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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進行已經有一會兒, “情侶”們湊在一起說說笑笑,氛圍輕松愉悅,蘇絡托腮盯着那對後來在一起的兩個人, 節目已經拍攝了大半,兩個人之間的溝通和交流已經明顯能看出端倪。

蘇絡的注意力總會不經意間落到兩人身上, 看着被許多人忽略的他們之間的小細節,忍不住勾起嘴角。

“西瓜。”旁邊的陳逍碰了碰蘇絡的胳膊,她這才偏頭看向他。

接過裝西瓜的碗碟, 蘇絡道了聲謝。

拍攝基本結束, 許多攝像機已經關機停拍。工作人員大部分也已經去吃飯了,只剩下幾個固定機位在拍全景, 蘇絡看了眼其他人并沒有将過多的注意力放到他們這邊, 低頭把自己的麥關了。

關完之後悄悄把手伸到陳逍身後, 趁導演們沒注意,也把陳逍的收音麥克風關掉。

“怎麽沒提前說?”蘇絡問他。

“給你工作微信發過消息, 你沒回。”陳逍解釋。

蘇絡的微信號前段時間讓另外的助理用,估計對方不知道陳逍是誰, 以為是哪個十八線開外的男明星發的消息,就沒跟她說。

“為什麽來參加戀綜。”蘇絡并沒有用詢問的語氣同他說話,反而更像在求證自己的猜測。

陳逍擡眼望了望在場的藝人和工作人員,垂眸用筷子把燒烤從鐵簽上撸下來, 然後把食物放到蘇絡面前的盤子裏:“筷子我沒用過。”

蘇絡再次将視線投向他,陳逍才緩聲開口:“真想知道?”

“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如果是我不想聽的答案,就別說了。”蘇絡向來不是那種能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性格。

這種說一半留一半, 乍一聽就是讓你追着問才說的話,她不想接。

一句話能說清楚的問題, 非要問來問去猜來猜去的,麻煩又矯情。

“我怕說了你又會躲我。”

“為什麽躲?現在工作比較忙,有時候進組拍攝一去就一兩月、三四個月,也不是一定是故意躲着。”

“我來這裏,百分之九十九是因為你在。”陳逍坦蕩将話挑明,“另外百分之一,是怕你排斥抵觸,随便找的理由。”

“……”

蘇絡拿過盤子裏的烤肉,用筷子夾着吃了兩口。

不如簽上的吃着有感覺,但是直接在鏡頭前撸串又不太雅觀,蘇絡就順水推舟地享受陳逍的體貼和細致入微。

幸好另外的“情侶”中,都是這種設定,也不會顯得蘇絡特立獨行。

“陳逍,我現在正處于事業上升期,不适合談戀愛,你也不要白費力氣了。”蘇絡不想把話說得太絕,但陳逍這副不打算放棄的樣子,還是讓她有些吃不消。

“嗯,我知道,在你身邊也不是非要在一起。”陳逍他更清楚,因為工作的原因,蘇絡身邊的異性不斷,如果他不在她跟前刷存在感,就會和之前浪費的那三年一樣,她的生活中沒他的影子,但是他卻日日腦海裏都是她。

從前和現在,他心動的異性只有她一個。那個經歷過挫折,登過山峰也仍然善良的她永遠是他的最優解。

趙淙不止一次笑過陳逍對待感情的笨拙和莽撞,但他只會用這種莽撞的手段接近她,否則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能替自己制造出合适的接近她的機會。

相比于他熟悉的代碼,蘇絡更像是源中的bug,程序不運行,很難發現問題出在哪裏。

“你其實可能沒那麽喜歡我,可能只是執念而已。”蘇絡說道。

“執念也是喜歡。”

陳逍并不接受蘇絡的說法,反問道:“那麽你呢?對我沒有一點點喜歡嗎?”

