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在全場期待的目光中，方協文仍在臺上等待着她。

在這種情況下，玫瑰也只能作微笑狀站起了身。

觀禮席裏好多人都認識她，随着她一步步靠近舞臺，有人在興奮地揮手，也有人看起來失魂落魄，那個法國大使最誇張，他難以置信地捂着心髒的位置，用不太标準的中文說着：“哦，Rose，我的心跟着你碎了。”

立刻引起人群一陣哄笑。

玫瑰的臉已經變成了桃花色，但她的步伐看上去依舊是潇灑而從容的。

整個過程中，她的目光一直看向正前方，并沒有向方協文的方向偏移，因為她頗不認可他私自将她蓋章成方太太的行為，但是她又不能完全不給他任何回應，因為現在不定有多少媒體人員在拍照，她不能讓他輸。

所以，她只在快靠近他的時候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只那匆匆一瞥，流轉的眼波就将暧昧渲染了個徹底，像是一種回應，也算為他撐住了面子。

然後，她在他旁邊站定，再輕輕俯身讓自己的聲音能更清晰地被話筒捕捉。

“大家好，我是蔓蔓文化傳媒的黃亦玫，很高興在這個充滿愛的夜晚和大家齊聚一堂。蔓蔓這些年也始終關注着慈善精神的傳承，在此呢我也呼籲我們在座的每個人都能發揮榜樣的力量，讓更多人加入到公益慈善事業中來，謝謝大家。”

講完話，她微笑着看了眼方協文，并和他一起把手放在了獎杯上，供媒體拍照。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對他們的關系進行一個字的肯定。

兩個人的話筒都閉了麥，她聽見他在耳邊咬牙切齒，“黃亦玫你來打廣告的嗎？”

她只是笑，才不搭理他。

轉身走下舞臺的時候，方協文還想牽她的手，卻被她輕輕一個轉身擋在了身後，權當沒看見。

惹得方協文立刻委屈地抿了抿唇，臺下又是一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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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又适時出來打圓場，“黃小姐，方總就是想牽個小手而已，你就滿足一下他的願望吧。”

玫瑰這才回過頭去，勾住了他一根手指，并帶着他大步走向了觀禮席。

她直接把他帶去她的位置，因為她發現她旁邊的莊國棟剛好消失了。

晚會仍在繼續。

她一走到位置，人還沒坐下，小雨就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直把玫瑰都抱得僵在了原地。

“玫姐，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你知道我這十年過的是什麽日子嗎？”小雨眼淚都下來了。

玫瑰愣了一下，才溫柔摸了摸她的頭發，“這些年辛苦你了。”

肖小雨卻不肯從她懷裏離開，只甕聲甕氣司說，“你跟方總說，快給我放個長假，還有工傷補償什麽都能不能都提到日程上來？”

玫瑰斜睨了眼方協文：“能安排嗎？”

四周都是探究的目光，大家似乎都被這兩位“女主”之間的深情相擁給搞懵了。

“安排，小雨你從現在就可以放假了，什麽時候休息夠了再來上班，費用我包了，嗯，雙人費用。”

“謝謝玫姐，謝謝方總，那我就先撤了啊，你們倆玩得開心點。”

得了令的肖小雨立刻像得到自由的鳥一樣飛走了，連個不舍的眼神都沒給二人留。

玫瑰瞪了方協文一眼，“你看看你這些年辦的都什麽事啊？”

方協文低聲在她耳邊解釋：“沒她在，我就被小姑娘撲穿了知道嗎？而且她又全能，有酒局能擋酒，沒酒局能當司機，還能幫我照顧小初，多好，除了貴點，也沒有別的毛病。”

玫瑰第一次見把占人家女孩便宜說得這麽冠冕堂皇的，不禁罵了他一句：“真無恥。”

他卻牽住她的手，“走，到外面轉轉。”

盡管暖氣和空調很足，外面的走廊還是很冷，方協文立刻脫下西裝外套披在了玫瑰身上。

直走到兩人再也聽不見晚宴傳來的喧嘩聲。

方協文率先打破沉默，“黃亦玫，你之前有懷疑過我和肖小雨的關系嗎？”

“沒有。”玫瑰一秒都沒有遲疑。

方協文再一次委屈地垂下了眸子，“所以你根本不愛我。”

玫瑰笑着摸了摸他的臉：“不管我愛不愛你，咱倆關系續存期間你又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至于分手後的那幾年，你的私人感情跟我沒關系……”

她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被他拉進了通道盡頭的空房間，門也被他落了鎖。

房間裏沒有開燈，兩人好一會兒才适應裏面的黑暗。玫瑰一陣慌亂，“方協文你瘋了啊，咱倆要是在這出點醜聞明天準上頭版頭條。”

他俯下身來：“放心，房間裏沒有攝像頭。”他的眼神在黑暗中很沉靜，卻又給人一種山雨欲來的危險感覺。

然後，她就被危險席卷其中，落入了深淵。

這一次，他的吻極其強勢，再不似之前的溫柔，兩人在晚宴上都喝了點酒，連微微急促的喘息聲都沾染了微醺的感覺。

閉上眼睛就是失重一般的快樂。她被他吻得窒|息，卻又沒力氣推開他，就這麽任自己在深淵中沉浮着，放棄了自救。

許久，他才停下來，捏着她的下巴問：“黃亦玫，我究竟要怎麽做你才能愛我？嗯？你告訴我，我可以馬上去做。”

