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想看!”

怕他猶豫, 楊英蘭繼續游說道:“沒準我看完了,就能記起以前的事情,我不想一直失憶, 像個傻子一樣。”

“好,回家拿給你。”

駱之禮看似淡然,實則內心沒有表面那般平靜。

楊英蘭滿意得笑了。這時, 吳槐走過來,坐到她旁邊的位置,問道:“怎麽沒帶兒子和兒媳一起來?我還沒見過他們。”

“改天請你吃飯,到時候就能看見了。”

想到他即将出國,她打算請客為其踐行。

駱之禮突然咳嗽一聲, 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英蘭,我嗓子有點疼,去幫我倒杯水。”

楊英蘭意味深長得看他一眼,沒戳破他那點小心思。

“你要熱水還是溫水?”

“溫水就行。”

駱之禮假裝沒察覺她的促狹, 目送她離開後,挪到她的位置, 與吳槐攀談道:“聽說你要出國了,準備什麽時候走?”

吳槐看出他的意圖, 哼笑,“我媽會出國, 但我不一定,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駱之禮挑了一下眉,覺得這人太自以為是。

“你走不走, 都改變不了什麽,我為什麽要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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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大實話太紮心了, 吳槐不服氣得嗆道:“人心都會變的,你能肯定她現在還愛你?”

“當然肯定,她是我妻子。”

駱之禮掩下心虛,在情敵面前仍維持一貫的強勢。

只有他自己知道,因為不敢肯定,所以一直以來選擇逃避,沒把那些書信拿出來讓她看。

吳槐不知道內情,被他的堅定所迷惑,心裏十分怄氣。

等楊英蘭端着水杯回來時,人已經被氣走了。她一頭霧水道:“吳槐呢?他不是找我聊天嗎?”

“可能有事吧,我沒注意。”

駱之禮還在為剛才的話而心情郁悶,楊英蘭見狀,把水杯遞到他嘴邊,笑着問:“難道不是你耍心機,把他趕走了?”

就算是,他也不會承認。

“我沒有,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我不問,你快喝水吧,咱們吃完飯早點回家。”

她還要看信,懶得繼續掰扯這個話題。

這場生日宴共請了五桌客人,大家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楊英蘭本想吃完就走,可方茹領着她一路敬酒,讓她認識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舊識,多年不見,各個圍過來噓寒問暖。

楊英蘭一直保持微笑,雖然都不認識,但她處變不驚,表現得落落大方,很有涵養。

其實,她很清楚,方茹這麽做,是想在出國前,把吳家的人脈介紹給她。

在宴會接近尾聲時,方茹把她拉到無人的地方,輕拍她的手背,溫柔說道:“以後,如果你遇到什麽麻煩解決不了,就找剛剛那些人,他們一定會幫忙的。”

“謝謝您。”

楊英蘭心存感激,在不遠處,駱之禮時刻關注着她,腦海中不斷響過吳槐的話:人心總會變的。

萬一她憶起從前,卻不再愛他,那種打擊,是他無法承受的。

宴會結束後,回家的路上。

楊英蘭看出他悶悶不樂,忍不住問:“你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沒什麽,我在想一些事。”

為轉移她的注意力,駱之禮很聰明的提到兒媳,“圖書室弄得怎麽樣了?什麽時候開業?我是給錢還是送禮物比較好?”

如預料般,楊英蘭沒再執着上一個話題,立即為他出謀劃策,“不如給她錢吧,小店剛開業肯定需要資金周轉。她和青川剛回城不久,各方面都不容易,咱們要多多支持才行。”

駱之禮瞬間明白她的意思,點頭應下。

回到家,她還不忘正事,見他遲遲不拿出來,楊英蘭漸漸失去耐心,上床睡覺前,向他伸手要道:“信呢?不是答應給我看嗎?”

駱之禮剛要上床,默了默,再次确認道:“你真的要看?”

“你別墨跡了,快去拿!”

楊英蘭坐在床邊,輕踢他的小腿,以為他在害羞,心裏有些想笑。

見其執意要看,駱之禮只能去取。

曾經那些珍貴的回憶都被他藏在盒子裏,一年又一年,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拿出來看看。

他捧着木盒走到她面前,以一種豁出去的心态打開它,沉聲道:“這些都是,你慢慢看。”

望向滿滿一盒紙片,不知為何,楊英蘭忽然覺得心口堵挺慌,戲谑的表情一滞,遲疑片刻,伸手接過木盒,然後從中拿出一張紙條,展開來看。

只見上面寫着[駱之禮,你離我遠點兒,我是不會跟你處對象的!]

