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進士郎的混蛋大舅哥10

進士郎的混蛋大舅哥10

晏翁大面館蒸蒸日上,晏老娘提出去面館守着,免得底下人私拿銀錢。

晏小妹略做思索後應了,她娘昧了銀錢,總比外人昧了好,總歸肉爛在鍋裏。

晏老娘想到可以光明正大偷懶,還能撈油水,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晏父也想去。

晏淮:“你去了誰接送小榮兒?”

晏父卡殼,又不甘心的對女兒道:“你就不能花錢請一個車夫?”

晏小妹猶豫,也有愧自己勞煩爹娘,剛要言語,晏淮不高興:“小妹欠我的錢還沒還呢。”

言下之意,請車夫費錢,晏小妹還錢日期要延後了。

晏父一梗:他給忘了這茬…

從女兒手裏掏錢容易,從臭小子兜裏掏錢,那是要拼命的。

小院一切照舊,只晏小妹出門更勤了,碼頭買鋪一事,令衆人驚嘆這對小夫妻的長目飛耳,于是待晏小妹也愈發殷切。

晏小妹赴宴歸來,偶爾帶回一些香膏,精美箋紙,亦或是一兩本詩集。

晏淮翻了翻,嫌棄不已。

寧榮卻喜愛非常,與娘子在書房仔細品味,仨兄弟跑進屋湊熱鬧。一刻鐘後寧宵暈暈乎乎站起來,噠噠噠朝外去找舅舅。

寧禁似懂非懂,寧朝趴在阿娘懷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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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榮略有心塞,但二兒子給了他一點安慰,取來筆墨教導。

晏小妹抱着小兒子在一旁靜望,待翠兒喚他們出門用晚飯,卻不見晏淮和寧宵。

晏父往嘴裏丢了顆花生米,含混道:“他們出門了,肯定在外面吃。”

寧禁茫然:“舅舅出門了?”

“阿嚏——”晏淮揉了揉鼻子,“誰又念叨哥?”

“我我我,我念叨。”寧宵興奮的揮舞手腳,把着他舅舅的腦門環視四下。

他激動道:“舅舅,我好高的。”

晏淮咬着蜜果子,翻了個白眼:“廢話,你騎我頭上能不高嗎。”

“哈哈哈哈哈。”小孩兒樂的前俯後仰。晏淮一只手把着他,繼續朝前走。

前方忽然一陣喧嘩,舅甥倆同時探頭,如一尾靈活游魚穿插人群,原是戲班子唱戲。

“兄弟,這弄哪出嘞。”

寧宵舉着糖葫蘆學舌:“伯伯,這弄哪出嘞。”

旁邊的絡腮胡愣了愣,見晏淮生的好,肩上還駕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他垂下眼淡聲道:“這是南邊兒來的新戲。”

“那咱們運氣不錯。”晏淮有點高興,難得大方的将懷裏的油紙包遞向絡腮胡,“蜜果子,給你吃一個。”

絡腮胡有些無語,誰請人吃東西還規定數量的。他剛要拒絕。

寧宵向他遞來糖葫蘆:“剛買的糖葫蘆,給伯伯吃一個。”

絡腮胡:“……不必了。”

晏淮迅速收回懷中,唯恐絡腮胡反悔似的。他單手撚着果子吃,嚼的嘎吱響。

寧宵伸着舌頭,把整串糖葫蘆來回舔了幾遍,糖漿糊了小臉,像只小花貓。

絡腮胡搖頭失笑,燈火搖曳,臺上又添幾個戲子,鑼鼓交疊,節奏漸快,咿咿呀呀摻雜怒聲哀聲。

“兄弟,這唱哪出呢。”晏淮咬着蜜果子嚼嚼嚼。

絡腮胡嘴角一抽,還是道:“唱的老翁嘆。老翁年邁,彼時兒孫長成,都想獨占家業,争的你死我活。”

随着絡腮胡講述,晏淮和寧宵終于分清臺上的角色。

晏淮樂道:“這老頭兒真可憐,生了一群驢糞蛋子,沒救了,等死吧。”

絡腮胡臉色驟變,眉間愠怒,忽聞脆生生的童聲,“舅舅,驢糞蛋子是啥。”

晏淮:“一坨屎。”

這話不知哪裏戳了寧宵笑點,小崽子樂個不停。

絡腮胡平複情緒,道:“兄臺武斷,戲上表明三子七子和九子年輕力壯,又仁善聰穎。”

晏淮撇嘴:“可拉倒吧,老頭都要見閻王了,不忙着救老頭兒,一個勁兒數落其他兄弟不是,算哪門子仁善。”

寧宵用力點頭,“舅舅說的對,救老頭,救老頭…”他又笑起來。

臺上争奪愈演愈烈,滿口仁義道德,看的晏淮昏昏欲睡,“什麽爛玩意兒。”

他朝絡腮胡告別:“兄弟,我累了,先回了。”

寧宵頓時收了笑,小手拍口作哈欠狀,“我也好疲憊喔。”随後t他朝絡腮胡揮手:“伯伯再見。”

絡腮胡只得應聲:“再會。”

舅甥倆行遠了,絡腮胡身邊一名随從遲疑:“大人……”

絡腮胡閉了閉目,少頃也消失在人群中。

寧宵還在啃他那串糖葫蘆,到處都是牙印,坑坑窪窪不像樣子。

“舅舅,糖葫蘆好好吃呀。”

“舅舅,月亮好圓呀。”

“舅舅,舅舅。”

“舅……”

晏淮擡手卡着寧宵的腋下,要把小孩兒放下來。

寧宵:?!!

