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山匪扮知府(完)

山匪扮知府(完)

如果晏某人能聽見衆人心聲, 此刻一定是大片咆哮。

這是揍嘛,揍嘛呀這是?!!

陛下,您不要吃了幾盞酒就胡言亂語, 胡說八道, 胡作非為啊!!!

你曉得什麽是儲君伐?

因着晏淮“神來一筆”, 這場慶功宴草草結束,南宮翎剛安頓晏淮和扶雲,宮人通傳,太師太傅尚書等諸位大人求見。

南宮翎:………

她一下擰在晏淮臉上, 昏睡的晏某人夢裏都在跟媳婦兒貼貼, “小翎,嘿嘿,媳婦兒……”

南宮翎眸光又軟了,松了手,撫了撫晏淮的臉, 連個紅印都沒有。

她離開內室,出去應付朝臣。

“娘娘……”孟清神情激動, 被胡祥拽了一下袖子, 他方回神, 衆人向南宮翎行禮。

南宮翎t:“不必多禮。”

她在上首落座, 不等衆人開口, 她先道:“本宮知曉你們為何而來,關于冊立太子一事, 陛下早與本宮通了氣。”

“娘娘。”孟清拱手,“您和陛下正值壯年, 未來會有親子,既有親子, 何立旁人。”

胡祥附和,“娘娘,臣知曉扶雲在北伐中立下大功,但可效仿榮親王,封扶雲為異姓王,也不算薄待他。”

石琅也道:“娘娘,您難道不想自己的親子坐上寶座嗎?”

這簡直匪夷所思,難以理解。

哪有人放着親子不傳,傳義子,又不是生不出孩子。

南宮翎垂下眼,她如何與這群人說,她與晏淮可能不會有孩子,這種猜測沒由來,南宮翎卻是信了。

她與晏淮打了天下,建立大良,便要對天下百姓和群臣負責。

她原想着柴玉性子溫和,做個守成之君是可的。但與晏淮一對比,相形見绌。

晏淮瞧着不靠譜,但意外的殺伐決斷,底下追随者,老實的,狡猾的,晏淮悉數收服的妥帖。

若換了柴玉,只一個石琅和胡常佑就夠柴玉糾結了,更別說老狐貍如胡祥,深沉如孟清。

再者,柴玉本人也志不在大位。

南宮翎由着晏淮分封親王,将柴玉派去封地。

柴玉排除儲君之外,南宮翎計劃着,以後收養幾個孩子,優中擇優。

誰知冒出一個扶雲。

扶雲無父無母,小小年紀拉起一股勢力,幹的有模有樣,有幾分晏淮當初的影子。

而且,扶雲行事作風都很合他們夫妻胃口。

晏淮信中說要立扶雲為太子,南宮翎便爽快應了,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扶雲注定稱帝。

“娘娘,娘娘?”胡祥喚道。

南宮翎回神,“本宮知曉你們的意思,等陛下醒了,本宮與他再商議。”

衆臣欲言又止,又只得作罷。

次日,群臣摩拳擦掌,等着上谏,然而帝王沒上朝。

晏淮一覺到巳正,慢吞吞吃早膳,看見南宮翎坐在他身側,他後知後覺想到什麽,“小翎,你不上朝嗎?”

南宮翎:“起晚了。”

晏淮點點頭,他往嘴裏塞了一個湯包,忍不住咕哝:“天不亮就上朝,真的不人道。”

随後他想到什麽,咽下包子,嘿嘿笑:“過幾年平穩了,朕就退位,咱倆游山玩水,讓兒子師苦哈哈幹活。”

南宮翎嗔笑,卻是沒反對。

早膳後,晏淮打算與媳婦兒逛禦花園,大太監通傳,太師太傅求見。

晏淮:“沒空,不見。”

南宮翎望着他,晏淮堅持三息,低下頭,“最多一刻鐘,他們真的忒唠叨。”

南宮翎莞爾,催着晏淮去了內殿,孟清和胡祥一見晏淮,兩人連珠炮勸說,晏淮毫無形象的掏了掏耳朵,耍無賴:“朕已經傳了口谕,君無戲言。”

孟清梗住,“陛下,你為何立扶雲為儲君?”

晏淮目光放空,陷入回憶,“這就要從朕攻打伏縣說起………”

孟清和胡祥幾欲吐血。

長話短說啊陛下!