“蘇絡、陳逍。”副導演突然拿了個喇叭點名,“你們兩個的麥好像收不了聲,看看怎麽回事。”

工作人員立刻小跑過來檢查麥克,開了電源之後示意導演沒問題。

“可能不小心碰到開關了。”

在鏡頭和錄音的雙向監督下,蘇絡沒再跟陳逍聊關于他們的話題。陳逍很執拗,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更別說去說服陳逍。

接下來兩天也都相安無事,陳逍對待感情雖然笨拙冒失,但為人還是有分寸,蘇絡完成什麽任務他都願意陪她到處跑。偶爾有個小問題他也都積極處理,話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少,起碼蘇絡的話每一句都能得到他的回應。

陳逍做事時,蘇絡偷偷打量過他,由衷覺得寡言鮮語的陳逍身體力行地證明自己能夠扮演好“隐性男朋友”的角色,甚至因為體貼和唯命是從受到了其他女嘉賓的青睐,經常誇贊他性格好。

晚上拍攝結束後,節目組會把他們的手機重新下發給他們,許多女嘉賓留了陳逍的聯系方式,但蘇絡還是沒有拿自己的私人微信加陳逍聯系方式。

但是何婷手裏那部工作手機裏有他的微信號。

文阜的夜裏下了一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雨。

外面車棚頂部被雨水滴滴答答拍出的聲響清晰又有節奏。

和着從屋檐下滴到鐵桶上間斷的啪嗒聲像雨天裏來了群喜歡敲架子鼓的動物在雨中狂歡。

何婷把工作手機裏的消息遞給蘇絡看。

薛薛:「@所有人,大家早點休息,明天早上預計會有隐藏任務随機掉落,大約六點叫大家起床。」

有人在群裏問什麽任務,工作人員賣關子不願意說。

何婷也跟着在後頭詢問詳情,導演一問三不知,顧左右而言他。

“那就早點睡。”何婷把窗戶關嚴,免得夜裏雨下太大潲進屋子。

“本來還抱着過來玩一玩的念頭,結果深山老林的,連個挂着taxi的出租車都見不到一輛。”何婷吐槽道,“任務倒是不少,但大都是農活,說不準明天派下來個收集露水的任務。”

燈一關,吐槽完的何婷倒頭就睡。

蘇絡忍俊不禁。

第二天一早,天已經大亮,雞叫鳥叫混雜,敲門聲在蘇絡門外響起來,蘇絡還困頓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何婷已經精神抖擻地走到門口接任務卡。

何婷看卡片上的任務,導演也在詳細解釋具體情況:“昨晚下了場雨,降水量不大,節目組找人去看過了,外面的地不算太濕,可以去山裏采蘑菇。中午可以拿回來做菌菇湯。”

“啊?”蘇絡從床上起身,頭發微微淩亂,眯着眼問對方,“山裏蘑菇能吃嗎?萬一有毒怎麽辦?”

“山裏很多蘑菇都是村民自己種下來的,而且我們找了個會分辨野蘑菇的廚師,按理說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解釋過後,随行導演給何婷了幾副薄矽膠手套,“要是怕髒就戴上這個。”

蘇絡不是嬌滴滴的人,采蘑菇而已,沒打算戴手套。

收拾好之後,蘇絡在門口等着,攝像扛着攝像機出來之後對蘇絡說:“可以走了。”

“陳逍呢?”蘇絡看了眼他房間的方向,不見有人進出的動靜,詢問道,“不會只有我一個人吧?”

“本來是你和陳逍兩個人一起,但是他好像公司出了點事,去別的村民家連寬帶網辦公了,所以就只剩下你自己。”攝像解釋道

“那走吧。”蘇絡也沒再追問什麽,跟着攝像往車的方向走去。

節目組給了他們一張手繪的地圖,蘇絡隐約能看明白對方想表達的意思,就照着地圖指揮何婷開車。

加上之前上山中過蘑菇,所以找起路來也沒那麽漫無目的。

因為下過雨的緣故,整個小鎮都籠在霧蒙蒙的濕氣裏,清晨并沒有那麽悶熱,帶着潮意的涼讓穿短袖的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山路本就是土路,濡濕的枝葉在人經過時抖落的細小水珠落在人的臉上身上。涼津津的,使人心曠神怡、精神抖擻。

