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聖誕快樂,斯內普先生(上)
聖誕快樂,斯內普先生(上)
“Merry Christmas,Severus。”
一個風塵仆仆的頭發亂糟糟的青年裹着一件黑漆漆的鬥篷奔到了社區公園角落裏面孤零零堆着雪人玩的男孩面前。
這個青年拉開了他的鬥篷将一杯熱氣騰騰的熱巧克力遞給了他。
“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男孩盯着面前的溫暖香甜的熱巧克力——這種飲品對他來說太奢侈了,一年中他嘗過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的出來。但是他并沒有接過這杯熱飲,反倒是警惕地看向這個陌生青年。
“我叫哈利·伊文斯,實際上每個孩子都會有一個專屬的聖誕天使,很抱歉我來得太遲了,路上有些事耽擱了。”自稱是哈利·伊文斯的青年擡起頭正巧公園隔着一條河的對面就是本地的教堂,他瞬間編出了一個童話身份。
但是很顯然十歲的斯內普早就不是一個會相信麻瓜童話的男孩了。
面對年幼斯內普的不信任的目光,哈利只得讪笑道,“好吧,我是一個巫師。”他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對着面前這個只堆成一個球的不成型的雪人施了一個變形咒,很快一頭漂亮的馴鹿出現在斯內普的面前。
馴鹿低下頭親昵地蹭了蹭男孩細嫩的面頰。
“你真的是巫師!”男孩的黑色雙眼中閃爍着驚喜,他甚至對着哈利露出了笑——哈利從未見過他的教授的臉上呈現出如此歡樂的表情。
更神奇的是這個時候的斯內普還懂得分享,他将那一杯熱巧克力分了哈利一半。
這還真是奇幻經歷——不論是年幼的那個還是哈利本身都是。
“時間不早了,”哈利将在雪地裏愉快轉圈玩耍的馴鹿變回了雪,他還不想引起來麻瓜的矚目,“你也該回去了。”他彎下腰摸了下斯內普的頭發,手感好到他又忍不住摸了一把。
“你要走了嗎?伊文斯先生。”斯內普的神色轉變為了冷淡,但是哈利依舊能夠看穿他那淺薄掩飾下的濃烈的不舍。
“我們會再次見面的,相信我。”哈利笑了笑,他伸出手,小指與男孩的手指勾在一起打了個勾。
年幼的斯內普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朝着家走去,沒走幾步又回頭看向哈利。
哈利沖着他揮了揮手,落日的餘晖就打在他的臉上,令他的面龐帶着金色的灰燼。教堂的鐘聲響起。
今天是平安夜,而他依舊是一個人。
1970年12月7日西德總理勃蘭特在向華沙猶太隔離區起義紀念碑敬獻花圈後毫無征兆地下跪默哀。這件事被記載入20世紀人類歷史大事件。
戰争與和平,這是一個永恒的命題,而只要有人類就會有紛争,就會有流血,就會有哭泣與哀鳴。而戰争結束後這群罪魁禍首又開始了反思。
人類還真是一種複雜又矛盾的生命體。
風塵碌碌的青年站在離華沙猶太隔離區不遠處近距離觀摩了這次著名事件的全程,他臉上的表情很少,站立的姿勢僵硬,就連他的衣服都沒穿好,風衣甚至穿反了。他打量着圍繞着這位西德總理的所有人類,後知後覺地低頭查看了自己才脫下風衣重新将其穿戴好。
沒有人察覺這裏有一個陌生人闖入。而在一切結束後,這個青年一直待在這裏,直至夕陽斜照在他的身上,他走向了西德總理曾經站立過的地方,虔誠又平靜,仿佛是置身于另一個世界的無關之人,他注視着這塊紀念了人類慘劇又充滿了抗争命運精神的豐碑。
“1970年的大事件記錄完畢。”他張開了口用生疏的英語說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話。
——我想去一個地方——
“好吧,我知道了。”青年慢慢調動面部肌肉将嘴唇往上扯露出一個笑。在完成自己的事後,他十分好說話的很。
1971年4月32萬美國人在華盛頓舉行反越戰大游行。
1972年8月8日美國總統尼克松因為水門事件引咎辭職。
1973年1月越南戰争結束。
“聖誕快樂,西弗勒斯。”連續四年的聖誕節哈利·伊文斯都準時出現在斯內普的面前。在第二年聖誕節他給斯內普送去了一只貓頭鷹——正巧的是那是寵物店新進的一只雪鸮,令他想起他的好姑娘。可惜這只好先生可不會屬于他。
也許斯內普會喜歡它,而這些年證明他确實很喜歡他的小夥伴。
斯內普比他所想象的要開朗一些,雖然他從沒跟他描述過他在學校裏的事。
也許他的出現還是改變了一些,哈利如此想——與此同時是來自于這具身體深處的嘲笑聲,越來越大就仿佛被施了聲音嘹亮咒。
——人類總是如此的愚蠢——
夠了!夠了!他只需要在平安夜陪伴在這個年幼的也許并不會是他的教授的斯內普的面前。
