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師尊的試探與引導

師尊的試探與引導

前去雲陵仙府，只怕要月餘才能回山。蒼雲秋将小白兔送去了靈泉峰，托自己的師妹照顧。

只要一想到靈泉峰上遍植靈草果樹，衛青檀就好羨慕，師尊這次下山，提前安置了小白兔。也不知道師尊打算怎麽安置他，是讓他繼續待在峰上，還是趕回峰下弟子房。

“你也收拾收拾。”蒼雲秋走到桌前落座，伸手撫在桌上擺的長琴上，信手撥了幾下，眉峰瞬間就蹙緊了。

衛青檀以為師尊這是趕自己下峰了，也沒說什麽，沉默地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還把睡覺的軟墊也塞進了包袱裏。正要灰溜溜下峰時，蒼雲秋攔住了他，很不解地問:“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

“下峰啊。”衛青檀背着包袱，眼巴巴地說，“師尊是要留我再過一夜嗎？”

蒼雲秋怔了一下，問:“你不願随為師一同前往雲陵仙府？”

“啊？！”衛青檀震驚，“可，可是名單上沒有我的名字！”

蒼雲秋微微蹙眉，名單是掌門師兄所拟定，想來是師兄不想讓衛青檀去。

可此行衛青檀非去不可。

“你也随行。”

衛青檀雖然有點高興師尊帶自己出門玩，但又不想參合進原文劇情，剛要開口婉拒。

哪知師尊卻突然對他招了招手，他就跟快樂小狗似的，放下包袱，腳下颠颠地蹭了過去。

“你是不是動為師的琴了。”蒼雲秋的語氣頗為肯定。

衛青檀面色一白，趕緊搖頭否認。

蒼雲秋側眸睨了他一眼，語氣平淡:“那好，你自己聽。”他先是信手撥了幾下琴弦，然後撫了一小段。

Advertisement

衛青檀對古典音樂也沒什麽鑒賞能力，但覺得這調子很怪，有點像是東瀛邪曲。深更半夜，月黑風高，冷不丁聽見此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在招魂。尤其師尊一身雪衣，白發如綢，神似女鬼。

可蒼雲秋是正道仙尊，怎麽會彈邪曲呢？

蒼雲秋見他面露疑色了，才開口道:“再聽。”

這回他調整了琴弦，果然調子正氣凜然多了，聽起來十分深沉，琴聲質樸卻又氣魄宏大。

饒是衛青檀再不懂音律，也聽明白了。

衛青檀果斷滑跪，趕緊認錯了:“師尊，是我動了，可，可弟子不是故意的！我見琴上有點浮灰，就想擦一擦的，可沒想到這琴太重了，我沒抱住，就就……”

他一邊說，一邊跪着埋下頭，肩膀都開始哆嗦了。

此琴是蒼雲秋心愛之物，就算是陸北辰也不允許碰。在原文裏陸北辰為了折辱蒼雲秋，還讓蒼雲秋撫琴助興。琴聲停，則當場斬殺一人。

琴弦斷，則人頭落。

十分兇殘。

更別說什麽“為了驗證師尊的耐力如何”，而抱着師尊坐下同撫長琴，場面可謂是相當香豔，葷香四溢。

衛青檀當時吓壞了，小時候因為摔碎碗挨揍的經歷，就這麽鬼使神差和摔琴重疊在一起。并認為哪怕他告訴師尊，自己只是好心辦了錯事，一樣會被打得屁股開花。

哪怕琴根本沒摔壞分毫，哪怕只是很小的事，哪怕……

沒有哪怕，可他就是很害怕。

總而言之，他猶豫再三，還是悄悄把琴放回原處，戰戰兢兢好幾日，可萬萬沒想到，還是被師尊發現了。

“門規第一千三百六十四條是什麽。”蒼雲秋依舊面色如常，語氣裏也聽不出喜怒。

“謹言慎行。”

這下衛青檀真的慌了，雖然戒尺還沒挨上，就已經隐隐屁股痛了。

雖然也是他該的，但他真的不想被打成爛桃子。

蒼雲秋問:“那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衛青檀搖了搖頭，很識相地沒有狡辯，更沒頂嘴。他抖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什麽動靜，悄悄擡眸偷觑，那道白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立馬又把頭低下去了。

