序輕輕揭開白色紗布,下颌線繃緊,只在看到溫書渝泛着血的傷口時,眉心蹙起一下。

眼睑低垂,一心一意消毒、包紮。

冷眸與手指的輕柔仿若冰火兩極。

“我走了。”溫書渝拿起玄關挂着的包。

江淮序去吧臺洗了手,重新坐回餐桌邊,用銀制湯匙攪動牛奶,散出碎碎金色,“周杭越和我說,他沒什麽大礙,觀察一下即可出院,孟蔓已在醫院。”

一如昨晚的淡漠語氣,沒有溫度。

“那我也要去看看,才安心。”溫書渝走到玄關處,手放在門把手上。

突然,身後傳來湯匙碰壁的清脆聲,以及男人的冷漠聲。

“魚魚,在你的眼裏和心裏是不是從來沒有我?”

溫書渝的手松開門把手,轉身回過頭,看到背光中的江淮序,唇角微微下壓,喉結快速滾動,壓住一抹怒氣。

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冷峻,桃花眼收起日常的暖,變得深邃而冷漠。

江淮序放下手中的湯匙,緩緩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玄關。

她的方向和位置。

邊走邊說:“從南安鎮到南城,四個小時的車程,你想過打電話給孟蔓、給沈若盈交代事情,卻沒想過打電話給我。”

“在你心裏,我一絲一毫的位置都沒有,不說沈若盈、孟蔓,我估計連程羨之都比不上。”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夫妻。”

所有人都知道,他作為溫書渝法律意義上的丈夫,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甚至是從別人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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