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章

第 72 章

昭和殿

司空旭細細琢磨了幾日，他在猜測陸掌印的身世，宮中并沒有陸掌印入宮登記的祖籍和名冊，在宮中查他，是無從查起。

若是他的猜測沒有錯，他記得，上官一家，母族娘家是在南州巴蜀一帶，如是去南州查探，或許有一些蛛絲馬跡。

李公公煮了清茶，司空旭小抿了一口，随後，李斯便抵達了殿中。

“李斯叩見皇上，願皇上龍體安康。”

“起身。”

“皇上，有關陸掌印的身世，李斯這裏一無所獲。”

“無妨，朕派你再去一趟南州，你去打探一番，南州的大商戶陸家可有一位喚陸訣的人。”

上官淵的夫人陸氏，乃是南州巴蜀人士，後來陸氏來到長安城做生意，便結識了兵部尚書上官淵，之後，上官淵對陸氏日久生情，便娶了陸氏為妻。

兩人成親後，育有一子，名喚上官訣。

“皇上，真讓李斯去南州巴蜀之地去查，可是皇上如何得知陸掌印乃是巴蜀人。”

“猜測，還有直覺。”

“那李斯便跑一趟，皇上在宮中等我的消息。”

“好，一查探到消息，即刻向朕來彙報。”

“諾。”

李斯離開後，司空旭用力揉着眉心。

近來為國事憂心，加之心裏關切着煙煙，他已經好幾晚都沒有睡好了，入睡則覺淺，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被驚醒。

“皇上，可想吃些點心？”

“好，給朕将那梅子糕點拿來吧，朕至少還可以睹物思人。”

“諾。”

司空旭吃着梅子糕點，一邊念着娘娘，一邊又想着掌印，若他的掌印真是上官淵的遺孤，那掌印便是動不得。

皇室本就有愧于上官家，留下的遺孤就算不能好好對待，可也不能不給他留一條活路，可為何偏偏是上官家的遺孤，奪走了他心愛的妃子。

“李德福，将糕點拿走，朕吃膩了，不想吃了。”

“諾，奴才這就拿走。”

“你也下去吧，朕想一個人待着。”

“諾。”

——

禮佛寺

這幾日，淩妃都是睡在掌印屋裏的。

禮佛寺的住持早早地便入了覺，無人會在意這些，只是，皇太後派來的眼線自然是盯得一清二楚。

經過宮中這場極刑，陸掌印也想的頗為透徹，只要能抱着美人兒入睡，被人诟病又何妨，何況，就算他與淩妃保持距離，皇太後也不會放過淩妃。

與其這樣，還不如茍活一日是一日。

太陽落了土，而此時，淩妃還在佛堂抄寫經文。

這番謄抄，已經好幾個時辰了。

淩妃感覺手疼，便放下毛筆，抖了抖手腕兒。

這時，住持前來上香。

淩妃前去詢問：“住持，這經文必須得今日謄抄完畢嗎？”

“娘娘，還請娘娘辛苦一些，務必今日謄抄完。”

“可本宮實在是謄抄不動了，可否帶回屋中謄抄。”

“随娘娘喜歡，這也不是不可以。”

“那本宮便帶回屋中謄抄了。”

“好。”住持微微一笑。

淩妃拿着謄抄紙，緩緩來到陸掌印的屋中。

微弱的燭光下，陸掌印似是在雕刻着什麽玩意兒。

“娘娘，今日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今日要謄抄許多經文，本宮這還沒謄抄完呢。”

“這麽辛苦，手抄的痛嗎？”

“當然，一下子謄抄這麽多，本宮的手都抽筋了。”

“那娘娘歇一歇，奴才把這塊木頭雕刻完，便幫娘娘謄抄。”

說起雕刻的木頭，淩妃放下謄抄的經文，頗有興致地來到陸掌印跟前，淩妃水靈的眼眸望向這尊木頭人，看入神了眼。

“掌印究竟在雕刻什麽？”