“哇啊啊啊啊啊”尖利的哭聲直穿夜幕,寧宵糖葫蘆都不要了,兩只小手死死抱着晏淮的頭,哭的撕心裂肺。

“舅舅,我不想下去,舅舅——”

晏淮額頭冒青筋,“閉嘴!”

哭聲瞬止,只是小孩兒抱的更緊,晏淮感覺他腦袋都要被小崽子勒爆了。

“松開些,不然自己走路。”

寧宵不甘不願松了力道,又可惜自己掉地上的糖葫蘆。

“舅舅,糖葫蘆沒有了。”

晏淮:“你下地,我重新給你買一串。”

“那…那還是算了。”

晏淮:呵。

兩人回到院裏,晏淮剛坐下,腿上一沉。他低頭對上一雙煎蛋眼,寧禁含着兩包眼淚控訴:“舅舅偏私,只帶哥哥玩,我…”

悲傷那麽大,他再也忍不住“哇”的哭開了,豆大的淚珠接連砸地。

晏父晏老娘呲溜兒回正屋。

寧禁趴在晏淮膝頭,小小的一個人,形單影只,可憐壞了。

寧朝慢了半拍,“舅…舅和哥哥出門了……”他反應過來,懵懂又無辜的望向晏淮:“我沒有去?”

“嗚哇啊啊啊,我沒有去……”

寧榮和晏小妹一人哄一個,怎麽都哄不好。晏淮變戲法般從懷裏拿出兩串糖葫蘆分別遞過去,“一人一串。”

寧宵有點饞,咬着手指道:“糖葫蘆可好吃了。”

老二老三舔了一口,花廳裏的哭聲止了。

晏淮撈起老大,去廚房打水洗漱,還在舔葫蘆的倆小子立刻跟上。

“舅舅,舅舅……”

晏小妹和寧榮跟在兒子身後,怕他們摔着。

于是小夫妻跟着倆兒子,圍觀晏淮和寧宵洗漱。

寧禁嚷嚷:“舅舅,你給哥哥洗臉了。”

晏淮睨他:“你現在要不要洗。”

寧禁立刻跑過去,仰起小臉期待的望着晏淮,寧朝有樣學樣。老二老三洗了臉,又接着啃糖葫蘆,糖漿糊花臉。

晏小妹和寧榮:所以禁兒和朝兒洗臉的意義在哪裏?

寧禁和寧朝:當然是跟哥哥一樣了~

一刻鐘後,寧禁寧朝啃完糖葫蘆,要舅舅給他們洗香香,然後一起回西屋跟舅舅睡覺。

寧榮和晏小妹對視一眼,“無事了罷?”

“應是無事了。”

小夫妻齊齊松了口氣。

西屋內,晏淮道:“看誰先睡着。”而後吹滅蠟燭,屋內一片漆黑。

“舅舅?”

“舅舅睡着啦。”

“……我要第二個睡着”

“我我我,我才是第二個睡着……”

屋外明月高懸,皇宮內廷燈火通明,翊衛軍副統領彙報事宜。

若晏淮和寧宵在此,必然認出眼前人正是他們見過的絡腮胡。

副統領隐去晏淮的“驢糞蛋子”之說,委婉道民間百姓看過“老翁嘆”,不在意諸子高低,只疑惑無人關懷老翁。

燭火發出一聲爆裂,響在殿中。副統領屏氣凝神,少頃頭頂傳來威嚴之聲,“退下罷。”

副統領恭敬告退,天子看着案頭的參湯,眸光晦暗。

大內侍小心提醒:“聖上,現下亥時三刻了”。

須臾,天子移步。偏殿的燭火烈烈,燃至天明。

明烈日光映照萬物,透過格窗落在稚子軟乎的小臉上。

晏淮悠悠轉醒,熟練的扒拉開身上的小崽子,下地穿衣。

“舅舅…”寧宵半坐起身,小手揉弄惺忪睡眼。倏地一件無袖杏粉褂子兜頭蒙來。

“叫你弟弟們起床。”晏淮打着哈欠去後院茅屋放水。回來時,寧宵寧禁正在套褲衩。

“真能幹,厲害厲害。”晏淮随口誇贊,兄弟倆小臉明媚,笑成了一朵太陽花兒。他們落地踩着一雙小布鞋,原地轉圈:“舅舅看。”

“嗯嗯好。”晏淮将另一件杏粉小褂給寧朝套上,又穿上褲衩,帶着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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