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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溫別桑要收拾的東西并不多, 太子府一切應有盡有,他根本沒帶什麽進來。
無非就是把自己盒子裏還沒怎麽用的雷火彈打包起來,當然, 最重要的是, 那一大袋真金白銀必須帶走。
“公子, 您這是做什麽呢?”
這會兒,溫別桑正一手抱着盒子,一手背着大包銀錢,甚至還重新戴上了幕離,一副要離家出走的樣子。
“我不住這兒了。”
“那您要去哪兒呢?”
“哪兒都行。”溫別桑一邊說, 一邊往外走,龐琦急急跟着他, 道:“您瞧, 太子還在後頭給您放煙花呢。”
溫別桑又仰起臉,透過屋檐,天幕中大片的煙花還在砰砰綻放。
“那些都是我做的。”
“老奴已經知道了, 公子實乃奇人, 做的煙花真是璀璨奪目。”
溫別桑笑了起來,又看了一眼天幕中的煙花, 繼續朝門外走。
龐琦有些不明所以, 但還是亦步亦趨地跟着:“公子,太子知道你要走嗎?”
“知道。”溫別桑提着衣擺邁過臺階, 道:“我跟他說了,如無必要再也不見。”
龐琦算是聽出來了,他忙道:“可是又鬧別扭了?”
溫別桑一下子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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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透的眼眸如冰似箭, 一瞬不瞬地望着龐琦。
龐琦渾身一僵,只覺得這眼神簡直比太子生氣的時候還要讓人覺得可怕。
“我不喜歡鬧別扭這個形容。”溫別桑道:“我與他也鬧不着別扭, 我離開是因為我想離開,不留下是因為他留不住我,請你慎言。”
“是,是。”龐琦忙道:“那,那太子那邊……”
溫別桑繼續往前,道:“與我無關。”
緊閉的太子府門前,溫別桑再次停下腳步。
後院湖畔,煙花漸停。
樓招子和齊松對視了一眼,都察覺到涼亭內的氣氛不太對。
不知過了多久,以手撐在護欄上的太子緩緩擡眸,望着寒冰,直起身體。
前院,在溫別桑的目光注視下,龐琦不得不指使守衛打開大門。
門外積雪掃在兩側,路中間已經幹幹淨淨,溫別桑腳步輕快地邁出去,如第一次出府一樣,頭也不回。
同樣的廊腰缦回,皇太子的身影穿梭其中,步伐漸快。
迎面遇到龐琦,正氣喘籲籲,還未開口,便聞太子道:“他在哪?”
“已經出府了!”
話音未落,太子的身影已經竄出十尺開外。
“溫別桑!”
府門前,太子身影跨入官道,前方的人已經走出百米,沒有回頭。
他聽不到。
溫別桑确實沒有聽到,他一手抱着木盒,一手抱着銀子,這一會兒已經感覺手臂有點發酸,快樂又痛苦。
但與此同時,他想的今晚要住在哪裏。
宮無常固然有千般過錯,可有一句話說的卻很對。
若去煙火鋪,勢必會讓周蒼術盯上鋪子。
不過他也不是特別擔心,因為他現在很有錢。
唯一可惜的是,京都沒有可以換假銀子的地方,若是有的話,他現在就有十包這麽大袋子的錢可以花了。
眼前一花,溫別桑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
太子寬袍大袖,忽然出現在他面前,攔住去路。
溫別桑透過幕離去看他。
天色本就暗,戴上幕離,更加瞧不清楚,也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麽表情。
懷裏銀子被抱緊,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溫別桑沒出聲,他不确定對方會不會因為被拒絕而惱羞成怒,再對他施以惡行。
“你不能走。”
“為何?”
“你這邊出了太子府,那邊就一定會落在周蒼術手裏。”
“我現在可以合法持有火器,我會打他。”
“你若當真迎面見到,是可以打他,但他若是玩陰的呢?”
