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你……”唐知墨氣得直發抖,又無可奈何,深嘆一口氣恨恨道:“好!我答應你。我這就出去跟韓大人說,讓他不要為難你。你可要說話算話,絕不能傷害我女兒!。”
“當然,賊亦有道。在下雖不是什麽君子,但也絕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
唐知墨半信半疑,一步一退的出了包圍圈,猛一轉身疾步往外走。
很快,他便連呼帶喘地拖着肥胖的身子沖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道:“我……我已經跟韓大人說好了……你……你可千萬不要傷害我女兒啊。”
“太傅大人放心,令愛如此惹人憐愛,在下怎麽舍得傷了她呢。”說着竟又占了一把唐素染的便宜。
唐素染擡腳便踩在了身後人的大腳上,他“呲”了一聲,不但不怒,反而彎着眉眼笑看唐素染,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那人攬住唐素染的細腰往身上帶了帶,靠的極盡低聲道:“我們走吧。”說完輕身一躍便離了地面,再跳上屋頂,臨走還不忘扔給屋頂上瞪着他敢怒不敢動的京衛府侍衛們一個挑釁的眼神。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剛才還哭哭啼啼的唐傾菡突然一把奪下身邊護院手中的弓箭,猛地一拉弓,手一松,一只冷箭便直直的飛向房頂上正要消失的二人。
那人聽到身後的箭鳴聲,連忙一個扭身,将唐素染護在了懷裏,那只冷箭卻結結實實的射在了他的後背上。他悶哼一聲,沒做任何猶疑,仿佛自己不過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攜着唐素染便跳下房頂,連續幾個跳躍,翻出了長公主府的圍牆。
唐知墨被自己小女兒的舉動驚到,扳過她的身子斥聲道:“你在做什麽?是想害死你姐姐嗎?”
“父親,女兒……女兒……女兒只是擔心姐姐的安危,剛才一時情急,想着若是能射中他,姐姐或許就能得救了。”唐傾菡一臉受驚的樣子。
“若你真的射中了他,你姐姐不也要摔下來?以後做事要考慮清楚知道嗎?”唐知墨看女兒委屈的樣子自覺剛才的語氣有些嚴厲了,聲音柔和下來。
唐傾菡重重點頭,含淚道:“女兒記下了。”
就在這時,月亮門外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唐知墨一聽便知,自己的女婿終于趕過來。
除了那個只知道帶兵打樁,不知道疼自己媳婦兒的寧王,誰還能把自家的護衛也訓練像軍隊一樣。
果然,趙翊肅着一張臉帶着一隊邁着一致步調護衛拐了進來。
原來是錦翠和香凝見她們在這裏除了幹着急什麽也幫不上忙,商量着跑回寧王府去報了信。
唐傾菡連忙整理了一下亂了的頭發,擦掉眼角的淚痕,端莊的向趙翊行禮。
唐知墨寒着臉看向趙翊,冷哼一聲,毫不客氣道:“寧王殿下倒是很會掐時辰嘛!再早來一刻,怕是還能親眼看到我大燕堂堂寧王的王妃被一個江湖大盜給擄走的一場精彩大戲呢!”
“父親,這件事也不能怪王爺,畢竟姐姐是在咱們自己家出的事,而且事出突然,王爺也沒想到啊。”唐傾菡扯着她爹的衣袖低聲勸道。
趙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躬身給唐知墨行了一禮,道:“是我來晚了。不過還請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将素染救回來,并将那大膽賊人繩之于法,給岳父大人和素染一個交代。”
“哼!希望如此。”唐知墨憤然甩袖,轉身往前院走,又突然停下,背對着趙翊道:“若是老夫的女兒出什麽事兒,老夫一定會去皇上面前給我女兒讨個公道。”說完不再理會趙翊,徑直朝門口走。
唐傾菡見父親走了,自覺一個女孩子在這兒不太方便,匆匆向趙翊拜別,緊趕着随着父親離開。
趙翊躬身目送自己的岳丈消失在月亮門,随手揪了個長公主的的護院過來,大概了解了一下王妃被擄走時的情景,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去把韓牧春叫過來。”他吩咐身邊的侍衛道。
韓牧春是張途的外甥。前陣子張途與寧王在朝堂上發生沖突,最後寧王落敗而歸,韓牧春對他頗為不屑。又仗着自己的姨母是皇後,更是未來的太後,便更加不把眼前這個沒前途的寧王放在眼裏。
他敷衍的朝趙翊抱了抱拳,粗着嗓子問:“寧王殿下叫我來有什麽要問的嗎?”
趙翊冷着臉看他,語氣森寒:“本王的王妃在韓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韓大人難道不該給本王一個交代嗎?”