兩人委婉勸說晏淮說重點,晏淮道:“重點就是我跟扶雲結為父子,是經過天地見證的,不能改了。”

晏淮随意的擺擺手,“朕知道,天下找不出第二個如朕出色的人,扶雲勉強湊合,你們也湊合一下吧。”

孟清/胡祥:………

這能湊合嘛?!

孟清和胡祥恍恍惚惚離開了,五日後,晏淮正式在奉天殿外冊立扶雲為太子,廣告天下。

扶雲随‘父’姓,從此名為晏扶雲。

柴玉收到消息的時候,瞠目結舌。礙于身份,不能離開封地,只能寫信給阿姐。

然而南宮翎的回信叫他茫然,冊立扶雲為太子一事,阿姐從始至終都是支持的。

為什麽?

柴玉想不通,大良将臣也想不通。

一年後,晏淮覺得兒子師跟大臣們磨合的差不多了,名為鍛煉扶雲,實為甩手掌櫃,讓太子親征,平定西南。

“你就是想偷懶。”扶雲沖進內殿,戳破徒弟爹。

晏淮昂首,理直氣壯:“對呀,你能把我咋滴。”

扶雲:可惡!

扶雲氣沖沖帶兵走人,朝野百官都留意這場戰事,半年後,新土司向大良俯首稱臣,與扶雲太子一道回京。

滿朝皆驚。

內殿中,扶雲向晏淮嘚瑟,“怎麽樣,道爺厲害吧。”

“小小西南,拿下。”

“徒弟爹?”

他發現晏淮盯着他瞧,卻不言語。

扶雲疑惑:“作甚?”

晏淮從龍案後繞出,扒開扶雲的衣領,肩膀處竟有一只威風凜凜的黑蠍子刺青。

好神武,好好看!晏淮饞的快要流哈喇子了。

這小子怎麽這麽會打扮自己。

晏淮不高興:“你是太子,你怎麽能整刺青……”

說到一半,晏淮就改了口,“痛不痛?”

扶雲發誓,他徒弟爹絕對不是關心他,只是單純衡量疼痛度,他徒弟爹才決定要不要也整一個。

扶雲認真道:“真的挺痛的。阿蠻給我刺了好多下,她累的手都顫了。”

晏淮眼睛直勾勾盯着大蠍子,一邊抓重點:“阿蠻是誰?”

扶雲言簡意赅:“新土司的妹妹,我未來的媳婦兒。”

晏淮終于正眼看向扶雲,“你都沒給我說。”

扶雲:“現在說也一樣啊。”

晏淮想了想,接受了這個說法。忽然目光一凜,“你怎麽又換發扣了!!”

還是蠍子形狀的,鎏金的,他也好想要。

蠍子刺青得不到,一個蠍子發扣還得不到嗎?

晏淮硬搶,“你這個小道士,不要貪戀俗物。”

晏扶雲阻攔:“你私庫都一堆金冠玉簪,要什麽發扣啊。”

晏淮:“孽子,你不肖,一個發扣都舍不得。”

晏扶雲:“孽徒,這是你未來師娘送你師父的定情信物,你也敢搶。”

兩人在內殿打成烏雞眼,還是太監請來南宮翎才止了争端。

扶雲整理自己的發型,怼晏淮:“你統共十根手指,戴七個戒指,我饞你的了嗎?我沒有!”

“我統共就五個發扣,你還硬搶!!”

晏淮理不直氣也壯:“誰讓你那麽騷包。”

扶雲給氣的啊,“我年輕水嫩,什麽裝點都撐得住,你行嗎?”

晏淮大破防,兩人冷戰。

傍晚,扶雲帶回來的阿蠻求見皇後,呈上一套西南男子服飾。

晏淮穿上,美滋滋在等身銅鏡前自照,“朕還是很年輕,很俏的。”

南宮翎含笑應,晏淮又道:“還是兒媳婦貼心。”

晏淮撥弄身上的銀飾。

南宮翎上前兩步,撫過晏淮腰間的銀鏈,晏淮戝兮兮道:“小翎,你今晚看我這般俊美,是不是很有感覺。”

南宮翎擡眸,兩人四目相對,女子雙眸含笑帶釁,激的晏淮喉頭滾動,他一把攬過南宮翎的腰,俯身親了上去。

紅燭烈烈,帳影晃動。

兩人一夜好眠,宮人喚了好幾次才醒,晏淮打哈欠,“又要上朝……”

南宮翎道:“今兒商議慶功之事。”

扶雲拿下西南,這等大功,若是草草了事,恐寒功臣的心。

晏淮抹了把臉爬起來,果不其然看見豆豆。

小少年住在偏殿,神出鬼沒,一般人尋不着他。

南宮翎若有所思,“豆豆機敏,倒是個好苗子,将豆豆送去軍營如何?”