經過高大是的樹木時,順着樹葉滑落的豆大水珠啪嗒滴落。墜到人身上,或者歸于塵土裏。

山林裏,處處都透露出雨後清晨的涼和潮。

好在山路并不算特別泥濘,一腳下去仿佛猶如踩在草地上。少了人過境後的塵土飛揚,空氣比之前上山還要清新。

蘇絡深呼吸,心情都跟着好起來。

原本跟蘇絡和陳逍的随行導演被安排了其他的事情,加上山裏沒有毒物,采蘑菇不是特別難的事,就沒跟着t一起過來。

蘇絡身邊只有攝影師與何婷在,車停在山腳沒辦法繼續往上開,下車後三個人順着被居民開辟出來的山路往上走。

太陽挂在半山腰,天氣晴朗,白日也開始升溫,蘇絡走了半程身上開始沁出薄汗,攝影師扛着不知幾斤重的設備爬山,五官都繃在一起,臉上汗珠成團,看上去就很辛苦。

邊走邊休息,蘇絡體貼攝影師,免得攝像師和他的機器折在半路。

專門去前兩天種孢子的那顆樹那裏看了,樹上沒長出可采的蘑菇,蘇絡臂彎裏挽着一個小籃子,看到其他的長得像能吃的蘑菇的就摘下來放進籃子裏。

蘇絡采蘑菇的時候另外兩個人就站在一旁看着。

雨後山上的蘑菇多,沒用多長時間就撿滿了一小筐。

“回去吧,說不準早午餐還能吃上蘑菇。”蘇絡對攝影師說,率先往山下走,“扛着機器也怪累的,可以先歇一歇,等再往下走走拍一段下山片段就夠用了吧?”

攝影師把攝像機關機,從肩膀卸下,拎着往前。

蘇絡哼着小調往下走,行到一半攝影師要她等一下,重新開機準備拍下山片段。

蘇絡腳下踩了踩小石頭,硬潤的觸感透過鞋底傳到腳心,等攝像師重新把攝像機抗上肩膀之後蘇絡踢遠石子繼續往前走。

“我采的這些蘑菇哪個能吃哪個不能吃都不知道,就希望別全都是毒蘑菇。”

回頭望向鏡頭,企圖和屏幕前的未來觀衆互動:“萬一真有人中毒,千萬不要把我抓起來,你們幫我作證,我只負責撿蘑菇。”

“啊!我去!”

因為她回頭,被下山路上的一顆冒頭的石頭絆了一跤。

下山路本就是向下傾斜的,蘇絡重心不穩,直直朝前方摔去。

事發突然,攝影師肩上扛了攝像機,根本來不及反應做任何反應補救,何婷去拉蘇絡的手也沒能及時把人從危險裏扯回來。

上一秒還在笑嘻嘻的蘇絡咬着牙趴在路邊,一只手搭在樹幹上,另一只手撐地坐起來。

牽扯到磕碰到的地方,她倒吸口氣,不敢再随便動。

由于高度差的緣故,蘇絡這一跤摔得不輕,大腿撞到了樹樁上,撞得生疼,不知道是不是腫了。

慣性牽拉着她往下,事發突然,她沒辦法在意前方的路是否平坦,只盡可能地讓自己不跌進還未開荒的灌木叢中。

鞋和褲子上都沾了泥濘,何婷跑過來想扶她起來,被蘇絡制止:“等下,讓我緩緩。”

這種突發狀況的鏡頭,放到節目裏肯定能成話題,攝像師如果本着人道主義應該過來查看一下蘇絡的傷勢,但是敬業精神讓他把鏡頭對準蘇絡。

他只在鏡頭後問了句:“傷得重不重?”

