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将軍打架中

将軍打架中

文/乃兮

溫副将年紀比季将軍大, 在京城的名氣确實不如季将軍。

要是出了京城，天下知道他的人更少。公主深居宮中，對前朝文官都不了解, 更不用說武官。沒怎麽聽過，情有可原。

只是守備司裏的人到底不像永樂公主。溫副将這兩年代季将軍辦理瑣事, 在外走動的次數很多。

守備司裏的人不可能認不得他。

姜晏喬見兩人不吱聲, 明白守備司的人肯定知道溫副将。

事既然溫副将辦不了, 那就換個人。她又望向跟随出來的那幾位侍衛。

這幾位長相普通的武将，哪想自己有朝一日要演一出“迫害”公主的戲。

他們惶恐不已, 腳步後退, 眼神挪移。至于搶到衣服的那兩位已是一臉慶幸。還好他們已經有了“戲服”, 不用參與備選。

姜晏喬面無表情, 被迫更改戲碼：“欺男霸女不行，那換個……賣女兒？”

在場的幾人暗暗吸氣。

這女兒說的就是公主自己。可誰敢當公主的爹？

公主的爹是當今聖上宣隆帝！

萬一哪天傳出去，命是不能要了。

溫副将很快将守備司的衣服套在自己衣服外頭，并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季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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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好, 快攔着公主吧。

他們可不敢要一個十六歲的公主女兒。

季靖雲沒有多廢話。

他見幾個人都穿好了衣服, 在公主尚未來得及反應的當下，攬住了公主的腰。

姜晏喬一下子被攬住, 本能抵觸想要伸手推開人。

然而季将軍将她稍向上一提, 直接挾持着她繞牆而跑。

跑得太快，勁風迎面襲來。她推開的手變為拽，繃緊身子, 生怕季将軍一個不察，把她摔地上去。

溫副将和另外幾人見公主被帶走, 互相對視一眼。他們紛紛從懷裏取出了在公主府順來的粉，将臉抹得和這幾個昏厥守備差不多的膚色, 用頭盔将面上遮掩一些，直往裏走。

沒穿上衣服的幾人，則是刻意将頭發弄散，演被壓着的百姓，踉跄跟着一起入內。

這一頭，溫副将等人大咧咧從守備司正門口一邊演一邊往內走。另一頭，季靖雲找了一處有狗洞的偏僻處停下。

他平地一躍，單手帶姜晏喬翻牆而入。

姜晏喬憋着氣，沒發出任何妨礙季将軍的聲音。

季将軍落了地，才将她放下。到此時落了地，姜晏喬才發現自己腰間傳來頓頓的不适。

能讓現在的她感受到不适，想來是生疼。掀開衣服恐怕青紅一片。

姜晏喬并沒有矯情揉腰或喊疼。她忽視那些不适，環顧四周。

這兒是守備司的“菜地”。

他們站在一條石路上，邊上不知道被誰種了一點菜，栽了兩棵樹。而這狹小空地側面，是比圍牆還要高一些的石牆。

石牆上一頭巨大虎頭威武兇狠，石牆下一道門幾乎封死，關得嚴嚴實實。

是獄牢的後門。

姜晏喬第一回見這種地方，能感受到這兒滲入骨髓的涼意。六月的天，這兒好似連光都曬不到多少，陰冷如入了秋。

沒有人氣，一片寂靜。

姜晏喬低聲問季将軍：“後門沒有人守麽？”萬一牢裏的人逃跑怎麽辦？

“往裏還有兩道門。”季靖雲回答。

他往相反的方向走：“不進去。”

