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第二天，玫瑰和方協文都起了個大早陪孩子吃早餐。

小初接過爸爸遞過來的西多士詫異道：“哎媽媽，這才六點半，你怎麽也起來了？”

玫瑰用力揉了揉她的頭發，“小白眼狼，你爸沒住這之前，我沒早起送你上過學？”

小初立刻說，“媽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孩子的意思是啊，既然爸爸來了，那你就應該多休息休息，過去的十幾年，你辛苦啦。”方協文趕緊接過話來，并把手裏的碗放在桌子上：“你看，這是閨女親手煮的面，昨天就說等着你一塊吃呢。”

“是嗎？”玫瑰挑眉看了眼小初，“我記得她可不是這麽說的呢，她說是心疼爸爸沒吃晚飯，專門給爸爸一個人做的。”

“哎呀，媽媽，我錯了。”小初趕緊親昵地摟住了玫瑰的脖子，撒嬌道：“黃女士，您對我的好我方太初都記在心裏呢。回頭我要是把您那散發着母愛光輝的時刻全寫到作文裏，準能再拿個北京市一等獎！”

玫瑰終于被哄笑，沒好氣嗔道：“少貧嘴。”

小初朝方協文眨了眨眼：“看，我現在又變成貧嘴的白眼狼了。”

方協文也跟着笑，并提醒玫瑰：“趕緊嘗嘗，要不都坨了，這裏面可滿滿都是愛。”

玫瑰面露難色：“這好像已經坨得不行了吧。”

“不要在意那些細節！這可是咱閨女人生中第一次煮東西，多麽偉大的時刻。”方協文用勺子舀了一口面送進玫瑰嘴裏——主要是那面實在是已經不成型到筷子挑不起來了，問玫瑰，“怎麽樣，好吃吧？”

玫瑰仔細品嘗了下味道，眼底瞬間湧起了一層水霧。她從未想過，她和方協文有一天還能一起見證孩子成長中的珍貴時刻。

想當初，她帶着小初離開上海的時候，他不敢看她，卻蹲在地上将女兒的臉看了很久很久，似乎想把她的模樣深深镌刻在腦海裏。

她和他都知道，小時候的小初幾乎就是複刻版的她，不知道有沒有那麽一瞬，他是在透過孩子的眼睛在看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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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這段婚姻，本就是一張不及格的答卷，如今他們又多學了十年的知識，再重新去答題，還有滿分的可能嗎？

“你看看你都把媽媽感動哭了。”方協文抽了張紙，俯下身親自幫玫瑰溫柔地擦了擦眼淚，直把小初看得目瞪口呆。

小初說：“你倆這樣我很惶恐。”

方協文不再難為玫瑰，直接三兩口将那碗面吃了快一半，“太好吃了，和你媽媽給我煮的那碗長壽面不相上下。”

小初又說：“你倆不是談戀愛了吧？”

玫瑰笑：“可是她都懂得放鹽，還是比我略勝一籌。”

小初嘆了口氣：“你倆可千萬別是為了我才又在一塊，不然我亞歷山大。”

方協文和玫瑰同時轉過頭去：“放心，你面子還沒有那麽大。”

小初聽了卻也不生氣，笑嘻嘻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來咱仨紀念一下這個歷史性的時刻吧。”

美顏相機功能實在太強大，直把玫瑰和方協文都照得年輕了十歲。小初很滿意，又拍了張他倆單獨的合影。

玫瑰向來對美顏相機這種東西嗤之以鼻，方協文倒是像發現了新大陸，告訴小初，“照片一會兒別忘了發我啊，還有這APP什麽名字回頭也截圖發我。”

吃了飯，方協文就出門送小初去了學校。

一出門小初就把方協文和玫瑰那張堪稱是美顏盛宴的合影PO到了朋友圈，并特意屏蔽了家族群，配文：【家人誰懂啊，我那離婚十年的爸媽，好像背着我偷偷戀愛了。】

剛要發，想了想又改成：【家人誰懂啊，我爸媽好像背着我偷偷戀愛了。】

方協文送孩子回來，卻發現玫瑰還坐在沙發上看書，一點都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他奇道：“看你手機裏定了好幾個鬧鐘，我還以為你今天有什麽重要的事，怎麽還看上書了？要不你再睡一會？”

