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第112章

陳初陽得知林子竟然推了阿奶,懊惱的錘了自己好幾下!

他心裏懊悔,後悔沒有聽柳群峰的話,竟然又将那邊的人給放了進來,往後他再也不讓他們進門了,不管是柳雲峰夫妻兩個還是林子,他都不讓他們進家門了!

阿奶年紀大了,便是一會兒沒在眼前陳初陽也要找找,如今竟然摔了,他怕的不行,趕緊将阿奶手腳身上都檢查了一遍,反複問了阿奶好幾次,最後确定了阿奶沒事,才終于放心了,但心裏依舊很氣憤。

知道林子在兩個老人心裏的地位,陳初陽便是心裏不痛快也什麽都沒說,但光是看着他的臉色,阿奶也知道他在想什麽。

将人拉着到了自己屋子裏,阿奶準備将昨日收拾出來的東西都交給陳初陽。

“這些銀子都是群峰他二叔這些年給我的,他每年年底都會給我五十兩銀子,有時候是買成了東西,這些銀子也好首飾也好我是用不着了。銀子你拿去交給群峰,不是要建什麽倉庫嗎,怕是得花不少錢,首飾你先留着,不着急用錢就別賣了,往後給孩子娶媳婦兒做嫁妝都用得着。”阿奶的屋子在柳母房間的對門,房間窗戶不大,又開在屋後,因此房內光線不是很好。

陳初陽見阿奶面前的首飾盒子裝了一盒子的金銀細軟,光是金手镯就有好幾對,可阿奶平日裏手腕上光禿禿的,只有一根很素的銀圈子,上面什麽花色都沒有就是一個圓圈罷了。

“阿奶。”陳初陽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可他又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只能上前去将阿奶面前的首飾盒子合上,沖人搖了搖頭。“阿奶,我們現在手裏有銀子。你知道的,你的孫子很有本事的,哪能用你的私房錢做本錢啊。”

陳初陽害怕阿奶執意要給錢,只能同她誇起了柳群峰,他也不敢說他們借了二叔銀子,所以不缺銀子,他害怕阿奶去逼着二叔答應,不讓他們還銀子。

陳初陽的話倒是起了作用,阿奶十分認同的點頭。“群峰确實是個能幹的孩子,可惜啊,那孩子沒有把聰明勁兒用在讀書上,跟着他二叔學壞了,他當年若是好好讀書,咱們家怕是早就有了秀才老爺了。”

說到秀才老爺,阿奶嘆口氣不再說話了,陳初陽知道阿奶是想到了林子,也不再開口勸慰,今日的事,便是他巧舌如簧也勸不了阿奶幾分,更何況他嘴巴還笨,如今只能靠阿奶自己想開點。

陳初陽将阿奶拿出來的所有東西放好,扶着人出去之後,又将阿奶的躺椅搬到了她慣常坐的地方,還給人拿了一床小毯子出來。安頓好了阿奶,他準備去做晚飯,這個時候家裏院門又響了起來。

擡頭看了看日頭的位置,陳初陽想着算着時間,河裏撈魚的人應該也回來了,一定是那些孩子來了,之前和人說好的,他們要賣小魚可以拿到他家裏來。

門外的人還真的是來賣魚的,陳初陽讓人進來之後,趕緊去竈房拿木盆裝魚。

“娘,晚飯我們炸魚吃。”先前陳初陽扶着阿奶到了前院之後,柳母沒有跟着,自己往竈房這裏來了,這會兒陳初陽才發現,柳母神情有些不不對勁兒,但孩子們還在外面等着,他只能趕緊拿了木盆出去了。

河裏的小魚也不用稱斤頭,直接按照大小數個頭就行了,數好了魚也給了錢,孩子們拿着錢高高興興回去了,陳初陽也趕緊提着小魚回去哄人了。

“娘,剛剛相公說山上的事都很順利,明年二月出頭就能通路了,到時候您可以回去看外婆他們了。”陳初陽知道他婆婆方才在哭,婆婆因為什麽哭他也知道,他也不提婆婆的傷心事,只撿着高興的事情說。