溫別桑想了想:“我會小心行事。”
“如今你已經被敕封鳳鳴君,聖旨和獎賞都未下來,你若當真藏起來,那些賞銀怎麽辦?”
溫別桑完全沒想到這一茬,神色愣怔:“還有賞銀?”
“你以為鳳鳴君只是随口一說?既然是封號,自然是有相應的封賞和俸祿,你不想要了嗎?”
“……”
他不說話,就代表着心動。
承昀又道:“你知道俸祿在哪裏領嗎?”
“……”幕離下面的腦袋搖了搖。
“到了發放時間,我可以帶你去領。”
“……”
溫別桑心中來回拉扯。
這是屬于他的東西,他總不能不要。
“可是我讨厭你。”溫別桑說:“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要幫我嗎。”
溫別桑依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在幾息後聽他道:“你喜不喜歡太子府?”
“喜歡。”
“喜不喜歡龐琦?”
溫別桑回頭,門口不遠處正站着圓臉太監的身影,見他回頭,還揮了揮手。
“喜不喜歡樓招子?”
灰衣道士手拿拂塵,笑吟吟的往這邊看着。
“喜不喜歡齊松?”
青年侍衛懷抱佩劍,正關注着此處的情況。
“都喜歡。”溫別桑說:“可是我不喜歡你。”
“……”承昀呼吸微顫,道:“你之前,喜歡過我嗎?”
“沒有。”
“可之前,我們不是相處的好好的?”
“現在不一樣了。”溫別桑認真道:“本來我們是等價交易,各取所需,可是現在你想嫁給我。”
“……”
太子苦笑,似有無奈:“我想嫁,你可以不娶。”
“我既然無心于你,便應當與你劃清界限,免得牽扯不清。”
承昀的目光落在他懷裏的錢袋子上,溫別桑側身擋住,道:“這是我為你提供了喜洲的線索,立功而得,不是倚仗你喜歡我白拿的。”
“我還給你訂做了很多衣服,你都不要了嗎?”
“不要了。”
“是按照你的尺寸量身定做,你不穿,也沒人穿得上。”
“我不能拿你的東西。”溫別桑分的很清楚:“我娘說了,若不喜歡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就要與他井水不犯河水,希望生期盼,失望生怨怼,容易引火燒身。”
“可在我心裏,你和我,注定是一體的。”
“想象沒有罪。”
“……”
承昀轉移話題,道:“今日朝堂,周蒼術的表現,你有沒有發現不對?”
“什麽?”
“其實想要阻止母後賜你鳳鳴君的封號,有一個必殺之招,他卻沒用。”
溫別桑想不到:“什麽?”
“我用什麽理由将你從楚王手裏救出來的?”
溫別桑腦中倏地劃過一道閃電。
他道:“周蒼術本來可以用間客之子的身份否決皇後的提議,但是……”
承昀颌首:“可他偏偏用了一個最讓人啼笑皆非的借口。”
……說有腦疾。
溫別桑道:“他,不敢在殿上公開此事。”
“母後今日出面,除了清楚我會抗旨之外,便是為了賜你封號。”承昀緩緩道:“你的封號是盤活雷火營的關鍵,即便今日火神箭再如何勢不可擋,可誰也不能确定,雷火營的每一種火器都有如此神威,只要父皇不想,我們一兩銀子都拿不到。”
“而鳳鳴君的頭銜不僅僅只是為了點燃百官的愛國熱血,除了那些口號之外,還有一點是為了敲山震虎,前段時間我去相府,與周蒼術聊了二十多年的事情,但這老狐貍一點動靜都沒有,可今日母後出手,他再次露出了破綻。”
“倘若周蒼術當時重提舊事,以你火神箭之威,她便能随機應變,提出重查當年之事,為你正名,可他偏偏沒有。”
溫別桑抱着銀子,好久才道:“所以,他心中有鬼,真的有鬼……我娘……”
“聽說你并非出生在盛京。”
“不是……我生在雲州,當年周蒼術想要拿我爹和何家聯姻,可是我爹已有我娘,周蒼術瞧不上我娘的身份,我爹便淨身出戶,帶着我娘離開盛京,我們在雲州,有一家煙火鋪,娘以制作爆竹為生……
“她是一個要強的女子,周蒼術不承認她,她便也不屑入周家族譜,故而,我名周梓,而不是周連梓……”
“你娘是何時入的族譜?”
