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山匪扮知府23

山匪扮知府23

新臣封官拜将, 前朝舊臣就有些尴尬了。

胡祥在朝會上提及此事，晏淮打哈欠，“設置一場考試, 能過過, 不能過走人。”

南宮翎：“咳。”

晏淮立刻改口：“若有賢才, 朕一視同仁。”

南宮翎附和道：“陛下所言有理，此事交由石尚書去做。”

石琅眸光一凝，出列領命。

南宮翎俯視百官：“開國之初，人才凋零, 本宮有意開恩科, 分文武，擢人才。”

胡祥遲疑：“娘娘是想創武舉？”

“正是。”南宮翎忽而起身，神情冷肅：“諸位也可互相舉薦人才，亦或自薦。”

百官們神情一變，心中湧起諸多思量, 齊聲高呼：“娘娘聖明，皇上聖明。”

诏令一出, 人心各異。

高佰惡狠狠瞪着小厮：“你所言當真？”

小厮苦了臉：“大人, 聖旨已下, 絕無更改。”

高佰怔愣半晌, 擡手摔了茶盞, “混賬！”

“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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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誤國。”他尤不解氣，破口大罵：“牝雞司晨, 倒反天罡！”

小厮駭的瑟瑟發抖，只敢弱弱勸大人慎言, 卻被高佰一腳踹倒，“狗東西, 憑你也敢妄議老夫。”

小厮縮成一團，不敢再多說一言。高佰把着門框，看着頭頂朗朗青天。

“戝老天，你無眼啊。”他恨極氣極，以頭撞柱。魯地世族傳承數百年，任王朝如何更疊，世族不變。

可那妖婦此舉，便是想撅世族的根，招進一群粗俗野蠻的平頭百姓，與他們平起平坐。

綱常何在？禮法何在！

高佰踉跄離開花廳，一路歪歪倒倒行至庭院，飲酒麻痹自己，不知天地萬物。

等他醒來時，只覺四下寒涼，他不悅呵斥，卻聽一道冷嗖嗖的聲音。

“到了刑部，高大人還跟誰擺譜呢。來人，給高大人醒醒酒。”

一桶冷水兜頭澆下，高佰頓時醒了酒，寒意激的他狼狽抱臂，雙目卻噴火的瞪着來人：“周盛，是你。”

周盛笑笑：“難為高大人還記着本官。”

高佰冷笑：“從前在榮王手下，你并不出挑，如今投靠妖婦，倒是攀着女人裙帶扶雲直上了。”

“放肆，你敢羞辱皇後娘娘！”獄頭一記刀背砸在高佰肩頭，只叫人頭暈眼花，兩眼冒金星。

周盛沉了臉：“不妨告訴你，當初在魯地，一半人手都只聽從娘娘命令。”

高佰嗤笑，顯然不信。

周盛斂了色，他環視四下，牢房矮□□仄，空氣裏彌漫着稻草腐爛的黴味，夠高佰受一回了。

他起身攏着手，冷冷俯視道：“你謾罵帝後，于國不忠，于君不敬，且在這裏好好受着。待滿了三月，自有t官差押送你回魯地，高氏一族貶為庶人，三代不得科舉。”

高佰瞳孔一縮，撲上前想問個清楚卻被獄頭踹開，周盛行遠了，還能聽見身後的嘶吼。

他垂眸遮住眼中譏諷，于娘娘而言，不聽話的讀書人，便沒有用處。

況且，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

南宮翎出手料理高佰之流，有殘黨想尋柴玉，然而柴玉已經前往封地。

消息傳回魯地，大世族聯合作賦寫詩諷刺她，南宮翎毫不在意，晏淮氣的跳腳：“老子這就帶兵滅了他們。”

南宮翎哼笑：“你會打仗？”

晏淮沉默，少頃他道：“我這就帶上火火哥滅了他們。”

南宮翎笑出聲，行至晏淮跟前，墊腳親親他的唇角，晏淮迅速摟媳婦兒腰抱首，親了好一會兒，才呼着熱氣道：“小翎，我不讓壞人欺負你的。”

南宮翎擡手摸摸他的耳朵，指尖下移，捏捏晏淮飽滿柔軟的耳垂，真的很舒服。

晏淮疑惑：“小翎？”

南宮翎擡眸，眼中含笑：“不必淮郎插手，我會解決。”

晏淮嘟嘟囔囔，南宮翎牽着他的手在案後坐下，提筆練字，晏淮仰首：“今天寫一張字就好了罷。”