果然,他一提到徐家,柳母嘴角便有了笑,她伸手擦了擦眼淚,就連神情也變了。“我也好些年沒有回去過了,你們外公外婆年紀都大了,我是該回去看看了,不然......哎。”未盡的話語,兩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柳母眼淚又忍不住的流了出來,但她很快将臉上的淚水抹去,對着面前的人勉強笑了笑,伸手去拉住了陳初陽的手,忍了又忍之後,還是忍不住的看向了他的肚子。

“初陽啊,你是個好孩子,往後多陪着阿奶一點,還有便是早些有個孩子吧,我和你們阿奶都盼着。”柳母話落就忍不住的将頭埋下了。

她知道她不該說這話的,兩個孩子成親時間又不長,感情也好,她這些話說了孩子要有壓力了,可她實在是忍不住。今日,林子實在是太讓她失望了。

柳母的話,并沒有讓陳初陽覺得為難,這也是他在盼着的事,他也想要個孩子啊。

陳初陽殺魚之前就開始盼着柳群峰回來,殺魚這活兒還是他相公幹的順手,這河魚雖然沒有黃鳝可怕,但殺起來還是費功夫。

柳群峰方才出門,直接去了陳繼安屋子那裏,他和砌牆的師傅還有工人說了,喊人下午去家裏領工錢,明日就可以不用來了,剩下的活兒,等過完年再繼續,看看他們是要破五之後就動工,還是過了大年再開始,都可以。

“我想着,反正年前是建不好了,二哥也不急着住進去,那就慢慢來吧,慢工出細活兒,仔細點兒總是沒錯的。”柳群峰回來的時候,正好的趕上了晚飯,二嬸和柳春風也在。

柳群峰沒見到林子,順嘴問了一句,他還以為,他訓了人,林子在同家裏人怄氣,不肯出來吃飯。之前春風他們過來的時候,也問了林子,陳初陽沒瞞着,直接說了他将阿奶推倒了就跑了。

如今柳群峰這麽一問,其他人都沒吭聲,只有柳春風小聲道:“林子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吧,許是回去告狀了。”林子今日确實是挺慘的,柳群峰一想到他那狼狽樣子就覺得痛快。

他覺得林子就該吃點教訓,免得他以為誰人都得順着他供着他,十六七的人了,還一點不懂事不抗事,真是沒用!

柳群峰的脾氣家裏人都清楚,如今大家都在吃飯,也沒人願意讓全家連頓飯都吃不好。

飯後,二嬸他們就回去了,一會兒建房的人來家裏結賬,柳群峰去給人算工錢的時候,陳初陽在撈酸菜,柳母也在竈房幫他。

柳群峰給砌牆的師傅還有工人們結好了工錢之後,就去陪着阿奶烤火了,陳初陽聽見阿奶在和柳群峰說銀子的事,好在柳群峰說辭和他一樣,只說了他們有錢,其他什麽都沒說。

柳群峰知道林子推了阿奶就跑了,還是在他和陳初陽都睡下了之後。

“你說什麽?”柳群峰離家六七天了,回來自然想和自己夫郎親近一下,他手剛樓上夫郎的腰,夫郎的話,卻氣得他直接坐了起來。

陳初陽也不是故意在這種時候說阿奶的事,只是下午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只能等兩人都歇息了再說,誰能知道柳群峰趕了大半天的路,卻是一點都不累的,剛睡下就要脫他衣服。

柳群峰被氣得什麽興致都沒了,陳初陽拉着人衣袖讓人重新睡到被窩裏,才同人說了阿奶情況,讓他放心。“阿奶沒事,放心吧。”

“我知道,但這不是一回事。”方才,一大家子人一起吃的晚飯,阿奶胃口還挺好,喝了一碗魚湯還吃了好些炸魚,阿奶有沒有事柳群峰自然清楚。

只是,阿奶沒事是一回事,林子推了人還直接跑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管阿奶有沒有摔傷,都不能改變林子不敬長輩犯錯逃避的事實。

“哎。”柳群峰忍不住的嘆氣,兩人雖是叔侄,可年紀相差不大,不過差了五六歲罷了,小的時候一起玩鬧的時候也不少,柳群峰回想着小時候的林子,越想越覺得失望。

陳初陽對林子沒什麽感情,除了初見的時候對他有點好印象,之後是越接觸越讨厭,如今林子品行如何,他倒是不在乎,他害怕的是林子回去同家裏告狀,到時候他爹娘又要上門來鬧。