玫瑰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試圖去拂開他的手，卻沒有成功，她的臉頰被他捏的生疼：“方協文你真瘋了啊？”

他不回答，依舊在自顧自地問：“為什麽你從來都不給我回應，為什麽你總能做到那麽平靜？好像無論我怎麽樣，哪怕我在你面前去死，你都能那麽眼睜睜地看着，所以，你這次選我，是為了小初對吧？我在你心裏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只是剛好我和你有個孩子，僅此而已，對嗎？”

他看上去無限痛苦，可剛才那番話更像是他自己情緒的一種宣洩，而并非期待她真能給他什麽回答。

因為很快，她就被他抵在了牆上，被動接受了他更加肆無忌憚的第二次親吻。這次她連掙紮還沒來得及，人就已經被他狂烈的感情所淹沒，開始無法呼吸。

如果再不反擊，她就真的要死了，很快，唇舌間就傳來了血腥的味道，他悶哼一聲，停下了動作，抹了抹唇角上的傷口，壓迫感十足地看着她：“黃亦玫，你咬我？”

她像魚從岸邊跳回水裏，一邊大口地呼吸着，一邊恨恨地看着他。咬他？咬他還是輕的呢，她現在恨不得身邊有個什麽趁手的東西幹脆把他打一頓呢。

她怎麽那麽天真，竟然被他一點柔情就蒙蔽了眼睛，忘記了曾經的他有多麽強勢！

“我要回家了。”她冷冷去抓門的把手。

他卻死死抵着，不肯給她碰到。

她終于氣急，照着他的臉就來了一巴掌。那個聲音在黑暗中額外的響，把他們兩人都吓了一跳。黃亦玫怔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她長這麽大，就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動過手，沒想到她第一次打的，竟然是自己最愛的人。

她抽泣的聲音讓方協文整顆心髒都開始緊縮，他不顧一切将她抱進懷中，恨不能将她直接嵌入自己的胸腔，把自己的心掏給她看。

他太累了，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麽做，才能讓她像愛別人那樣愛他。視頻裏她被何西擁在懷中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她對他說，小初正在青春期，家庭完整對她很重要。

而他說，我就是怕你再受委屈。

方協文的眼淚開始洶湧，一滴滴落在了玫瑰的頭發上，無聲無息。

“玫瑰，我總是想把我能給的最好的都給你，可你卻總是不屑一顧。不止你，所有人都那樣，你們都不相信我。”

玫瑰在懷裏抽泣着，問：“你們？你說的還有誰？”

他答：“還有林昊，我這輩子最好的兄弟。”

他緩了緩情緒，接着說道：“那年我将公司賣給天狼星，他在辦公室裏指着我的鼻子罵我市儈，罵我眼睛裏只有錢，罵我不顧員工的死活，說如果你黃亦玫的股份還在，一定不會做出和我當時一樣的選擇。”

“可是玫瑰我就不懂了，為什麽理性的商業行為要受道德的指責呢？而且我給的是行業最高的賠償金啊，還幫忙寫了推薦信，後來公司發展起來規模擴大之後，之前的很多人又回來繼續跟着我，賺的比之前還多，他們都很感激我，我怎麽就不能落一句好呢？”

玫瑰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些，不禁也停止了哭泣，問他，“你跟林昊還有聯系嗎？”

他答：“一直有。他那會兒拿錢走了人之後，就把大部分錢拿去創業了，家裏就只買了個五十年産權的商業住房，結果沒幾年創業的錢就全折進去了，房子又上不了戶口，孩子沒辦法只能上國際學校。我看他生活壓力太大，就叫他再回亦方，可是他說什麽都不肯，還說跟我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他後來去哪了？”

“他去遠航了，就我最開始談的那家出價比較低的公司。天狼星收購我們，本身就是為了擠占遠航的市場份額，等他再回去的時候，遠航早就被邊緣化了，我勸他不要幹傻事，一錯再錯，可他偏不肯，到底還是去了，現在就還那麽不好不壞地幹着呢。”

聽她說這些，玫瑰也感到十分唏噓。想當年他們一塊創業的時候，她和方協文基本每天都和林昊小周他們在一塊。

那時候條件雖然不好，但大家幹勁十足，對未來充滿着希望，誰能想到幾年之後公司發展好了，反而大家分道揚镳了。

方協文又說：“玫瑰我這次收購夢游九霄，光是收購方案就談了一年多，就是想等回頭再把他叫回來，給他職位，給他股份，再讓他去發揮，他其實能力不在我之下的。你支持我這麽做嗎？”

玫瑰點點頭：“當然，當年的情分比什麽都重要。”

方協文再次濕了眸子，輕輕地說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在乎的人過得更好，可是好像……并沒有人領情。”

玫瑰從他懷裏探出頭來，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問他：“還疼嗎？”

他垂眸看着她，沒好氣地：“臉不疼，心髒疼。”

玫瑰踮起腳吻了吻他的唇：“走吧回家，我幫你抹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