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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啊, 想吐。

丹波只覺得自己的胃在翻湧，喉嚨的肌肉也在不停地抽筋，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四棒原田、五棒禪院、六棒成宮、七棒山岡, 接下來的四個打者，都是能打出長打甚至是全壘打的強打者。

丹波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恐懼，但有些東西是身體無法那麽簡單就聽大腦安排就被控制住的。

兩分, 落後兩分的沉重壓力沉甸甸地壓在身上。

他當然相信隊友能将比分打回來, 但是……

兩分的全壘打，一想到那個全壘打，他就忍不住動搖。

雖然不是從他手裏被打出去的全壘打，但果然還是——

“申請暫停。”禦幸一也對裁判做出了暫停請求。

“不用。”丹波卻像是從什麽狀态中猛地脫離出來了。

“我在想什麽啊！”

他正在面對的并不是打出全壘打的禪院蒼啊！

丹波深吸了一口氣，對着禦幸一也手套擺着的位置将球投了出去。

“啪——”

賭上王牌尊嚴的一球順利地進入了手套, 發出了十分響亮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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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幸一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驚訝又歡喜的表情。

丹波前輩的狀态相當不錯啊！既然如此, 那就朝這裏投來最棒的直球！

把原田截斷在這裏的話，應對禪院蒼的時候也能更加從容。

不知道想通了什麽的丹波每投出一個球, 都比上一個球的球路更加犀利。

原田雅功雖然也能打出去, 但能感覺到明顯的吃力。

“啪！”

“三振出局！”

“丹波比想象中的要更厲害啊！”

“畢竟是王牌啊！”

“竟然讓原田前輩揮空了？！”稻實的選手們則是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在他們的印象裏, 丹波還是一個受情緒壓力影響很大的投手。

實力雖然不若, 但很容易自爆。

包括原田在內的三年級前輩卻沒有太大的震驚。

“之前就說過了吧, 不要小看三年級王牌的覺悟啊！”

就算之前還有些動搖, 但這一場是決定青道的夏天能不能繼續下去的重要比賽, 無論如何，丹波都——

“壞球。”

“壞球。”

“壞球。”

丹波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僵硬了起來。

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亂跳的球被禦幸一也用身體擋下, 裁判也宣布了結果。

“四壞球，保送。”

禪院蒼給丹波的壓迫感太強, 雖然努力在克服，鬥志也很昂揚, 但是……

投球內容就是一切。

“哈？故意保送蒼，是覺得我很好對付嗎？！”成宮鳴氣得五官都扭曲了。

丹波：“……”

禦幸：“……”算了，讓他這麽認為也不錯。

成宮鳴氣勢洶洶：“看扁我是吧？！看我把你打爆！”

“啪！”

“啪！”

“啪！”

雖然面對禪院的壓力時他的肌肉揮不受控制，但強烈的不甘反而激起了丹波的鬥志，接連三振了成宮鳴和山岡陸。

成宮鳴跟禪院蒼抱怨：“幫我打爆他啦！”

“卡爾羅斯！勝之！你們在幹什麽啊！如果蒼前面棒次的人無法上壘的話，只要保送蒼不就能不丢分了嗎？！你們被青道徹底看不起了啊！”

吉澤秀明和原田雅功：“……”

這話分明就是說給他們聽的吧！

吉澤秀明：“總之，下一個打席我一定會打出去的！”

原田雅功：“快點把護具脫下來，輪到你投球了。”

丹波面對中心打次也穩穩守住的實力和心态給了青道很大的鼓舞，一個個打了雞血似的要打下分數為他們的王牌分擔壓力，但是——

“才不會被你們攻克！”成宮鳴一站上投手丘，就像變了一個人，投的球幹脆利落得讓人生不出窺得得分的希望。

這樣帶來絕望的投球，讓青道有所緩和的氣氛又凝滞了下來。

兩分的差距并不大，但是“從成宮鳴的手裏得到三分的分數”這件事，真的有希望嗎？

随着一個又一個疊加起來的出局數，丹波投得也越來越吃力。

第六局下半，丹波一上場面對的就是三棒吉澤秀明。

丹波面無表情，吉澤同樣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同為三年級的“前輩”，他們都很能理解對方現在的心情。

