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不錯的開始

不錯的開始

駱之禮聽見動靜轉過頭, 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在楊英蘭面前，僅能維持表面平和。

楊英蘭也在這時轉過身, 看見是他，忙打招呼，“你怎麽才來？我們等你很久了。”

吳槐扯出一抹笑意走過去, 對她柔聲解釋道：“不好意思，出門的時候，有急事耽擱了。”

說着，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憑據遞給她，“我給圖書室畫了一幅水墨畫, 本以為今天能拿來送給你們，結果，畫框還沒裱完，這是地址，你後天去取吧。”

楊英蘭接過憑據, 沒想到他竟是個迷糊性格，很意外。

“行, 謝謝你的禮物！咱們去堂屋坐吧。”

楊英蘭在前面帶路，兩位男士走在後面, 駱之禮一直表情淡淡，面對情敵沒什麽可說的。

吳槐也沒出聲, 仍在打量周遭, 對眼前的四合院很喜歡，“這附近還有像這樣的院子嗎？我也想買一座。”

“你不是要出國嗎？怎麽, 改變主意了？”

駱之禮側頭看他，只希望這情敵離自家遠遠的。

見其反應這麽大, 吳槐非要反着說：“故土難離，是在重新考慮。”

很快，他們來到堂屋，紛紛坐下。

楊英蘭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吳槐旁邊的桌子上，說：“以目前看，咱們國家的政策會越來越好，沒準以後會趕超麥國，如果你真不想出去，其實留在國內也挺好的。”

她會這麽說，是想感謝吳家所介紹的人脈。畢竟她知道未來四十年的發展方向，不希望他走彎路。

Advertisement

明知她只是随便說說，吳槐忍不住勾起嘴角，：“我也這麽覺得，但我媽執意要走，我只能陪她去一趟。還請你們幫個忙，如果有人想賣四合院，幫我買下來，我真的很喜歡。”

對于楊英蘭來說，這是件小事，她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駱之禮心裏頭不願意，可不敢表現出來，于是主動請纓，幫他找房子。

“四合院分一進到五進，你想買多大面積的？總該有個标準吧？”

男人也會幼稚的互相攀比，吳槐很自信道：“三進以內的院子都可以，只要在這附近就行。”

“好，我幫你打聽一下。”駱之禮淡淡答道，看似不把他的小心思當回事，其實很煩。

這時，楊英蘭塞給他一個蘋果，笑着指使道：“幫我把皮削了。”

駱之禮擡眸，臉色由陰轉晴，乖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認真削皮。

兩人之間萦繞着親昵與甜蜜，吳槐看見這一幕，不禁有些失落，再待下去只會讓自己心梗，他随便找個借口起身要走。

楊英蘭很是意外，“怎麽才來就走？我還想請你吃飯呢。”

吳槐勉強笑道：“我還有事，改天吧，在出國前咱們見一面，我把買房的錢留給你。”

“行吧，再見面，我一定請你吃飯。”

楊英蘭沒刻意挽留他，等把人送走後，駱之禮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問：“為什麽要幫他買房？”

那語調酸氣十足，她被直接逗笑了，“怎麽，我看你剛剛不是挺積極的嗎？這會兒功夫一臉怨氣是什麽意思？”

駱之禮不想承認自己吃醋，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反駁道：“我哪有怨氣，只是問問而已。”

楊英蘭咬了一口蘋果，很甜，以至于心情不錯，給出解釋：“吳家介紹我人脈，幫他們買棟房子，不是應該的嗎？身為男人，別那麽小氣。我可不是拴了線的風筝，你別想管我的事。”

“……”駱之禮被怼得啞口無言，本就缺乏安全感，這下更沒有了。

但他不敢耍脾氣，只能放下臉面輕哄:“我沒想管着你，以咱倆的關系，我才是那只拴了線的風筝，沒有你在，就是廢物。”

楊英蘭聽了很受用，沒再難為他。

*

經過一天的忙碌，圖書室的生意很紅火，又有好幾個人買了充值活動，直到晚上七點多，阮桃桃才有空歇一歇。

見她這麽累，駱青川十分心疼，“要不，你先回去睡覺吧。剛好我要看書，順便照看這裏。”

阮桃桃興奮一天，毫無困意，她拿過一本淺顯易懂的書，坐到他身邊說：“我和你一起看吧，遇到不會的字還能問問你。”

比起之前，她的膽子大多了。

駱青川當然支持她學習，便答應了。

在這寂靜無聲的夜裏，昏黃的燈光下，兩人并肩坐在一起，各自捧着一本書，認真閱讀。

阮桃桃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哪怕困意來襲，也在拼命堅持。

等到駱青川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趴在書桌上睡着了。

紅撲撲的小臉兒被壓得變形，嘴唇微微撅起，十分可愛。

他無奈輕嘆，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随即轉過身子繼續看書。

可是無論如何，都看不下去了……

圖書館的營業時間到晚上八點，還有兩名年輕人坐在不遠處學習，駱青川阖上書本，手肘支撐桌面，側身盯着她發呆，滿腦子都是她的一颦一笑。

不知不覺間，到了八點鐘，那兩名年輕人很自覺得阖書起身，抱着幾本書朝他這邊走過來。

輕聲問：“你也是今年高考嗎？我見你看書看了很久。”

