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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然而, 正當何管家要移開視線時,俞栗就已經看見了他。

俞栗神情一怔,倒是沒有像何管家擔心的那樣猛地甩開, 而是輕輕将手從宴時庭手裏抽了出來。

手裏的溫度溜走後,宴時庭頓了頓,手指蜷了一下。

何管家悄悄嘆了口氣。

唉, 沒來得及。

何管家遺憾地擡眼,無奈的眼神與宴時庭輕飄飄看過來的視線相對。

俞栗不知道何管家心裏的遺憾,緊張地打了個招呼:“何叔,早。”

何管家收回視線, 臉上在一秒之內又挂上了慈祥和藹的笑容:“小俞同學,早啊。”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我上樓去叫小少爺。少爺, 小俞同學,你們慢用。”

俞栗點點頭。

等到何管家的身影消失在餐廳,俞栗才悄悄松了口氣。

随即轉過頭, 便看見了宴時庭平靜的眼神。

俞栗眼睛睜圓, 眼神無辜。

宴時庭默默收回視線:“吃早餐吧。”

來到餐桌邊,俞栗又跟他隔了兩個座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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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時庭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着,想了一下, 道:“今天晚上我們回灣廷。”

俞栗抿了抿唇。

在莊園裏,他得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他們明明是剛确定關系的情侶, 卻只能偷偷摸摸的,像什麽不正當的關系。

的确是有點委屈宴時庭了。

俞栗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了眼樓梯, 确定宴隋和何管家不會很快下來,便又坐到宴時庭身邊。

他想了想, 擡頭在宴時庭臉上親了親。

宴時庭手指一頓,眼神微動,看向俞栗。

等坐正身體時,俞栗臉微紅,抓着宴時庭的袖子,道:“哥,對不起,我……我會做好心理準備,等孩子出生後,我們就告訴何叔和宴隋?”

他現在還沒有勇氣,去面對別人可能會有的異樣眼光。

尤其是,這些人還是他最熟悉的朋友。

除了宴醫生和徐醫生外,恐怕沒有多少人會在知道男人懷孕這樣的事後,還能像宴時庭這麽冷靜。

宴醫生是因為知道有男人生子的案例,而徐醫生一開始也有疑惑,後來因為良好的職業素養,并沒有感到奇怪。

這段時間,俞栗也就靠着宴時庭的冷靜,讓自己也良好接受這個孩子的存在,争取做到像宴時庭那樣。

但他還是會害怕,怕別人異樣的眼光。

俞栗眼底隐隐有些不安。

宴時庭看着他的眼眸深沉,好一會兒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俞栗。”他叫着他名字時,語氣永遠那麽認真,“如果我會因為不能公開而不高興,那你應該下一秒就踹開我,而不是來考慮我的想法。”

他一直都知道的,俞栗總是讨好着別人,考慮別人會不會不高興,而忘了考慮自己的想法。

俞栗一怔,擡眼呆呆看着他。

宴時庭的手下移,摸了摸他的臉:

“至于我說回灣廷……”

宴時庭停頓下來。

只是因為想到了在莊園有些不便,就恨不得回灣廷,親他、抱他都不會有別人打擾。

但是這句話,他說不出來。

三十一歲的男人了,談個戀愛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急。

俞栗靜靜等待着宴時庭後面的話。

然而宴時庭一直沒有說話,最終似乎是深吸了口氣,道:“回灣廷,會自在一點。”

終究還是換了種委婉的表達方法。

俞栗卻還是明白了。

不管是他還是宴時庭,在灣廷的确都會更自在些。

他咬了咬唇,紅着耳朵點點頭。

餐廳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俞栗看了眼宴時庭,才坐到隔了一個座位的椅子上。

沒幾秒,宴隋垂着頭,緩緩走進了餐廳。

看見餐桌上的兩人,宴隋怔了怔,随即輕聲打了個招呼:“哥,俞栗,早。”

宴時庭颔首,示意他坐下。

俞栗也回了句早,仔細觀察了下,發現宴隋眼睛裏帶着一些血絲,眼眶腫着,眼底有點青黑,看來昨晚沒怎麽睡,還哭過了。

一頓安靜的早餐吃完,宴隋放下筷子,語氣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俞栗,是我邀請你來玩的,今天我卻不能招待你了。”

他精神萎靡,想上樓補個覺。

俞栗聽出了他聲音有些無力。

受打擊後又通宵,恐怕身心都要垮了。

俞栗道:“沒關系,別在意我,你好好去休息吧。”

宴隋點點頭,又抱歉地笑了笑,便上樓去了。

俞栗輕輕嘆了口氣。

宴隋這樣子,應該是已經想通了。

像宴隋這樣性格外向的人,如果是将情緒藏在心裏,俞栗反而要擔心。

但現在看來,宴隋自己已經宣洩過那些負面情緒了。

不過……

俞栗不由得想起了宴時庭那天晚上說過的話。

他說,知道父母去世的真相後,他在房間裏坐了一夜。

那一夜他只是一語帶過,可俞栗卻在想,宴時庭那時候是不是也很難受?會不會也哭過?

俞栗收起思緒,眼神有些難過。

宴時庭默默放下筷子,伸手握住他的手,“怎麽了?”

