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極壞的可能
極壞的可能
宗安和好友約了一起吃晚飯,地點就在自己店面不遠處的一家餐館。他們到的時候餐館大堂已經坐滿了人,所剩的空位寥寥無幾,他們在服務員的引領下來到一張空桌上坐下,點了幾道店裏的招牌菜,兩人喝了幾口茶水,開始聊了起來。
朋友問:“今天怎樣?有什麽好貨嗎?”
都是生意人,見面當然要詢問生意如何。
宗安放下茶杯,嘆息一聲,說道:“就那樣呗,收了幾個藍貨,興許能賺個幾百?”
朋友皺眉,“不大行啊,你這都多久沒收到過紫貨了?”
宗安:“紫貨現在本來就少得可憐,城裏這些做這個生意的,輪不到我。”
朋友:“不行別幹這行了,跟我一起倒騰水果算了。”
這個朋友是做農副産品批發的,主要是倒賣水果。
宗安敬謝不敏,“算了吧,你那個需要的本錢我可承受不起。”
水果生意可不是誰都能做的,再說隔行如隔山,他還是堅守老本行比較好。
朋友還想勸說,宗安轉移了話題。
“說起好貨,你猜猜我今天見到了一個什麽極品。”
朋友:“極品?紅貨?”
他之所以猜紅貨,是因為正常來講,說起極品,人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紅貨。
宗安卻搖了搖頭,說:“不,比紅貨還牛。”
朋友懵了,比紅貨還牛?
他想不到是什麽,畢竟他不是做這一行的,可能壓根就不知道紅貨之外還有金貨的存在,就是知道,一下子也可能聯想不到。
他不知道但伯淵知道。
很湊巧,伯淵的桌子與他們并排,中間只隔了一條窄窄的通道。他本就刻意注意着周遭,所以,宗安與他朋友的那些談話他一字不落的全聽到了。
比紅貨還牛?
金色晶石?
這可是個稀罕事。
伯淵下意識的停下了吃飯的動作。
放眼全索倫,金色晶石也就五十年前出現過那一塊,但是,還有一件事情是外人不知道的,那就是,五十年前那塊金色晶石現在在東方旌的身上。
有條件的異能者都會在體內置入晶石,一方面能提高能量上限,另一方面還能增長熱噬周期。金色晶石僅此一塊,是在東方旌第一次立下一等軍功時由王室賜予他的。
想到這裏伯淵的心又提了起來。金色晶石出現在晶石交易行對他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因為那意味着一個極壞的可能,
——獸态的東方旌被人當獵物獵殺了,取了體內的晶石。
雖說東方旌被獵人獵殺這種事很匪夷所思,但誰知道熱噬又狂化後的東方旌是什麽狀态呢呢?
虛弱,神智不清,都有可能。
在這樣糟糕的狀态下,他可能連一般的獵物也不如,輕而易舉就被狩獵者殺掉了。
想到這裏,伯淵握着茶杯的手用力到骨節泛白。
旁邊,宗安跟朋友說道:“是金色,金色!”
朋友乍一聽,懵了好一會,之後想到什麽是金色晶石,震驚到眼睛大張。
“金色?”
宗安點頭:“嗯。”
朋友:“誰啊?運氣這麽牛逼?”
現在出個紫都算是運氣好的,金色?踩狗屎了嗎?
宗安:“貨主信息不能告訴你。”
這是他的職業準則。
“但是,”他話鋒一轉,“如果你的人脈中有人有意圖拿下這個,可以聯系我。”
這也是他告訴朋友這件事的目的。
這朋友生意做得不小,人脈也相當廣,而且認識的人大多是生意人,都比較有錢,他想着,萬一其中有人有買下那塊晶石的意向呢?也算幫瓦倫找到了買主。
伯淵聽完了宗安的話,松開了緊握杯子的手。壓下心頭的隐隐不安,轉過去與宗安搭話。
“這位先生,請問您是做晶石生意的?”
他斯文俊雅,說的話也禮貌有加,聲音不高,恰好是宗安能聽到的程度。
宗安轉過頭,詫異,但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頭。
“……嗯,對。”
伯淵保持着得體的淡笑,繼續說道:“剛剛無意間聽您說,您這邊有貨主要出手一枚……金貨?是這樣嗎?”
宗安不由自主的被他引導,再次點頭,“是的。”
伯淵:“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我想看看這枚貨,合眼緣的話,考慮購買。”
不管怎麽樣,先看看那枚晶石再說。
另外,他也不是假意說要購買,金貨可遇不可求,被他遇到,買下是一定的。
有人有意向購買當然是宗安樂見的,他點着頭,連說:“好,好。”
兩人互加了聯系方式,宗安說等和貨主約好時間通知伯淵。
-
褚珩和瓦倫窩在家裏打了一天游戲,到了晚上九點,瓦倫退出沒有再開。
褚珩正在興頭上,不明白瓦倫怎麽打着打着不打了。
瓦倫看着他,疑惑,“你不困嗎?”
