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紙鳶

紙鳶

蘇韞瑜踏進東宮裏，發現前院裏有一顆枝繁葉茂的樹現在這個季節上面挂着綠油油的果子，新奇的開始看着。

“縣主，你今日是為找太子殿下的。”她身邊的侍女春花趕忙勸阻道。

小孩子看什麽都是第一次，往日裏吃的桃子都是現成的，看見挂着果子的樹都稀奇。

“這是什麽樹阿？”

“回縣主的話，這是殿下前日派人去移栽來的桃樹。”佐安被派來接嘉禾縣主，盡善盡美的解答她的一切問題。

太子移栽時，說風水好。

現在看來，倒是吸引了嘉禾縣主的目光。

“桃子我知道，這是桃樹阿，這麽高一定能結出好吃的果子。”

童顏稚語，聽着很是可愛。宋庚晔看見她時，就聽見這句話笑出聲來。

“等桃子長起來，我送給渺渺嘗。”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蘇韞瑜這次沒有撲上去，而是盡力想要行一個完美的宮禮。短手短腳，看起來有些滑稽，宋庚晔沒給面子的笑着。

“幾日不見，你這麽見外。”

臨安長公主給女兒配的教養嬷嬷成功上崗，蘇韞瑜沒有逃脫的機會被逮着練習數次，現在面對宋庚晔出現直接條件反射。

把她想要沖過去的沖動，都克制住了。

她歪着頭，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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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規矩，渺渺要做懂規矩的小娘子，哥哥為什麽要笑渺渺？別看現在渺渺做的不好，以後渺渺一定能做到很好的！”

蘇韞瑜說的很起勁，甚至強裝鎮定地擺出理由。

壞哥哥，她這樣努力了，他還要取笑。

“在哥哥面前，渺渺沒那麽規矩亦可以。”宋庚晔見面前的小姑娘端着手，姿态極為努力強撐的樣子說着。

“禮教本來就很累，渺渺成天端着不累嗎？你還小，等長大在學寫不急。”

聽着他的話，蘇韞瑜放下自進宮便端着的架子，活波道。

“真的？那我們快去看你給我找的好東西。”

她直接向着宋庚晔的書房沖過去，春花阻攔不住。有些憂心，長公主這些日子的培養會不會前功盡棄。太子殿下是男子，這樣教導妹妹可以嗎？

前面跑着的人裙角飛揚臉上笑容燦爛，似春日裏飛舞的蝶。

宋庚晔愛極這樣的她，沒有上輩子失去孩子後困于宮中、禮教束縛下抑郁而終的模樣，他寧願當時她恨自己，用恨來延續生命。

不願她受折磨如秋草萎靡衰敗。

世人待女子苛刻，是非禮教、倫理綱常、七出之條.......

何不活得潇灑些，為自己喜怒哀樂？

蘇韞瑜開始啓蒙，宋庚晔把準備好的描紅字帖給她送過去。出乎蘇韞州意料的是，作為自己的妹妹。蘇韞瑜對于寫字學習，感興趣極了。

和自己對于學習提不起興趣完全不一樣，為此憂傷沒有人陪自己一起被督促憂傷了一會。

而且她很喜歡粘着宋庚晔，每次臨安長公主入宮陪伴太後，她都會去東宮找太子，連她親近的小表姐宋纖茗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渺渺最近寫的可好了。”見到宋庚晔書桌上的幾張描紅字帖，蘇韞瑜興致勃勃的拿起來示意他。

宋庚晔則是吩咐文元去把準備的小紙鳶拿出來，蘇韞瑜有斷時間鬧着臨安長公主要養鳥。臨安長公主覺得鳥髒亂不好管理，小孩子沒有定性。

不能一味寵着，駁回這個要求。

蘇韞瑜為了這件事哀怨好一會，果真抛到腦後。

他一直記得，特地讓人找匠人用上好的竹子搭架子，親自畫的圖樣來做紙鳶。蘇韞瑜還小不能自己放，可以讓下面的人放給她看。

一拿出來，蘇韞瑜視線就被逼真的紙鳶吸引過去，眼裏冒着驚喜的情緒。

“天上的小鳥。”

“這是紙鳶，以後可以讓春花她們放給你玩。”

得到允許，蘇韞瑜簡直迫不及待。

“哥哥待渺渺好，渺渺要讓哥哥看到這些日子裏渺渺的進步。”

她先讓春花接過紙鳶，當着宋庚晔的面将描紅攤在桌子上。

臨安長公主教她，要真心相待對她好的人。蘇韞瑜自覺所有東西都是長輩們給的，沒有什麽可以拿得出回報的東西。上次祖母，看見她會描紅誇贊了好一會，被她記在心上。

真心換真心。

她拿出好學懂事努力的樣子，長輩們十分喜歡。

那就這樣做。

說着，她拿起宋庚晔書桌筆架上的筆對着描紅上的字開始描摹。

“很不錯。”

人小，腕力也小，寫出來的最多只有形無風骨。

宋庚晔擅長柳體，又和他含着柔和不同，寫起來筆鋒帶着棱角落筆很重有些銳利風骨。他給蘇韞瑜找的字體沒有那麽多的講究，偏向正楷小孩子用正好。

書案上放着宋庚晔平日習字、做策論的文章，蘇韞瑜寫了一頁有些累的揉着手腕。聽他贊賞自己，高興的眯着眼睛笑起來。

放筆時，眼神看到他的字體順手拿起來說着。

“這個字好看，漂亮。”

蘇蘊瑜找不出很好的形容詞，直接說着。

“渺渺要學這個，要和哥哥寫一樣的字。”

“你先把描紅練好。”

她撒起嬌來，眼睛裏全是自己。宋庚晔說不出拒絕的話，頂多是自己在課業完成後拿出時間在親自制作幾份字體描紅。

練習自己的字，往後定是頗為相似的字體。

宋庚晔指尖摩挲着，心裏盡是帶着說不出的癢意。

她喜歡粘着自己，和自己相似的字體、某些相似的愛好......

