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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蒼我好愛你嗚嗚嗚——”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被說了奇怪的話，一整個晚上，禪院蒼都在做各種古怪的夢。

睡眠質量并不好就導致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頭有些疼。

本就有點陰沉吓人的氣質沉澱成了更加恐怖可怕的存在。

晨訓結束之後就連二年級的前輩也來問成宮鳴。

“惡作劇也要講究分寸，太過火的話，禪院不是太可憐了嗎？”

成宮鳴一開始還滿臉疑惑，在意識到大家都把他當成了犯人之後，成宮鳴都要氣炸了。

他猛的一下站起來，勾住了禪院蒼的脖子大聲的對着餐廳裏的所有人宣布：“我才沒有欺負他，我們兩個明明是天下第一好！”

見大家一臉不屑的表情成宮鳴又扭着脖子來讓禪院蒼也說點什麽。

“嗯，我和鳴……天下第一好。”

成宮鳴得意洋洋：“看吧，我就說了！我怎麽可能會欺負蒼啊！”

然而不管是前輩還是同級生，都在竊竊私語。

“禪院那個家夥……好可憐啊。”

“被逼的吧，一定是被逼的吧。”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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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宮鳴的不滿都要化作實質了：“吵死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究竟有什麽不滿的啊！”

“哇嗚~惱羞成怒了成宮鳴惱羞成怒了！”

成宮鳴和他們打打鬧鬧，一轉頭發現禪院蒼一言不發地杵在那，再一細看——

“喂笨蛋你在那裏臉紅什麽啊！”成宮鳴大為不滿，“就是因為你的反應太遜了，所以才會害得我被他們戲弄啊！”

*

五條悟将他從禪院家帶出來的時候，有問過他：“蒼，有想做的事情嗎？”

那個時候的他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沒能回答。

後來被送到東京生活後，也只是每天重複着前一天的生活。

五條悟很忙，雖然從血緣上來說，是他的表哥，但他們從前沒有在一起生活過，他們既不是同一個姓，對他也沒有特別的義務。

能将他從禪院家帶出來的恩情，就已經足夠他銘記一輩子。在最初的那段時間裏，他拼命地想要幫上五條悟的忙，早在心裏做好了即便要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五條悟不需要他。

或者說，他沒有能夠為五條悟提供幫助的資格。

一個是五條家的神子，生來就打破了平衡的超規格存在，又怎麽會是他這種人努力就能觸碰到的呢？

好不容易，對方用那麽和藹的語氣問他話，沒能回答出來讓禪院蒼十分挫敗。

但沒辦法啊……他就是這麽弱小又廢物的存在，什麽事情都幹不好……

一天又一天地過着和昨天一樣的生活，無所事事地浪費着時間，像他這樣的人……像他這樣的人——

“禪院，拜托你了！打爆他們——”

“禪院，打出去啊——”

選手席的聲音、觀衆席的聲音、應援席的聲音……

聽得很清楚——

“蒼，打出去。”

禪院蒼回頭，在他後面等待的成宮鳴蹲在等待區，雖然有帽子的遮擋為他擋去了陽光，但汗水依舊從他的額頭鼻尖鬓角劃下。

很疲憊了。

秋季地區大會決賽，對手是以強力打線出名的青道，雖然投手不頂用，但打線非常恐怖，四棒結城哲也、五棒泷川·克裏斯可怕的打擊率不用提，二棒巧打者非常難纏消耗了很多球數，三棒和六棒的攻擊性也很強。

稻實的隊伍到目前為止，磨合得還算是順利，但沒有經歷過冬訓的成宮鳴在體力上是短板。

九局上半，兩出局，壘上三人，比分6:5，看起來是稻實的優勢，但如果不能将比分拉大，下半場稻實要面對的就是四棒結城哲也、五棒泷川·克裏斯、六棒增子透三個強打者。

成宮鳴不會被換下，或者說就算換下成宮鳴，替補的平野上場也不一定能穩住比分，如果被逆轉就徹底結束了。按照國友監督風格，哪怕知道成宮鳴會被打爆，也會派他上場，作為王牌堂堂正正地打完這場比賽。

贏了就是蛻變，輸了那就是給他埋下王牌的種子等待明年夏天破土發芽。

下半局是成宮鳴的戰場，但至少這一個打席——

想為他拿下更多的分數，至少，讓他在下半場輕松一點。

【“蒼，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

“我想把球打出去。”

至少……要把球打出去才行。

投手丘上的對手目光很銳利，雖然中間有過很多次的動搖，但都被捕手安撫住了，稻實的打線攻擊性差了一些，沒能一口氣将他打爆，但到了這個時候對方的眼中已經不再有軟弱。

再贏一場比賽，贏下這場，就能去甲子園了。

要守住這一局，只有守住這一局，下半場他們一定可以逆轉！

白色的小球被堅定地扔了出來。

是擦着好球帶邊緣的外角球，禪院蒼的打擊能力很強，但是人都有更擅長的球，根據研究，禪院蒼打外角球的安打率是——

“梆——”