“娘娘看不出來嗎？”

“本宮只知道刻的是一個女娘，卻不知雕刻的是誰。”

“自然是娘娘了，奴才心中只有娘娘，便也只會雕刻娘娘。”

陸掌印竟然在雕刻她的模樣，可是，一點也不像啊，她可沒有這般雕刻的娃娃惹人憐愛。

“陸掌印，本宮就想問一句，在陸掌□□中，本宮是個怎樣的人。”

“惹人憐愛，奴才日後會好好疼惜娘娘，絕不讓娘娘落一滴眼淚。”

世人都說，男人的話，皆是诓騙人的鬼話。

可是，陸掌印的話，她卻深信不疑。

不一會兒，陸掌印便将一個木頭娃娃雕刻好了。

這娃娃雕刻的真好，眼神十分傳神呢。

“娘娘，這個娃娃奴才便贈予娘娘了。”

“謝過陸掌印，本宮很喜歡。”

兩人說着話，屋外還有住持在走來走去，淩妃只好在陸掌印面前守本分，以娘娘與掌印的身份自處。

只有到了深夜，滅了燭光，兩人躺在被褥裏的時候，淩妃才能喚他阿訣。

娃娃雕刻好了，陸掌印得閑了，于是，他拿過淩妃謄抄的經文，繼續握筆謄抄。

“掌印，本宮幫你研墨。”

“好。”

陸掌印提筆，他寫的字蒼勁有力，與娘娘的字宛如天壤之別，為了不叫人看出端倪來，他刻意在模仿娘娘的字，故意寫的歪歪斜斜。

淩妃用心研墨，她擡眸瞧着陸掌印上午寫的字兒，頗為好看，可是謄抄的經文上的字兒卻一點也不好看。

“掌印，這不像是你寫的字兒。”

“若是像奴才寫的字，豈不是叫人一眼瞧出端倪來。”

原來，掌印在模仿她的字跡。

這一筆一劃，模仿得還挺像回事。

若是陸掌印入宮成為文官，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他肚中有墨水，胸中有丘壑，才華橫溢，又懂為官之道，還會為百姓謀福。

只可惜，上天妒才，這一世，卻只給了陸掌印一個宦官的身份。

“娘娘若有所思，究竟在想什麽？”

“本宮在想掌印，能文能武，又頗有學識。”

“就當娘娘在誇奴才吧。”陸掌印會心一笑。

兩人有說有笑，卻在這時，住持敲了敲門。

淩妃連忙去開門，并讓住持走了進來。

“娘娘，夜深了，本僧前來只是想告知娘娘，這經文若是實在謄抄不完，明日補抄也未嘗不可。”

“不礙事，今晚一定能謄抄完的。”淩妃說這話的時候，用身子擋住了陸掌印，生怕住持瞧出端倪來。

住持一眼看破，他連忙說：“無礙，只要是用心謄抄經文，是何人謄抄都無妨。”

言下之意，讓陸掌印代勞也是可以的。

聽到這話，淩妃才挪開了身子，不再遮遮掩掩。

其實，住持在娘娘來禮佛寺第一天的時候，便算出了娘娘與陸掌印之間的正緣，兩世蹉跎，只願他們在這一世，能有個完美結局。

“娘娘，掌印，本僧還送你們一句話，既是正緣，便好好珍惜彼此，就算前方的阻礙再大，也值得你們去搏一搏。”

聽到這裏，淩妃整個人楞住了。

住持怎會知曉這些的，難不成真是得道高僧，他會算這些。

陸掌印聽後，也是懵了，他擡眸問：“住持，那今生我與心儀之人，可會在一起？”

“既是正緣，便是上天垂憐，只要敢去搏一搏，自然會有好的結果。”

“多謝高僧指點。”

“無妨，那本僧便不打擾二位施主歇息了。”

“好。”