一旦輸掉這場比賽，夏天就到此結束了。彼此的信念和執着，誰也不會更輸給對方一點。

到了這個時候，比拼的就是實力了，也只有實力才能決定一切！

“乓——”

球被打了出去，雖然有點難看，但吉澤秀明還是跑上了一壘。

丹波的表情僵硬了。

四棒原田站到了打擊席，五棒禪院蒼站到了等待區。

和第二局相似的場景，但比那個時候更糟糕。

別擔心丹波，之前不也收住了嗎？這一次也一定沒問題的！

“壞球！”

“壞球！”

“壞球！”

“球數對青道很不利啊，丹波的控球怎麽突然這麽差了？”

觀衆席議論紛紛，禦幸一也果斷喊了暫停。

這一次，丹波沒有再拒絕，但是——

“啪——”

“四壞球，保送！”

無人出局，一二壘有人，打者是禪院蒼。

片岡立刻喊了暫停，并派出了傳令兵，所有人圍在投手丘旁邊商量接下來的安排，緩解丹波的情緒。

“丹波，我們的夏天不會在這裏結束的，你只要把球投出去就好了，剩下的一切就交給我們吧。”

來自隊長的承諾讓丹波露出了更加堅毅的表情。

禪院蒼站在炎炎烈日下，安靜地凝視着投手丘的方向。

對手的王牌好像重新燃起了更加兇猛的鬥志。

沒關系，會打出去的。

他答應過鳴的。

“咻——”帶着破空聲而來的小球氣勢可怕得驚人，但禪院蒼卻看也不看地就揮棒打了出去。

你們想要将夏天延續下去的決心和鬥志很強烈，但是我也不是那種随随便便就打着玩的禪院啊！

比賽的時候，不管是正式的公式戰還是練習賽，廣播裏播報出來的名字一直都是“禪院”。

禪院蒼讨厭這個名字，但規則就是規則，僅憑他的喜好是無法改變的。

老實說這麽多場比賽過去，他還是沒能習慣。

當“禪院”這個名字在廣播裏出現的時候，他都會覺得厭惡。

對曾經的禪院蒼來說，“禪院”就代表着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和辱罵。

但漸漸地，漸漸地……他想要比賽的欲-望越來越強烈，對這件事的接受度也越來越高。

如果能夠一直贏下去，如何和鳴以及隊友們去甲子園的話，讓“禪院”這個名字一直在耳邊喋喋不休的吵着也不錯。

他依舊讨厭“禪院”，但他更想回應大家的期待！

我想和鳴還有大家一起去甲子園！

“乓——”

——在對棒球的初心和純粹上，禪院蒼或許比不上他們，但無論是因為好奇成宮鳴的哭泣還是因為喜歡成宮鳴，在嘗過勝利和失敗的滋味後，就再也無法割舍了。

他想贏！想要一直贏下去！

他并不否認自己的貪婪，畢竟禪院本來就是很貪婪的生物。

“啊！可惜，差一點就打出去成全壘打了啊！”

“喂！不要一副全壘打随處可見很好打的樣子啊！”

“二壘跑者回到本壘！一壘跑者也朝着本壘沖刺了！”

“Out！”

一陣煙霧之後，裁判無情地給出了判決。

但禪院蒼也跑到了三壘。

一出局，三壘有人，打者是安打率不低的強打者成宮鳴。

丹波的身形搖晃，幾乎要站不穩了。

“暫停！”

“不需要！”投捕之間可以無數次暫停，但丹波也有自己屬于王牌和前輩的驕傲。

不是自大，不是傲慢。

穩穩地結束這一局，是他的職責！

深呼吸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後，丹波再一次頑強地投出了一球，然而球在飛到一半時，成宮鳴的棒子突然橫了過來。

“搶分觸擊！”