她的身上帶着和自己相似的那部分痕跡，讓他忍不住将人永遠納入羽翼之下。

“真的想好了嗎？想好，哥哥就會給渺渺準備。”

小孩子的頭發軟，臨安長公主吩咐着紮着垂下來的辮子幾個絨花點綴，沒有發釵珠寶。摸上去揉着頭發，手掌心裏軟軟的黑發傳來溫暖和養意。

現在再不親近，等她長大都不知道在這樣摸頭要什麽時候去了。

“嗯嗯，別摸我頭發。哥哥，阿娘說摸頭會長不高的。”

蘇韞瑜答應着，手卻伸上去扒拉着宋庚晔摸頭的手，顯得格外委屈。這件事其實是蘇韞州在家裏時常占着身高來摸妹妹的頭，蘇韞瑜不懂得拒絕。

臨安長公主覺得蘇韞州是閑的沒事幹，竟欺負妹妹當着蘇韞瑜的面懲罰他又編出這一條。

被她記在心裏，生怕自己長不高連阿爹摸頭都會是這副表情。

春花看的明白，對這樣的縣主心裏可愛的緊。

“先去拜見皇祖母，在皇祖母那裏用完膳。哥哥陪你放紙鳶怎麽樣？”

宋庚晔的提議，蘇韞瑜沒有不答應的時候。

臨安長公主也在慈寧宮，她同太後母女情深回京後臨安長公主初一十五都會帶着蘇韞瑜進宮來陪伴母親。

蘇韞瑜走路十分穩當，宋庚晔牽着她從東宮到慈寧宮去，兩人路上相談甚好。看的文元眼角抽抽，不知道的以為太子殿下是個帶孩子的高手。

對弟弟妹妹，可沒有這樣的耐心。

太後喜歡熱鬧和孫輩們過去用膳，十五的時候諸位皇子公主會去慈寧宮。這一段路上，蘇韞瑜遇上從賢妃宮裏過來的宋庚昱、宋纖茗。

“嘉禾見過兩位殿下。”

她重複着之前在東宮的禮節，宋纖茗直接把她拉起來圍着她轉了幾圈。

“姑母教導的太早了吧。不過，表妹真可愛。”

“臣弟見過太子殿下。”

宋庚昱對着太子心裏敬畏，尤其是大病過後他覺得怎麽越發給人壓迫感。

“臣妹見過太子殿下。”

君臣之禮不可費，宋纖茗是個跳脫的人可也是個半大孩子，見到大哥神色莫測的臉，見到蘇蘊瑜的喜意去了大半，拘謹道。

“自家兄妹無需多禮。”

多了上輩子記憶的福，宋庚晔對着這幾個兄弟姐妹看的清楚。他成了父母喜愛的孩子，自然沒有危機和如履薄冰的感受，對着和諧的兄弟、兄妹感情多了幾分期許。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其他人這麽怵他。

宋纖茗可不知道他的心裏想法，不然一定會開口說。做事的時候比父皇都嚴肅，平日裏看着脾氣到很好，但是東宮的奴婢都說太子殿下不好伺候。

神色莫測的，宋纖茗總感覺被能被他訓上一頓。

“姐姐，用晚膳有時間嗎？”

“有阿。”

“姐姐，用膳後和我一起放紙鳶吧。”

蘇韞瑜沒有察覺到他們的拘謹，發出邀請想要宋纖茗和她一起玩。

“紙鳶？”

她在賢妃那裏玩過，被賢妃督促幾句玩物喪志後再沒有碰過。見蘇韞瑜提起高興的想要立刻答應下來，不過她想不到為什麽臨安長公主進宮還會帶紙鳶來，多嘴問了一句。

“太子哥哥給我的，我們等會可以一起在東宮或者禦花園放紙鳶。”

禦花園屬于後宮範疇，想想看太子一個半大少年怎麽可能在那放紙鳶；還有和太子放紙鳶，太考驗她的小心髒了，還不如和同胞的宋庚昱一起下棋，盡管他是個臭棋簍子。

“我突然想起來等會要和你二表兄下棋，抱歉阿......下次，姐姐在陪你。”

宋纖茗接到宋庚晔盯着她質疑的眼神，感到自己腦門上都是汗，腦子轉的飛快總算圓了回來。

哥，要幫我阿。

你不是嫌棄我棋藝差嗎？

你就我一個妹妹，不幫我你要幫誰？

兩人眼神交流着，顯然十分默契。接到宋纖茗暗示的宋庚昱幫她打着掩護，出來前還嫌棄自己棋藝差，如今倒是選擇自己。

罷了，誰讓自己是哥哥呢。

“你姐姐沒時間，有哥哥就夠了。不帶別人，哥哥陪渺渺一起玩......”

宋庚晔将蘇韞瑜望着兩個弟弟妹妹的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說道。

一行人慢慢走過去，途中還遇到和嬷嬷過來的宋庚旭。

要進慈寧宮時，蘇韞瑜卻驚訝的和一個跟着年老宮女出來的人對上視線。

他怎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