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3 章

玫瑰的爸媽是第二天傍晚抵達的北京，行程和機票是方協文安排的，人是她哥黃振華接回來的。

說好的當天晚上一塊吃飯，可上午方協文卻突然發消息過來說他那邊還有點事，人就不過來了，還問她家裏沒人做飯要不要幹脆出去吃，去的話他來定餐廳。

玫瑰說爸媽折騰一路了，而且已經這麽久沒回家了，肯定更想在家裏吃點家常菜，要他不用擔心，菜她和哥嫂會看着安排的。

方協文說，好。

玫瑰又問，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他說，還不好說，年底公司忙，節前還有款手游要進行最後一次測試，他大概最近一段都要在公司加班，可能顧不上小初了。

玫瑰只能說，好。

他又囑咐她爸媽回來之前別忘了把他之前睡過的床單換了。

玫瑰開玩笑說，放心吧，這些年沒你我日子不是照樣過得挺好的？

他沒有再回。

客廳裏的花已經枯萎了大半，玫瑰一個人處理不了，幹脆叫了個保潔阿姨過來幫忙扔花順便做衛生。等下午她提早下班到家的時候，家裏已經窗明幾淨一塵不染，完全恢複到了方協文住進來之前的樣子。

要不是她的衣櫃裏還有幾件他的衣服，她簡直懷疑他這段時間是不是真的在她的生活裏出現過。不知怎麽，她心裏突然就有點空落落的，好像那人再也不會回來似的。繼而她又搖了搖頭，為自己的患得患失感到好笑。

蘇蘇早帶了布丁過來幫忙做飯，只等黃振華把老人接回來。

小初一進門就問玫瑰：“媽，今天怎麽是你和舅媽做飯，我爸呢？”

玫瑰斜睨了她一眼：“有沒有規矩啊，都不先問舅媽好？”頓了頓又說：“還有，你爸就該是這個家的做飯機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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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這才摟着蘇蘇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說：“不是，你們倆和好這麽大的事，又趕上我姥姥姥爺回來，今天這頓飯他不來，你不覺得哪裏怪怪的嗎？”

玫瑰沒好氣地把她推出了廚房：“拜托，方小姐，忙你自己的事去，好嗎？”

布丁一把抱住姐姐的大腿，非要她和他一塊玩樂高。小初說，“樂高有什麽意思啊，你過來，我給你看點好的。”

倆人于是樂颠颠跑小初房間去了，還咔嚓一下鎖上了門。

蘇蘇這才湊到玫瑰身邊來，并歪着頭看了她半晌，問道：“黃亦玫，再次愛上同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玫瑰卻不擡頭，只忙着洗手裏的菜，若無其事地說：“就那樣呗。”

蘇蘇一下就看出了苗頭，“怎麽，吵架了？”

玫瑰說：“沒有，就是他媽昨天過來了。”

“她過來幹嘛，找你麻煩？”

玫瑰說：“那倒是沒有，她是來找他兒子的。這段時間她來北京，方協文就一直沒跟她見面，派了個小助理帶她把北京和環京一帶都玩了個遍，估計把老太太給惹急了吧，昨天就殺到這來了。他們倆吵了一架，也不能算吵吧，就翻了挺多陳年舊事的，到最後也沒吵出個所以然來，倆人就走了。”

蘇蘇沉思了一下問：“那她媽媽的主要訴求是什麽啊？”

玫瑰說：“好像還是讓他再婚生子的意思。”

“那方協文有沒有跟你提過這事？”

“沒有，他只是把他媽領走了，還說不要打擾我的生活什麽的。我感覺他并沒有想把我卷到這件事裏面來。”

蘇蘇笑了一下：“所以，你心裏失落了，感覺他并沒有對你all in，還是把你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

玫瑰感嘆于蘇蘇總是能一陣見血地發現問題，但她并不想接受她和方協文時隔多年還要因為同一個問題産生隔閡，“我無所謂，反正這輩子除了小初我不會再有第二個孩子。”

蘇蘇說：“對呀，反正你又不會再生，何必為這件事苦惱？我相信方協文也知道你不會再生了，所以他才連提都沒跟你提。老方這個人啊，就是心思重，你能想到的，還有你想不到的，早在他腦子裏過了八百遍了。”

玫瑰說，“可是這樣他不覺得累嗎？”

蘇蘇說：“累啊，但他就是那個性格，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你既然選擇他就要接受他不可能什麽事都明明白白和你說清楚的。而且，他要真那麽在乎兒子不兒子的，離婚這些年他早生了，既然沒有，那就說明，在他心裏，你才是那件天大的事兒，其他的，都不重要。”

玫瑰戳了一下蘇蘇的臉，說道：“這個家就你為他說話！”

蘇蘇說：“誰說的，你哥最近可是沒少誇他。還有爸媽，你當他們真愛在三亞待着啊，還不是為了給你們創造獨處的機會嘛。你們倆現在是天時地利人和，注定就還得再續前緣。”

玫瑰這才笑了。

黃振華把父母接回了家，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哎，客廳那一大堆花呢，全爛了？”

又跟玫瑰吐槽：“方協文呢？好嘛為了他，把兩個老人上天入地這頓折騰，現在他得逞了，連個面都不露？苦力活還得我幹。”

玫瑰還沒說話，小初倒是站了出來：“舅舅，您這做兒子的幹點活還要跟別人邀功啊。”

