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香兒這丫頭入宮沒有多久，并不知這深宮宛如一座地牢，困住了多少無辜的女子。

就說先皇去世那會兒，又有多少女子被封了妃子貴女，可是從未被臨幸過，先皇去了，還要随着先皇而去，在那冰冷的皇陵裏殉葬。

都是身為女子，為何她們便要過如此的人生。

一生一世被困在皇城之中，沒有自由，寂寞難耐。

“香兒，我覺得有句話說得很好，人生這一世很短，那麽便愛自己所愛之人，做自己所愛之事，方可覺得不枉來趟這人世間。”

愛自己所愛之人，做自己所愛之事。

這句話倒是徹底點醒了香兒，她雖然聰明，但也愛鑽牛角尖兒。

“裴安，我忽然覺得，你真的很好。”

“我哪兒好？”

“武功高強，做事又麻利，說話也有哲理。”

“這些啊，都是跟在陳總管身後久了，悟出來的道理。”

“那你會想着之前的主子嗎？”

“會時常想，可是陳總管說了，日後只管跟着陸總管便好，他會帶着我跟蕭敬，在這皇城中闖出一番天地來。”

香兒看着裴安頗有自信的模樣，就好像被感染了似的。

跟裴安相比，她似乎更為消極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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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遇見你真好。”

今日，香兒這丫頭已經誇了裴安兩次了，這誇的他都不好意思了，其實，他也覺得香兒挺好。

別看她家主子平日裏嬌滴滴的，可是香兒可是個有個性的女子，有什麽都敢直言，就連面對陸總管也是。

他都害怕陸總管，可是香兒瞧着卻不畏懼陸總管一絲一毫。

“裴安，你在這裏幫我再打幾桶水，我先回去陪我家主子說說話。”

“好。”

香兒去了主子房間，這會兒，主子正對着木桌上的插花發呆呢。

“香兒，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去摘些新鮮的茶葉去了。”

“茶葉都摘好了，香兒就是擔心主子，主子看起來心情不太妙，精神狀态也不太好。”

淩煙拿起手帕，輕咳了幾聲。

不過是這些時日吃不下飯，也睡不安穩罷了。

“我沒事，你也不必憂心我。”

“香兒都知道，主子您是愛而不得，相思成疾。”

“你莫要胡說，我沒有，此事也莫要同陸大人說，他日後可是要當司禮監掌印的，我切不可耽誤了他的前程。”

香兒捂了捂繡帕，她真是糟心透了，當初為何要同陸總管說那些話，這不，陸總管這些時日都不來沁園了。

還有在主子面前說的那些話，更是不該說，這下，主子是認定了她就是在單相思。

本來是想主子好，卻沒想事情弄巧成拙。

“香兒有話要同主子說。”

“你可是要說，也許陸大人心裏是有我的，讓我不必如此難過，拉倒吧，那日陸大人把話已經說清楚了，我們日後不會有交集了。”

陸大人把話撂清楚了，他究竟說了什麽啊，能讓主子徹底死心。

這個陸訣，真心是被狗吃了嗎。

罷了，在複仇人的心裏，或許本就沒有心，他所謂的喜歡，也就是撩撥一下，挂在嘴上而已。

“香兒，你下去吧，我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諾。”

香兒從房間裏出來，回想着主子同她說的話，真是越想越氣，她就不信，陸訣當真不管主子死活了。

來到院中，裴安已經将水打好了，這下在曬茶葉。

“裴安，你過來一下。”香兒喚道。

“哦。”

裴安來了後，香兒湊過來說：“去給你家主子寫信，就說娘娘這些時日清瘦了不少。”

“就寫這些，莫不是你想讓我家主子關心一下娘娘。”

“他不該關心嗎，還有，你家主子近日都在忙什麽，一天天地就像消失了似的。”

“在忙大事，這可不能與你說。”

“切，你說了我也不想聽。”

“行了，我這就去給主子傳信。”

信件傳了出去，可是，陸訣根本就不在皇城。

這些時日，他揪出了司禮監眼線的關鍵人物，這其中的消息，就是由他來傳給外部的。

找到他，那麽所有的眼線名單都會曝光，他便可以将司禮監的眼線一一清除。

只可惜，昨個夜裏，那人已經逃了。

地牢中，木架上綁着唯一知曉逃脫人去向的太監。

陸訣拿着刀逼問：“李總管究竟逃去哪裏了，你若不說，我現在就一刀砍了你。”

“我——我說，李總管他往東州的方向逃了。”

得知李總管的行蹤後，陸訣才消了消氣，他嘆了一口氣，對蕭敬說：“如若我沒有追到人，他撒謊了，我會第一時間傳信，斬立決。”

“諾。”

