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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最終, 在宴時庭陰狠的目光下,宴奶奶迫不得已,回道:“投毒後, 我在你媽媽死後無意發現的。”
“時庭,奶奶也沒辦法,我三個孩子, 大女兒在國外不願意回來,二兒子已經死了,那我就只有你叔叔一個孩子了。”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啊,時庭, 求你了,放你叔叔一條生路吧。”
她的解釋冠冕堂皇。
宴時庭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看向她。
他何嘗不知道她偏心。
第一個孩子是女兒, 在舊時時代背景下長大的她重男輕女,不願意給女兒多少愛。
第二個孩子出生後一年又有了老三,比起沉默寡言、性格沉悶的老二, 她當然更喜歡活潑愛撒嬌的老三。
喜歡到, 就算老三害死老二,她還敢理直氣壯地為老三求情。
一個人的心,怎麽能偏到這樣的程度呢?
宴時庭閉了閉眼。
他想起他的母親柳岳寧死前, 躺在床上虛弱地叮囑他,要照顧好弟弟和奶奶。
父親、母親對奶奶的情感, 都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
宴時庭睜開眼, 看着一臉祈求的宴奶奶,緩緩道:“殺人償命, 天經地義。”
那之後,不管宴奶奶如何哀求, 宴時庭還是讓律師起訴了叔叔宴宇峰惡意投毒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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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審宣判死刑,二審維持原判。
兩次宣判,宴時庭都讓劉管家強行帶着宴奶奶到法庭,讓她親耳聽到她最疼愛的兒子被宣判死刑。
在宴宇峰被執行死刑前,還讓宴奶奶去見了他最後一面。
讓她親眼看見兒子死去,卻無能為力。
兩年後,宴宇峰唯一的兒子宴晖,因為懷疑女友出軌,闖入“情敵”家裏殺了“情敵”本人和他年邁的父母。
那所謂的“情敵”其實根本不認識宴晖女友,是宴晖找錯了地方,殺害了無辜之人。
而後,那一家人只剩下了還在上大學的妹妹。
妹妹想要為父母和哥哥報仇,卻差點被不良律師坑騙,最後是宴時庭派了律師過去,幫她打官司。
最終,宴晖殺人的情節實在太過惡劣,也被判死刑。
因為宴時庭為妹妹派了律師,宴奶奶便将這筆賬算在了他的頭上。
她一直以為,是宴時庭想為父母報仇,所以甚至不願意給宴宇峰留個後。
從此,便記恨上了宴時庭。
-
聽到投毒的時候,俞栗握住宴時庭的手便逐漸收緊。
等到宴時庭說完,他輕聲問:“你爸爸媽媽去世的原因,宴隋知道嗎?”
宴時庭沉默了好一會兒。
才搖頭道:“他不知道。”
宴奶奶雖然記恨他,對宴隋卻是真心實意的好。
一開始,宴時庭也以為宴奶奶想要利用宴隋,或是想将宴隋養成一個纨绔。
但仔細地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宴奶奶對宴隋确實上心後,宴時庭便随她去了。
或許,她也是明白了,要想安享晚年,只有好好對宴隋這一個方法。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只要她對宴隋好,看在宴隋的面子上,宴時庭可以放過她。
俞栗抿緊唇。
他松開宴時庭的手,下一秒輕輕抱住了他。
無邊的心疼在心中蔓延。
父母去世的真實原因,為了不傷害到弟弟,宴時庭一直藏在心裏。
那些痛苦,就只有他自己來承受。
哪怕別人罵他冷血無情,罵他不留情面。
這些事他放在心裏太久,逐漸的便更不願意跟人表達。
中午,從宴奶奶的墓離開,前往父母的墓前時,宴時庭會想些什麽呢?
是不是想起了那些過往,為不被偏愛的父母而難過?