球高高的飛起，卡爾羅斯在禪院蒼代打的時候就做好了球飛出去不管落在哪裏就立刻往本壘沖刺的準備，這種情況下能夠打出全壘打是最好的選擇，但總是抱着這樣想法，未免将棒球這項運動看的太簡單了。

全壘打這種奇跡——

“咚——”

白色的小球高高地飛向外野的看臺，在觀衆屏住呼吸的緊張中，球落地了。

“啊啊啊——”

“全壘打！稻城實業高中的禪院選手打出了高中生涯的第十二支全壘打，再一次拉開了比分差距！比分10：5——”

“啊啊啊啊啊——”

成宮鳴第一個跑了上來狠狠抱住禪院蒼：“你這家夥也太能幹了！可惡啊！為什麽只有一次打席？！下次給我多打出幾次全壘打啊！”

禪院蒼的守備能力在日夜加訓的努力下有了不小的進步，但是對上青道這種攻擊力超強的隊伍，禪院蒼的存在只會是弱點，根本沒把他往守備力量裏去考慮。

輪到的打席有且只有一次，但是，四分的打點。

“你這家夥，真是讓人火大！”

成宮鳴身上的味道并不好聞，哪怕是涼爽的秋天，但接近三個小時的比賽依舊将他累得不清，吸汗衣換了三次，渾身依舊是濕噠噠的，汗臭味和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一點也不像一直待在選手席的禪院蒼身上那樣有些幹淨清爽的味道。

但是禪院蒼卻回抱住他：“抱歉。雖然是天下第一好，但我卻沒能給你足夠的支持。”

內角球更能激發出他的危機感，能讓他打的更高更遠，正式比賽的十二發全壘打，9次都是內角球打出去的。

但他沒有等內角球，腦子裏只是想着——

我要打出去。

等回過神來時，就是對方絕望的表情。

還想多打一點，想要……一直一直站在賽場上比賽。

不只是代打，不是僅僅上場一兩次打席的代打，而是——

“青道高中，決定更換場上選手——丹波同學下場……”

和稻實歡呼尖叫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青道的沉默和絕望。

青道高中換下了投手，繼投是一年級的新生。

成宮鳴信心滿滿：“好！看我打爆他！”

原田雅功沒有說什麽，已經是半決賽的場合，不可能說一些讓選手為了之後的比賽要保留體力之類的話。

“下半場就算是哭着要下來，監督也會讓你死在投手丘上的。做好這個準備了嗎？”

明明是可怕的話，成宮鳴卻笑着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那我就可以投個夠了嘛！”

打擊、跑壘、得分……在禪院蒼打出四分全壘打讓對方動搖的情況下，稻實又奪下了一分才結束了這一局。

但代價是成宮鳴的身體搖搖晃晃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國友監督沒有任何要換投手的意思，好像成宮鳴這個天才投手會死在投手丘上他都不會動搖一下。

禪院蒼也換上了守備用的手套。

左外野，一個防守範圍很大，但只要不将球打遠，就很少有球進入的防守圈。

青道的4、5、6棒都是強打者，對巅峰期的成宮鳴來說，都不能保證能完全壓制他們，對于現在的強弩之末的成宮鳴來說——

“他們應該很想把球往你那邊打，但是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這麽簡單地就得逞的！”

成宮鳴笑着用手往他的心口處錘了一下：“還有一場勝利……贏下這場比賽，我們就能去甲子園了……”

說到甲子園的時候，成宮鳴的眼神明顯地閃爍了一下。

“雖然現在想甲子園還有點早，但是我啊……真的很想去，很想很想……”

“蒼，我會帶你去甲子園的。”

成宮鳴走向了一個人的投手丘。

成宮鳴的身材算不上高大，甚至是因為青春期有些挑食的緣故，看上去要比同身高的投手纖細一些。

已經很累了，投球數也早就超過了130，面對的都是對方的4、5、6棒強打。

但他只是站在那裏，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将小球往手套裏扔去。

“梆——”

像是回擊禪院蒼的那支全壘打一樣，成宮鳴投出的第一個球就被打了出去。

白色的小球高高的飛起，落地的瞬間結城哲也就起跑了。

就像成宮鳴預測的那樣，球飛向了左外野。

禪院蒼雖然早有準備，但球的落點和他的站位比起來，離投手丘更近。

是故意的嗎？還是被成宮鳴壓制了一些？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城哲也跑上了三壘并準備往本壘跑去。

“咻——”

白色的小球宛如激光射向本壘，原田雅功接住球往三壘投去。

“咚——”

“safe！”

結城哲也險之又險地回到了三壘。

“呼——”看臺上青道的支持者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現在有着6分的分差，但棒球就是不到最後都不知道結果的比賽啊！