方才,柳群峰還說了一句,林子回去告狀了,這讓陳初陽更擔心了,他是真的害怕李氏來鬧,這眼看着就要過年了,大過年的家裏要是鬧起來,這多丢臉啊。

“來就來吧,誰怕她?他們若是敢來,我正好教訓一下那個沒擔當的臭小子。”柳群峰被氣得不輕,正想好好收拾一下林子,給阿奶出氣。

陳初陽也覺得以林子的脾氣,應該不會善罷甘休,可柳群峰這個态度,陳初陽無奈想着,鬧就鬧吧,近日家裏還鬧得少嗎。

兩人一個巴不得林子帶人來家裏,他好直接收拾人一頓,一個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覺得家裏也沒什麽能更丢臉了,畢竟連夫妻和離,父子斷親的戲碼都給人看了,其他的事與之相比,都是小事了。

兩人都覺得林子一會去告狀,柳雲峰夫妻兩個怕是不會罷休,卻不想兩人都想岔了。

林子回去之後,确實是告狀了,但他也沒瞞着阿奶的事,因此,李氏不止沒打算鬧上門,還将林子狠狠訓了一頓,甚至上手了。

林子也知道他回村目的,他娘罵他,他也不敢反駁,只是旁人也就算了,那個羅聰他是怎麽都忍不住了,一定要讓他爹娘給羅聰教訓。

“哎,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生氣你沖那個姓陳的發火啊,你動阿奶做什麽?我真是被你氣死了!”李氏如今被林柔收拾的喘氣都費功夫,恨不得立即搬離柳父眼皮子底下,一家人出去過痛快日子。

她一心指望着林子拿到阿奶手裏的錢財,還有繼承二叔手裏的田産,他們手裏有了錢,就不用仰人鼻息看人臉色過日子了,如今得知兒子竟然沖着阿奶動了手,她是真恨不得将人打死算了!

李氏被氣了個半死,柳雲峰也被兒子氣得不輕,兩口子這會兒哪裏還有功夫去管什麽羅聰,都在想着如何在阿奶面前找補。

......

日子眨眼就到了三十這天,陳初陽剛睜眼就覺得自己臉上一熱,原來身邊的人也醒了,還在他臉上咬了一口。

說是咬,其實只是含了一口罷了,陳初陽伸手擦了擦臉上的口水,他也不知道這人怎麽這麽喜歡咬他,不只是臉上,哪裏都是,有時候還會弄出痕跡來,還好不管他鬧得再兇,都有衣服遮擋,倒是不怕。

年三十這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年夜飯還有給祖先上墳。

往年這天,柳群峰家裏,是他和柳雲峰父子兩個去上墳,柳仕民在柳雲峰成親之後就沒有去過墳山上了。

二叔那邊,則是二叔帶着家裏的孩子去,柳春風兩個姐姐沒出嫁的時候,是他們一家四口,等到兩個姐姐出嫁之後,便只有父子兩人了。

村子裏的規矩,家裏的媳婦兒是不用去給祖先上墳的,沒成家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或是哥兒,都要去上墳,但出嫁的女兒和小哥兒卻不能去,按照老人的說法,出嫁的孩子去上墳會影響娘家兄弟的運勢。

出嫁的孩子們,只能在七月半的時候,給已逝的娘家親人燒紙錢。

上墳要帶祭品,且他們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帶上山的祭品是不能帶回來的,祭拜之後,上墳的人得把祭品吃完了才能回來。

剛到午時,陳初陽就開始準備東西了,他給人找了個背簍,背簍裏裝了一摞碗一壇酒,還拿了個筲箕裝了一筲箕的酥肉,和幾十個橘子。

陳初陽準備的東西樣式不多,但數量不少,他倒是不擔心柳群峰吃不完,畢竟去上墳的人不止他們和二叔家裏,還有好些親戚。

柳群峰這一輩的堂兄弟雖然只有柳春風一人了,但隔房的堂兄弟可不少。

今日,準備的紙錢有兩種,一種是挂在墳頭上的,一種是散錢。家裏親戚們到了祖墳山之後,各自祭拜了直系的血親,還要往每座墳上面撒紙錢,之後大夥兒一起将祭品分着吃了,再各自回家過年。

