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上映

那天之後, “系主任喊你去喝茶”的視頻，瞬間就在網上流傳開來。

網友都快笑瘋了。

特別是江衍北在被小胖學長喊話之後, 頓了三秒，然後無奈地笑起來, 舉起話筒，對下方咧着嘴的學生們進行開學第一課。

“所以, 希望我這個真實的案例, 能對學弟學妹們起到警示作用。”

……

“哈哈哈警示警示簡直是最震撼的警示。”

“我真他媽要被那位小胖同學笑死了”

“我的媽呀，終于明白了為什麽我北哥, 被稱作江氏學渣, 真是貼切貼切太貼切了……”

“媽媽：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學習，長大以後千萬不要跟這個哥哥一樣，宣個傳還要被喊去喝茶！”

“嗯, 算了。那還是跟這個哥哥一樣吧，畢竟——孩子你考上A大媽媽就很知足了”

……

評論都是段子手，一段一段的比小胖同學還搞笑。

甚至發酵到後來，粉絲們還根據江學長的反應變化，做了一組表情包。

從“從容不迫”——到“微微詫異”——然後“接受事實”——慢慢“開始反思”——接着“大徹大悟”

最後：普度衆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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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狗覺得很方：……咦，這不就是我大學四年人生觀的真實寫照嗎？

不過呢, 既然反響這麽大, 評論裏有喊666的, 肯定也還有“正義的路人”，或者是黑粉在質疑。

質疑的理由大致就是：呵呵，上了大學又不去上課, 現在連作業也不做了，那為什麽要報這個學校？為什麽不把名額留給更需要更認真學習的學生？反正都不上課，去讀電大不是更節省社會資源嗎？

……

對此，粉絲的反應是：

“槽點太多，無從下手，樓下來。”

“額，樓下不太想跟他們一起秀智商下限诶，就想說句髒話……算了，還是不說了，有點嫌浪費口水來着。”

“唉，既然你們那麽不滿，那我就問一句哦，北哥要真退了這個名額，輪得到你嗎？”

“北爺：老子高考全校第一，第二名都還沒說什麽，你們這群倒數的在這裏瞎咧咧個啥？”

……紮心了。

——一語中的真是太紮心了。

其實吧，時間再往回倒，還有很多亮點。

因為吧，自從那個小胖同學開了個場之後，A大的整場宣傳活動，走向都特別奇怪。

之前幾場，粉絲們學生們都是問問愛好啊，片場生活啊，電影思想啊，未來計劃啊什麽的。

但A大的畫風是這樣的——

學生小a：北哥你覺得，大學生是先認真讀書好還是積極創業好？

學生小b：北哥你覺得，現在大學生畢業，是考研更有用呢還是直接工作比較有前景？

學生小c：北爺啊，我也是外院的，是你的學弟來着。我想問問你，我們學校有一個援助非洲計劃，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去？

……

導演在旁邊都快笑瘋了。

至于江衍北，他已經開始蹙眉糾結起來，陷入自我懷疑當中：……我什麽時候變成就業指導老師了？

雖然最後，他嘆了口氣，還是舉起話筒，緩了緩，繼續自己的開學第一課。

“大學呢，是一個面臨着很多選擇的階段。就像你們說的，學習創業，讀研和就業，算起來非常多。但你們自己應該也知道，這些選擇，我給你們意見，沒用。”

“你們不妨想想，自己在做這個選擇之前，有沒有這個資本去承受失敗的後果，然後計算一下收支比和機會成本。付出的加失去的是大于還是小于得到的。當然……”

他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頑皮地勾起唇角。

“當然，上面這些都是廢話。”

……

“如果每個人都能考慮到這麽多，那就沒什麽可糾結了。”

大三的江學長無辜地眨眨眼，以過來人的口氣鼓勵他們：

“反正你們才那麽點大，不管是學習還是創業，讀研或者就業，甚至是志願活動，既然都是正面的事情，選擇哪一個，也不算是虛度青春。”

……

一旁比“那麽點大”還小那麽點的黎渦，已經默默低下了頭，開始反思自己。

“所以，按自己心意來吧，喜歡哪一個就哪一個。”