住持離開後，淩妃便靠在陸掌印的肩頭，她頗為激動。

“掌印，你說住持的話是真的嗎？”

“奴才聽聞，大商百年基業，每年都會派人來這禮佛寺拜一拜，不說大商國家繁榮昌盛，但至少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周邊沒有戰火。”

“言下之意，這禮佛寺還是挺靈驗的咯。”

“恩。”

有了高僧的話，淩妃似是吃了定心丸似的。

一個晚上，陸掌印都在謄抄經文。

每抄一句，他便祈禱着，今生今世，願淩煙一生順遂，平平安安。

都說這禮佛寺靈驗，他便祈求這一件事，別的也不多求。

淩妃手裏握着陸掌印雕刻的娃娃，看着陸掌印謄抄，沒過多久便覺得困頓了，一不小心便趴在木臺上睡着了。

陸掌印瞥了眼一旁的淩妃，只覺得這小女娘真可愛。

夜深了，霧氣凝重，還會覺得有些冷。

于是，陸掌印将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搭在了淩妃的身上。

想來，她一個人睡在床榻上是睡不着的，便讓她在此處睡一覺。

挨到半夜三更打更的時候，陸訣也熬不住了，便将經文收好，抱起熟睡的淩煙，緩緩來到了床榻旁。

他脫了外衣和鞋襪，抱着美人兒入睡。

陸訣将胸口對着煙兒，日後只要一想到每晚入睡的時候都能看到她，便覺得很是幸福。

“煙兒，再等一等，陸訣一定帶你逃離皇城，我們去巴蜀之地，在那裏安生，以後的日子，皆是美好。”

這般想着，陸掌印又在淩煙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

晚安，願煙兒有個好夢。

—

翌日

清晨的日光灑進屋子裏，淩妃在陸掌印的懷裏翻了個身，她揉了揉惺忪的眸子，一擡眼，便看到了陸掌印的一張盛世美顏。

“醒了，煙兒。”

“恩。”

“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昨晚我還做了個美夢。”

陸掌印會心一笑，他起身，并扣着裏衣扣子。

淩妃也起來了，她換好衣裳，用完早膳，之後她還要去禮佛寺廟堂跟着住持念經文，為大商國祈福。

用完早膳，淩妃正要挪步走，卻被陸掌印叫住了。

“煙兒，昨晚要謄抄的經文，我已經全部謄抄完了，這便給住持送過去吧。”

這麽快就謄抄好了，阿訣當真是謄抄速度驚人。

“阿訣，有你在，真的很好。”

說完，淩妃擰着一疊經文只身去了廟堂。

陸掌印就在屋子裏等娘娘歸來，閑來無事，他便坐下來練練字兒。

太陽落土的時候，天邊的晚霞緋紅一片，照的屋子也是紅彤彤的。

陸掌印落了筆，他擡眸，眼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淑妃娘娘大步從屋外走了進來，她的眸光瞥向陸掌印，許久未見，陸掌印倒是更為風姿灼灼了。

“淑妃娘娘，您為何會在禮佛寺？”

“怎麽，本宮前陣子還将陸掌印從牢裏救了出來，這麽快就忘記本宮的好了。”

“淑妃娘娘的好，奴才不敢忘。”

“若是本宮沒記錯，本宮不僅救了你，讓淩妃娘娘來禮佛寺祈福，遠離皇城，這也是本宮的功勞。”

“竟是淑妃娘娘您去求的皇太後。”

淑妃娘娘笑了笑，她回應說：“若不是本宮，你的淩妃早就讓皇太後拿捏住，聽候發落了。”

“奴才先謝過淩妃娘娘。”

少年垂眸，他一想起前世淑妃對煙兒做的事兒，便對她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前世的那把火，是淑妃娘娘放的。

今生，若是淑妃娘娘能放過煙兒，那他便不會記仇。

若是不會，就算淑妃娘娘于他有恩，他也一定會親自手刃了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