怕把阮桃桃吵醒，駱青川輕聲輕腳離開桌位，領他們到收款臺結算，并如實答道：“我去年參加的高考，不用再考了。”

“您考上大學了？”

“嗯，目前大一。”

一聽是t高考前輩，兩人眼睛冒光，“您太厲害了！如果遇到不懂的難題，我們能請教您嗎？”

為支持阮桃桃的工作，駱青川欣然同意了。

兩人離開後，他把每間圖書室都擦了一遍，還拖了地。

忙這一切，時鐘的指針已指向九點。

阮桃桃睡得很熟，駱青川彎下腰，打算把她抱回卧室，人剛抱起來就醒了。

她迷茫地睜開眼，對上那張無比放大的俊臉，有些發懵，“怎麽了，你在幹嘛？”

駱青川沒有放下她，而是繼續往外走，“你剛才睡着了，咱們回屋睡吧。”

聽到這話，她瞬間清醒了，“還有人在呢，我不能睡。”

看着她的嬌态，男人不自覺地滾動喉結，“已經九點了，人早就走了。”

阮桃桃很是懊惱，怪自己沒出息，上班時間還能睡着。

“那我還要收拾衛生，你先放我下來。”

她紅着臉，輕咬唇瓣，整個人熱烘烘的。

“衛生也打掃完了，你現在只要回屋睡覺就好。”

“可是，我還得洗漱。”

她聲音很小，軟綿綿的，駱青川腳步一頓，瞬間紅了耳根，也終于把她放下來了，“你去洗吧，我先回屋。”

“嗯，好。”

阮桃桃低下頭不敢看他，忙朝洗漱間溜去。

駱青川望向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輕笑，體諒她累了一天，他只能把體內那股邪火用力壓下去。

第二天。

阮桃桃早早就起床了，她本想做早餐，卻發現楊英蘭先她一步，站在案板前切菜，“嚓嚓嚓”的聲音，在這靜谧的早晨格外清晰。

她急忙上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媽，今天應該我做飯，您怎麽起來了？”

楊英蘭看了她一眼，不甚在意道：“誰做都一樣，昨天把你累壞了，快回屋再睡會兒，等飯好了，我叫你。”

阮桃桃心中一暖，沒有聽話離開，反而走近，謊稱自己不困，要留下幹活。

“還是您去回屋吧，您還要上班呢。”

楊英蘭心思轉了轉，覺得家裏四口人工作都很忙，每天做早飯挺麻煩的，而且圖書室還要負責客人中午、晚上兩頓飯，單憑桃桃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

于是，問道：“你認不認識幹活麻利的嬸子？最好是廚藝不錯的？”

阮桃桃一怔，認真想了想，真讓她想到一個人，“我表嫂做飯特別好吃，不比飯店的大廚差。”

“你親表嫂？”楊英蘭蹙起眉，認為這事難成，在這個年代，沒有哪個男人會同意媳婦抛家舍業去外地工作。

阮桃桃點點頭，繼續說道：“她叫顧燕，是個苦命人，年紀輕輕就守寡了，帶着十多歲的兒子，生活特別不容易。但她很善良，曾經幫助我很多。”

楊英蘭瞬間來了興趣，又詳細打聽一遍這人的家庭背景，然後跟她商量道：“你說，請她來咱家做飯怎麽樣？別的活兒不用幹，只要負責一日三餐就行。工資每月二十元，供吃供住，她可以把兒子帶過來，京市的教育要比村裏強。”

阮桃桃驚訝得張大嘴巴，反應過來後連忙擺手，“這不行！媽，您這種行為，會被抓起來的！”

楊英蘭見狀，笑出聲，“現在已經是1978年了，沒關系的。如果外人問，就說他們是你家親戚，咱們不怕調查。你幫我問問她，要是願意就過來，我負責路費。”

每月二十元的工資，要比在農村累死累活掙工分強。

阮桃桃也想幫幫表嫂，決定給村裏發個電報問一問。

她的電報發出後，在整個村子引起不小轟動。

阮家人聞風找到村委辦，打聽道：“聽說桃桃來電報了，在哪兒呢？快讓我看看。”

劉會計瞥他們一眼，如實說：“電報是給顧燕的，已經被她拿走了，跟你們沒啥關系。”

阮必強立馬不願意了，“桃桃是我閨女，咋能跟我沒關系呢？那上面寫了啥？你總該知道吧？”

劉會計很反感這一家子，沒好氣道：“我沒瞅，不知道寫了啥，您那麽關心閨女，給京市打個電話呗。”

阮必強抿了抿嘴唇，一時無語，他不知道聯系方式，也舍不得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