“小學就學到了，失敗是成功之母。小孩子，不怕失敗，就怕失敗了之後，沒有勇氣再站起來。”

然後男生挑了挑眉，笑容不羁，甚至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聲音微微上揚，透過話筒。

“我的系主任跟我說過一句話：

能做的事情都先去做，因為有時候想太多，才是最錯誤的選擇。”

……

網友後來評價：國民大學裏國民男神的國民系主任。

——“又給了我一個，努力考上A大的理由。”

而系主任在知道自己成為了網紅之後呢，其實還傲嬌地發了一條朋友圈：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收買我！

——圖片上是三張《上岸》的首映式門票。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首先來拆臺的就是他自己的女兒：爸！你不要給我吧！

然後再是他自己的學生：主任說得對，就這幾張票，算的了什麽！您這麽有骨氣的人，千萬別屈服！就交給我，我保證幫您處理的好好的！

……

——系主任快被氣死了。

不過說實話，這段時間，确實有很多人都非常期待《上岸》的首映。

畢竟是名導，加影帝，加高流量人氣王的組合，電影在開播之前，話題就一堆一堆的。

熱度炒的很高。

所以首映那天，有很多媒體都出場了。李導還邀請了不少圈內好友。

那想想也知道，李導的圈內好友，現在基本都成了大牌，一個個走進來，簡直就像一個小型的明星沙龍。

于是記者們舉着相機，簡直應接不暇，一晚上，手就沒停下來過。

由其是幾位主創出場的時候，江衍北和關成站一塊，揮揮手，現場咔嚓咔嚓全是拍照聲。哪怕直到提問的環節，他也還是熱頻區。

——畢竟他這一年是真火，人氣和口碑都很好，上升的趨勢簡直不要太明顯。

再加上出席的活動不多，接受的訪問更少，記者們偶爾碰到一回，簡直把大半時間都耗在他身上了。

也是。另外一位男主演關成已經年近中年，婚也結了，孩子也生了，生活又過的特別低調，除了問問合感想，聊聊拍戲過程中有沒有什麽趣事之外，能找的話題幾乎比一旁的黎渦還少。

哦，你說黎渦有什麽話題啊？

——還真的不少。

她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小姑娘，就直接演了李導電影的女主角，光這個，就夠聊好一陣的了吧？

當然，你問肯定是不能這麽問的。

比如說委婉一點——

“黎渦你好，我是娛樂快報的記者，我想問一下，就是你現在不是還沒畢業嘛，當初為什麽會想到要去演懸疑片呢，是什麽機會讓你接觸到《上岸》這部電影的？”

“其實，演不演懸疑片跟我畢不畢業沒什麽關系啊。”小姑娘舉着話筒，聲音軟軟的，“當初關成哥不是也十歲就演了僵屍嘛。”

她眨眨眼，開玩笑，“到現在還是我的童年陰影呢。”

關成很配合地在一旁扮了個僵屍臉，龇牙咧嘴的樣子，惹得底下傳來一陣笑聲。

那女記者雖然也跟着笑了，卻沒打算跳過這個話題，而是執着地又重新問了一遍，“那究竟是什麽機會，讓你接觸到這部戲的呢？”

“因為……當時我剛好放寒假來着。”黎渦想了想，解釋道，“時間也比較空餘，加上這個角色要求的年齡不高，我就想試試。那試完鏡之後，導演說可以，所以我就進組了。”

至于是怎麽知道有這個角色的，又是怎麽聯系到導演的，最後如何拿到試鏡機會的，小姑娘還是一點沒透露出來。

女記者舉着話筒，還想繼續問，但因為采訪環節的時間本來就短，來的媒體人又多，主持人已經開始點後面的人了。

她張張嘴，只好不甘心地坐下了。

……怎麽最近這段時間，新出來的人一個兩個，都是小狐貍。

……

“你好，我是藍果日報的記者，我想提問一下黎渦。據我所知，這是你第二次和江衍北合作了，之前在MV裏也是演情侶，那你覺得，和他對戲有什麽變化嗎？會不會就是比別人更默契一點？”