“可能有點重,腿和腳都很疼。”蘇絡從來沒指望過別人對自己的遭遇感同身受,攝影師把所有的畫面記錄下來,等到節目播出時起來一個話題,也不算白摔這一次,“你正常拍,我應該沒什麽大事。”

雖然這個話題可能在一衆恃美行兇的女明星中顯得過于特立獨行。

“你記得路嗎?”蘇絡問何婷,“我的腳腕很疼,很可能走不了路了,你去村子裏找人過來幫忙扶一下。”

“雖然我現在真的很慘,但還是有點哭笑不得。”蘇絡狼狽地坐在地上,反而因為自己的窘迫笑起來。

腳腕處鑽心的疼痛實在不像簡單扭到腳的症狀,蘇絡嘗試活動腳腕,都沒能成功。

“我扶你下去應該也可以。”何婷試探道。

“還是去叫人,我右腳很有可能沾不了地,再找個人更穩妥,男女都行。”蘇絡沒讓何婷一個人來幫忙,她現在的狀态沒辦法确定傷勢的輕重,最穩妥的還是讓何婷下山帶人過來。

很多巧合串在一起,就成了今天孤立無援的境地。

平時随行導演和陳逍兩個人都在的,偏偏今天的任務是導演組的臨時起意。全都事發突然,陳逍公司游戲出了比較大的問題要他必須處理,随行導演也被臨時抽調去做別的事。

采個蘑菇而已,本不至于出事,偏生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沒什麽危險的任務上,出了事。

雖然開了車過來,但是下山的路蘇絡靠自己肯定是下不去,又不可能讓攝影師扔下設備下去叫人,只能打發何婷找人來幫忙。

把劃破的褲子撕開了些,避免布料一直在傷口上摩擦。皮膚也有劃破的地方,蘇絡将衣服上的泥土盡量弄下來,吸了吸鼻子。

她原本想醞釀一下淚意,但是摔倒也是她自己不注意造成的,哭會顯得太矯情,就又把眼淚忍了回來。

“就在前面。”十幾分鐘過去,何婷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她跟在一個身影後面往她的方向跑,陳逍顧不得身後的何婷,跑得很快,面露焦急地出現在她跟前,什麽都沒說蹲下來查看她身上的傷情。

“傷到哪裏了?”肉眼看不到太嚴重的傷,但陳逍還是不敢随便碰她,“只有腿和腳嗎?”

“對。”蘇絡指自己被磕碰的位置給陳逍看,“腳扭得可能有些厲害,動不了了。”

陳逍撩起蘇絡的褲腿,溫熱的手覆在她的腳踝處,疼痛襲來,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陳逍這才把她的腳放開,擡眸看了眼鏡頭,臭着臉沒說話,扯過蘇絡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将人打橫抱起。

“太危險了。”蘇絡驚嘆,很抗拒,她想制止陳逍,又怕掙紮會讓兩個人在山上再來一跤就只用話提醒他。

公主抱的姿勢會阻礙陳逍的視線,下山路本就會有偶然出現的樹枝或石塊,他這樣抱她往下走,萬一再摔着,得給她造成更嚴重的二次傷害。

“你的腳這樣,不能走吧?”陳逍語氣不快,反問的話倒像在追究蘇絡摔跤的責任。

“太擋視線了。”蘇絡不想跟他吵。

陳逍自己應該多少有所察覺,這個姿勢對他們而言都不是最優解。

穩穩站住腳跟,然後雙手往高出一擡,天旋地轉間,蘇絡已經到了他的背上。

“?”

“??”

“???”

蘇絡、何婷和攝影師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穩穩趴在陳逍背上,攝影師到嘴邊的“需要幫忙嗎?”又重新咽回去。

心說,這期的男嘉賓好像會耍雜技似的,眨眼就把人換了個位置,等他回去看看回放怎麽把人甩到背上的。

“你跟我走。”陳逍帶着蘇絡直接坐在他開過來的車上,把何婷跟攝影師趕到另外一輛裏。

車已經開出一段距離,陳逍的臉還黑着,蘇絡坐在副駕駛上,側頭看他。

陳逍不高興的表情總是這樣,唇線繃得很緊,眼尾下耷,臉上的肌肉線條沒有任何的上揚或者下墜,板板正正的像個沒感情的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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