姜晏喬多看了兩眼這道門，很快轉身跟上季将軍。

往外走了一段，路況依舊狹小，到拐角處再往前探看，才發現有豁然開朗的場地。

兵甲鐵戈的碰撞聲音傳來，姜晏喬停下腳步，觀察身邊季将軍的動作。

季靖雲連頭都沒有探出去。

他不過是側身靠近，用心凝聽。當兵甲鐵戈的碰撞聲遠去，他也沒快速出去。

很快前頭傳來騷亂聲。守備司的侍衛們紛紛朝着前方而去。

季靖雲這才側頭拉上公主，飛快朝外走。

季将軍靠走，姜晏喬需要靠小跑。兩人竄出後，飛快拐了兩個路口，直朝着守備司主屋後頭而去。

他們本就是從後面走，走的自然是守備司主屋的背面。

背面沒有任何人值守，連門都沒有，只有透風而開了一條縫的窗戶。

屋子高出地面一段，季靖雲踩上這一段，貼近聽着裏面動靜。

屋裏沒有人聲，沒有物件聲。

季靖雲緩緩借着這條縫打開窗戶。他朝內掃了一眼，很快回到公主身邊。

他和公主面對面，互相對視。

姜晏喬謹慎無聲詢問：“裏面有人？”

季靖雲搖了搖頭。

他大致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将公主轉了個身。

姜晏喬被強行背過身，低頭一看，季将軍雙手抱住了她的腰。

他一個用力，将她騰空抱起，朝着窗戶那兒夠。

她明白季将軍的意思，立刻用雙手攀上窗戶，奮力翻爬進去。

爬進去以後，她謹慎落地，四顧一t圈後，縮小身子蹲在窗戶下。

季将軍很快跟着進來。

他身為一名能沖鋒陷陣的武将，竟在落地時候輕如無聲，好似一只……虎城裏的大貓。

那種能吃人的大貓。

屋內的東西最好都不要碰。要是被方将軍發現了，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現在屋內可只有她和季将軍。

季将軍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他避開可以被門口人看到的地方，在屋內快速轉了一圈。很快，他退到隐蔽處，并朝着她招手。

姜晏喬蹑手蹑腳過去，然後被季将軍塞到了一個屏風後。

守備司的屏風分割出了主廳和側廳。側邊有很多位置，想來是用來接待外人的。

這兒看不到門口位置。門口人進來後，第一時刻也見不到這兒的人。

她在這裏待着，季将軍卻不。他又貼到将近門口的位置。

外面人如果進門快些，要是季将軍刻意藏着，想來完全能隐蔽藏住。

這樣一來，她見不到季将軍，季将軍也看不到她。人要是往內走。她只要不發出聲音，人很難發現她。

對方一無所知毫無防備進門，轉身就會對上季将軍。而由于對方沒發現她，她便不會成為累贅。

她靜靜等着，能聽到最大的響動是自己的心跳聲。

心裏數着數，大抵是過去了一千個數，門口傳來動靜。

方任将軍的聲音從外傳來：“守備司戒嚴，多派兩人去牢裏。”

門口另有人應答：“是。”

方任吩咐完，有人詢問：“方将軍，等下我帶人去國東門巡查一番？我怕他們說的是真的。到時候真出了事，回頭不好向陛下交代。”

“不用。”方任回應，“國東門那裏本就有人，要是扛不住亂，自會發信號。”

“是。”

方任：“守備司門口鬧事蹊跷。我懷疑有人在京城內另有目的。我先入宮禀告一聲。”

其餘人等應答：“是。”

姜晏喬聽出來，方任只是給他名正言順帶人入宮，找了一個合适的理由。

他的最終目的是入宮，每一回的理由或許都不同。要是見了天上信號，就說巡查時要護駕。要是見了季将軍，可以邀着一起走，并半道背叛。

現在守備司出了差錯，一樣成為他搪塞其餘下屬的借口。

知情的下屬能聽懂，不知情的下屬深以為方将軍細致有心。

方任：“你們下去，我拿了頭盔就走。”

其餘人：“是。”

方将軍踏入屋內。

他走路姿勢飒爽，重得每一步好似踏在她心口。

而在幾乎下一刻，門“乒——”一聲關上。并被橫木“咔”直接卡死。

“哐嘡——”一聲傳來，人摔倒在地，發出沉重劇烈響動。

外頭問詢和震驚的聲音傳來：“方将軍！”

屋內打鬥的聲音全然無法掩蓋。方将軍哈笑又瘋狂吼着：“你竟然來了。”

季将軍沒說什麽話，一味和人打着。兩人之間拳腳如何看不到，但撞擊聲和悶聲不停。

“季靖雲！你重來一萬次，也沒法改變一切。”

姜晏喬眩暈一般微微睜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