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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84.

看到他這樣, 珈宜意識到不對勁。

連忙上前詢問：“發生什麽事了？”

顧昀生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說道：“周煜出事了，遭人報複進了醫院。”

“周煜？！怎麽回事？”

珈宜一聽, 立刻緊張起來，但顧昀生卻寬慰道：“先不着急, 我帶你去醫院, 等會仔細問問就知道。”

薛楠已經早一步将車倒出來了，譚老也跟着他們一起，在一路搖晃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醫院。

鳶北的市區醫院裏人很多, 他們剛到門口就聽到周煜在裏面嗷嗷喊疼。

等見到珈宜他們後，周煜才忍下一二。

此時的他鼻青臉腫的, 胳膊還打着石膏，看着凄慘不已。

趙珈宜一臉愕然地上前, 連忙詢問。

“這怎麽回事？你被誰打了？”

周煜勉強一笑, 看了一眼顧昀生後才說道：“一個王八蛋吧，打了我就跑了, 人現在都沒逮着。”

周煜年輕帥氣的臉蛋上挂了彩, 腫得讓人心疼。

薛楠卻是猜到什麽：“大概率是上周抓的那個盜獵團夥的同夥，報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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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欺人太甚了！”

趙珈宜忍不住起身，薛楠只是無奈搖頭：“他們本就沒多少良心, 尤其是最近, 各方面都要注意一點。”

又是候鳥北遷，又是臨近開園, 整個基地都忙得很。

光是專業的護林員就已經派了一批新的過來, 與基地巡視員沒日沒夜地交替工作。

還有森林公安和保護協會的工作人員，都在基地附近開設了分隊。

那個盜獵團夥就是想趁亂辦事, 而周煜這段時間一直在為基地做直播，估計也是因為上周抓獲了幾個人，所以才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珈宜走近看了看他的傷勢，心裏很不是滋味。

“還好吧？”

周煜不以為然，笑着擡了擡手：“也沒什麽，小事而已，對了現在幾點了？我還得直播來着。”

說着就要掏出手機，還詢問了醫護人員有沒有充電器。

結果譚老立刻按住他的手：“這幾天你就安心養傷，不要直播了，那群人肯定也是看了你的直播才盯上你的。”

說完便看了一眼顧昀生和趙珈宜，也叮囑道：“珈宜，這段時間你也要多多注意。”

趙珈宜點了點頭，只是看到周煜這模樣，心裏多少有些難過。

可這些事情在他們眼裏，其實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詢問之下，她才知道基地裏的人多少都被一些人惡意對待過。

“當初薛楠剛被阿生拉到鳶北時，住的臨時房子老是被人偷竊，有一次還被人關到了村民的羊圈裏，也是打得鼻青臉腫吧？”

薛楠摸了摸鼻子，一點也不想回憶那些事。

“一提這事我就心氣，那群人到現在都不收斂，真不知道是不是掉錢眼裏了。”

他們談笑間随口說了幾件類似的事t情，口氣是輕松，可珈宜聽了只覺得荒唐又恐怖。

這麽多年，那群人為了利益，锲而不舍地無視珍稀動物的生命，甚至對人都沒有手下留情。

而他們明知道危險，也不退縮地留在基地這麽多年。

可想而知，阿生也經歷過那些。

想起他的父母，趙珈宜的心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一旁的顧昀生似乎感覺到她的異樣，趁着她去買水的機會，追了上去。

珈宜正沉思着，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在了掌心中。

她愕然擡眼，對上顧昀生溫和的目光。

“害怕嗎？”

顧昀生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只見趙珈宜搖搖頭，随後擡眼道。

“我只是想不明白，這麽多年過去，為什麽有些人還是執迷不悟。

那些盜獵者執迷利益，而你們又執迷對抗，當初……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裏嗎？譚老他們呢？難道都沒有一個人離開的嗎？”

顧昀生眉眼漸彎，忽然停下腳步，将她拉到一旁的窗戶邊。

他倚靠在牆上，把珈宜拉到自己懷中，仰着頭摸了摸她柔軟的臉頰。

“你這個問題，有點複雜了。

但我還能回答你。過去幾年，說不害怕都是假的，當然也有人離開。可我們沒有選擇離開，是各自的選擇。

我不知道別人是如何想的，我個人的想法，很簡單。”

他站直身子，低垂眉眼，無比溫柔地捧起她的臉，告訴她。

“我很喜歡那些小鶴，願意保護他們。”

“有些時候，其實做某些事情的意義不必追究的過于深入，人生需要一些不确定性，也需要一些随遇而安和從心而為。

但都是自己的選擇，抉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珈宜，你如果覺得在這裏很累，或者很讓人你不能理解，都沒關系，我……”

“我沒有。”

