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因着第二天是周末，玫瑰直接睡到快中午。

遮光窗簾密不透風，室內一片漆黑，身邊的方協文早沒了蹤影。

已經快十年沒有在一起，倆人昨晚一開始其實都有點緊張，尤其是她，之前聽人家說男人的三十歲是道分水嶺，她是真的怕這一次的體驗感不好會影響到接下來兩人的關系。

但似乎是她多想了。

至少擁有過他的三十歲的她，并沒有感覺到什麽明顯的不同。

跳下地拉開窗簾，她發現外面雪已經停了，但天氣依舊陰沉沉的。好在家屬院的取暖很好，室內溫度很舒适。

這一秒，她在心裏由衷向小初道了個歉，因為她發現這種不用管孩子的日子好像真的有點爽，至少她可以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

“方協文？”簡單洗漱了一下推門出了卧室，她就喊了聲他的名字。

那家夥果然在廚房。今天的他穿了身淺灰色的休閑家居服，滿滿的人夫感。

“起來了？冰箱沒什麽菜了，只能湊合一口昨晚剩的宵夜了。”

玫瑰倚着門目光含笑看着他，“我都行。”注意力根本就沒在菜上。

又提議，“要不，幹脆今天不出門了？窩在家裏看電影吧。”

“玫瑰。”方協文猶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什麽話不好直接說。

“怎麽了，你今天有工作？”玫瑰有點失望地坐回到餐椅上。

然後她就在心裏鄙視起了自己，這怎麽才一晚，她就開始依賴他了。熟人局果然可怕，連個心理過渡期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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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我給你做了這個。”

方協文将手裏的盤子放到餐桌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站在原地等她發落。

玫瑰不明所以，可待她低頭的瞬間，眼底的淚就直接下來了。

他做的是，傅家明的獨家沙茶面。

盡管還沒嘗，可她哪會看不出來？

“玫瑰你別哭。”方協文慌亂抽了一張紙，幫她擦了擦眼淚，又急急解釋道，“你聽我說，我不是要篡改你們的回憶。我是看到了傅家明那句話——記住，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你來做。那麽以後，你不想做的事就都交給我來做吧。我願意為他完成他沒有完成的那部分。”

方協文這句話太戳心，玫瑰再也承受不住，傅家明走後一直壓抑着的心情終于釋放開來，她一下将自己撲進了他的懷裏，抱着他的脖子哭了個痛快。

而他則一直安慰地拍着她的背，直至她哭得差不多才問：“你要不嘗嘗給點改進意見？”

玫瑰甕聲甕氣地坐下來，聽話地嘗了一口，然後又擡起頭朝他彎着眼睛笑了笑：“嗯，好吃。”

吃了飯，倆人就開始找電影。

玫瑰一邊上下按着遙控器，一邊不經意地問方協文，“哎，你之前說你跟我之前沒談過戀愛，是不是真的啊。”

他答：“不然呢？”

玫瑰撇撇嘴：“憑你當年那姿色，我還真有點不信。”

“你放心，我那會迷那個電影《天若有情》，心裏有個窮小子愛上富家女的情結，一般人看不上。”

“你倒是坦然！”玫瑰撇撇嘴，又說，“所以，我完全就是你幻想中的樣子呗？”

方協文只是看着她笑：“你也挺坦然。”然後又問，“你之前幻想的你未來的男朋友是什麽樣子？”

玫瑰站起身，一臉傲嬌之色：“我為什麽要幻想？我看上誰他能跑得掉？”

“行，黃小姐還是你厲害。”

玫瑰走到鋼琴前，回頭問他，“你說的《天若有情》是不是劉天王騎着摩托車帶着穿着婚紗的女朋友逃亡那部電影？它的主題曲我好像會彈。你等等我找找譜子。”

沒一會兒，優美的鋼琴聲就從玫瑰的指尖流淌了出來。

穿着白色棉布睡裙彈琴的她樣子太美好，方協文不禁看得怔住了。

之前在上海住的閣樓太窄，當時經濟條件又有限，所以他們也從沒動過鋼琴的念頭，就算買，恐怕也沒地方擺。

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她彈鋼琴。

“玫瑰。”他從背後抱住她，聲音脆弱，“之前很多事，對不起。”

玫瑰不答，只是回頭看他笑了笑，手中的動作未停。

就在這時，家裏的門鈴響了起來。

玫瑰和方協文面面相觑，實在想不到是誰不提前聯系突然造訪。

“難道是小初回來了？”

“不會，可能是物業。我去看看。”方協文站起身。

可很快，他和門口的不速之客就都愣在了原地。

房間裏的琴聲仍在流淌。

那個沉默的時間太長，玫瑰終于覺出了不對勁，于是也停下動作走了過去，并順勢摟住了方協文的腰，“老方，是誰……”

她話還沒說完，門外穿着黑色羽絨服抱着一大捧紅玫瑰的何西就落在了她眼底。

“黃亦玫。”

何西的聲音聽起來不辨喜怒，可他沾着雪的鞋子和被風吹亂的頭發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狼狽。

“何西？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黃亦玫也覺得尴尬，讪讪地收回了摟在方協文腰間的手。

盡管她和何西之間從未彼此認領過，但之前的暧昧卻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昧着良心否認的。只是自從方協文搬進家裏之後，她和他的聯系就逐漸少了起來。

就算聯系，也無非就說些彼此今天都做了什麽，吃了什麽，幾點下班，今天的天氣怎麽樣之類，和普通朋友無異。

而且兩個人之間還隔着時差，有時候她看見他留言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黃亦玫，我回來看你了。”何西把懷裏漂亮的花束遞給玫瑰，聲音已經不覺有些顫抖。

畢竟是二十幾歲的男孩，在愛情上受了傷這個表現也很正常。

玫瑰接過玫瑰花，卻也已經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在哪裏，門裏門外的兩個男人看起來都挺委屈，她一時都不知道該先哄誰。

“玫瑰。”方協文擡起頭，努力朝她笑笑，“要不，我出去走走，你們倆聊聊。”

話雖這麽說着，但他的眸子仍是微微低垂着的，擺明了在說，“我好受傷，我好難過，我要碎了，玫瑰你不要抛下我。”

看見他那個死出，玫瑰就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不高興就不高興，偏弄出一副被她欺負的樣子幹嘛，等着回頭把這些都從她這讨回去啊！

“不用，你在家等我，我和何西出去聊。”又轉向何西，“我換件衣服啊，你在外面等我一下。”然後她就趕緊關上了門。

門一關，方協文就從背後抱住了她，又是一副要碎了的樣子，“玫瑰你要快點回來。”

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放心，我跟他把話說清楚了就回來，人家好歹為我飛了一萬公裏，我總要盡一下地主之誼吧。”

他又說：“我也可以為你飛一萬公裏。”

仍不撒手。

玫瑰咬了咬牙：“方協文你別無理取鬧。”

“可是他年輕。”

玫瑰被氣笑了，“那倒是。”

“但是我有小初。”

“我記着呢。”

他又說，“我還有錢。”

“這個我比上一個記得還清楚。”

“那……”

“好了方協文，我得出門了，不然他一會兒在門外凍死了。你乖乖在家等我！”玫瑰掙脫了他的懷抱大步進了卧室。

沒一會兒就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方協文還在原地站着。

玫瑰本來已經走到門口了，到底于心不忍，還是回來親了親他，“相信我啊，很快就回來。”

然後。

門就咣一聲被她從外面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