柳群峰他們走了,陳初陽就要去準備晚飯了,今日要他可沒有閑時,差不多得從早忙到晚,只是忙歸忙,他倒是不用操心做什麽菜,他只需要聽從安排就好了,所有的菜都是柳母決定的。

陳初陽還沒出嫁的時候,便是年夜飯,也頂多是有肉吃罷了,哪有那麽多講究,聽柳母說了要做的菜,他腦子都有些暈了,光是葷菜就能擺上一桌了,這所有的菜都做了,怕是一桌子都擺不下了。

柳群峰剛出門一會兒,陳初陽就站在家裏的院子裏往山上看,瞧着往山上去的一群人,他還有些擔心東西準備的少了,他正想回去問問柳母,看看明年是不是得多準備些東西,家裏的院門就被敲響了。

門一響,陳初陽下意識的就是心頭一緊,他趕緊去到院門口,從縫隙往外一看,門外站着的人果然是李氏,但奇怪的是,李氏竟然帶着一臉笑,手上還拿着不少的東西。

陳初陽想過柳雲峰夫妻會來家裏,但他以為他們是來找麻煩的,可李氏那樣子也不像是找麻煩啊?

“娘,我回來了,開門啊。”李氏在外面喊人,她一開口,陳初陽便下意識往竈房看去,他只是輕輕一個回頭心裏已經有了決定,直接沖着門外的人說道:“李大嫂,我相公不在家,他交代了家裏院門不能亂開,不能把什麽人都放進來,你回去吧。”

陳初陽話落,還趕緊的檢查了一下門闩,發現門闩插得好好的,院門應該不會被李氏推開,這才直接走了,一點沒搭理被他話語說懵的李氏。

家裏的院門離着竈房還挺遠的,即便李氏在外面将院門打的啪啪響,陳初陽到了竈房門口的時候,也只能聽到一點聲響了,倒是李氏那尖利的嗓音異常的清晰,怕是連屋子裏的柳母都聽見了。

“娘,林子他娘來了。”陳初陽既不想喊李氏大嫂,也不想直接喊她李氏,讓柳母難做,便幹脆喊了她‘林子娘’,這麽喊就沒什麽不對了。

柳母早聽見了院門口的動靜,但她沒打算多管,她把人放進來了又能如何呢?一會兒兒子回來還是會把人趕出去,都是一樣的結果,還不如不放進來,免得兒子回來難做。

李氏在外頭手都敲疼了,也喊不來人給她開門,只好去敲二叔家的門。

從臨近年關開始,不說柳家,村裏家家戶戶都是關緊了院門,就怕一個不注意給小賊溜進了家裏。李氏敲了兩下院門,做了下樣子,準備直接推門進去的時候,才發現二叔家裏的院門也關着。

她低聲罵了兩句,不知道這鄉下地方,還是大白天,有什麽好關門的,但二嬸知道外面的人是她之後,也不給開門。

二嬸比陳初陽還幹脆,直接說了和她沒什麽話好說的,喊人別再敲他家院門了,就不管她了。

李氏氣得要死,又不敢和二嬸吵起來,只能蹲在屋外等着去了墳山的柳雲峰和林子回來。

年前,連着晴了好些天,從二十九開始就是陰天,今日天上的雲層又黑又厚,這樣的天色瞧着就讓人生寒,且今日還刮着風,李氏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被吹的有些受不了,只能鑽進路邊的馬車裏等着。

李氏進了馬車之後,才開始罵人,從陳初陽開始,罵了柳母阿奶,然後再罵到二嬸,等她将每個人都罵了個遍,便盯着二叔一個人罵,每句話都在說二叔偏心,明明都是他的侄子,可他從沒有照顧過柳雲峰,事事只為柳群峰考慮。

李氏罵着人,越罵越起勁,罵的身上都暖和了。

她倒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山上的柳雲峰也是渾身的汗,而且還有滿嘴的血,因為他和柳群峰打起來了,兩人從墳山上打到了路邊的空地裏,好些個人都沒能把他們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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