“擡起頭來，看着為師。”蒼雲秋語氣很輕，卻不容置喙。

等衛青檀慢慢擡起頭來，才隔空用靈力輕輕托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青檀，為師的脾氣确實不好，很多時候也的确不近人情了些，但并非不講道理之人。你日日替為師收拾寝殿，清洗衣物，還把殿外的庭院掃得幹幹淨淨，連花圃都是你修剪的，這些為師都知道。”

衛青檀怔住，驚得眼睛都睜大了些。其實這些事包括給師尊洗衣服，都該由特定的弟子過來做，只不過他想着不能在峰上白吃白喝，所以才接下了這些活。

每次都是偷偷做的，沒想邀功讨巧。

想不到師尊居然全都知道！

“琴摔了不要緊，大不了修一修便是了，無非就是死物，但一個人的品行若是壞了，就很難改正了。”蒼雲秋語氣沉了幾分，定定瞧着一個人時，嚴肅得有些吓人。

額間的三條紅印，仿佛人間衙門裏懸挂的“清正廉明”的匾額，又好似判官手中執掌人生殺大權的簽令。

靡豔如血，比朱砂還鮮紅，肅穆又神聖。在這種審視的目光注視下，仿佛一切魑魅魍魉都無處遁形。

連撒謊都好似需要有捅破蒼穹般的勇氣。

衛青檀哪有什麽捅天的本事，顫聲道:“弟子一時糊塗。”

“摔了琴後，這幾日感覺如何？”

“很怕被師尊發現，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這會兒衛青檀老實了，兩條無形的兔子耳朵蔫蔫地耷拉着。

“縱然僥幸逃了罰，但心裏難安，依舊不會暢快。”蒼雲秋道，“你年紀尚小，若有行差踏錯，為師可勸導，若品行不端，亦可規誡。但首先你要有承擔責任的勇氣。”

“為師才能詳刑慎罰。”

引導着衛青檀，讓他順勢坦白自己占人身軀之事。

現在承認了一切好說，一旦真相被揭穿了，這個孩子只怕會淪為一枚棄子。

通過這陣子的相處，蒼雲秋看出來了，這個孩子年紀不大，沒什麽壞心思，比他從前的小徒弟讨人喜歡。

但無論如何，他的小徒兒不能不明不白就被人占了身份和軀體。

可衛青檀壓根沒想太多，只點頭說自己記住了。

蒼雲秋有點失望，淡淡道:“本來是要嘉獎你，但你摔了為師的琴，還撒謊不承認，功過相抵，不獎不罰。你心裏可有怨言？”

衛青檀趕緊搖頭，不罰他就該謝天謝地了，還要什麽自行車？

蒼雲秋沒有為難他，讓他起來了。

又坐回原位，輕撥琴弦，悠揚琴音再度響徹仙峰。周身靈澤萦繞，音刃如洪，向四面八方水浪形迅速擴散。

衛青檀一時間聽得有些癡迷，渾然把正事忘了，跪坐在一旁的軟墊子上，靠着矮桌雙手托腮。只覺得琴音好，師尊美。

當天晚上就做了個夢，夢裏師尊攬着他，雪膩如冷玉精雕細琢而成的修長手指，自背後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手把手教他如何撫琴。

師尊身上的香氣清冽似雪，将他整個包圍住了。溫熱的氣息，拂在他的頸窩，面頰，耳根，似在輕柔地吻他。夢裏的師尊非常溫柔，還将下巴輕輕抵在他的頭頂，落下的雪發柔順如綢，弄得他有點癢癢。

不知打哪兒飄來的桃花，在半空中飛旋，衛青檀一擡頭，恰好師尊低頭，就真的……吻在了一起。

這是個好夢，夢裏他好像得到了師尊獨一無二的偏寵。

卻被身上的異樣感驚醒了。

醒來時，殿裏依舊昏暗。

衛小兔子一下坐起身來，呼呼喘着粗氣，下意識往小腹部位摸去。

兩只長耳朵唰得一下豎了起來。

心髒咚咚狂跳不止，下意識屏息凝氣，慌忙往床榻上偏，層層疊疊的白紗帳後面，隐約可以瞧見一道人影。

師尊沒醒，衛青檀暗松口氣。

看來是兔子的發｜情｜期到了，衛青檀煩躁地揪着長耳朵，不想再變成兔子了。

他怕自己忍不住往師尊床上爬，那會被打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