……唉。

女生舉起話筒，擡起臉來，語氣鄭重，“其實，我真的挺想跟江師兄認真合作一次的，畢竟他演技那麽好，完全是我目前努力的目标。”

然後她想了想，嘆了口氣，眼裏有幾分憂愁。

“但是吧，你們待會看電影就知道了。”

……最讨厭說話說一半了。

……

不過一旁的江衍北倒是知道她是什麽意思，點點頭，意簡言赅，“可能是跟我演情侶的人，最後都沒什麽好下場。”

……咳、咳。

觀衆席上的粉絲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去。

有、有這麽詛咒自己的嗎！

你這樣，以後誰還敢跟你演情侶了。

……诶，不對！

沒人跟我北哥演情侶，我不是應該高興嗎？

好的吧！那就祝你以後在每部戲裏都孤獨終老，一人一刀一劍走天涯吧！

——我北哥交給觀衆們來愛就可以了嘛！

粉絲們歡欣鼓舞地想着。

——但是，等她們看完電影。

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整個人都不好了。

……TT

……算了，孤獨終老的北哥實在太可怕了，還是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他吧。

至于為什麽他們的态度來了這麽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主要還是因為，《上岸》這部電影，就是一部懸疑、驚悚、犯罪心理、恐怖片。

影片一開場，就用幾個鏡頭清晰地展現了故事背景。

那個時候，整個節奏都還是歡快的。

——成安西是一位作家，推理小說作家。

他的作品故事很獨特，雖然因為犯罪和推理過程中的邏輯性問題被讀者罵的很慘，但由于節奏緊湊，趣味性強，所以一經推出，就收到市場的熱烈歡迎。

而《永無寧日》，就是他的處女作，當然也是成名作，更是代表作。

後頭好幾部，都無法超越。

哪怕他從來沒有在公衆面前露過面，卻也絲毫不影響讀者對他的追捧和熱情，一邊罵他，一邊又愛他。

雖然對很多漏洞感到失望和憤怒，但還是他的忠實讀者，積極給他提意見。所謂黑紅黑紅，越黑越紅，說的就是成安西。

并且最近，成安西的一個讀者群，就組織了一場讀者活動。

因為成安西在一個書面訪談中透露，自己的新書背景将會發生在一艘船上，以大海為背景，講述一串連環殺人案件。

于是這群讀者，就突發奇想，組織了一次游艇聚會。

總共二十個人，聚在一艘游艇上，不公開讀者ID，也不透露現實生活中的身份，就完全以讀者的角色，以成安西和《永無寧日》為聚會主題，進行一次海上旅游。

當然，讨論的話題只能和推理探案有關。

——就跟作者聚會一樣。

最後，通過篩選，總共聚集了十幾個人。

而一開始，大家玩的都很開心。

讨論成安西的寫作風格，《永無寧日》裏自己最喜歡的故事，甚至哪個故事裏其實有Bug，哪個故事殺人動機不夠完美。

“其實我覺得吧，那個密室殺人的設計有點粗糙了，怎麽可能會有人注意不到鏡子嘛。”

“不不不，我覺得還是最後一個案件最不合理，反正要是發生在現實裏，我就不相信死者會不反抗。”

“唉，我雖然是安西的粉絲，但我總覺得他的設計有時候挺缺乏邏輯的，特別是他永無寧日之後的幾本作品，讓我非常失望。”

……

香槟美酒，全是知己。這個讀者聚會，簡直讓所有人都興奮地睡不着覺，一直聊到深夜。

但是。

——“咚。”

第二天早上，他們就發現，昨天聊的最高興的一個年輕男人，失蹤了。

游艇就這麽大，他們翻遍了所有房間，都沒有找到那個人。

大家開始有些惴惴不安，好在情緒還算穩定，只是在懷疑，他是不是不小心落海了，甚至有人異想天開說他可能是連夜開了小艇上岸了。

不過最終無果，大家只能抛之腦後。

但是當天早上，又失蹤了一個人。

——前一秒還在甲板上舉杯共飲，下一秒就不見人影。

好像什麽魔幻片，突然就消失的徹底。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之時，

“救命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傳來。

衆人循聲跑去。

然後就看見了房間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血緩緩地，從她的腦後流出來。

死不瞑目。

——“她死了！”

