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流星

第18章 流星

肖郢考慮到下午楚驚瀾還有工作, 就沒打算弄在裏面。

他扶着楚驚瀾的腰準備出去的時候,楚驚瀾眸珠晃了晃,閃着水花,亮晶晶的, 他拉住了肖郢的手, 氣律不穩道:“沙發會弄髒。”

“我一會兒收拾幹淨就好了, 您下午還有工作,弄裏面您會不舒服。”肖郢心房一片柔軟,楚驚瀾每次被弄得狠了,迷迷糊糊間說的話最動人了,再肅然的語氣, 尾音總會拐彎兒,像羽毛一樣撓得人心癢癢。

楚驚瀾張了張唇, 沒喊出聲音, 就對肖郢擡起了雙臂,肖郢了然, 彎腰把人撈進了懷裏,又湊上去親了親楚驚瀾。

“不要出去。”楚驚瀾緊緊摟住肖郢的脖子, 在他的頸肩小聲說。

肖郢輕拍着楚驚瀾的後背, 放緩了聲音說:“好,我不出去。”

挨得太近了,也太深了。

楚驚瀾抽泣了一聲, 将吻落在了肖郢的耳朵上, 肖郢眸珠閃爍着,情動之下, 掩藏着的是少年最真摯的歡喜。

他抱緊了楚驚瀾,也掉出了眼淚, 他急切又認真地說:“喜歡您,好喜歡您。”

楚驚瀾伏在他肩頭小聲啜泣着,耳邊一片空鳴聲。

……

兩個小時後。

楚驚瀾倚在辦公桌旁邊看着蹲在那裏擦沙發的肖郢,習慣性摸了一支煙出來含進了嘴裏,頗有那種“事後一支煙”的感覺。

他沒點燃煙,拿起桌面的一支筆将散亂的長發挽了起來才開口:“我都說不用弄出來了。”

肖郢将濕紙扔到了垃圾桶裏,又拿了一張新的濕紙出來繼續去擦二遍,“您會不舒服。”

“倒是會為我考慮。”楚驚瀾腿肚子還有些發軟,小腹又酸又脹,他幹脆坐上了身後的辦公桌。

肖郢看着嶄新的沙發,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随後起身走到了楚驚瀾身前,“因為我希望您開心。”

“您開心了嗎?”肖郢将楚驚瀾含在嘴裏的煙拿了出來,扔到了手邊的煙灰缸裏。

楚驚瀾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肖郢,四百二就這麽被你扔了。”

“貴死了。”他擡手輕擰住了肖郢的耳垂說,他當然不是心疼這點錢,只是找到了調侃肖郢的措辭。

肖郢輕輕應了一聲,“嗯。”

“我下次還是會扔的。”肖郢将手扶上了楚驚瀾的軟腰,輕輕地按揉了起來。

楚驚瀾心安理得地:“看來你說得對。”

“什麽?”肖郢問。

楚驚瀾:“恃寵而驕。仗着我寵愛你,什麽都敢做。”

肖郢耳尖突然就紅了,結巴了一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楚驚瀾以為自己說的“恃寵而驕”那四個字戳到肖郢什麽羞恥的點。

但好一陣後肖郢突然說:“寵愛,有愛嗎?”

楚驚瀾挑了一下眉,原來肖郢想了這麽多,他笑了一聲,“肖郢,你真可愛。”

他摸了摸肖郢的臉,又接着說:“我點份外賣,想吃什麽?”