趙珈宜連忙搖頭，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掌，剛剛他的話讓她的心瞬間就敞開了。

因為喜歡，所以才願意，不是嗎？

她也是如此。

“我不覺得累，也很喜歡這裏。剛剛我只是不太明白為什麽你們面對明知的危險也願意前進，可就像你說的，人生沒有那麽多的理由。”

“阿生，我會一直陪着你在這裏生活，因為我也喜歡這裏，喜歡你。”

顧昀生微微一笑，眼底滿滿都是愛意。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順便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

“派派和它爸媽回基地了，明天有時間可以和我去找找看。”

“真的嗎？不是說還要一段時間？怎麽這麽快？這樣算來，派派豈不是第一批到達基地的候鳥？”

“可能它也想早點見到你？”

趙珈宜因為他輕而易舉的這句話，一下子破防。

“派派還記得我嗎？我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面了。”

距離在淮城濕地見派派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這個時候，鳶北都已經冰雪消融，迎來了滿城綠色。

氣候也逐漸上升，變得濕潤起來。

因為這個消息，珈宜整整一個晚上都睡不着。

偏偏顧昀生他們開會開到大半夜都沒有散，她就和思妍煲電話粥。

她聽着思妍說她和她家親戚去南半球海島度假，去看了入冬的南半球，而思妍則聽着她說着基地裏的趣事，說着怎麽馴小鶴，怎麽打掃鶴園，怎麽引導游客。

聽着就像兩個割裂的世界。

某一刻，珈宜覺得自己好像從當初屬于自己的圈子裏脫離了出來。

她打斷思妍的話，問她。

“思妍，有一天我會不會和你徹底斷了共同的溝通方式？”

“怎麽會？！拜托珈宜，你難道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張思妍一下子激動起來：“我真的超喜歡聽你在鳶北經歷的那些事！雖然聽起來和我們以前的生活像另一個次元的，可這很酷啊！

你很安定，很幸福，也做了很有意義的事情，這就是你價值的體現啊。天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不瞞你說，我……其實準備明年來鳶北找你，然後在基地裏找個工作。”

“啊？別開玩笑了思妍，你媽咪需要你。”

“是啊，媽咪身體不太好，只有我一個女兒，我的想法，永遠只能是想法了。

可是你已經實現了，就算我無法過去，可看到你在那邊過的很好，我就很開心很開心！”

有了她的話，珈宜心裏一片暖意。

“謝謝你，阿妍妹妹。”

這句話，珈宜早就想說了。

從小到大，兩人所經歷的時間裏，思妍總是第一個陪在自己身邊。

是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也是最親的家人。

-

次日。

天才剛亮沒多久，珈宜就已經收拾好了，和顧昀生手牽着手從沼澤地的一條小路上，往濕地深處走去。

早霞伴随着晨霧，将整個濕地都包進了畫卷中。

浮在水面上的草原，好似一塊巨型花毯，在眼前徐徐展開。

那些如珠串一般排列的草甸，給了鳥兒一串跳板，數不清的鳥兒在飛翔，覓食亦或者嬉戲。

他們的到來，偶爾會驚起一群小鳥，在薄霧間穿梭，仿佛置身仙境。

軟軟的濕地小道，像海綿毯子。

珈宜習慣光腳踩在上面，這些日子都這樣。

一開始顧昀生還會說管一管，但後面就不管了，她開心就好。

柔軟的觸感通過肌膚，會讓趙珈宜感到無比的寧靜和平和。

她裙擺微揚，站在一處水面旁的草甸上，拿出了顧昀生給她的小哨子。

她迎着太陽問：“這哨子真的管用嗎？”

“試試？”

“當然要試！”

說完，她便将哨子含在嘴裏，使勁吹了吹。

綿延不斷的哨音打破寂靜，似是穿透層層薄霧，往天際揚起。

随着周遭的飛鳥騰起，遠遠便聽到一陣又一陣大鶴小鶴的鳴叫聲。

身還沒見到，聲音倒是先來了！

趙珈宜連忙擡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大一小的兩只展翅仙鶴，盤旋而來！

她驚喜地高舉雙手！

“派派！！”

随着一聲長鳴，身形較小的小鶴收翅掠來，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二人面前。

“派派！真的是你嗎？！”

珈宜興奮不已，連忙沖小鶴跑過去。

小鶴嗝啊嗝啊的輕快叫喚，張開翅膀圍繞着珈宜轉圈圈。

它的毛色已經不是灰的了，就和它媽媽一樣，蛻出了雪白的羽翼。

夾着細長又黑到油量的羽尾，優雅端莊。

頭上也隐隐冒出了紅色。

“哎呀，你禿頭啦！”

珈宜輕笑着，伸手觸碰了下它的小腦袋。

派派也很高興，而且一點也不排斥珈宜的親近，主動蹭過腦袋，眨巴着小眼睛，聲音叫得越發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