已近黃昏，陸訣披上外袍，騎上他最珍惜的愛騎，直往東州而去。

李總管是連夜逃的，逃的時候，他帶了許多金銀珠寶，畢竟，在皇城那樣的地方，若不私存些寶貝，可對不住他在這宮裏頭所遭受的折磨。

馬車上，裝了些沉甸甸的物件，總歸是跑不快的。

不過沒關系，李總管在東州邊界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着給陸訣收屍。

司禮監陸訣的出現，已經得罪了朝廷中許多人，如今他若不死，那麽被扒一層皮的便是他們了。

翌日深夜，李總管是算準了這個時辰，陸訣一定會快馬加鞭來到東州邊界。

此時，他已備了十幾個殺手，為了就是取陸訣的項上人頭。

起風了，陸訣的馬騎到前方的小樹林時，突然停了下來。

這裏是東州邊界，如果運氣好，他還能追上李總管。

風将少年的頭發吹散，随後，一群黑衣人忽然從天而降，将他圍住。

緊接着，陸訣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些太監的鼻音腔調，那人正是李總管。

“給我殺，取得陸訣項上人頭者，重重有賞。”

黑衣人來勢洶洶，手裏握着寶刀，而他卻是孤身一人，手裏只有一把刀，當時，陸訣想的是，他很有可能活不了。

可是，為了淩煙，他一定要活下去。

重活一世，他不想淩煙走上一世的路，在後宮孤立無援，只能被宮中貴人一把大火活活燒死。

“殺——”

黑衣人朝着少年飛身而來，陸訣躲過黑衣人的攻擊，與黑衣人厮殺了起來，在打鬥的過程中，他如此拼命，只為多殺一個人，多贏得一份勝算。

黑衣人見少年不要命地厮殺，都害怕了起來。

混跡江湖多年，從未遇到過如此狠絕的人，他是如何做到的，這般來勢洶洶，似是要與他們同歸于盡。

陸訣心裏清楚，只要他夠不要命，殺手就會害怕，他們要的是錢財，而非丢了性命。

少年繼續打鬥，領頭的殺手接過無數案子，從未失敗過，為了重賞，他也是拼盡全力，在少年的胸口狠狠刺了一刀。

陸訣失血過多，他捂住傷口，眼神似是變得更堅定了。

他要活着，他還要回宮面見娘娘，護娘娘一世周全。

“來啊——”少年一聲怒吼。

這架勢，黑衣人全數往後退。

直到最後，雙方都沒有讨到好處。

“這賞金我們不要了，留着一條賤命在吧，撤。”

殺手們退了，陸訣忍着傷口流血的痛，擰着刀來到李總管這處，并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若是此刻交出司禮監眼線名單，我或許會饒你一條命。”

“陸訣，你這麽做值得嗎，還是你當真以為司空旭他能許諾你什麽，如今朝中局勢複雜，朝中官員紛紛投奔張遠大将軍，再過幾年，司空旭不過是傀儡皇帝。”

“一□□臣亂黨，難不成還真想一手遮天。”

“我勸你最好認清局勢。”

上一世，淩妃娘娘的死，他不是沒有查過，是淑妃娘娘覺得淩妃會成為她的絆腳石，才會故意構陷，并将她打入冷宮，最後一把火将她燒死。

如若今生不扳倒淑妃，談何保護娘娘。

“你若再多說一句廢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別別別，你要的名單我給你，放過我吧，我也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拿錢辦事。”李總管這下是徹底害怕了，他雙膝跪地，連連求饒。

李總管在宮中摸爬滾打數年，他從未遇到過如此不要命的少年，手段也頗為狠絕。

他是如何做到的——

“名單速速交來。”陸訣身負重傷，很顯然他已經沒有耐心了。

李總管将名單呈遞了上來，上面有他們傳遞消息的證據和私章，這下沒有錯了。

至于李總管，不過是個鳥為食亡人為財死的可憐人，陸訣放了他一條生路。

随後，陸訣受着傷一路騎馬趕到皇城，剛到司禮監門口，他便倒下了。

是蕭敬發現了他，飛快将他扶到房間歇息，并請了太醫前來。

“太醫，陸總管傷勢如何？”

“中刀位置太深，只是幸好，未傷及要害，我先給陸總管處理傷勢。”

“那快啊。”

太醫小心謹慎地處理着傷口，很快傷口便處理好了，只是，陸總管高燒不退，身子發熱。

“蕭大人，陸總管需要降溫，你去取些冰塊來，幫陸總管降溫。”

“我這就命人去取。”

傷口已處理好，只是一直高燒不退，蕭敬便讓太醫先行離開。

陸總管迷迷糊糊間，口中一直喚着“娘娘——”

都傷這麽重了，心裏還惦記着沁園那位主子。

哦，今日沁園那邊來信了，至于信的內容，蕭敬不方便看。

“主子，你要是想見淩妃娘娘，便撐下去，活下來。”

“你方才說什麽，是說淩妃娘娘嗎，她可還好？”

“她好着呢，就等着主子您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