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小狗
小狗
虞栀低着頭,靜靜地看着坐在石頭堆上的盛馳。
她确實有點意外,她已經很久沒見過盛馳了。
記憶中的少年青澀和意氣風發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年男性的硬朗利落。
他唇線抿直,直勾勾地看着她。
好吧,她承認還有一點可憐。
像一只小狗。
不過虞栀是個很記仇的人,而且都九年沒見了,盛馳不一定還記得她。
“我叫虞栀,你是迷路了嗎?”
她聽見自己語氣很冷淡地這樣說了。
接着她就看見了盛馳這只剛才還面無表情的狗瞬間變了臉,如果有尾巴的話,這狗現在尾巴一定垂耷着在擺動。
她只是不想和自己這個前表白失敗對象再有聯系。
“這雨大概要下很久,你現在下不了山,先跟我走吧。”
虞栀沒有正面回他,轉了話題。
盛馳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自然地拿過了虞栀的油紙傘,另一只手想幫她拿她手裏提着的東西。
“這是什麽?你這個給我拿吧。”
“羊糞。”
盛馳聽到這兩個字,剛伸出的手就想收回,最後還是接過了這一袋子的羊糞。
“這個羊糞不臭的,”虞栀覺得盛馳變得很有意思,補了句,“謝謝。”
步伐依然在走,盛馳覺得虞栀走得有點太快了,猜測可能是因為她經常走這條路。
“禾遠中學高三(6)班的,記起了嗎?”
盛馳已經神色如常,說了句好像是随意抛出的話。
“不好意思,我記憶力不大好,可能忘了。”
他懶懶地瞥了虞栀一眼,挑了挑眉。
“沒事。”
兩人間都不再言語。
又走了十幾分鐘,虞栀的視野中終于出現了她口中的小院。
盛馳還沒來過這種地方。
院子不大,卻到處種滿了花草,小小的地方布局精致而有序,每一寸土地都被巧妙地利用起來,中央的花壇裏種滿了各種品種顏色的花卉,其他區域也各有設計。
他跟着虞栀,走過一處步道,步道的兩側栽着他叫不出名字的花卉。
院裏的花架上也爬着一些植物。
綠意滿布,姹紫嫣紅。
虞栀卻在他被這些植物晃了神的間隙不見了蹤影。
“盛馳,你過來幫我一下忙——”
虞栀語氣很急,動作更急,左手一盆右手一盆,巴不得多抽出一只手來掀起屋頂上安好的延伸擋板。
“你幫我把這一堆——”她的臉上蹭了點灰,用手指了指這個範圍,又看着盛馳手指的方向,“對,就是這一片,幫我把它們都拿進去——”
盛馳不明所以,聽着她的話照做了。
他不知道自己搬了幾盆,但大概率是把那一片都給搬空了的。
“呼。”
營救院裏需要搬走的植物,行動結束。
兩個人都坐在了地上,同時長呼了一口氣。
“謝謝。”
“不用謝,”盛馳慢慢地喘着氣,嘴角上揚,視線淡淡地移到了右邊的虞栀,“這下記起我啦?”
被點到的虞栀抿了抿唇,心裏直覺這人不好對付。
就是狗。
狗男人。
“記起了,前、表白、失、敗對象。”
“對不起。”
虞栀微睜大了雙眼,似乎是沒有想到盛馳會給她一個道歉的反應,搖了搖頭解釋道:“你沒有什麽好對不起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樣很好。”
這樣不好。
虞栀心裏想到的是自己向盛馳表白被拒絕的那一天,她哭紅了雙眼,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一賭氣把自己的拐杖扔掉了,然後她只能一瘸一拐地回家。
不喜歡她為什麽要對她好。
是因為她變成瘸子了嗎,再也不能翩翩起舞了嗎。
當時她的腿還在恢複期,那種痛她永遠都忘不了。
痛不止是表白被拒絕,更是因為自己可憐的自尊心。
“不,這樣不好。”
她聽見盛馳這樣說。
仿佛他讀到了她在想什麽。
雨天的傍晚又黑又沉,雖然雨已經小了很多,但周遭還是悶熱又濕的空氣,臺風雨就是這樣讓人無奈。
感應燈亮了,一束昏黃的燈光打下來,照亮了這一方區域,盛馳全身還是濕的,方才搬花盆為了圖方便,他把自己前額的劉海都往後壓了,優秀的骨相暴露無遺,眉眼間寫滿了一種虞栀很熟悉的東西。
是堅定。
“我當時拒絕你不是因為你突然出了事故,是我自己的問題。
虞栀,你很好。”
多了一點溫柔。
虞栀不知道怎麽回應,看似從容實則匆忙地站起身來,就往院子裏頭鑽。
“我當然知道我很好,但是我現在要先洗澡了。”
目送虞栀行動略快的背影,盛馳沒忍住哼笑了一聲,神色中看不出別的,眸色沉沉,最後望向了院子外面的一片寂靜。
