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屠戮

屠戮

幻境被震碎的那一剎那，一把劍直直呼嘯着上了雲霄。

秘術就此而破。

虛幻的九重天碎裂，來到所謂的真實。

真實的九重天，除了令人心醉的煙霞，還有一衆烏泱泱所謂的神祇們。熙熙攘攘，吵鬧得很。

盈桑桑一手提着玄胤的衣領，一手捏了個訣。

而緋榕此刻已經認命，低頭跪下，向她俯首。

“如今，你們所謂的戰神已經死了。”

她輕聲細語，但說出的話卻分外令人心驚。

“卻還不服嗎？”

“大膽妖女！”一個身披金甲的武士上前，擡頭看向她，眸中是熊熊燃燒的憤怒，“以戰神之能，如何會被你這小小女子給制住？！簡直是荒唐！”

“哦，不信啊。”她點了點頭，揚手一揮，一個頭顱直滾而下，“不如來看看？看看他是否是你們所欽佩的戰神大人啊？”

那頭顱十分吓人，滿臉都是猙獰，還被劃了許多細小的傷口。

有大膽的走上前去看，但不過一眼便吓得變了臉色。

與墨輕相熟者前去辨認，都沉默不語，徒留那個駭人的頭顱在原地。

一時間，吵嚷的衆人變得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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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是你們的戰神大人嗎？”盈桑桑笑着，那把瑩瑩長劍忽現，劍鋒指向跪在面前的衆神，“還是說，你們這群虛僞之輩，是不記他一點恩情？”

語罷，不及他們反應，長劍離手，轉了幾個旋，飛向最前面的緋榕。

緋榕來不及躲閃，被一劍封喉。

沾了血的劍回到她手中。

緊接着，另一只拎着玄胤的手一松。

他“撲通”一聲倒地。

“既然你們都不太關心戰神。”她語氣溫和，卻讓人覺寒刺骨，“那麽，天君呢？”

又是一陣沉默。

“好，很好。”盈桑桑微笑點頭，“不愧是淩駕于衆生的，神。”

輕飄飄的一句話，劍離血濺。

而此刻，玄胤倒在地上，悠悠轉醒，睜眼那一瞬，便被撲面而來的血腥氣熏了眼。

甚至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沾在他的衣襟上。

身為愛潔之人，他十分不能接受自己如今這副模樣。

正要起身清理，耳邊卻傳來盈桑桑冷冷的、對衆神的警告。

“你們的天君之命，現下也掌握在你們手中。所以，不要輕舉妄動。”

劍鋒一閃，疼痛感在臉上傳來。

他一怔，抹去臉上的血，也沒顧及上那道印在臉上的傷痕，更何況，他現在眼前只有血。

他看見了緋榕。

跪在他面前，跪在她面前。

就這樣死去。

又看見了地上的頭顱。

高傲的戰神，而今只有殘軀。

是那樣猙獰、那樣面目全非。

心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茫然。

當初三人把酒言歡的時光，已然不複返。

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因為這個女子。

慢慢的，恨意漸漸爬上心口。

然而，在他有意識地想要動用仙術的下一瞬，便被人死死掐住。

“想殺我？”盈桑桑看着他，似乎覺得很可笑，“為那兩人報仇？本來還想讓你多活段日子，但是這份‘情誼’，我看得不是很順眼。”

“九重天，也不需要什麽天君。”

話音伴随着玄胤斷氣重重落下。

震得九重天衆神人人自危。

她甩開已經毫無生命跡象的玄胤，笑吟吟地看着他們。

“現在，我給你們變個戲法吧？我覺得，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

薛序這邊的進展也拉快了不少。

射殺了幾個帶頭反對之人後，餘下之人都為着自己的身家性命沒有再出言反對。

“薛公子……我家小姐她……”

“閉嘴。”薛序冷冷地看他一眼，“就算是我曾經心悅過她，也不能動搖我的決心。”

小厮點頭哈腰道是，但內心忍不住道。

這位公子……您嘴上是這麽說，但手上捏着荷包的力度倒是越來越大了。

忍了再忍，他小心翼翼道：“所以我家小姐她說的，您覺得……”

“我知道了。”薛序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似在什麽中掙紮，“讓她放心。”

“哎，好嘞。”小厮聞言喜笑顏開地去報喜了。

只有一旁的手下和剩下瑟瑟發抖的衆臣們面面相觑。

“真是，不叫人放心。”薛序喃喃着，對手下吩咐了幾句，便大步走到剛才對準的大臣前，“滾吧。”

陳承弼聞言慌忙要跪下謝恩。

但薛序只淡淡道：“不走，便是想死在這？”

陳承弼一愣，趕忙起身離去。

手下見他走遠了，猶豫地看向薛序：“大人，這，哎呀……他可是太後名單上第一批必殺之人，您怎麽就放他走了？”

“誰讓他有這麽個好女兒。”薛序淡淡答道，“也僅僅破例一次。”

手下看着他手中幾乎被捏得變形的荷包，心下暗嘆一聲，也不再多言。

畢竟，男女情愛、風花雪月之事，從不是個人能勸得住的。

只不過，這位大人，怕是栽了。

還栽得不輕。

……

九重天。

盈桑桑端坐在天君的座位之上，幻化出一面水鏡來。

“你們，一個個到水鏡面前來。”

她輕笑着，語氣中的惡劣讓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這是特意為難。

但他們也不得不從。

第一個上來的，是緋榕的小徒弟，竺景。

他戰戰兢兢地站在水鏡面前，看着鏡面水波晃動，漣漪之下，他的身影浮現。

呈現的畫面也逐漸清晰。

竺景奉緋榕之命，去圓有緣之人的姻緣紅線。

但他卻惡意抹去三生石上有緣人的名字，強行斷紅線，亂了不知多少人的姻緣。佳偶變怨偶之事由此越來越多。

P只因為，被一凡間女子拒絕。

此事被緋榕知曉後，卻是包庇。

好不容易栽培的徒弟，比起那些個凡人的姻緣，自然重要許多。

可多少有緣人被活生生拆散，誰又能為他們申冤？

看到此處，盈桑桑像是有些忍不住了，虛虛一握，劍勢淩厲。

“擾亂凡世姻緣，你可知罪？”

竺景像是被她這一吓唬住了，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你可知罪？”她不依不饒，聲音卻像是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來的。

“怎麽會是我的錯？”像是被逼得不得已了，他吐出了真心話，“凡人一世如蜉蝣，蝼蟻而已。況且，不過姻緣三生，真是有緣人的話，怎會因三生不得而散？”

字字句句，都踩在盈桑桑的怒點上。

“好一個‘蜉蝣’、‘蝼蟻’。”她眼中的怒火似要化為實質，“既然如此。”

劍光閃過。

剜去了竺景的雙眼，挑去了他的手筋腳筋。順道将他扔進了誅仙臺。

她冷聲道：“如此，就去當一個你最瞧不起的凡間俗人、塵世蝼蟻吧。廢物。”

見到竺景的下場，在場之神皆不敢言。

“下一個。”

直到她的聲音冷冷響起。

這場屠戮，才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