玫瑰擡眸看了他一眼，“沒事，就是起來吃小初那碗方便面的。這會兒被那個隔了夜的怪味弄惡心了，有點睡不着。你怎麽樣啊，我看你吃了那麽多。”

方協文露出一個凝重的表情，“這事兒除非黨親自來審問我，不然我一句實話都不會說的。”

說完，倆人就同時笑出聲來。

玫瑰嘆了口氣：“方協文，你變了。十年前的我要是提前看到今天這一幕，估計會吓出心髒病來。”

“十年了，見了這麽多人，經歷了這麽多事，要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那還真是白活了。”

方協文穿上外出的衣服，猶豫了半晌，又問道：“玫瑰，我有個事情想問你。就是我現在的生活吧，應酬會比較多，社會關系也比較複雜，有些場合吧，我不能不去，因為并不是每個人都那麽高雅，只在茶室裏聊天……你會不會介意？”

玫瑰思考了一下，挑眉，“你是不是又要說小姑娘生撲的事？”

“哎呀，當年我那是口不擇言故意氣你呢，你別老拿這個寒碜我行嗎？”

玫瑰哼了一聲，把目光又轉向了手裏的書。

方協文湊到她身邊，眼神真誠，“我今天上午要去跟一個客戶見面，約的是京北的射擊場。然後吃了飯談完事，晚上還要參加個要求着裝的活動，估計會回來比較晚，可以嗎？”

玫瑰卻抓住了重點，眼睛一亮，“你喜歡射擊？方總你現在很讓我刮目相看啊。”

方協文說：“我現在想說的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晚上那個活動你願不願意跟我一塊去？”

玫瑰一愣，這才看出這人的小心思來。感情他這是試探着想把她往他的圈子裏帶呢。

夫妻就如并肩立在人間的兩棵樹，枝葉交錯、根結纏繞本就無可避免，只是，她要這麽快就和他成雙入對出現在公衆場合嗎？

他現在好歹也是個上市公司的老總，連婚姻狀況都要被很多機構列入重點考察內容的，出來進去不定要多少雙眼睛盯着……

幸好——

“今晚我也有事，還真去不了。”

“哦，那好吧。”方協文站起身，又在玫瑰的注視下穿上大衣，并把金絲眼鏡換成墨鏡，不像是要出門談公事，倒像是要去參演黑客帝國，“那我先出門了啊。”

邁出去半步，又回過頭來，笑：“今天一天小雨都會陪着我，所以你不用擔心漂亮小姑娘生撲的事。”

門關上了。

玫瑰撇撇嘴，怎麽人家肖小雨算不上漂亮小姑娘嗎？

他一出門，玫瑰就動作利落地進了衛生間，開始收拾化妝。

她沒告訴他的是，她今天參加完法國大使館的一個文化沙龍，晚上也要去參加一個有着裝要求的活動。幸而他今天也晚歸，不然她又要專門解釋下這件事。

那個活動藝術圈會去很多人，她不确定他願不願意看到她盛裝打扮和別的男人交際的樣子。

收拾完畢，玫瑰抱着裝禮服的袋子下了樓，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外面又開始下雪了，你記得不要騎摩托車啊，實在要騎，等回頭我幫你換兩個雪地胎。】

她無語至極，回他：【方師兄，你見哪個傻子大冷天還騎摩托車的？】

【那就好，謝謝你黃亦玫，你是個好人，幫我省了兩個雪地胎。】

她回：【不客氣，您只是省了兩個雪地胎，我可是省了兩條可能會被凍僵的腿呢。】

然後玫瑰才驚覺，他們兩個，晚上要參加的，該不會是……同一場活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