一想起宴時庭在風雨中的身影,俞栗實在忍不住,抓着他的衣服,眼眶濕潤。
他真的心疼宴時庭。
因為……
“哥,告訴宴隋吧。”俞栗咬了咬唇,顫抖着說到。
“宴隋不是個孩子了,你應該告訴他,他也有知道的權利。”
“現在宴奶奶也去世了,就算告訴宴隋,他也不會再左右為難。”
頂多,宴隋會痛苦、後悔一段時間。
但他也是個成年人了,宴時庭不可能将這些事瞞着他一輩子,保護他永遠不經歷這一過程。
宴時庭擡手,回抱住俞栗。
在俞栗看不到的地方,他眼神難辨,垂眸只看着自己回抱住俞栗的手。
直到,他察覺到脖頸的濕潤。
宴時庭一頓,放開俞栗,皺眉看向他的臉。
那張漂亮的臉上布滿淚水,眼眶有些紅腫。
“俞栗……”
俞栗連忙擡手,擦掉臉上的痕跡。
懷孕後他情緒更加敏感,共情能力也有些強。
再加上對宴時庭的心疼,淚水便有些不受控制。
擦幹臉上的痕跡後,俞栗紅着眼,看向宴時庭:“哥,宴隋是你的家人,是你最親的弟弟,他也需要知道真相。”
如果宴隋心裏一直認為奶奶是個很好的人,以後宴時庭面對他的時候,心裏又會怎麽想呢?
“跟他說吧,跟他好好談談。”
“上次的事,宴隋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只是希望能得到親人的理解和安慰,并非讨厭你對他的教導。”
宴時庭沉默地看着他。
他能明白,在俞栗心裏,家人有多麽重要。
俞栗是不希望他和家人走散。
宴時庭指尖微動。
他擡起手,擦掉俞栗眼角的一點濕潤。
“好,我答應你。”
俞栗心裏原本還有好多勸說的話,讓宴時庭願意去表達。
可宴時庭直接答應了他。
他一時愣住,被淚水打濕的桃花眼看着宴時庭,有些沒緩過神來。
溫暖的燈光下,他看到宴時庭鳳眸似乎有了些溫度,裏面倒映着他的影子。
原本似深潭,讓人感覺到危險的眼睛,現在……竟然有些溫柔。
俞栗呆愣愣的。
宴時庭沉默着,為他擦淚的手沒有收回,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俞栗。”宴時庭正了正神色,道,“謝謝你。”
俞栗一時并不知道宴時庭為什麽要謝謝他。
但宴時庭答應了就好。
他笑了笑,道:“不用謝。”
宴時庭眼眸微動。
他拉住俞栗的手,不再說話。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昏暗的天空逐漸變黑,夜晚悄然而至。
……
三天後,宴家莊園裏。
宴隋跑到莊園大門,将等了一會兒的俞栗接進去。
今天是周六,他邀請了俞栗到莊園裏打游戲。
自從開學後,兩人就很久沒有一起打過游戲了。
俞栗也沒再來過宴家莊園。
剛進入大門時,俞栗還有些恍惚。
他上次離開這裏,是跟宴時庭發生了争吵。
後來懷了孕,随着跟宴時庭相處時間變長,他漸漸的也沒在意那天的争吵了。
想來還有些唏噓,他說不要宴時庭負責,但後來他們都想要為這個孩子負責,竟然直接結婚了。
俞栗抿唇笑了笑,收回視線,跟上宴隋的步伐。
到了游戲房,宴隋拿出兩個手柄,打開他新買的一個雙人游戲。
通關一個關卡後,宴隋吃了口薯片,問:“有沒有感覺哥的技術進步了?”
俞栗活動了一下手指,道:“你一直都很厲害啊。”
宴隋笑了笑,深吸一口氣,長久以來的郁悶消散了一些。
“從學校搬出來後,我沒什麽事做,就整天在家裏打游戲。”
“那些游戲的套路基本都被我摸清楚了,現在拿到一個游戲,幾秒鐘我就能知道怎麽玩。”
宴隋在游戲上一向有天賦,還有鑽研精神。
他的鑽研倒也不是鑽研怎麽過關,而是去思考,制作組是怎麽做的這些游戲,借鑒了什麽游戲的玩法。
俞栗拿起手柄,“那今天過關得靠你了。”
宴隋擦了擦手,“好!”
然而兩人玩了沒多久的游戲,俞栗就有些頭脹。
見他不舒服,宴隋便放下手柄,帶他去湖邊釣魚,順便透透氣。
到了晚飯時候,兩人才釣到三條巴掌大的鲫魚。
宴隋提着桶,走向別墅時,聽到了莊園外的車聲。
随即,莊園大門打開,車子緩緩駛入停車場。
“我哥?”宴隋微微愣神。
俞栗看了他一眼:“你哥回來,你很意外?”