黃振華把手裏的大包小包行李放在地上沒好氣地說：“白疼！我就知道，這舅舅再怎麽好，也比不上人家親爸！”

“哎呀，我剛問了，我爸在醫院照顧我奶奶呢！”小初把微信聊天記錄找了出來，照片裏的方媽正躺在醫院裏輸液，看着不僅身體不太好，情緒也很崩潰。

因為她一直用胳膊蒙着眼睛的部分，一副不想理全世界的樣子。

“你奶奶怎麽了？”小初姥姥湊上來看了眼照片。

“不知道，我爸沒細說。”

玫瑰眯了眯眸子。難怪從昨天到現在他都沒怎麽和她聯系，原來是他媽那邊又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她轉身回房間打電話給他，這次他接得倒是快：【小初都告訴你了？】

她答：【可不嘛，這麽大的事要是沒有小初我還蒙在鼓裏呢。】

方協文說：【沒什麽大事，就是老太太今天一生氣血壓上來了，今天晚上輸個液觀察觀察過兩天就出院了，我就沒跟你說。就小初在那邊一直問我為什麽不來，我才說了一嘴。你放心啊，爸媽回來一家人好好吃個飯，我這邊能處理好。】

玫瑰問：【她為什麽又生氣？】

【生氣的點可多了，一時也說不清楚，你去陪爸媽吧，我這邊還要去交個費。】

玫瑰問：【要不要我過去一下？】

他答：【不用，你別為我這些破事操心了，等我忙完聯系你。】

說完就挂了電話。

等玫瑰回到餐廳，餐桌上的飯菜已經擺得差不多了。

黃爸爸問：“小方媽媽生病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玫瑰說：“不用他能處理。”

黃媽媽說：“要不你和小初還是過去一下吧，都在北京了，不過去總歸不好。”

小初卻适時站起來說：“這有什麽不好的，我爸說能處理，肯定就還沒到我和我媽必須要露面的時候。媽你坐下，陪我姥姥姥爺好好吃頓飯。你跟我奶奶之間本質不就是我爸的問題嗎，我爸都說沒問題了，你還非要自尋煩惱，這不是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嗎？”

黃振華說：“還得是我外甥女。”

小初嘁了一聲：“別套近乎，我是白眼狼，舅舅疼我都白疼的。”

一家人都被小初逗笑，一頓飯吃得很是愉快。

吃了飯，黃振華主動提出去洗碗，玫瑰又和蘇蘇回房間聊天。有時候玫瑰真的很感謝她哥能把蘇蘇給她娶回來，讓她們一輩子都可以這麽親密地相處在一起。

蘇蘇說：“玫瑰，你家小初将來肯定能成大事。這孩子有些地方比你和你哥都強，比她爸也強。”

玫瑰笑：“那就借舅媽吉言吧。”又問，“紅茶喝不？”

蘇蘇說好。兩人便坐在小陽臺邊喝起茶來。

坐了半晌，蘇蘇突然問：“玫瑰，你小時候如果遇見什麽不順心的事都怎麽緩解？”

玫瑰想了想，答道：“好像也沒什麽太不順心的事兒。真有的話，我就出去玩啊，玩滑板，冬天就去什剎海滑冰，去服裝批發市場跟人家砍價，買一堆沒用的東西，回來再去吃頓好吃的什麽的，也就好了。”

蘇蘇又問：“那你哥呢？”

玫瑰說：“我哥就更不用說了，他從小就呼朋引伴沒心沒肺的，我好像沒怎麽見他不高興過。”

蘇蘇說：“所以啊，像你和你哥這種性格開朗精神富足的小孩心裏有事兒了，稍微借助點外部力量就能幫自己恢複元氣。我就不一樣，我要是不高興了，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一個人待着，然後就內耗，直到自己什麽時候自洽了，這件事才算完。我估計方協文也是這樣的人，你得給他點時間。”

玫瑰點點頭，自顧自飲了一口紅茶。

接下來的幾天直到元旦小長假結束，方協文都沒有再來找她，他媽媽這次好像病得挺重，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他說的只是血壓高了一點的事。玫瑰問了幾次，但他好像也沒有想細說的意思，後來她也索性不問了。

長假後的第一個重要工作，就是青莛和重慶蔓蔓的公益畫展，玫瑰又要離開北京幾天，算一算，她和方協文已經快半個月沒見面了。臨出發的前一天，她去開發區辦事，導航規劃的路線剛好就路過了亦方天地的總部大樓。

北京這地兒，平時要沒什麽事，很多地方還真是多少年都不會來一次，所以她看到大樓外立面上的亦方兩個字的時候，還真有點恍惚。

給他發微信：【在公司嗎？】

半晌，他才回過來：【嗯。】

她笑：【那，要不要一塊吃個飯？】

玫瑰回完就把手機塞進了包裏，然後将車開到了亦方的大門。

保安從保安亭探出頭來，問：“請問您有什麽事？”

玫瑰說：“我找你們方總。”

保安上下看了她一下，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女士，我們方總沒在公司，您要不給他打個電話。”

玫瑰皺了皺眉：“方總沒來？該不會是你記錯了吧？”

保安說：“不能，我們單位飛進來一只蒼蠅我都能記住是不是雙眼皮，那麽大一個老總來沒來我會不知道？”

玫瑰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