俞栗搖搖頭,并沒有提。

都過去了,他能陪伴着現在的宴時庭就好。

吃過早餐後,宴時庭就去了公司。

俞栗也收拾着,打算回灣廷。

他給宴隋發了條微信留言,正要出門時,餘光瞥見何管家走了過來。

“小俞同學,我送你過去吧。”

俞栗要回哪裏,他似乎已經知道了。

俞栗一怔,看着何管家打了個電話給司機。

電話挂斷後,何管家笑了笑:“走吧。”

俞栗只好點點頭,跟在何管家身後出門。

他知道何管家應該是有話跟他說,上車前深呼吸了一下,做好了心理準備。

然而一路上,何管家坐在副駕駛座,并沒有開口。

俞栗等了一會兒,扛不住車身搖晃帶來的睡意,還是靠着車窗睡了。

直到回到灣廷,俞栗彎着腰換鞋,何管家才開口道:“小俞同學,謝謝你。”

俞栗一愣,直起腰,看向微笑着的何管家。

他有些疑惑地問:“何叔,怎麽突然說謝謝我?”

他還以為,何管家會問他和宴時庭的事呢,沒想到是要說謝謝。

何管家站在門邊,道:“我知道,一定是你讓少爺去和小少爺談心的。”

“小少爺出生那年,我就到了宴家莊園工作。這二十多年來,少爺和小少爺幾乎沒有鬧過什麽矛盾,沒想到這段時間卻産生了一點隔閡,我看在眼裏,心裏很着急,卻毫無辦法。”

何管家一直未婚,在他心裏,宴時庭和宴隋就是他最親的人。

兩個小輩鬧了矛盾,他卻沒有辦法,擔憂得臉上皺紋都多了幾條。

何管家嘆了口氣:“少爺不愛主動表達,有些話他寧願放在心裏一輩子,也不願意說出來。能讓他主動去和小少爺談心的,也就只有你了。”

俞栗靜靜聽着,等他話音落下,才道:“我也并沒有幫到太多。”

他只是起到了傾聽、鼓勵的作用,在何管家口中,卻好像有很大的功勞。

何管家不怎麽同意他的話,他輕輕搖頭,笑道:“小俞同學,有時候你能做到的,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

早在宴時庭開始對俞栗上心的時候,何管家就察覺到了。

他家少爺那麽冷漠的一個人,對誰上了心,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而正是因為俞栗對于宴時庭而言的這一份特殊性,何管家才會認為,他家少爺說不準會有所改變。

現在證明,他的想法沒有錯。

何管家悠悠道:“謝謝你陪在少爺身邊,我能看得出來,少爺他今天很開心。”

“我要回莊園了,得注意着小少爺,擔心他出什麽事兒。”

他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俞栗聽着他的話,也隐約明白了什麽。

他上前一步,問道:“何叔,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跟哥……宴大哥在一起的事?”

何管家笑了笑,如實點頭:“是的。”

在那天來灣廷看到俞栗時,他就有所猜測,昨晚看見二人的互動後,他就已經确定了。

“這麽多年,少爺身邊一直都沒什麽親近的人,你一出現在灣廷,我就明白了。”

俞栗耳朵慢慢紅了起來。

他還一直想着別在何管家面前暴露,沒想到何管家早就看出來了。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其實沒多久……我本來打算過段時間跟您說的。”

嚴格來說,他們昨晚才真正在一起。

何管家哈哈一笑,“那我這算是提前知道了。”

“放心,我不會告訴小少爺的。我知道這件事由你們親自來說更好。”

“好了,小俞同學,我回去了。你跟少爺要好好的。”

何管家叮囑完這話,便離開了。

俞栗站在門邊,直到電梯門合上,才收回視線。

何管家知道了他和宴時庭在一起的事,而且看樣子,似乎也很支持。

這讓俞栗稍稍感到放心了些,

不過,何管家并不知道他們結婚,甚至未來還會有個孩子。

這兩件事,未來也是要告訴他們的。

不然,孩子的來歷不好解釋。

俞栗換好拖鞋,捧着水杯坐到落地窗邊的搖椅裏。

到時候,該怎麽開口告訴身邊親近的那些人呢?

-

下午,宴時庭下班回來的時間早了一個半小時。

俞栗睡完午覺,剛醒沒多久,正躺在沙發上出神。

聽見開門聲的時候,他連忙從沙發上坐起來,看向大門。

落地窗外的陽光灑在他柔軟的黑發上,微微泛起暖意。

宴時庭看了眼,脫下外套搭在手臂上,緩步走了過來。

“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俞栗擡起頭,茫然地問。

宴時庭在他面前停下,垂頭看着他:“天氣變冷,以後宴氏都提前一個半小時下班。”

俞栗沒做他想,點了點頭。

宴氏的待遇确實很好啊。

看出他有些迷茫,宴時庭擡手摸了摸他溫暖的頭頂,問:“剛剛在想什麽?”

俞栗回過神來,抿了下唇,将何管家走後,他苦惱的事告訴他。

宴時庭繞過沙發扶手,坐到他身邊。

“不如先從簡單的開始練習。”宴時庭淡淡開口,“先告訴姑姑,我們結婚了。”

他的姑姑已經知道俞栗懷了孕,也知道他們要一起養孩子,只是不知道他們是領過證的合法夫夫而已。

俞栗一怔。

告訴姑姑,那不就是等于見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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