人群開始混亂，有人慌不擇路想逃，卻發現四周都是海，無處可逃。只能打了110，躲在游艇上等待救援。

但是人死的太快了。

一個接着一個，一直到晚上，已經失蹤了三個人，發現了四具屍體。

心理脆弱的人，開始哭泣，尖叫，抗拒着身邊的每一個人。

他們看着周圍全是自己不認識的人，感到異常恐懼，他們甚至覺得，每一個人都像是兇手。

然後終于，有個中年男人站了出來，拿出了□□件。他說自己是成安西的書迷，但剛好也是個警察。他說他希望從接下來開始，所有人都能聚在一起，說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行蹤，好辨認出兇手。

大家想了想，顫抖着答應了。

——那就聚在一起吧，聚在一起總死不了吧。

可直到最後，盡管所有人都公開了自己的讀者ID，群聊稱呼，甚至連現實生活中的身份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卻沒有絲毫的用處。

兇手就好像是會隐形的一般，躲在他們身後，然後，趁他們轉身，一刀斃命。

人總是要吃喝拉撒的，總是有疲倦撐不住閉眼休息的時候的。

一個不注意，就是一條命。

所以活人依舊在減少，血腥和屍體的味道幾乎要彌漫整個船艙。

到第二天夜裏，人們已經開始哭着扯着駕駛員的衣服，讓他開快點。

可就算是駕駛員，也在瑟瑟發抖。

——“上岸！你他媽開快點！我要上岸！”

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刻，每個人眼裏都透露出強烈的求生欲望。

——只要上岸，我就能活。

有人開始跳海了，打算游着回去。

有人偷偷放了小艇，想要自己劃回去。

甚至所有的人吃喝拉撒都在同一個地方，也不願意獨處。

他們怕。既恐懼每一個人，又恐懼自己一個人，恐懼這艘游艇，恐懼這片海。

而在這個過程中，那位警察一直在搜查着每一條蛛絲馬跡。

然後，抽絲剝繭，慢慢發現了不對。

但就在他推算出來兇手是誰的時候，腦後突然傳來一陣重擊。

眼前一黑。

——等到他終于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捆在了甲板上。

這個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了。

海風靜靜地吹，他睜眼，看見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正坐着一個人。

然後那個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年輕的臉。

面容英俊，唇帶笑意，舉着杯香槟，跟他問好。

“你醒啦。”

——是那個駕駛員。

……

警察靠着船邊，努力直起身體，看着他，緩緩開口，“原來，你就是兇手。”

“是啊。”

男人放下酒杯，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來，語氣輕松，“現在，這艘船上，就剩我們兩個人了，你還有什麽遺言，說吧。”

“你為什麽要殺了他們？”

警察不解，皺眉沉聲問，“他們和你無怨無仇，不過是群讀者，你究竟為什麽要費盡心機舉辦這樣一次聚會，然後殺人？”

“你跟成安西有什麽仇？”

男人忍不住笑起來，認真地看着他，“喂，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就是成安西。”

……

為什麽要殺自己的書迷。

“呵，書迷？”他的唇角帶出一絲嘲諷，“自稱是我的書迷，卻每天在吹毛求疵地挑我書裏的每一個漏洞，然後沾沾自喜，以上帝的身份警示我，教育我，這樣的人，也配稱作是我的書迷？”

他轉過身，眼裏有深深的瘋狂和恨意。

“你知道，因為你們，我經歷了什麽嗎？”

“你們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們每一條上帝視角的無聊評價，我失去了什麽？”

警察坐在地上，不動聲色地解着手上的繩子，語氣盡量和緩，“愛之深，所以才責之切，他們也是因為喜歡你的作品。”

“愛之深？”

男人的手搭上他的脖子，冰冰涼的，就像一條悄無聲息的蛇，語氣裏充滿冷漠和譏諷。

“你根本不懂，你們的所作所為有多惡心。”

他勾起唇，眼眶通紅的，帶着顯而易見的輕蔑。

“你們不是說我的案件邏輯不通嗎？你們不是說這樣的案子主角都破不出來，簡直就像個傻子嗎？你們不是說我沒有實際生活常理寫的亂七八糟嗎？你們不是還說，我這樣沒有水平的推理作家，總有一天會沒落嗎？”