丹波在看到成宮鳴橫棒的瞬間身體就本能地動了起來，但成宮鳴自己就是一個守備能力很強的投手，很會把握犧牲觸擊的時機，丹波跑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禪院蒼沖向了本壘。

打擊上的存在感讓禪院蒼變得無比耀眼，但同時也讓人忽略了他在其他方面的能力。

在隊伍裏，禪院蒼可是速度僅次于卡爾羅斯的存在啊！

“Safe！”

稻實再追加一分！

“好耶！”

成宮鳴跳到禪院蒼的身上，摟着他的脖子沖着自家選手席的方向比耶：“我和蒼在一起就是最強的！”

丹波看着比分板上碩大的0:4，心态徹底崩了。

“青道高中，更換選手……”

上場的是一年級的澤村榮純。

雖然是一年生，但這個夏天也在危急時刻救過幾次場，存在感不高，卻意外的能穩住局面。

但現在這個局面，能穩得住嗎？

山岡陸沉着面，兇神惡煞地站在打擊區，強壯的身體和兇惡的臉很能給打者帶去恐懼。

澤村榮純果然有些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但下一秒就舉起了手，大聲地叫了起來。

“兩出局！”

觀衆席上的觀衆都愣了一下：“明明是個新生，結果比想象中的還要心大啊！”

但依舊沒什麽人看好他。同為一年級生，他既沒有少棒時出彩的戰績，也沒有像降谷曉那樣直觀的球速。

控球、球速、球威，看起來都挺一般的啊……

就是嗓門太大了！

“這家夥還要喊多久啊？”

“哈哈哈意外地讓人震驚啊！”

雖然已經兩出局了，但分差4分的壓力，以新生的心理素質，能站在這個投手丘上不暈倒，就已經相當令人驚訝了。

但讓衆人驚訝的是，看起來慢悠悠的球投出去後，打線實力并不弱的稻實竟然沒能在他手裏拿到多少安打。

“控球、球速、球威，都很一般啊，但是……好奇怪。”

下來的打者有些茫然對隊友說着自己的打球感受，卻讓隊友們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沒關系，反正我們贏定了！”四分的分差，他們絕對不可能輸！

“禁止開半場香槟！”

衆人：“……”

“青道還有三個半投手可以用，是打算接下來用車輪戰術嗎？”他們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半”自然是還在場上的降谷曉，另外三個則是澤村、東條和川上。

川上的情報他們會多一點，畢竟去年秋天川上就開始上場了。

澤村和東條的情報則是半斤八兩。但大家更在意的還是澤村榮純。

東條在少棒的時候還算是有名，但能進豪門強隊的哪個沒有光輝過去？能不能出頭才是最重要的。

反倒是澤村榮純的表現讓他們更在意一點。

原本以為第六局下半只是澤村榮純運氣好，但第七第八局也沒能打下分數，就讓人有些驚奇了。

“很難打嗎？”成宮鳴也好奇了起來。

白河勝之表情陰沉：“下一個打席我會打出去。”

正說着呢，原田雅功就打了出去。

一個二壘安打，打破了“球很怪”的打不出去魔咒。

揮空的白河勝之：“……”

滾地球的吉澤秀明：“……”

兩出局，但二壘有人且要面對的打者是禪院蒼的澤村榮純：“……”

“暫停。”

投手丘周圍圍滿了人，但澤村榮純的注意力卻沒辦法從禪院蒼的臉上移開。

又見面了，剛見面的時候，沒想過對方會是這麽厲害的人。

“可以……讓我投完這一局嗎？”

已經兩出局了，只要再有三個好球，只要再來三個好球就可以告訴他——我才不是“對棒球就只是這種程度而已”的人啊！

“澤村，你今天已經表現得很好了。但我們不的分差已經不能再擴大下去了。”

第九局上半，他們還有機會，棒球不投出最後一球是沒辦法知道最後結果的，但對手是成宮鳴，誰也無法保證他們能拿下多少分。

“抱歉，澤村。”