哈利用上了大腦封閉術将他的激蕩的情緒全都縮在他的面具之下。他微笑着将一本魔藥方面的書遞給了斯內普——他在書店裏挑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差點沒有想起他的時間可不夠他去揮霍。
“你好像很喜歡魔藥。”哈利找了個理由。
“為什麽你認為我會喜歡魔藥?”年輕的斯內普皺起眉,那雙漆黑的眼睛無情緒地盯着他,令哈利後背發毛。
“不過我确實很喜歡這個。”良久之後斯內普勾起嘴角。
他确信他從未和伊文斯先生提及過他在學校裏的事。他也不會相信伊文斯先生和莉莉·伊文斯有任何親緣關系——莉莉是一個麻瓜出生的女巫,她的家族裏就沒有出現過巫師。
但是他是不會告訴這個只有在平安夜才會出現的他的聖誕天使。
“啊,你喜歡就好。”哈利尴尬地抓了抓頭發。
“伊文斯先生,這一年你都在做什麽?”斯內普忽然問道。
“我在旅行。”哈利很快地回答,他頓了頓,“我去過很多地方,例如美國。”還有越南。他的思緒飄到了極遠之處,那是和平靜的英國完全不同的地方。
人間地獄也許就是形容那裏的吧,滿目瘡痍,人類現代撞擊了原始寧靜,将整個國家都摧毀成瓦礫。麻木是他們臉上唯一的表情。
而萬幸的是戰争結束了,但是他依舊高興不起來。這些本不該發生,當人類膨脹起來确實會變成雙目失明,眼中只剩下了利益。
“所以接下來你又要走了。”斯內普的聲音低了下去,就如同掉落進深潭之中的花瓣上的露珠。
“嗯,雖然我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了面,但是相信我,那并不遙遠。”哈利撫摸了下斯內普的頭發,只比他矮半個頭的斯內普的頭發已經開始油膩起來,但是卻還是好摸的很。
哈利戀戀不舍地又摸了下他的頭發。
但是哈利并沒有說他會離開那麽長一段時間。
1976年10月東方大國的動蕩結束。
“聖誕快樂……”哈利飛奔到那個熟悉的公園角落卻沒有發現熟悉的黑頭發的少年。
哈利愣住了,他皺起眉回想起斯內普的住所幻影移形而去。
“是你。”斯內普從手中的書本中擡起頭看向這位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長達三年的伊文斯先生——他的身上的這件破爛鬥篷和他們初時見面時一模一樣,而他的臉從不曾變過。
就好像他們之間的時間流逝是不一樣的。斯內普在回憶他們相處時總會有這種感覺。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進行你的游戲了。”斯內普慢吞吞地站起來,他已經比哈利還要高了,又高又瘦,在他朝着哈利逼近時給了他仿若面對他記憶中的魔藥學教授的壓迫感。
“我發誓我只是被一些事給耽擱了。”哈利誠懇地說,他依舊露出了微笑,張開了手臂給了這個長大了的斯內普一個擁抱。
成長肯定是相當疼痛的事,哈利只覺得這個擁抱要令他窒息了。但是他放不開他的手。哈利眨了眨眼睛,令眼中的酸脹感強行減緩。
斯內普的手松開又握緊,他的手發顫卻又堅定了伸了出來回抱住哈利。
他只剩下伊文斯先生了。
這個冷得足夠将任何人都凍住的屋子時隔半年迎來了除他之外的第二個人。
“要來杯熱茶嗎?伊文斯先生,對了,我能夠叫你的教名嗎?”斯內普率先松開了哈利。
“可以。”哈利點了點頭,他打量着對面的落地書架,裏面已經有了些書,他随意地看了一圈,發現他送給年少時斯內普的那幾本書被好好的收藏在裏面。哈利忽然勾起了嘴角,心情明朗起來。
而這時斯內普給他帶來了一杯熱茶。
他愉快地伸出手想要接過,“謝謝。”
“小心,”斯內普的手蓋在哈利的手上,他的手指冰冷又修長,就像是坩埚裏的攪拌棒,他天生就适合站在坩埚面前擺弄那些稀奇古怪的藥水。
“粗心大意會傷害到你。”
“你謹慎得有些過多了。”哈利笑了一聲,他的聲音清亮無比,完全看不出來他們已經認識6年了。
伊文斯先生究竟有多大?說他二十歲都不為過分。
斯內普目不轉睛地盯着哈利,“你的旅程還未結束嗎?”他忽然問道。
“是的,這确實相當漫長。”哈利垂下了眼睛,他深吸了口氣輕輕抿了口熱茶,“這是……”他發現了這杯茶并不是紅茶并且意外地美味。
“聖誕熱飲,特地為你調制的,哈利。”斯內普注視着哈利,那雙漆黑的眼中唯一的光芒來自于這顆亂毛蓋住的綠翡翠所折射出來的熱度。
沒過多久,哈利的手放在自己的太陽穴處,他只覺得頭重腳輕,而後一頭栽了下去,倒進前來扶他的斯內普的懷中。
“聖誕快樂,我的哈利。”斯內普輕輕掀開哈利的淩亂的劉海,在他的額頭上落上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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