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懷瑾握瑜

懷瑾握瑜

蘇韞州拉着蘇韞瑜緊趕慢趕的踏上回府的路，全程囑咐着她不要在臨安長公主那裏說漏了嘴。

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去貪念他的身影，靜悄悄站在樹下的廖玉萱。

“你要知道，你哥哥我為了帶你出來冒了多大風險！要是讓母親發現，我定會被狠狠說道一番。”

蘇韞瑜心裏高興，捧着宋庚晔折的桃花枝，笑意冉冉的說着恭維的漂亮話，“嗯嗯，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行了嗎？”

蘇韞州右手握拳輕咳了一聲，語氣平靜着眼裏閃着妹妹對她撒嬌的高興，“那當然了，”蘇韞瑜這丫頭上次沖他撒嬌誇他還是幼時，蘇韞州格外珍惜得來不易的機會，“也不看看我是誰.......”

蘇韞州來國安寺時特意讓明成找來一輛“樸實”的馬車，用來帶蘇韞瑜回府。為了方便進出府門，他沒敢帶蘇韞瑜從正門走，側門方便不容易露餡。

馬車樸實無華，他同蘇韞瑜在裏面，都沒敢騎馬。

想着明成駕駛，誰能知道裏面做的是靖安候府的兩位世子、郡主。

哪成想，剛想上馬車有人就輕聲叫住了他。

“蘇世子在此處是做什麽？”一道略帶好奇的耳熟女聲傳來，蘇韞瑜好奇想要回頭察看，蘇韞州眼疾手快的将她塞進馬車，并且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

蘇韞瑜雖說好奇，看蘇韞州的作态，俏皮一笑做出噤聲的動作。

蘇韞州頓時松了一口氣，才放下車簾看向帶着貼身侍女走來的小娘子。

走過來的小娘子，挽着發，發鬓間插着玉釵步搖配上流蘇，行動間襯得人如嬌豔桃花般，生的一雙明眸，身上透着股書卷氣，偏生活潑靈動并不死板。

“程小娘子能來國安寺，我不能來？”

程杳言語之間和蘇韞州有來有回，對馬車中人的身份略帶探究，“我來這裏是正事，尚不似蘇世子這般行事鬼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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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識蘇韞州多年，實在好奇究竟是哪家小娘子能收服他。

這人定和蘇韞州有關，要是往日她不會管他人閑事，要是這人是蘇韞州，她倒是想要一探究竟。

蘇韞瑜坐在馬車中，聽到蘇韞州的稱呼，霎時間反應過來。

方才出聲的小娘子是程太傅的幺女，程家孫輩第五女程杳。

京中女眷衆多，她為何記得如此清。

仔細想來，還是因為蘇韞州。

程家書香門第，世代為官，走的是文官的路子。程杳父親擔任宮學太傅一職時滿懷抱負，正好是陛下對于世家貴族子弟教育重視的時候。

偏生遇見蘇韞州這個不聽勸的，回回無可奈何。

氣的吹胡子瞪眼，又毫無辦法，甚至會受到蘇韞州不懷好意的“報複。”

程杳當時是大公主的伴讀，眼看父親勞心勞力的辛苦得不到想要的回報，反而顧及蘇氏和陛下讓混不吝的蘇韞州“欺負”。

終于在忍無可忍之時，沖到正廉居對着蘇韞州一通責罵。當時蘇韞瑜并不在場，據後來宋庚晔告訴她的，‘程家三娘子斥責蘇韞州的口才可稱第一’來講，蘇韞瑜能感覺到其中的殺傷力。

在那之後，蘇韞州收斂不少。

蘇韞瑜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滿是好奇恨不得貼在車廂簾子處聽外面的動靜。這可是第一個除了家裏人外，能治住蘇韞州的人。

“誰行事鬼祟？我？程杳，你年紀輕輕眼神不好嗎？”聽她損自己，蘇韞州下意識的回着嘴。

“比不得你，誰知道你最近在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程杳聽他損自己臉色未變，端的是一副端莊姿态。

她和蘇韞州多年來便是這樣的相處模式，說起來兩人算是歡喜冤家。

何況臨安長公主私下裏給她母親透出“信息”來.......

她才“在意”起蘇韞州來，盡管嘴裏說的對于馬車裏的人不在乎，程杳眼神微微波動着，試探着開口，“你是來國安寺賞花的嗎？”

還是說，從臨安長公主那裏得到了關于自己和他的消息......