澤村榮純今天的表現很好，但是為了保險起見，車輪戰時最佳的選擇。

澤村榮純往本壘的方向看了一眼禪院蒼，将球交到了川上手裏。

“川上前輩，我把力量全部傾注在這個球裏面了，請帶着我的份一起戰鬥！”

青道的換投戰略起效了，第八局下半青道沒再失分，以最好的情況迎來了第九局上半的進攻。

成宮鳴的體力在一年多的時間裏得到了很大的加強，但比賽進行到第九局，體力已經下滑得很厲害，又是三四五六棒的強棒全力進攻，成宮鳴最後還是丢了兩分才結束了這一局。

“嘟————”

最後一個球進入捕手的手套時，解說和防空警報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體型像山一樣的增子跪倒在地痛哭得失去支撐着自己站起來的力量。

禦幸一也站在打擊等待區，表情空白地看着這一切。

場上興奮不已的則是稻實的選手，他們嘶吼着大叫着奔跑着擁抱自己的隊友。

臉上同樣有着淚水，卻是喜悅幸福的結晶。

“嗚嗚嗚，太好了，最後贏了沒有被逆轉，幸好不是大話……”

成宮鳴被禪院蒼抱着，摟着他的脖子哭得稀裏嘩啦：“終于，蒼，終于能一起去甲子園了！”

2:4，雖然沒能完封對手，但他們贏了！

贏了，就是最好的結果！

*

比賽結束後，裁判給了雙方選手一些時間平複心情，等大家的眼淚的情緒都發-洩得差不多了，才整隊鞠躬。

成宮鳴已經已經完全看不出剛才哭得凄凄慘慘的可憐樣，在禪院蒼的身邊和他小聲地嘟囔：“就一個球而已，如果那個球再偏一點點的話，整個夏季預賽我就是無失分了！”

“啊啊，我果然是和青道的結城犯沖啊！去年也——”氣憤到一半，成宮鳴就突然躲到了禪院蒼的身後。

原因也很簡單，在他們面前站着的赫然是青道的一行人。

剛說完對方“壞話”的成宮鳴從心極了。

然而和想象中來找他們算賬的場面不同，青道的人是來送祝福了。

“請帶着我們的那份一起在甲子園的賽場上不斷地贏下去吧！”

棒球競技，是一種很殘酷的存在。

禪院蒼再一次地體會到了這個現實。

冠軍只有一個，但為了冠軍拼搏的每一個人、每一支隊伍，都是抱着最大的堅持和最純粹的夢想在努力的。

“我們會贏的。”

他們是為了去甲子園才站在這裏的，但“去甲子園”不是他們終點。

嘗過一次勝利的滋味，就再也無法放棄了。

更何況，他們踩着那麽多人的夢想才走到這裏，無論如何，他們也一定要贏下去的！

回去的路上，大巴車裏一直很沉默。

成宮鳴原本是打算趴在禪院蒼懷裏睡上一覺的，但大腦太興奮了，根本睡不着。

成宮鳴悄悄看他，見他一臉嚴肅，便戳了戳他的臉蛋，小聲問：“蒼，你困了嗎？”

“不困，鳴呢？”

成宮鳴打了個哈欠，将腦袋靠在他的身上：“好困……所以蒼你今天是沒有全力比賽嗎？”

“只是在想甲子園的事情太入神了。”

成宮鳴已經很困了，連聲音都是鼻子替他發出來的：“嗯？”

禪院蒼用手代替枕頭墊在成宮鳴的腦袋下面，好讓他睡得更舒服一點：“下次被車輪戰的時候，要怎麽辦才能贏呢？”

今天的比賽，最後其實是很驚險的。

成宮鳴被消耗得很慘，換個投手最後一局被追平甚至逆轉也很正常。

禪院蒼今天有一支全壘打，還有一個打點1的安打，表現可以說是相當出色，但第八局下半的車輪戰還是讓他有些耿耿于懷。

在甲子園的賽場上，他們要面臨的壓力更大，他想要盡可能多地給鳴支援。

“呼……”

被禪院蒼擔心着的家夥，已經睡得快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