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媽媽出事了

“佳音，這個問題，其實老大是行家，你咋不去問老大呢？”松松問道。

在筆記本上記錄下問題的要點，佳音回答：“這種問題還是不要去煩他的好，他最近挺忙的。”

他什麽時候不忙了，松松默默吐槽。

兩個人已經三天沒怎麽說過話了，在公司，除了工作上的接觸，就沒有其他交集了。

在家裏，佳音也是盡量避着他，每天回到家基本就不再出卧室。

那天之後，她本來想給中介打電話，但是想想，那天的中介估計也是肖以森安排好的，不然怎麽就恰巧帶她來看了這個房子，滿滿的都是套路。

“森哥，後天運營vp葉成志就要到崗了，據說他還帶了兩個運營小組過來，你要不要做些準備？”經理級會議開完，大董提醒肖以森。

“對方本來就是沖着我來的，做再多準備也沒用，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肖以森倒是沒将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已經三天了，那丫頭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整天就是躲着自己，太愁人了。

可是自己又不敢逼的太緊，兔子急了咬人他倒是不怕，他怕的是兔子急了跑路。

這種完全找不到突破點，手足無措的感覺太不好了，太不符合他主動出擊的性格了。

只是他沒想到，最後能夠突破兩人關系的竟然是……

***

“佳音怎麽沒精神啊？”看她沖了一杯咖啡，朱晨關心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

佳音蔫蔫地點頭，昨天晚上确實沒有睡好，自己又做噩夢了，她夢見了爸爸，爸爸笑着對她說：“佳音，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媽媽。”

她搖頭，“不要，爸爸，我可以照顧我自己，但是你自己照顧媽媽。”

然而爸爸卻越走越遠，最終消失不見，她一着急，就醒了過來，醒來滿屋黑暗，才知道是做夢，再躺下，卻沒有了睡意，好久沒回家了，有點想媽媽了。

佳音是下午接到鄰居蘇阿姨用媽媽的手機打過來的電話，“佳音啊，你要是有空就趕緊回來一趟吧，你媽媽她暈倒住院了。”

她猛然起身，“蘇阿姨，你說什麽，怎麽會住院？”

伴着她的聲音，她桌上的瓷杯子應聲落地，碎成幾塊。

恰好肖以森開會回來，看到她瞬間就紅了眼圈，他示意松松去找保潔阿姨收拾一下地面。

“蘇阿姨，我馬上就回去，我這就買票，蘇阿姨，求求您先幫我照顧一下我媽媽。”到了最後，佳音聲音裏已經帶了哭音。

挂了電話，她跟朱晨告假。

朱晨幾乎全程目睹了她接電話的一幕，也大概聽出來是她媽媽出了事情，“你回去吧，別着急，路上慢點，工作的事情有我。”

佳音點點頭，有些慌亂地收拾好東西，匆忙下樓。

肖以森在樓下攔住了佳音，她明顯哭過，臉上還帶着濕濕的淚痕。

“老大，我家裏有事，我要回趟老家。”佳音解釋道。

“我知道，去你老家的火車最早一趟是晚上五點，到家也要七點多了，現在才中午。”剛剛在電梯裏，肖以森特意查了火車。

佳音一愣，自己剛剛着急，只想着快點回家，确實忘了這一點。

“我坐長途大巴回去。”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盡快趕回家去。

肖以森拉住她往停車場走，“走吧。”

佳音沒動，“去哪裏，我自己可以打車去長途汽車站。”

“彭佳音，你到底想不想早點回家，你媽媽不是躺在病床上，你還在跟我較什麽勁？”無奈之下，肖以森只好加重了語氣。

佳音咬緊嘴唇，默默跟上他。

車子開上馬路後，佳音才發覺，“這不是去長途汽車站的路啊。”這分明就是……要上高速的路。

“長途汽車也是有固定發車點兒的，不會按照你的時間，到了就能發車，而且長途汽車速度慢。”肖以森解釋道，“開車回去的話，三個半小時，我們大概四點多快五點能到。”

“可是你的工作，還有明天葉成志不就要來了？”

“都安排好了。”

他這樣說了，佳音也就不再說話，他說的對，現在自己恨不得能有一雙翅膀飛回老家，飛到媽媽身邊。

剛上高速，佳音又接到了蘇阿姨的電話，蘇阿姨告訴她不用太擔心，她媽媽已經醒過來了，正在檢查。

佳音的心總算落了一半，只是……

“我媽媽好好的怎麽會暈倒？”媽媽身體不好，但是應該不至于暈倒的。

蘇阿姨嘆了口氣，“佳音啊，剛剛你媽媽還說不讓我告訴你，不讓你回來，但是這件事我不說，心理覺得堵得慌，我覺得梁家的人欺人太甚了。”