晏淮看向小少年:“你去不去?”

豆豆點頭。

晏淮挼他腦袋,“既然想去軍營,就去罷。實在累了就回來,朕給你封個閑職,做個富貴閑人也是可的。”

南宮翎無奈。這還沒開始,晏淮就唱衰。

她忽然慶幸她跟晏淮沒孩子,不然有這麽個寵溺無底線的爹,孩子不是纨绔都不可能。

扶雲大平西南慶功後,豆豆就入了軍營歷練。

當初晏淮問過于繡娘和豆豆母子二人意見後,賜姓晏,名遂,取順遂之意。‘豆豆’便叫小名留着。

又兩年,晏淮一紙诏書,宣告退位。

晏扶雲登基。

至此,劉軍師等人終于相信,晏淮不是在捧殺扶雲,而是真的培養扶雲為繼承人。

孟清和胡祥等人也徹底死心,開始輔佐新帝。

晏扶雲登基後,晏淮和南宮翎游覽大好山河,兩年後歸京,挨個見完了相熟的人,晏淮安頓好徐火火和豆豆,他一身便服,踏入孟府。

孟清急忙忙相迎,正欲行禮,被晏淮攔住,“進去說。”

時逢春日,乍暖還寒,仆人呈上泥爐小酒,晏淮與孟清溫酒憶從前,孟清感慨萬千,紅了眼眶,別開臉去。

晏淮笑道:“你這人看着無懈可擊,最是感性,當年一場噩夢,叫你夜間嚎哭不止。”

孟清臉色泛紅,吶吶不言。

泥爐上t水霧缭繞,模糊了晏淮的神情,他說:“孟清,今時今日,入眼可見江山安穩,百姓富足,你可心滿意足。”

孟清微愣,随後颔首:“大良能有今日,全賴陛下。”

“說了多少次,我是太上皇。”晏淮笑笑,含着揶揄,“我就說你笨笨的,總記不住。”

孟清想要笑一笑,眼裏卻莫名滾出熱淚,“臣,委實不聰穎。”

晏淮給他斟滿酒:“沒關系,我不嫌棄你。”

孟清重重點頭,“謝陛…太上皇。”

晏淮舉酒對他道:“你要記得你的初心,為百姓安,為百姓福,不要因私誤公。就算是我來評價扶雲,他也是好皇帝,你不要對他有芥蒂。”

孟清面色滾燙。

晏淮笑道:“我相信你,孟清。”話落,晏淮滿飲。

孟清見狀,趕緊仰頭将一盞酒吃盡,腦子昏昏沉沉,竟是昏着了。等他醒來已是黃昏,孟清沒來由心慌,“太上皇呢?”

小厮惴惴,“…回大人…太上皇回宮了。”

孟清心裏不安穩,往宮裏遞了牌子,見到晏淮才安心。

晏淮嘆氣,對孟清道:“你如今不像年輕那麽水靈,晚上不睡覺來我跟前哭鬧,我是不會哄你的了。”

一番話叫孟清哭笑不得,行禮告退。

夜色徹底籠罩大地,晏淮和南宮翎進入寝宮,準備歇下了。

珠兒通傳,陛下求見。

晏淮眨眨眼:“兒子師來幹嘛?”

南宮翎搖頭。

扶雲大步進殿,晏淮立在殿中,抱胸瞪他,“晏扶雲,你大晚上不睡覺,嘛呢?”

扶雲神情微妙:“徒弟爹,我今天心有不寧,于是算了一卦。”

“你可拉倒吧。”晏淮翻個大白眼,“我不戳穿你就行了,真以為你能掐會算啊,你這半吊子去算命,要被人揍成豬頭。”

扶雲跳腳:“你胡說!”

兩人對視一眼,再次掐架,最後以扶雲灰溜溜走人結束。

南宮翎無奈,“你又欺負人。”

晏淮哼哼:“我才沒有,我從來不欺負人。”

“我是好人。”他強調。

珠兒看着帝後相攜入內室,忍不住輕笑,她剪了兩盞燈花,正欲離開,卻聽帳中言:“太亮了,将所有燈花都剪了。”

珠兒雖有疑惑,還是照做了。

內殿一片漆黑。

殿外,月亮高懸,清清朗朗,宣告着明兒又是一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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