“我,五歲的時候,大母傳來書信,說周蒼術原諒了我爹,我娘本來不願回來,可我爹覺得,盛京醫者衆多,也許可以看好我的腦子……”
……
承昀道:“也許當時,他是真的想接受你爹和你娘。”
“那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你娘是否與星月樓有關?”
“周蒼術殺她的時候,說她出自星月樓。”溫別桑想起來,猶豫片刻,還是道:“地牢裏面的瘋女人,在說瘋話的時候,提過星月樓……”
承昀颌首,道:“她是亓國蛛絲的首領,蛛絲是亓國最大的間客組織,當年她以一人之力,将盛京攪的天翻地覆,皇祖父三位兄弟,皆死于她手。”
“我想問問她,認不認識我娘……”
“你不能見她。”承昀目光沉靜:“她瘋的厲害,運送吃食只能靠機關,但凡有人近身百尺,便會被她那怪異的功法吸去,被她開顱剜眼,死狀凄慘。”
“小時候聽說,周蒼術,是靠除掉了蛛絲,才跻身相位。”
“正是。”承昀道:“他當年只是刑部尚書,卻挑起了亓國埋在盛京的所有暗線,抓住了蛛絲首領申悅容,其餘所有間客全都被殺,昔日名動盛京的星月樓也被焚成廢墟,功震朝堂,皇祖父龍心大悅。恰逢當時的丞相病故,周蒼術任職相位,可謂天時地利。”
“周蒼術說,我娘是星月樓的漏網之魚……”
“當年你母親未曾接受審訊,如今時過境遷,取證更難。”
溫別桑沒有說話,周身凝結一片冰霜。
“你與我說這些,就是想讓我留下。”
“是。”
“周蒼術行事再多蹊跷,可卻沒有實證……”
“确實沒有。”承昀道:“若能抓住他的把柄,母後早就除掉他了。”
幕離之下,無人得見,溫別桑輕輕扁了扁嘴。
“還想去雷火營玩機關雀嗎?”
“……”
除了宮無常喜歡他這件事無法讓人接受之外,留在太子府好像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是。”溫別桑再次強調:“我不喜歡你,我讨厭你。”
承昀木然:“我沒讓你非要喜歡我,我只是在告訴你,此刻留在太子府,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你是不是特別想親我,抱我。”
“……”
這一次,輪到承昀沉默了。
“我若不許你親我,抱我,你還是會想要我留下嗎?”
“……自然。”
“不會心有怨怼?”
“會……”承昀低聲,道:“但我可以保證,不向你發脾氣。”
“真的?”
很明顯,他根本不在乎承昀心中有沒有怨氣,他唯一在乎的是,哪天自己會受到怨氣波及。
承昀眉眼低低,嗓音沉沉:“真的。”
“你會想要跟我行房嗎?”
“……”承昀說:“我若說不想,你信嗎?”
“那你能忍住不跟我行房嗎?”
“……”承昀木然地道:“能。”
“若你忍不住呢?”
“……你想怎麽樣?”
“我怕你強·暴我。”
“……”
承昀應當是麻了。
他先是吐了口氣,然後又閉了一下眼睛,道:“溫別桑,我在你心裏,是這種禽獸嗎?”
“你喜歡我扮的姑娘也就罷了,可是你連我這個男子都喜歡,你還舔我……”
“我沒……”承昀壓抑着,道:“那只是夢裏。”
“可是夢裏的事情不是都會發生嗎?”
“夢裏你還在煙花下面親過我呢,你剛才怎麽不親?”
“原來你放煙花是希望我親你。”
“你覺得你會親我嗎?”