字體随意灑脫,語調散發着青春活力。

楊英蘭眼露一絲困惑,盯了許久,緊接着又拿出一張紙條仔細辨認,這才敢确定,上面的字跡和自己一模一樣……

在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曾模仿過原身的字跡,原身是屬于端正娟秀的字體,她模仿不來,後來不得不放棄了。

可是眼前這些……

再加上最近經常閃現的回憶,某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将要破土而出。

她猛得擡起頭,對上男人複雜的眼神,一臉嚴肅地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駱之禮輕輕抿唇,嗓音低啞道:“你想問什麽,我會如實告訴你。”

兩人像在打啞謎,卻清楚對方在說些什麽。

楊英蘭沒來由得慌張,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逐漸崩塌,如果心中所想得以印證,那麽前二十年的人生,她就像個笑話。

“能幫我倒杯水嗎?我有點不舒服。”

“好,我這就去。”

此刻,駱之禮手冒虛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試圖冷靜下來,害怕自己會吓到她。

等他轉身走後,楊英蘭繼續翻看盒子裏的紙條,每一張都是她的字跡,就連[蘭]字的三次頓筆都與她一模一樣。

這一刻,她特想罵髒話!

不一會兒,男人端着水杯回來,兩人面對面,他先開口道:“問什麽,想好了嗎?”

從震驚到迷茫,再到如今的憋悶,楊英蘭腦子裏亂哄哄的,渾身有種無力感,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覺。

“明天再說吧,我困了。”

駱之禮驚訝于她的反應,努力壓下忐忑,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給你打盆洗腳水?”

楊英蘭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擰起眉心說道:“不用了,今晚我想自己睡,你去客房睡吧。”

男人愣怔一下,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點頭說“好”。

這一夜,兩人身處不同房間,都失眠了。

楊英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感覺一切像在做夢似的,太不真實。

而駱之禮坐在窗邊,透過月色望向她的房間,亂七八糟想了許多,直到天亮都沒阖眼。

早晨。

阮桃桃把飯菜端上桌,見楊英蘭打着哈欠從卧室裏走出來,忙上前關心:“媽,您昨晚沒睡好嗎?”

“嗯,有點兒。”

楊英蘭回答得有氣無力,像得了一場大病。

剛好,駱之禮也在這時走出來,看見這一幕,不禁皺眉來到她面前,擡手貼上她的額頭問:“你昨晚一夜沒睡?”

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莫名安心,“我沒事,只是有點頭疼,你幫我請個假,明天就能好。”

以前,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她隔天就好,這次的困難不同以往,怎麽也要休息兩天才能恢複元氣。

見她額頭是涼的,他默默松了口氣,今天不打算上班,想陪着她。于是扯謊道:“我今天要寫份重要材料,不去廠裏了,一會兒讓青川幫你請假吧。”

楊英蘭沒多想,便答應了。

阮桃桃一直在旁觀兩人的互動,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吃完飯,她趁人不注意,拽住駱青川的衣袖,小聲問:“你發現沒,爸媽今天好怪?”

駱青川卻不以為然,“在我回城之前,他倆一直相敬如冰。前幾天的和睦相處也許是假象,現在裝不下去了,關系鬧崩很正常。”t

阮桃桃瞪向他,很不願意聽,“我不信,爸媽才不像你說的那樣。”

駱青川不想惹她生氣,只能附和她的話,“行吧,是我多慮了,你別聽我胡說八道。”

可惜,他的讓步并沒有換來阮桃桃的笑容,她冷冷瞥他一眼,松開手,不願意再搭理他。

“……”駱青川自讨沒趣地摸了摸鼻尖兒,恨自己一時嘴快,當着她的面,說了心裏話。

他一直認為,自己的父母不可能白頭偕老。

上午時間,阮桃桃要忙活圖書室的布置,呆在後院。

駱之禮則在書房,手握鋼筆什麽都沒寫。他支棱着耳朵,很想知道妻子在幹嘛?可是隔着好幾堵牆,根本聽不到聲音。

此時此刻,楊英蘭窩在棉被裏,睡得正香。一夜未眠的結果是,她像個死人一樣,直到晌午還沒醒。

阮桃桃本想推門看看什麽情況,卻被駱之禮攔住了,“讓你媽睡吧,別打擾她。”

“哦,好。”阮桃桃下意識輕手輕腳,小聲詢問:“爸,我媽怎麽了?你們沒事吧?”

駱之禮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很驚訝她的細心,“我們沒事,不用擔心。你比青川強多了,那小子從不關心這些。”

阮桃桃也在生駱青川的氣,但仍為他辯解道:“其實他很愛你們,只不過……不愛你們在一起。可能是你們曾經的相處方式對他影響太大,所以他才會這樣。”

說完,她長舒一口氣,有一丢丢緊張。

駱之禮聽了無奈撫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一切?

就在這時,正房的房門忽然被打開,楊英蘭抻了下懶腰,從裏面走出來,如一朵豔麗的玫瑰,神态慵懶地問:“你們怎麽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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