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21、遺憾

21、遺憾

深夜的越洋電話持續了很長時間, 孟淮檀從陽臺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他猛然醒神，困意和煩躁片刻間煙消雲散。

許是方才那通電話的緣故，孟淮檀看不到秋漁時竟會覺得慌亂。他匆忙環顧四周尋找, 剛巧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

一回頭, 秋漁正推開卧室的門走進來。

她手中拿了個玻璃壺和水杯, 見着孟淮檀, 有片刻的愣怔。而後，秋漁對着孟淮檀笑了笑，搖搖手中的水壺，“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 嗓子都啞了, 喝點水再睡。”

門關上, 在深夜發出沉沉的悶響。

屋裏沒開燈, 只能憑着窗外的星月看清對方的臉。想了想，秋漁把東西放在一旁的紅木小桌上, 然後朝着孟淮檀張開雙臂，笑道：“還是說, 要不要先抱抱？”

孟淮檀不知道秋漁聽到了多少，也不想去問，至少在這一刻，看到秋漁會覺得心安。

方才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下來, 孟淮檀朝秋漁走過去, 穩穩将她擁入懷中。他雙手撫着秋漁的後頸和脊骨，嗓音喑啞，“怎麽醒了,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秋漁搖了搖頭, “睡覺迷迷糊糊就醒了, 可能睡得不沉。”

很多時候，秋漁都覺得擁抱比任何言詞都更有力量，心髒共振的時候，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兩個人都沒提剛剛那通電話的事，心照不宣。

孟淮檀怎麽會不明白秋漁的想法，回回都能用最生澀又純粹的方式給予他安慰。沒有哭鬧和質問，好像過分懂事了。

說到底，她又在這段關系裏得到了什麽呢。

哪怕她向他索取些什麽也好，可是秋漁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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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就是孟淮檀主動，讓人家在自己身邊陪了兩個月。

孟淮檀掩下心緒，不動聲色将秋漁抱得更緊了些。他碰碰秋漁白皙的肩膀，故意說：“怎麽了，沒我睡不着？”

稍頓，秋漁點頭，“嗯。”

笑了聲，孟淮檀把秋漁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他撩開被子，把枕頭墊在秋漁腰後。

孟淮檀傾身下去，吻準确地落在她唇上，再從耳後厮磨到鎖骨。

吊帶睡衣的肩帶歪到一側，孟淮檀指尖一挑便掉了下來。

其實并沒有多出格的舉動，多半是為了逗她。秋漁和孟淮檀接吻，手心不自覺攥緊床單，有些微微生汗。

秋漁低聲問他，“幹嘛在我下面墊個枕頭？”

孟淮檀吻了下她的鎖骨，擡眼看她，“讓你舒服些。”

話落，秋漁感到自己的膝窩被人握住。男人的掌心溫暖，秋漁卻莫名打了個顫，手心攥的更緊。她看到孟淮檀退下身體，吻落上去。

秋漁趕忙抓住孟淮檀的肩膀，呼吸有些亂，“你…你不用這樣…”

聽到秋漁的話，孟淮檀擡起頭眉梢微挑。他親了親秋漁的膝蓋，笑着問，“喜歡我用手？”

也不知道孟淮檀到底是怎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句話的，秋漁面上一紅，擡腿就要踢他，反被孟淮檀握住腳踝。

還是醉生夢死了一場。

在這種事上孟淮檀還是頗有耐心，顧及着秋漁的感受，極少要求什麽，最多是在暧昧之下哄着秋漁主動來吻自己。他們一起住了這段日子，到底是沒真正發生什麽。

秋漁靠在孟淮檀懷中快要睡着的時候，腦子想的不是孟淮檀方才的取悅，而是可惜那個玻璃壺裏的水，到最後也沒給孟淮檀喝到。

前些天秋漁接到了個意外的電話，打來的人是之前住過的那家民宿的老板。

說是秋漁落了個藍牙耳機在那裏，早就想着要還給她，結果暑期人多忙忘了，最近收拾東西才想起來。

秋漁和老板約了時間，打算美人魚表演結束後過去拿。

反正那裏離斯雲際水族館不遠，步行就能到。

雖然民宿在的位置比較難找，好在秋漁的記性不算太差，很順利就取到了東西。

有些日子沒見，房東阿姨很是熱情，還拉着秋漁聊了好一會兒。出門的時候，房東阿姨往秋漁懷裏塞了杯火龍果汁，說是自家打的，純天然無色素。

秋漁不好推脫，道了謝接過，邊往外走邊和房東阿姨閑談。

民宿旁有幢私人的老房子，裏面住着個老人。之前在這裏住着的時候，秋漁也會時不時看到頭發花白的老爺爺搬着個小馬紮，坐在門口曬太陽。

這一出門，剛剛好碰到。

老人拿着個蒲扇，正坐在樹蔭下喂貓。

忽然，身邊的房東阿姨就嘆了聲，“哎，黃叔也是個可憐人，連個兒孫也沒有。”