梁家的？佳音覺得腦子轟的一下，“梁家的人又去我家了？”錢不是每個月都按時打過去麽？

“是啊……他們……”

蘇阿姨的話還沒說完，佳音的手機就提示有其他電話進來，她看了一眼，是梁岩家的座機號，她趕緊跟蘇阿姨說：“蘇阿姨，我接個電話，等會兒給您打回去。”

佳音接起梁岩家的電話，剛一接起來，就聽到話筒那邊傳來一個拔高了聲音，尖銳的女聲：“彭佳音，你是給岩岩下了什麽*湯，岩岩的分數明明已經夠考清華北大了，為什麽最後就報了寧城大學？我這麽多年一個人拉扯他長大，就是盼着他能有出息，結果就因為你，毀了他一輩子的前程，彭佳音，你這個小狐貍精，你爸爸毀了我們家，你現在又來毀我兒子，我跟你們沒完，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肖以森聽得清清楚楚，他看到佳音臉上的血色消退，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直接伸手掐斷了電話，也阻隔了電話那邊潑婦般的叫嚷。

“梁岩報考了寧城大學？他怎麽會報考寧城大學呢，她媽媽一定是去了我家，找了我媽媽。”佳音喃喃自語，知道了剛剛蘇阿姨沒有說完的話，知道了梁家的人為什麽去她家。

想到那個對自己有敵視的少年，想到前段時間送到他書桌上的調查資料，肖以森握着方向盤的手上，青筋暴起。

電話被挂斷五分鐘後，又響起，依然是梁岩家的座機。

佳音在肖以森的目光中接聽，反正最難聽的話都已經聽過了，只是沒想到是梁岩。

“佳音姐，對不起，我代我媽媽像你道歉。”梁岩沙啞的聲音帶着深深的歉意。

“梁岩，你高考究竟考了多少分？”

“692。”

确實很高，肖以森點點頭，梁岩所在的省份是高考大省，能考到這個分數，基本清華北大沒問題了。

“你媽媽說你報考了寧城大學，是真的麽？”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是！”

“梁岩，你媽媽的願望是想讓你上清華北大，你為什麽要報考寧城大學？”彭佳音拔高了聲音。

不是她看不起寧城大學，畢竟她自己和肖以森都是寧城大學畢業的，寧城大學雖然也是建校将近百餘年的名校，也是國家重點大學，但是比起清華北大來，不管是從知名度還是其他方面都還差了一些。

梁岩繼續沉默了幾秒鐘，“因為我不想上清華北大，我只想上寧城大學。”

頗有幾分任性的答案，如果這話是出自肖以森或者高邑，她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但是……

“梁岩，你有什麽資本任性？你在用你媽媽的期望和我們家這麽多年的虧欠你們家的在任性你知道麽，梁岩你已經十八歲了，你不是八歲，你是可以自己做決定了，你在做決定之前有沒有考慮過其他人，你考慮過你媽媽麽？你考慮過做了這樣的決定後會影響其他人麽？你考慮過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麽？”佳音連聲發問，讓電話那頭又沒有了聲音。

“彭佳音，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來指責我。”梁岩聲音也有些冷，說完這句話就挂斷了電話。

聽到最後一句話，肖以森皺緊了眉頭，作為男人，他清楚的知道梁岩是什麽意思。

呵，果然是個任性的孩子，明知道兩家是那樣的關系，明知道自己的媽媽對于佳音和她媽媽的态度，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說白了就是自私。

梁岩的話讓佳音又落下淚來，梁岩說的對，她是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就是因為他做了這樣的決定，導致梁岩的媽媽去家裏大鬧了一場，她一定将剛剛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也對媽媽說了。

她終于知道了媽媽為什麽會暈倒，媽媽是個傳統的女人，那樣的恥辱套在自己女兒身上，她一定會急火攻心。

爸爸走後，她和媽媽就是彼此的依靠，她答應過爸爸，會好好照顧媽媽，讓她過上舒心的日子，可是這麽多年，她依然沒有做到，她依然讓媽媽受到了傷害。

想到這些年她和媽媽受的委屈，她忍不住，哭出聲來。

肖以森将車子停在緊急停車帶，長臂一伸，将她擁進自己懷裏。

“別擔心，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