宴隋看向俞栗,撓了撓後腦勺。
“是有點,他不怎麽回來。”
俞栗還以為他說的是這兩個月。
這兩個月宴時庭當然不怎麽回來,因為他基本上都在灣廷那兒住。
在俞栗搬進去後,宴時庭就更沒離開過灣廷了。
然而,宴隋看着俞栗,心裏卻有些犯嘀咕。
他哥是這兩年都不怎麽回莊園,一個月頂多回來三次。
但每次他好朋友俞栗來的時候,他哥都會回來。
還真是有緣。
宴隋晃了晃頭,拎着桶和俞栗回到別墅裏。
保姆将那三條巴掌大的鲫魚炖了湯,奶白色的湯一看就很有營養。
俞栗現在已經不會孕吐了。
那道鲫魚湯味道很好,沒有什麽腥味,他挺喜歡。
一碗喝完,放下碗時還有些意猶未盡。
下一秒,宴時庭順手拿過他的碗,又給他盛了碗湯。
俞栗一怔,連忙轉頭去看宴隋。
宴隋捧着碗,呆呆地看着他。
俞栗心裏一驚。
在灣廷那邊時,他剛吃完碗裏的菜,宴時庭就會給他夾下一道,這段時間以來,他基本都習慣了。
可現在當着宴隋的面……
宴隋會不會起疑?
俞栗惴惴不安的時候,卻見宴時庭又擡手接過宴隋捧着的碗,給宴隋也盛了湯。
宴隋先是瞪大了眼,随即嘴巴張圓,似乎“哦”了一聲,将恍然大悟表演得淋漓盡致。
那道鲫魚湯距離他哥最近,他哥給他們這兩個弟弟盛個湯怎麽了?
他哥真好。
宴隋接過盛滿湯的碗,高興地喝了起來。
絲毫沒有注意到俞栗剛才那驚恐的眼神。
看見宴隋沒有懷疑,俞栗才悄悄松了口氣。
他擡眼,卻發現宴時庭默默注視着他。
那道視線似乎在說:放心了嗎?
俞栗垂眸喝了口湯,耳朵有些泛紅。
-
晚飯過後,在俞栗催促的眼神下,宴時庭沉聲道:“宴隋,到我書房一趟,我有話和你說。”
這是他和俞栗說好的,趁這個機會,将父母去世的真相說給宴隋聽。
宴隋一怔,腦袋裏飛速回想了一遍自己最近有沒有犯錯。
最終他眼神一凝,站起身道:“好的,哥。”
說完便先行上了樓。
樓下,俞栗拉住宴時庭,眼神鼓勵:“哥,加油。”
宴時庭沉沉看着他。
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來到小書房裏,剛關上門,坐在辦公桌前的宴隋就連忙站了起來。
宴時庭走到辦公桌後,“坐吧。”
宴隋點點頭,慢慢坐下。
這還是這麽多年裏,兄弟倆第一次這樣面對面坐着,神色正經地談話。
宴時庭看向對面的宴隋。
那個拉着他嚎啕大哭,說想要爸爸媽媽活過來的小孩,如今已經長得跟他差不多高了。
過去了十六年,他身上的變化很大。
只有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單純。
宴時庭從未想過,要把父母的死因、奶奶的偏心都告訴宴隋。
他不想打破奶奶在宴隋心裏的形象,如果可以,宴隋就那麽單純地活下去也好。
但俞栗說的也對,宴隋有知道的權利。
宴時庭垂下眸。
小書房裏一時寂靜無聲。
宴隋悄悄看了沉默的宴時庭幾眼,随後将手裏的一份合同擺到桌上。
“哥,你看看這個吧。”
宴時庭回過神來,看向辦公桌上的那份合同。
股份轉讓協議書。
宴隋在宴氏32%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他哥宴時庭。
宴時庭神情罕見地一怔,擡眼看着宴隋,“什麽意思?”
宴隋笑了一下,抓了抓頭發:“我不是管理公司的料,這麽多股份我拿着也沒用,還不如都給哥,保證你在公司有更多話語權。”
這是那天和俞栗去看望完宴奶奶後,他在醫院走廊裏想出來的辦法。
奶奶可以把股份給他,那他把所有股份都給他哥不就好了,反正他們是一家人。
他不想讓宴時庭為難。
宴時庭嘴角繃緊,靜靜看着宴隋。
良久,他将協議書推到宴隋面前:“自己留着吧,你哥沒那麽無能。”
為了保證在宴氏有更多話語權,他早就做了無數努力。
宴隋愣住,“哥?”