他從來都不相信命運,可這次,他卻遲疑了。
“混蛋老天,你不許再玩我了。”
風不知道送來了誰的小聲呢喃。
_
虞栀洗漱完畢,走出了房間。
院子裏有一顆栀子花樹,本該開花的季節卻遲遲沒開,弄得她很是發愁。
“小栀啊小栀,你說我到底拿你怎麽辦,你為什麽還不開啊,這都六月初了。
嗯……今天我遇見了一個以前認識的人,一個我以前很喜歡的人。”
虞栀講着垂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麽,右腳撚了撚地面。
她看着自己腳踝的那道疤,十七歲的虞栀也在看着自己腳踝的那道疤。
“醫生求求你,我還要跳舞的,求求你求求你。”
涕淚四流的畫面變成了一臉麻木。
“這就是那個瘸了腳的跳舞的那個?”“對啊對啊,瘸了腳的小天鵝哈哈哈,說不定你現在上去表白女神就不會拒絕你了哈哈哈。”
“MD傻——逼——”
少年怒罵了一聲,對着偷偷講話的兩個男生就一拳打了過去。
“我說你們嘴怎麽那麽臭,原來是吃了shi,長了嘴就好好說話。”
禾中常被人吐槽的淺綠雜白校服穿在少年身上倒顯得很好看,有一種蓬勃的生命力。他打完了那兩個男生,就又提起了自己的書包,單肩随意地背着,和一臉麻木的虞栀擦肩而過。
“我不是幫你,純粹就是看他們兩個不爽。”
少年清朗的聲音從虞栀耳旁拂過,虞栀莫名覺得自己耳朵有點癢癢的。
那是她第一次喜歡上盛馳的時候。
“小栀,你說……”
“大半夜賞花?”
虞栀一下子就轉了過身。
盛馳已經洗完了澡,穿着從登山包裏掏出的短袖,短袖很簡單,版型松松垮垮,卻意外勾勒出了他的肌肉線條。
肩、頸、大臂、小臂。
虞栀收回了不知道亂瞟到哪裏的視線,幹幹地應了聲:“對,賞花。”
或許是說出的話字很少,她看起來很鎮靜也很冷淡。
“外面蚊蟲多,我看這裏只有一間房子,我就在外面客廳裏打地鋪了,你早點睡。”
盛馳囑咐了一句,就自己回去了。
只留下虞栀和她的樹兩相幹瞪眼。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小栀我沒有怪你,別生氣啊,別難過哦。”
虞栀搖搖頭背手往回走。
-
盛馳躺在地鋪上,打開了手機。
信號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
果然是因為臺風太強悍。
“你……你去裏面睡吧,這個客廳完全是開放式的,晚上蚊蟲肯定也多。”
虞栀安慰完小栀,漫着步就走了回來。
盛馳直起了身,看了她一眼,抱着自己的攤子踏進了房間。
室內的燈已經關了,他躺在地鋪上,聽見了虞栀平穩的呼吸聲。
“你放在那個櫃子上的是仙人掌球”
“是。”
“今天我救的那一堆花盆裏面種的是什麽花?還挺好看的。”
"嗯……很多,但都是薔薇科的。"
“你要是想了解,我明天教你。”
“好。”
屋外風呼呼,比平常要大上不少,屋內的人卻意外地一夜好眠。
-
虞栀睡眼惺忪,聽見了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雨還在下,不過已經變成了中雨,沒有昨天那麽大了。
以後幾天大概也都沒什麽太陽,她得去給那些植物補點光,該死的臺風雨,又易澇又沒陽光的。
對了,不知道盛馳醒了嗎?
虞栀起了身發現地下的地鋪已經卷起來了,房間的角落還放着他的登山包。
起這麽早?
她快速收拾好自己,打開了房門。
“盛——”
眼前的景象挺讓她震驚。
房間裏的燈都被打開了,昨天搬花盆弄的地上雨水和泥土的痕跡也消失了,花盆們不翼而飛,客廳裏幾乎锃光瓦亮,盛馳一個人站在旁邊廚房裏好像是在煮東西。
“咕咚咕咚——”
虞栀掀開了廚房的簾子,探出頭去,發現他原來是在煮面。
“早上餓醒了,打了個電話,還是打不出去,想吃東西,沒走兩步就發現了廚房,”盛馳往鍋裏卧了一個雞蛋,語氣随意,“不小心煮多了。”
虞栀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低頭看着盛馳推過來的這碗面。
清湯飄着一點蔥花,面上趴着一個圓圓的荷包蛋。
她一般不吃早餐,今天是破例。
因為不能浪費糧食。
虞栀默默為這個理由點了點頭,又提起筷子夾起那個卧得很标準的荷包蛋,朝着盛馳挑了挑眉:“原來荷包蛋也不小心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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