南宮翎微笑，兩人對視，晏淮沮喪垂首，“小翎，我最多寫兩張好不好，不然手都要斷了。”

南宮翎輕輕應了一聲，提筆寫下佛家八苦，晏淮念叨：“……求不得，怨憎會……”

殺人不過頭點地，總是一個痛快，豈不便宜了。

南宮翎眼睫長，微微垂眼，便掩住了眸中思緒。如霧籠山，迷茫茫，昏沉沉。如水之淵，暗慘慘，深泠泠。

魯地大世族想做讀書人的魁首，想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她會親手打破這場鏡花水月的虛夢。

南宮翎直起身，“我去處理一些事情，淮郎好好練字。”

晏淮爽快點頭，南宮翎道：“我認得你的字跡，淮郎，不要找代筆。”

晏淮眼神飄忽，“沒有的呀，沒有根據的事呀。”他說着說着理直氣壯了：“小翎你這麽想我，真的讓我好傷心，我非常非常難過，你難道不安慰一下我嗎？”

他額前一點溫熱，南宮翎笑問：“好了嗎？”

晏淮笑着點頭，南宮翎道：“我喜歡你謄抄的情詩。”

晏淮眼睛亮亮，“我會好多的。”他唰唰寫下：花好月圓人長久。

然而殿內已經不見南宮翎人影了。

開國之初的第一場科舉，可謂萬衆矚目，南宮翎親自操刀，拟定考題。

打倒一股舊勢力，便是扶持新勢力。

科舉考題面試那一日，魯地大世族便被定為舊文學派，而朝廷需要四書五經與俗務皆通的新文學派者。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拉開帷幕。

“妖婦，她要動讀書人的根基！此女不除，生民為矣！！”

魯地某府邸，一群人義憤填膺。

一人道：“肖大儒，還請你拿個主意。否則毀在咱們這代，愧對祖宗啊。”

為首者靜默許久，“南地失守，咱們只能北移了。”

人群中傳來哭聲，“從來只有衣冠南渡，今日居然要遷北，與一群野蠻人話事。”

“我就不走，那妖婦敢殺我嗎，她不怕天下人指責嗎？”一中年文人道：“我不但日日作詩譏諷，還要傳于稚童口間，讓她受萬萬世罵名。”

肖大儒蹙眉，嘴唇翕動，瞥見丁效思神色執拗，又止了聲，他也想瞧瞧帝後的底線在哪。

誰也沒想到君後怒火如疾風迅猛，十日後，官兵以丁效思侮辱帝後，不忠不義為名，抄了丁效思的家，丁家人貶為庶民，五代不得科舉。膽有反抗者，就地格殺。

肖大儒再未有絲毫猶豫，攜家眷一路北上。其他人緊随其後。落後的世族悉數被抄家，淪為白身。

朝堂上為此事倒是掀起一絲波瀾，奈何陛下不上朝，讓渡權力。擺明了是護着皇後，誰敢觸黴頭。

南宮翎收到消息，有些意外，“他們竟然北上了。”

晏淮的認知裏是沒有廣積糧緩稱王的概念，他自認為一路打到京城，天下就是他和南宮翎的了。

殊不知京都以北，還有諸多勢力虎視眈眈。

大部分是周邊戎人，或是北狄，那群世族自诩正統，此刻倒是不講究了。

南宮翎焚了信件，暫時将此事壓下，她思及什麽，召來善喜：“廢帝如何了？”

“回娘娘，廢帝在皇莊耕作，按照陛下的意思，廢帝每日不耕足五個時辰，不允歇息。”

南宮翎颔首：“你叫人看着點兒，陛下是想令廢帝長長久久勞作，以淺償滔天罪孽，明白嗎？”

善喜應是。

當初對于廢帝的處置，群臣各執一詞，孟清和胡祥都是建議毒殺，也有人認為廢帝投降，該好生養着。

晏淮才不幹嘞，他與南宮翎蛐蛐兒：“那鼈孫過了那麽多年快活日子，輕易殺了他，我都憋屈。我要讓那個禽獸幹多多的農活，交多多的稅，這樣一來，那癟犢子回憶從前，才會百爪撓心，痛苦不堪。”

南宮翎反問：“廢帝若是不思悔改呢。”

“沒關系啊。”晏淮得意哼哼：“反正他每天睜眼就是哐哧哐哧幹農活，一直幹到死，沒個盼頭，都累的雞狗不如了。我就讓讓他好了，我真是一個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