“宴隋,”宴時庭緩緩道,“我接手宴氏時,宴氏出了很多問題。”
這還是他第一次向宴隋解釋一件事情。
“許多股東急着将股份甩出去,我便順手收購。”
“時至今日,我名下的股份已經有百分之六十。”
宴奶奶不懂公司的事,即使拿着16%的股份,卻從來沒有參加過股東大會,所以并不知道他名下股份的變動。
而宴隋成年後,又不肯接觸公司的事,自然也不知道。
聽完宴時庭的話,宴隋驚訝得嘴越張越大。
“所以……”
所以,哪怕宴奶奶将股份都給他,他也完全不用擔心自己股份比他哥多這件事。
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倏地落下。
宴隋有些回不過神來,仿佛還在夢裏。
看着呆呆的宴隋,宴時庭重複道:“自己留着吧。”
随後,他擰了擰眉,道:“接下來,我要給你講一件事。”
……
晚上十點,小書房的門打開。
宴時庭從裏面走出來,擡眼卻看見了站在走廊裏的俞栗和何管家。
他握住門把的手一頓,随後關上門,走到俞栗面前。
俞栗眼神有些擔憂,在他走近後,下意識伸手拉住了他。
“哥……”
一旁,何管家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兩人。
随後,他微笑着扶了扶眼鏡,低下頭悄悄離開。
還是不要在這裏打擾他們了。
兩人都沒注意到何管家的舉動。
宴時庭看了看小書房的門,帶着俞栗回到他的房間。
關上門時,他道:“已經跟他說了,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
俞栗緩緩松了口氣。
“那就好。”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那你們之間的矛盾,是不是也解開了?”
宴時庭點點頭。
俞栗笑了笑,正要說什麽,卻突然發現他現在所在的,是宴時庭在莊園三樓的房間。
這個房間裏的布置跟灣廷的極致簡單不太一樣,家具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些華麗的擺飾。
俞栗随意看了看,收回視線,道:“哥,我回我的房間吧,不然……”
宴時庭輕聲打斷他,眼神中醞釀出一些複雜的情緒:“擔心宴隋發現?”
俞栗沒有察覺到他語氣的異樣,點頭道:“嗯,不好向他解釋。”
他垂頭指了指肚子,“結婚倒是沒什麽需要解釋的,可是孩子……”
宴時庭眼中的情緒逐漸消散。
他道:“明天我叫你起床,我們一起下樓,宴隋他不會發現的。”
俞栗還是有些擔心。
宴時庭傾身,将身高只到他耳垂的俞栗一整個抱住,低聲道:“在這裏看看夜景吧。”
這段時間以來,看夜景已經成了二人之間特有的一個信號。
想要陪陪你,想要和你多呆一會兒。
俞栗心頭一軟,紅着耳朵點了點頭。
宴時庭的房間裏,在落地窗邊有一張寬大的雙人沙發。
關掉房間裏的燈後,花園和泳池邊的風景便能看的一清二楚。
俞栗靠着沙發背,給宴時庭講着自己小時候的事。
或許是因為知道了宴時庭的過去,所以也想多傾訴一點。
他了解到了宴時庭的過去,宴時庭也知道他的家庭具體情況。
他們就不再是陌生的兩個人。
“我跟你差不多,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其實也很忙,所以我妹妹也算是我帶大的。”
或許正因為都是“哥哥”,所以在看見宴時庭和宴隋的第一眼,俞栗就看出了這位總是冷着臉的哥哥,對弟弟很是關愛。
講着講着,俞栗漸漸歪着頭睡了過去。
宴時庭看着落地窗上,他和俞栗的倒影。
過去十六年,沒人願意、沒人敢仔細觀察他的情緒,察覺到他難過後,還走到他身邊。
俞栗是第一個。
那時,俞栗甚至和他接觸不深,他也只是“宴隋的哥哥”。
宴時庭緩緩收回眼。
他将睡着的俞栗打橫抱起,輕輕放到了床上。
動作很輕,俞栗卻還是微微顫抖着睫毛,睜開了眼。
“哥。”他低聲喚道。
宴時庭看向他,卻發現他雙眼迷離,顯然并不清醒。
俞栗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不忘叮囑道:“記得明天早上要叫我,我們一起下樓。”
宴時庭“嗯”了一聲。
他擡起手,摸了摸俞栗的臉,拇指順着臉頰,落到那紅潤的唇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迷糊中的俞栗聽見了宴時庭低沉的聲音:“可以嗎?”
他的腦袋不太清楚,睡眼朦胧,輕輕“嗯”了一聲。
随着鼻音落下的,還有宴時庭微涼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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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