韓牧春嗤笑一聲,斜着眼道:”王爺這話可不對吧。追拿要犯,那是我京衛府的職責,至于那賊人要往哪裏跑,我可管不了。誰能料到堂堂的逸陽公主府守衛竟如此不堪,連一個小賊都防不住。這又怎怪的了我。再說,我本來今晚可以抓到那小賊的,若不是考慮的王妃的安全,我怎會輕易放他走?”
“哦?這麽說韓大人不但沒過,反倒有功喽?”趙翊低沉的聲音隐藏着駭人的怒氣。
“功倒談不上,但王爺要硬是想要把王妃被劫的帳算在我頭上,就算我答應,我舅舅和姨母也不會答應吧。”韓牧春的氣焰也越來越嚣張。
“哼!你不必把國舅和皇後娘娘搬出來,即使他們護着你,你也難逃失職的罪名。”趙翊側過身看他,嘴角扯了扯:“這飛賊在京城嚣張了這麽久,你京衛府都做了什麽?本王聽說,韓大人曾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個月內必拿到這飛賊,否則便辭去京衛府府正之職。如今已一月有餘,韓大人可是要自食其言?”
韓牧春被說到痛處,一時語塞。現在一大群人都在看着,他覺得臉面都要丢盡了,只得努力找補道:“那小賊一出公主府,我便派人跟着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會傳回消息來,帶着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諒那小賊也跑不了多遠。”
“是嗎?那本王就陪韓大人一同在這兒等着吧。”
公主府的護院很有眼力勁兒地搬了把椅子過來,趙翊一撩衣袍,端坐在上面。
韓牧春見沒人管自己,四下望望也沒什麽坐的地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誓與趙翊僵持到底。
唐素染被飛賊攜着,一會兒躍上屋頂,一會兒飛奔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最後越過城牆,來到了郊外的一片森林處。
她擡頭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人,這人漏在外面的一雙劍眉微微皺着,額邊的碎發黏在濕漉漉的額頭上,腳下的速度也似乎在減慢,像是承受着某種痛苦。
突然,他的手上一松,唐素染猝不及防的跌了出去,待她擡頭去看那人,卻見他已靠着一顆碗口粗的樹趴在了地上,背上一根顯眼的箭在月光下已看不到箭頭。
唐素染一驚,忙過去扶他,急問道:“你傷的這麽重,為什麽還要帶我跑這麽遠?既然你并不想傷我,離開長公主府到安全的距離便可以獨自離開,帶着我豈不是多次一舉?”
那人悶哼了一聲,一只手扶着樹直起了身子,将肩頭靠在樹上,忍者疼笑道:“這大晚上的,在下若是将姑娘這樣一個大美人兒獨自仍在大街上,萬一再出來個像在下一樣半夜不睡覺出來幹壞事兒的人,豈不是讓他撿了個大便宜?在下可從來不做成人之美的事。”
唐素染板着他的肩頭看了看他背上的傷勢,道:“都傷成這樣了,就別再裝無所謂了!”
看着那還在不斷的往外冒血的傷口,唐素染皺了皺眉,緊張地咬着指尖為難道:“我……我不會處理這種傷口,你自己能處理嗎?”
那人哼笑一聲,道:“在下的手用來抱姑娘還行,處理傷口這種事恐怕是幫不上什麽忙。”
“能不能正經點兒!再不止血,你就要變成幹屍了。”唐素染急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那人盯着唐素染着急的模樣頓了頓,複又無奈道:“沒辦法了,要不你先把那支箭□□,它鑽在我背裏我連想好好靠在樹上歇歇都不能。”
唐素染咽了咽口水:“□□啊?那你會不會流血流死啊!”
劇本上不都是那樣寫的嗎?箭一旦□□便會狂噴血。
那人連喘帶咳的哈哈笑道:“只是傷在背上,哪有那麽多血流啊!讓你拔你就拔,別猶豫了。還是,你不舍得我死啊?”
唐素染瞪向他,又閉上眼深深籲了口氣:你是病人,我暫時不跟你計較。
她伸了伸手,還沒碰到箭就又縮了回來,想想都覺得疼。
那人看着她,遙遙頭無奈道:“算了算了,你站遠點去,我自己來吧。”
唐素染像是得了解放般,聽話的連忙起身向後退。
那人右手背到身後,緊緊地握住箭身,毫不遲疑猛一用力便将箭拔了出來,随手扔在了一邊。随着他悶哼一聲,傷口處汩汩的往外冒血。
唐素染呆呆地看着,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那人無力地張嘴提醒道:“你再不找東西把傷口堵住,我真的就要流血流死啦。”
“哦……哦……”唐素染反應過來,茫然地四處找了找,最終意識到,荒山野嶺的,哪有什麽東西能用來包紮傷口啊!只得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下幾塊兒碎布,跑過去慌亂地幫那人簡單包紮了一下,最後還順手綁了個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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