聞聲，秋漁怔了怔，說道：“沒有兒孫？我記得之前總有個男生來看他，我一直以為是他孫子呢。”

不知想到什麽，房東阿姨又嘆了口氣，“你說的是紀灼吧。”

“紀灼？”

房東阿姨點頭，“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只曉得這小夥子是大半年前才搬來的。黃叔的老婆早些年沒了，兩個人沒有孩子，黃叔就一個人生活在這島上。”

“後來紀灼來了，知道黃叔沒有親人，就時不時來陪他唠唠嗑。”

房東阿姨看着老人的方向，眸中都是惋惜，“紀灼是個好孩子，可惜是個可憐人。”

“生了病。”房東的嘆聲在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好像格外多，“就前幾天，人剛沒。”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秋漁突然說不出話來。她記得那個少年的模樣，很瘦，臉色格外蒼白，可是對脾氣有些差的黃叔卻總是很耐心。

那樣鮮活的生命，說消散就消散。

連秋漁這樣和他素不相識的人都會覺得惋惜。

不多時，秋漁又聽房東阿姨說起件事。

就在前段日子，沙灘那邊差點出了事故，有個小男孩玩兒水險些被海浪卷走，是紀灼跳下海救了他。事後那男孩的母親還來尋紀灼道歉，又是給錢又是送禮，都被他婉拒了。

然後沒幾天，紀灼就被送進了搶救室。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他的身體應該已經是撐不住了，卻還是會在看到別人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沖下海救人。

聽到這個故事，秋漁久久沒有說話，受到的震撼太大，也會覺得心窒。

原來那天比孟淮檀先一步跳下海的是紀灼。

世事無常，誰能想到那個奮勇救人的少年，會在幾天後生命耗盡。

網上有句話，大概是在講其實很多時候，我們已經見完了某人的最後一面。

或許在你沒在意的時候，有些話來不及說，有些人也再也見不到了，故此遺憾終生。

想到這裏，秋漁突然覺得難過。

那孟淮檀呢，什麽時候會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真到了分別的時候，她可能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灑脫。

她好像還有很多話沒和他說，還有好多事想要和他一起做，甚至，還想要和他在一起好多好多天，好多好多年。

可是很可惜，沒時間了。

突然就很想見孟淮檀。

秋漁匆匆和房東阿姨到了別，打算給孟淮檀去個電話。

像是心有靈犀，電話還沒撥出去，便先收到了孟淮檀的消息。

[孟淮檀：拿到東西了嗎。]

[秋漁：嗯，你在哪兒？]

[孟淮檀：我在民宿的巷口等你。]

[秋漁：好。]

秋漁是小跑過去的。

巷子路窄陡峭，上上下下的坡道，樓梯很長。秋漁轉了幾個彎道就有些喘，奈何想見到孟淮檀的心有些迫切，還是沒放慢腳步。

甚至在看到孟淮檀的時候，還快了幾步。

見秋漁朝自己匆忙跑來，孟淮檀快步走上前去接。所以在秋漁被最後一個臺階絆倒，差點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孟淮檀穩穩地抱住了她。

身體失衡的感覺還沒持續半秒，秋漁就倒在了孟淮檀身上。

孟淮檀摟着她的腰幫着她站穩，然後垂眼看着秋漁無奈道：“說了不讓你跑，這回終于摔了吧。”

差點杵地上的秋漁有些羞窘，嘟嘟囔囔地反駁，“這不是有你抱我。”

孟淮檀笑，“就你這樣，得讓我時時刻刻抱着才安心。”

明擺着調侃的話，秋漁推了他的肩膀，“哪能便宜都讓你占了。”

“我占什麽便宜？”孟淮檀饒有意味地盯着秋漁，語調上揚，“還是給了我什麽好處？我不記得了，要不你幫我回憶回憶。”

說着，便要往秋漁的唇邊而來。

這裏是個比較偏的地方，臨近晌午日頭大，此刻更沒什麽人。

盡管如此，秋漁還是驚到，一個沖動就雙手按着孟淮檀的胸膛往後推，“孟淮檀！”

差點被人得逞，秋漁聲音都大了幾分，不過瞬間又壓低了下來。她偷偷看了眼四周，确認沒人才敢放聲說話，“你這不是占便宜是占什麽！”

眼看懷裏的姑娘炸了毛，臉因為方才多跑了幾步而泛紅，皺着個眉毛，一副要和自己算賬的樣子，怎麽看都覺得有趣。

孟淮檀攬着秋漁的腰沒松手，反而掌心貼在她背後，微微使力将人又拉回來幾分。

距離猛然拉近，孟淮檀暧昧地點了點秋漁的腰窩，聲音疏懶，“這有什麽難的，晚上總得讓你再占回來，行嗎？”

作者有話說：

開文的時候就有小天使發現啦，是的，月港就是隔壁黃盞和紀灼的月港。

那個跳下海救人的男孩子，就是月港的紀灼。

注：“其實很多時候，我們已經見完了某人的最後一面”來源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