三壘有人，無人出局，這個情況下，迎來了第五棒強打者克裏斯。

成宮鳴看起來更疲憊了，但他還是按照暗號扔出了球。

“梆——”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投出的球不斷地被打出去，好像這一球就要被打爆，拿不到出局數……原本對他來說不難的出局數卻好像天上的月亮一樣，努力踮起腳尖也好像夠不到。

可惡，怎麽會這樣……

可惡可惡可惡……

想要贏，想要贏啊！那個家夥都為我打出不擅長的外角球全壘打了，要贏啊。

一出局就好，先拿下一出局……

“梆——”

“梆——”

不停響起的擊球聲宛如噩夢，直到——

“比賽結束！！！東京東西區一共兩百五十四所學校中拿下秋季大賽冠軍的是——由王牌成宮鳴帶領的稻城實業高中！！！”

11:7，九局下半，在青道暴力打線的進攻下，成宮鳴只丢了2分就守住了比賽。

*

對禪院蒼來說，學校的日子不再是那樣無意義進行重複。

想要上場比賽，想要和那個人一起站在賽場上，想要——

“禪院，有人找你！”

教室門口傳來同學的招呼，但一直看着窗外出神的禪院蒼卻沒有反應。

成宮鳴轉身敲了敲他的桌子:“喂，有人找你。”

最近上場比賽的次數增加後，從廣播和隊友那裏聽到喊他“禪院”的次數也有所增加，但還是不習慣啊……

禪院什麽的……

不管聽多少次，都感覺好惡心。

禪院蒼站起身，圍在前面的女生們自動讓出了一條道，等禪院蒼走過後，又叽叽喳喳地圍到了成宮鳴周圍。

“不管怎麽看，禪院君都好帥啊！就是有點讓人不敢搭話……”

成宮鳴不爽道：“我說你們啊，每天打着我的幌子來看蒼不覺得對我很過分嗎？！”

“哪有，明明我們也超喜歡鳴醬的，只是順便啦順便！”

“說起來，鳴你又和禪院君吵架了嗎？快點和好啊。”

“哈？！為什麽你們都一副是我錯了的表情啊！不是你們說蒼可怕的嗎？！為什麽不能是他欺負我啊？！”

女孩子們沉默了一秒，然後默契地轉移了話題：“總之，快點和好吧，一直吵架的話，禪院君不是太可憐了嗎？”

“而且我還希望鳴能幫我向禪院君轉達神宮大會加油的心情呢！”

“我也是我也是！吶，鳴，快和好吧！”

成宮鳴撐着臉嘟嘟囔囔：“這種事情，你們自己去找他不就好了！”

“怎麽說呢……總感覺……禪院君不太好接近的感覺……就算是棒球部的人，在班裏也只會和鳴你說話啊。”

成宮鳴愣了一下：“是這樣嗎？”

“因為鳴你被慣壞了，所以才沒有發覺吧。”

“對啊對啊，被慣壞了呢！”

“吵死了！區區禪院蒼為什麽非要我低頭和好啊！”

“有什麽關系嘛！你和禪院君不是天下第一好嗎？”

成宮鳴一擡下巴：“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笨蛋禪院蒼竟然敢不接我的球！笨蛋笨蛋笨蛋！”

“禪院君也有自己的訓練吧。鳴，你真是小孩子脾氣啊，不可以這樣哦。”

“每場比賽我都有去替你和禪院君加油哦，禪院君的守備進步得相當大呢！果然是付出了很多的時間和汗水吧。”

禪院蒼拿着十分危險的考試卷回到座位上時，上課鈴恰好響起，女孩們揚着輕松愉快的笑容和成宮鳴揮手。

不管看多少次，禪院蒼都覺得成宮鳴……好厲害！

雖然有嘗試着開始交朋友，但能夠說上話的，也只有棒球部的隊友們。

但也好像只有這樣。

平時大家訓練都累得夠嗆，下課還能活力十足的才是少數。

班級裏的同學和他沒有什麽交集，他們讨論的那些話題大多他也聽不懂，因為他生人勿進的氣場，根本不會有什麽人來主動跟他搭話。

會寂寞嗎？倒也不至于。

熱鬧的教室和學校，已經比禪院家好太多，再過多奢求什麽，就有些貪心了。

但是偶爾，也會羨慕能露出不帶任何陰霾雖然任性但又無比燦爛的成宮鳴。

想笑的時候就笑，想發脾氣的時候就發脾氣，不管幹什麽都理直氣壯。

有一點羨慕，嗯，一點點……或者比一點點再多一點點。

“鳴，我們和好吧。”

想他喊自己的名字，想看他的眼瞳裏倒映自己的樣子。

雖然無法變成自己羨慕的樣子，但希望能在那人的眼中有自己的一點位置。

這樣的話，就好像自己也變成了那樣燦爛又自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