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晉升輩分

晉升輩分

她溫柔的嗓音成功撫平楊英蘭內心的忐忑, 三人很快到達醫院，駱之禮走在前面，領着他們先去婦産科。

阮桃桃眼露詫異, 這才反應過來，婆婆嘔吐有可能是懷孕了！

她下意識用力握住楊英蘭的胳膊，很怕有個閃失。

“……”

楊英蘭把她的舉動看在眼裏, 不禁臉色發燙，“我沒事，你不用這麽小心。”

阮桃桃沒松開力道，一臉認真地說：“懷孕是大事，醫院裏人來人往, 我要對您負責！”

楊英蘭被逗笑，任其攙扶走向婦産科。

身為男士，駱之禮止步于診室外，正色囑咐道：“我在這裏等你，如果真的有了也別怕, 咱們一起商量辦法。”

“嗯，那我進去了。”

知道他心裏不好受, 楊英蘭對他展露笑顏，以示安慰。

診室裏, 坐診的大夫是位老中醫，他瞅向兩人問：“是你們誰看病？”

在這個年代, 四十歲的女人已經是奶奶輩, 楊英蘭不自在地舉起手，答道：“是我, 我瞧病。”

說着，她走到老中醫面前, 把挂號單子交給對方，強裝淡定得交代病情。

“最近兩天，我一聞到油煙味兒就惡心，例假也推遲了，您幫我看看，我是不是懷孕了？”

老中醫認真聽完，讓她坐下，開始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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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年多大了？上次例假是哪天？”

提到年齡問題，楊英蘭臉頰更紅了，“我四十周歲，上月例假是十二號。”

老中醫聽完沒什麽反應，他見多了四十多歲還生孩子的患者，早已習以為常了。

見他一直沒吭聲，楊英蘭那顆心忽上忽下，有些難熬。

過了好半晌，對方才出聲：“你沒懷孕，子宮虛寒嚴重，如果真想要孩子，必須喝中藥調理一下，不過你年齡偏大，我建議你即使調理好身子，也別再生娃了。”

聽到這一結果，楊英蘭高高懸起的心落了地，由衷笑道：“謝謝您！那我為什麽會惡心呢？”

老中醫如實回答:“以脈象來看，你肝氣犯胃，症狀表現為惡心嘔吐，煩躁易怒，吃幾天中藥就能好。如果沒有好轉，你再去內科看看。”

楊英蘭仔細回憶一下，發現自己的确煩躁易怒，立刻相信了他的話。

于是，她讓對方開幾副中藥，準備回家試一試。

老中醫快速寫下藥方，叮囑她要堅持喝不能偷懶，平時收斂點脾氣，凡事要心平氣和。

為了感謝他，也為了慶祝自己沒懷孕，楊英蘭從随身攜帶的挎包裏掏出一把水果糖放到他的桌上。

“這個給您，感謝您幫我了卻一塊心病。”

說完便想拿着藥方離開，卻被老中醫出聲攔住了。

“等一下！”

他是個無功不受祿的人，平白無故得到這麽多糖果，他把視線投向阮桃桃，“姑娘，你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

因為太過突然，阮桃桃有些發懵，“您叫我？”

“你這姑娘不是廢話麽？屋裏就咱仨，不是叫你，能叫誰？”

“哦哦，不好意思。”

阮桃桃連忙湊上前，伸出細白的胳膊，老中醫把手指搭到腕處，忽然問：“你上次例假是什麽時候？”

她還有些懵，楊英蘭卻瞬間明白了，“大夫，我閨女是不是懷孕了？”

“嗯t，是的。”

對方給出肯定的答複，這讓母女兩人相當震驚。楊英蘭迫不及待地問：“桃桃，你沒什麽感覺嗎？上個月例假是啥時候來的？”

阮桃桃咽了一下口水，抿了抿唇，不自覺地輕撫小腹，“我那個一向不準，我沒注意。媽，現在該怎麽辦？”

她已經六神無主了。

楊英蘭輕拍她的肩膀，安撫兩句。随即問向大夫，“麻煩您幫忙看看，胎兒幾個月了？”

醫院沒有超聲波，全憑醫學理論與經驗的結合，老中醫診完脈，說：“以目前來看，胎兒應該在六周左右。”

阮桃桃仍然不敢相信，只是陪婆婆問診，怎麽變成自己懷孕了呢？

她是迷迷糊糊被楊英蘭攙扶出診室的。

駱之禮見他們出來了，上前一步，急切地問：“大夫怎麽說的？”

楊英蘭心思一轉，故意逗弄道：“大夫說懷了，六周左右。”

這一刻，他腦子裏嗡嗡作響，雖然早有準備，卻依然難受。

楊英蘭見他臉都白了，沒敢逗下去，“桃桃剛懷孕，一會兒我要買只雞，給她補補。”

“什麽意思？”

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沉浸在剛剛的情緒當中。

她輕輕嘆氣，十分直白地回答道：“懷孕的不是我，是桃桃，你別哭喪個臉，恭喜你快當爺爺了。”

“……”

駱之禮的心情由陰轉晴，定定地注視着她，再次确認，“你真沒懷孕？”

“沒有，大夫說我宮寒，很難懷孕。”