“不會。”
“你相信我們兩個終究會在一起嗎?”
“不信。”
“即便那是天命?”
“即便那是天命。”
“那你還擔心什麽?”承昀道:“事在人為,你住在太子府,有什麽好怕的。”
溫別桑一下子被說服了。
剛一轉身,龐琦三人便馬上迎了上來:“公子,您不走了吧?”
溫別桑抿嘴,道:“你們是因為早就知道他會喜歡我,所以才對我好的,對嗎?”
大家齊齊去看太子,太子面無表情,仿佛已經不知道臉面為何物。
樓招子道:“我們……”
“若有一日他不喜歡我了,你們就也不會對我好了,對嗎?”
被诘問的三人:“……”
龐琦先道:“怎麽會呢,公子這麽好看,又這麽讨人喜歡,我們都是真心喜歡你的。”
樓招子颌首,道:“若是日後殿下欺負你,我們定讓他好看。”
齊松道:“是,我幫你打他。”
幾個人說罷,都去看承昀。
承昀始終沒有出聲,也沒有表現出兇相。
溫別桑也去看他,道:“可是他以前就欺負過我,你們為何不幫我打他?”
三人再次去看太子的臉色,太子神色淡淡,道:“你希望他們打我嗎?”
“希望。”
承昀伸出手,龐琦急忙拍了他一下,承昀把手伸到樓招子那裏,被樓招子拿拂塵抽了一下。
直到手伸到齊松面前,後者當即抓住太子的手腕,猛地一擰,承昀條件反射的出掌,身畔幾人立刻朝旁邊退去,溫別桑也擡手摘掉了幕離,好讓自己看的更加清楚。
承昀餘光掃向他,下意識停手,頓時被齊松一掌擊中胸口,踉跄退了好幾步,俯下身去重重咳了起來。
緩緩擡眸看向齊松,眼中隐有殺意。
齊松下意識退後:“是您伸手要屬下打……”
“哼哼——”耳畔忽然傳來笑聲。
承昀擡眸。
妖孽笑顏璀璨,一片安心:“我相信齊侍衛不是為了他才對我好的。”
齊松馬上挺直了身板。承昀壓下怒意,撫着胸口又咳了兩聲,道:“如此,你可以放心了?”
“嗯。”溫別桑道:“日後你若因為我不喜歡你而心生怨怼,要欺負我,便讓齊侍衛保護我。”
幾個人都悄摸摸朝太子看,溫別桑接着道:“既然大家都在,勞煩你們做個見證,今日我說若無必要,再不相見,是他非要我回來的。”
這番話可以說是蹬鼻子上臉了,大家去看向太子,後者已經靠在了門柱上,臉龐帶着幾分勉強的笑意。
面子裏子全碎了。
但溫別桑的話還沒說完:“我有明确拒絕過,我說我不喜歡他,我讨厭他,可是他非要對我好。”
“呵——”太子笑出聲,神色已經有些扭曲和癫狂。
溫別桑朝他看去,太子還是笑,柔聲道:“說完了嗎?”
“所以,若是他日後拿喜歡我說事,非要我也喜歡他,或者,因為付出得不到回報而心中不平,那都是他自找的,不能怪我……齊侍衛,你要保護我。”
齊松馬上道:“絕不辱命!”
溫別桑又想了好久,仿佛一個在決定要不要給自己找飼主的貓,既想要舒适的環境,又害怕被人虐待。
承昀緩緩擡步走向了府裏,一手扶着大門,一手按着胸口,背影佝偻,仿佛要行将就木。
龐琦有些心疼,但一想方才齊松出了風頭,便一時沒動。
“但我除了不會喜歡他之外也不是沒有用的。”溫別桑看着承昀的背影,道:“我會告訴所有人,我是太子門下的火器師。”
他想證明,自己留下絕非是為了占承昀的便宜。
太子的背影在門口停下,半晌出聲,有氣無力。
“知道了,快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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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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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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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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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