肖郢神情有些落寞,松開了扶着楚驚瀾腰的手,緩了緩才搖頭說:“我不餓,您吃就好。”

“怎麽?又生氣了?”楚驚瀾雙手捧起了肖郢的臉,看見了肖郢泛紅的眼圈,他心尖顫了一下,又覺得肖郢可愛。

肖郢吸了一下鼻子,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您的情人,我沒資格和您置氣。”

“不愧是大學生,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楚驚瀾猜得到肖郢失落的原因,情到濃處時的那一聲聲“喜歡”,楚驚瀾全部都一字不落地裝進了耳朵裏。

楚驚瀾說完就從肖郢身邊走開了,肖郢內心莫名覺得酸澀,那種像螞蟻啃食般地酸楚湧上了心頭,肖郢都要難過死了。

“我沒有陰陽怪氣。”肖郢跟上了楚驚瀾。

楚驚瀾坐回了辦公椅上,“沒關系,畢竟我現在很寵愛你嘛,允許你有點小脾氣。”

他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大氣的金主。

肖郢更難過了。

他覺得自己可憐。

可憐無從說起,因為楚驚瀾有話外音,現在很寵愛不代表以後會,意思是如果肖郢不夠聽話,楚驚瀾随時會換其他人。

“我沒有鬧脾氣,您別不要我。”肖郢蹲在了楚驚瀾的腳邊,試探性地将下巴墊在了楚驚瀾的腿上。

楚驚瀾身上很香,剛剛出了汗,香氣卻更濃郁了。

楚驚瀾擡手掐住了肖郢的臉,讓肖郢擡頭看着他,兩雙眼睛對視着,楚驚瀾垂下眼簾看着肖郢淚花打轉的眼睛,輕輕啧了一聲。

“肖郢,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楚驚瀾唇角翹起,是一抹帶着壞的笑,他居高臨下看着肖郢,帶着上位者特有的氣質。

肖郢如實開口:“不知道。”

“像一只乖狗狗。”楚驚瀾說。

“那你喜歡嗎?”肖郢沒覺得這話有侮辱的意思,而且楚驚瀾本來也沒有要侮辱對方的意思,雙方都把這當成了情/趣。

肖郢問完就将蹲着的膝放了下去,他跪在了楚驚瀾的腳邊。

楚驚瀾眸子閃動了一下,而後繼續笑着,“你聽話,我就喜歡。”

“我很聽話的,先生。”肖郢興奮了起來,他抓着楚驚瀾的手,用微紅的臉去蹭了蹭。

察覺到楚驚瀾沒有推開他的意思,肖郢更加興奮了,他仰着頭看楚驚瀾,那張完美的臉,即使從這個刁鑽的角度也挑不出一絲錯處。

“您別不要我。”他又說。

動作是依賴的動作,語氣是讨好的語氣,他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那類人。

楚驚瀾把手拿了回去,而後低頭在肖郢唇上落下了一個吻,“好,只要你。”

肖郢果然立馬笑了起來,他環抱住了楚驚瀾的腰,頭在楚驚瀾腰間抵着,“您真好!”

楚驚瀾越看越覺得對方可愛,僅僅是這樣一點甜頭就能哄好,怎麽會不喜歡呢?

“肖郢,你什麽時候開學?”楚驚瀾突然問起了肖郢的事。

肖郢這會兒已經站了起來,他從旁邊搬了一個椅子過來,挨在了楚驚瀾身邊坐着,兩人貼得極近,或者說肖郢上半身都快黏到楚驚瀾身上了。

肖郢思考了一下,“八月二十六。”

“學校正式上課。”他補充了一句。

眼下正是八月上旬,雖說學校也未必安全,但在沒開學這段時間,肖郢一旦離了楚驚瀾的視線,恐怕更不安全。

不然楚驚瀾也不會大費周折給肖郢在身邊安排一個工作了。

不止是兩全其美了。

楚驚瀾覺得煩躁,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個像她那樣的母親了吧。

“怎麽了?”肖郢看見楚驚瀾皺了眉。

楚驚瀾:“在想你開學後,我們見面的時間是不是要變少了。”

他自然而然撒了慌。

他有不堪的過去和腐朽的家庭,楚驚瀾高傲,身邊的人說再多诋毀他的話,他也不會給半分眼神,可這并不代表他能欣然将這些事告知給肖郢。

他對肖郢感興趣。

但僅止于感興趣。

再多的就不可能了。

“我沒有課的時候都會來找您。”肖郢說,“學校離這裏很近,如果您想來看我也可以。”