褚珩這個毛病,晚上九點就困得不行了,會準時睡覺。
褚珩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覺得自己有點奇怪,告訴瓦倫,他現在不僅不覺得困,連早上起來的藥也沒吃。
瓦倫沉思了片刻,随後用褚珩早上的說法解釋了這個情況。
兩人都覺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誰也沒有把這種反常的情況當做一回事。
褚珩抱着湯圓睡覺,已經過了九點半,他的精神頭竟然還可以,有些睡意但沒有到立刻能昏睡過去的程度。
撫摸着湯圓的皮毛,他不禁疑惑,人逢喜事精神爽什麽的他是覺得沒有根據的,想着或許應該抽個時間去醫院看看。
他慢慢睡了過去,撫摸湯圓的手動作頻率越來越低,直至停止。
呼吸逐漸變得深沉綿長,東方旌閉着的眼睛睜開,淡銀色的眸子看着近乎貼着他的臉的褚珩的臉。
褚珩睡覺的時候唇微微張着,吐出的氣息吹拂着他的臉,讓他有種奇異的感覺,好像心髒也被褚珩的手輕輕撫着,酥酥癢癢的。
在确定人已經睡熟後,東方旌從褚珩手下鑽出來,身姿輕盈躍下了床,剛一着地就立即變成了人形。
熟門熟路來到客廳,打開了電視。
他之所以要看電視,是想通過電視找到一些熟悉的人和事,看看能不能記起一些什麽。
就像昨天看到的那個雪豹,那個東方旌,以及早上看到的那位男星,東方霁,還有現在熒幕裏這個……
他輕輕念出字幕上标注的那個人的名字,
伯淵……
他看的是焱光城本地頻道,正在播放本地新聞,是伯淵和魏承的會晤。
東方旌看着熒幕裏那個帶着金絲眼鏡的男子,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來了。
但也僅僅是似曾相識,他還是什麽也沒想起來。
他現在感覺自己被一層砂紙包裹住了,看什麽都影影綽綽的。
想不起來不能強迫自己去想,不然身體會很不舒服。另外,他對找回記憶這件事不是太迫切,覺得現在這樣沒什麽不好的。每天享受那個褚珩的撫觸,簡直讓他樂不思蜀了。
只有一點,不要再吃什麽貓糧貓罐頭!
又看了會電視他就去洗澡了,順便查看一下傷口。
肋骨上的幾道上都愈合的差不多了,除此之外還有頸側一處不大的傷口已經結了痂,癢癢的,他摸了摸,總覺得那裏原本應該有些什麽。
那身破爛得不成樣子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他在褚珩的衣櫃裏找了找,勉強找到一套寬松版的衣服還算能穿得上。
站在穿衣鏡前,鏡子裏是一個身姿挺拔身形颀長的年輕男子,一頭微濕的銀發搭在眉骨上方,襯得眉眼五官沒有了以往的銳利,多了些慵懶。淡銀色的眸子也不像往日那樣有攻擊性,而是懶懶散散的半眯着。上身一件黑色T恤,下身是黑色工裝褲,簡單的顏色和款式,襯出他冷白的膚色和寬肩窄腰大長腿的好身材。薄唇微微抿着,似乎有點不太滿意,因為褲腿稍微短了一點。
但也只能這樣了,總比衣不蔽體要強。
整理好之後,他還不忘出去一趟把自己那套破衣服扔進樓下的垃圾桶。
他不想讓褚珩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比如自己其實是人這件事。他是失憶但不是傻,他敢篤定,如果褚珩知道他是人,會不會把他掃地出門暫且不說,摟摟抱抱摸摸這種福利肯定就沒有了。
另外,他還不想走,而且,在想起自己是誰之前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随着破衣服一起扔出去的還有那些貓糧和貓罐頭,他不想明天早飯時間這些東西再出現在他面前。
将舊衣服和貓糧貓罐頭毀屍滅跡後他上摟着褚珩繼續睡覺了,剛從外面回來,身上帶了點夜的微涼。
夏夜燥熱,他身上的涼意讓褚珩覺得很舒服,無意識的往他身上挨了挨,頭埋在他脖頸處蹭了蹭,嘴裏咕哝這不知說了句什麽。
東方旌失笑,心想這人怎麽比他還像一只貓?
他們兩個一夜美夢,可伯淵睡得就沒有這麽好了。
伯淵做了一晚上噩夢,夢見獸态的東方旌被獵人當成獵物獵殺,并開膛破腹剝離出了體內的那枚金色晶石。
醒來時天才蒙蒙亮,他大汗淋漓,喝了兩杯冰水才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
昨天聽到那枚金色晶石時他沒有表現出什麽,但只有他自己心裏明白他究竟又多忐忑。
萬一那枚晶石就是東方旌身上那枚……
萬一他真的被當作獵物獵殺了……
伯淵目光凜凜,向來斯文俊雅的面孔黑沉沉的讓人看不清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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