“不是，別管了。我是來找太子的，你信嗎？不信，你也沒辦法問他。”

蘇韞州一手搭在車緣上，無所顧忌的回着。

程杳實際上是個忍不住脾氣的人，從她敢去罵蘇韞州就能看出來。咬着唇，程杳微眯着眼睛準備開口。

跟着她的侍女芷蘭，連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沖她搖着頭。

臨安長公主露出來的消息是讓她和蘇韞州相看，程夫人是贊成這名親事的。否則，也不能讓程杳去和蘇韞州去核對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合适，萬不能在關鍵時刻出問題。

“無賴！”

程杳觀他的模樣，愈發覺得自己腦袋發昏才來國安寺算兩人的八字。

“嘶——你竟然對我動手。”蘇韞瑜猝不及防挨了程杳踩在腳背上的一下，驚呼出聲。

本來以為程杳愛罵他就算了，現在還像他動起手來。

“我可沒動手，我動的是腳。”要是現在不方便行動，程杳甚至想要揪住蘇韞州的耳朵，看看他還會不會好好說話。

眼看對方距離自己很近，蘇韞州不住向後退着不時之間便靠在車廂處，無路可走，偏過頭嘟囔道，“真是應了那句話，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未曾想你現在會‘引經據典’了，不過很差便是了。蘇韞州，我告訴你。你對我在不滿也要忍着，希望你以後能多說些我喜歡的話，畢竟我挺喜歡你這張臉的。”

蘇韞州在京中郎君中，容色極盛的傳言不是沒有。

小娘子們大都含蓄，這是第一個在他面前這樣大膽說話的人。惹得蘇韞州紅了臉頰，正視着程杳驚訝道，“你說什麽呢？程家不是自诩清流人家嗎？怎麽會教樣出你這樣的小娘子。”

程杳支起雙臂打量着蘇韞州，良久後甚至伸手擒住蘇韞州的下巴仔細端詳着，“我？我怎麽樣？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兩人周圍，不說蘇韞州的侍從明成震驚的張大嘴，連芷蘭都不忍的捂住臉。

私心想着，自家小娘子怎麽不在忍忍，這麽快就暴露了。

程杳自認早就拿捏住了蘇韞州的心思，表面上看是個纨绔郎君，實際上這厮是個一戳就破的紙老虎。現在讓她乖乖擒在手中，白皙的臉蛋通紅，甚至燕尾泛紅透着股倔強，愈發像是強權壓迫下的美人。

“真好看阿。”

撲哧——

“哈哈......”距離及近，蘇韞瑜聽清他們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呆愣着的蘇韞州反應過來，霎那間推開程杳，跳上車趁程杳沒反應過來，扯過明成趕着車離開。

速度快的如一陣風。

程杳不好追上去，卻在後面伸着手做出攥拳的動作。

蘇韞州，早晚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要是今日沒遇見他，她尚且要阿娘在考慮一番。可現在，她可以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蘇韞州不是愛惹她嗎？那她就要征服蘇韞州！

芷蘭無助的看着面前這一切，默默扶額。

早就該告訴夫人，沒收小娘子的話本！

蘇韞瑜模仿着程杳的語氣，笑嘻嘻的對着尚且未反應過來的蘇韞州幸災樂禍說着，“我挺喜歡你這張臉......哈哈.......哈哈哈。真好看......”

“阿兄，你什麽時候和程三娘子關系這般要好的？”

“我的事情，你別多管。”蘇韞州反應過來望着蘇韞瑜，就瞪了她一眼，“好奇這麽多做什麽，和你沒關系。”

嘴上說着話，蘇韞瑜的心緒則是飛到那時遇見的程杳身上去。

她怎麽只是誇他長得好？難得他身上沒有其他的優點嗎？

思緒忍不住飄遠，古板迂腐的程老頭是怎麽教導出這樣的女兒的，不會在暗地裏罰她吧？

想起這一茬，不過片刻蘇韞州又打消了念頭。

暗自程杳維護父親的念頭，顯然不可能。

不過，從小程杳便怪有意思的。

曾經躲在後面偷偷看他，偷偷放下傷藥，留下關懷的句子，卻總是躲着沒讓他見到。偏偏最後，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被她逮到，之後才真正認識。

陽光活波的小娘子，敢愛敢恨是只自由的鳥。

接觸起來，總讓他控制不住想要逗逗她。程杳反擊起來，更是鮮活幾分。

“那哥哥，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蘇韞州人在馬車中坐着，實際上腦海裏不由控制的想起的全是程杳方才把他堵在那裏的身影面容。

“庚晔哥哥的表字是什麽阿？”

蘇韞瑜挑在他神思不屬的時候，提起這件事，果不其然蘇韞州脫口而出，答道。

“懷瑾，宋懷瑾。”

宋庚晔的表字是近日才取的，蘇韞瑜不好開口問阿娘和舅舅，他又提了自己可以問阿兄，蘇韞瑜當然迫不及待地問出口。

“懷瑾......”

蘇韞瑜念着兩個字，唇齒之間忍不住輕聲道出，“懷瑾握瑜。”

他藏得真深阿。

怪不得要問自己，知不知道他的表字。

蘇韞瑜想明白後臉上浮現出笑容，正高興着，冷不丁擡頭對上蘇韞州的看着自己微沉的視線，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