他是高興的,因為他覺得如果自己開學了,楚驚瀾是不是就不會要他了,但他沒想到楚驚瀾這麽早就關心起了他開學以後的事情。

或許,他對楚驚瀾來說,也有一點點例外呢。

“行啊,要是保安問我是你什麽人,我就說是你老子。”楚驚瀾随口開玩笑,他指望看到肖郢生氣又不好發作的表情。

但肖郢沒有生氣,而且還應和地點了點頭,“好呀,您說什麽都可以,爸爸就爸爸。”

肖郢敢說,楚驚瀾都不敢聽。

他捂住了肖郢的唇,将他從身邊推開了,“我看你是剛剛//操//爽了開始犯迷糊了吧,你聽聽你在說什麽?”

“本來就是嘛,我很聽您話的,您才發現嗎?”肖郢好似在邀功。

楚驚瀾:……

“那喊聲老公聽聽?”楚驚瀾微微側身,将手肘撐在辦公桌上,手托着側臉沖肖郢挑了一下眉頭。

肖郢立馬接話:“老公。”

雖然整張臉在說完的瞬間紅得不像話,但楚驚瀾神情似乎也不自在了。

他擡手推開了肖郢,“我要工作了,別打擾我。”

“哦,好吧。”肖郢終于坐端正了身子,他兩手撐在膝蓋上,眼睛卻一直黏着楚驚瀾。

楚驚瀾見怪不怪了。

——

是夜。

老宅的書房亮着透明的燈。

一位年紀五十左右的婦人站在陽臺前,她左手手裏拿着一沓照片,右手在接電話。

婦人身姿優雅,面色肅然,外貌和楚驚瀾有幾分相似,渾身都透着富人家的貴氣。

她看着手裏的那一沓照片,目中滿是不屑。

“所以我兒和這個人關系匪淺是吧?”婦人開口了,聲音也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

電話那頭的男人回:“是的,目前還不确定關系,但這個人已經住進了少爺的家裏,至于他去少爺公司……這事您也是知情的。”

“我兒啊……”楚母尾音拉長了一些,“總不讓我省心。”

“看看,一個窮酸小子,一沒家世,二沒人脈,他倒是喜歡得緊。”楚母看着照片上的肖郢,接着說:“當真是賤得慌。”

對面啞聲了。

楚母突然輕笑,“很意外我這樣說我兒?”

“沒有,您也是為了少爺好。”男人的聲音竟然在發抖。

楚母很得意地輕笑了一聲:“你看,連你都知道,他卻不知道。”

“我費盡心思給他打拼的家業,他說不接手就不接手,處處和我對着幹,我不是那麽早就把他送進去治病了嗎,他們不是跟我說他已經被治好了嗎?”

“都是騙我的!!”

“把那個人給我綁來!誰也不能耽擱我的瀾兒。”楚母将手裏的照片揉成了一團,臉色越來越黑。

——

天際劃過一道流星。

楚驚瀾卧在陽臺的躺椅上,靜靜看着漫天的星宿,微風不燥,輕輕吹拂着他的碎發。

肖郢将切好的水果端了出來。

“先生,您看什麽呢?”肖郢挨在楚驚瀾身邊坐了下去。

楚驚瀾沒看他,肖郢已經主動将切好的蘋果塊用叉子叉着送到了他嘴邊,他張唇咬下,感受到蘋果的汁水在口腔蔓延開。

他才慢慢開口:“看流星。”

“流星可以許願。”肖郢其實沒有這樣安靜地坐着看過星星。

他太忙碌了,永遠在為生活奔波發愁。

楚驚瀾:“和流星許願不如和我許,說吧,想要什麽?”

他偏過了頭。

肖郢也偏頭看着楚驚瀾,他的眼睛張得很大,眸珠像星星一樣璨亮,像極了一只金毛犬。

“那我許願,先生對我的寵愛不要只是寵。”還要有愛。

肖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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