“宮寒”也是病，他皺起眉，問：“開藥了嗎？就算不要孩子，也得把病治好。”

楊英蘭嫌他啰嗦，把兩張藥方全部塞到他手裏，打發他去抓藥。

阮桃桃在旁圍觀一切，無比羨慕道：“媽，爸對您真好！”

“這只是正常相處，怎麽，青川對你不好？”楊英蘭側頭問她。

心想那小子平常都幹了啥？只是個普通互動，也能讓他媳婦心生羨慕？

怕産生誤會，阮桃桃忙否認，“他對我挺好的，每天陪我一起打烊，有空的時候，還會幫我幹活。”

這些，對于楊英蘭來說，都是當丈夫應該做的，她收斂笑意，語重心長道：“夫妻之間就該互相幫助，你現在懷孕了，更要指使他幹活，別不好意思。比起你所承擔的一切，他幹多少活兒都不算多。”

阮桃桃聽了心裏暖洋洋的，懷孕所帶來的那縷不安，被吹得煙消雲散……

從醫院出來，駱之禮拎着兩大包中藥，護在兩人身旁，還在念叨，“大夫讓你平時心平氣和，你一定要聽話，不然這些中藥喝完也治不好病。”

楊英蘭十分嫌棄地瞪他一眼，“你還是多關心孫子孫女吧，別在我這兒找不自在。”

駱之禮很無奈，卻又無可奈何，“你們先回家吧，我去市場買只雞，再買些肉，家裏的雞蛋也不夠了，從今天開始，你和桃桃每天都要吃兩顆雞蛋。”

孕婦吃雞蛋她能理解，她沒病沒災也要吃，楊英蘭理解不了，“我不吃。你少買點兒，買多了容易壞。”

駱之禮主意已定，當然不會聽她的，他覺得妻子會生病，就是營養跟不上。

三人在醫院外的公交站點分開，他目送他們上車後，才去菜市場。

回家的路上，楊英蘭小心翼翼扶着阮桃桃，時刻觀察着周遭，就像一只護犢子的老母雞。

這引起周圍乘客的注意，有個大嬸問：“你閨女是不是懷孕了？”

她大方承認道：“對，剛去醫院檢查完。”

一聽這話，好幾個人給他們讓座。楊英蘭笑着感謝大家，并讓阮桃桃在其中一個座位坐下，又掏出幾塊糖，送給讓座之人。

阮桃桃有輕微社恐，面對好心人的幫助，除了微笑道謝，也說不出別的。

楊英蘭與之相反，和那大嬸聊了一路，直到下車還有些意猶未盡。

而且，這一路暢聊，讓她發現一個很好的商機。國家即将改革開放，她不可能在紡織廠幹一輩子。

回到家，她先把這事兒放到一邊，打算和駱青川聊聊。

駱青川看見他們回來了，眼神複雜地望向楊英蘭，不自覺地猜想，自己多了弟弟還是妹妹？

楊英蘭受不了他的打量，沒好氣道：“你沒弟弟，也沒妹妹，是多了個兒子女兒。”

他聽得糊塗，沒繞明白這層關系，“媽，你說啥意思？”

瞧他這麽笨，楊英蘭不禁懷疑他是怎麽考上重點大學的？

“你問你媳婦吧，我先回屋換身衣裳，十分鐘後你過來找我。”

很快，堂屋裏只剩下駱青川和阮桃桃，他漸漸反應過來，一雙桃花眼裏透着不可思議和喜悅。

“媽是說……”

阮桃桃對上他的目光，紅着臉點頭承認，“嗯，我懷孕了。”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駱青川激動得不行，兩只手無處安放，想要抱住她，卻害怕傷到她。

感覺像做夢一樣，“真的嗎？我要當爸爸了？”

阮桃桃被他的快樂所感染，彎起眉眼也跟着笑，“是呀，咱們要做父母了！”

兩人凝望彼此，對這個新身份接受良好。十分鐘後，駱青川敲響母親的房門，難掩喜悅之情。

楊英蘭打開門，把他讓進屋，調侃道：“怎麽，終于知道自己要當爸爸了？”

駱青川用力點點頭，咧開嘴，笑得像個傻子。

“媽，多虧您去看病，不然要等桃桃肚子大了才能知道。”

關于這一點，楊英蘭很是無語，“你倆結婚這麽久，怎麽連這點常識都不懂？你多看看懷孕方面的書，孩子不是桃桃一個人的，比起懷孕生産的痛苦，你所承擔的責任微不足道。”

“嗯！您放心，我會的！”

駱青川懂得這些道理，并作出保證，“從今以後，我會更加努力，給桃桃和孩子更好更幸福的生活。”

知道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楊英蘭很滿意他的态度。

等駱之禮拎着大包小裹回來後，她把人拉進卧室，忍不住誇道：“我發現青川那孩子很有擔待，突然當爹還挺适應。我當年懷孕，你是什麽樣兒？”

駱之禮深深看向她，不答反問:“你真想知道？”

這明顯是話裏有話，楊英蘭微微挑眉，很好奇當年的情景，“當然想知道，你快說吧。”

憶起過去，駱之禮露出一抹苦笑，“我被你揍了一頓，當時是豬頭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