“好，那我就讓你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寫的亂七八糟。”

“你看，這艘船上死了那麽多人，有一個救活自己的嗎？”

“每一個人的死法，我都寫過，每一種殺人手法，都被你們鄙夷過。”

“那好啊，我就讓你們親身經歷一次，我甚至給了你們三天時間，讓你們慢慢去查，去找出所謂簡單至極的兇手——呵呵，真可惜，一整船自視甚高的人，最終還是死完了。”

“哦，對了。”

男人突然想起什麽，直起身，冷冷地盯着他，“嚴警官，你還記不記得，一年前，K大的那起女學生自殺案？”

警察猛地擡起頭。

“沒錯，那個女學生不是自殺。”

他靠着船艙，懶洋洋地嘲諷他，“你們壓根就沒破案。”

然後低笑一聲，聲音輕輕的。

“她是我殺的。”

嚴警官終于想起來了，震驚地喊道，“你是白藍的男朋友！”

“是啊。”

“我想了好久，計劃了半個多月，考慮到了每一個細節，然後，策劃了一起完美的自殺案。”

他眼裏的情緒突然安靜下來的，語氣甚至開始變得柔和。

“我親手殺了她。”

“而她死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說。”

“那個時候，我覺得她又髒又幹淨。”

……

“你知道嗎，其實這個案件，我想了很久，本來是打算寫進新書裏的。”

“我當時，是真的打算寫一個完美的殺人案件。”

他聲音輕輕的，緩緩道，眼神裏閃過一絲惡意。

“不過，為了堵住你們這些醜惡的嘴，我打算親自試一試。”

“我在想，你們這些特別有邏輯的警察，究竟能不能破一個所謂全是漏洞的案子。”

“結果，你們還真的就這麽愚蠢地結案了。”

他真覺得有些惋惜，嘆了口氣。

“就是可惜了，最後，她真的死了，這樣完美的犯罪，我卻不能寫進書裏。”

嚴警官看的出，這位作家早就已經精神不正常了。

但他終于解開最後一個繩結，積蓄好力量之後，一把撲向他，聲音堅硬的。

“更可惜的是，你以後恐怕連筆都不能碰了。”

……

影片的最後，再一次還原了當年少年策劃殺死他女友的全過程。

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就這麽躺在血泊裏，睜着眼睛看着他。

一句話也沒說，一滴淚也沒留。

——死不瞑目。

嚴警官壓在他身上，铐住他，沉默了一會，然後突然開口問他。

“你知道，當時為什麽我們這麽快結案嗎？”

男人擡起頭。

“因為我們在白藍的抽屜裏，發現了她寫的遺書。”

“裏面寫了她年少時長期受到繼父的猥亵，而後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男朋友，心理壓力太大，所以打算自殺。”

“她甚至交代了自己自殺的全過程。”

嚴警官将視線落在他身上，眼裏有厭惡也有憐憫，語調緩緩的。

“這起殺人案的最後一步，其實是受害人親自替你完善的。”

“成安西，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可能會有完美的犯罪過程。”

……

“篤篤篤——”

不遠處的上空，終于飛過來一架警用飛機。

男人被制住，也不掙紮，就好像從來都沒打算掙紮過一樣，只是緩緩地笑了笑。

“果然啊，警察永遠都是最後一個來的。”

然後他閉上眼。

大海波濤洶湧，陽光灑在他臉上。

剛好帶下他眼角的一顆淚。

……

屏幕慢慢黑下來。

響起片尾曲。

但是燈光沒有亮起，觀衆也沒有起身，就這麽全場寂靜地在黑暗中聽完了整首歌。

最後，彩蛋是很久很久以前，成安西和白藍還在一起時，白藍笑着給他念的一首詩。

“浪花翻湧無盡

最終都會湧向同一個地方

地平線是紅的

落日沉溺于水下

但是萬物生生而不息

朝陽永遠會在下一個日子升起

就像船都會停泊

每個人

離岸了也總有上岸的那一刻”

燈光終于亮起，整個電影院都是寂靜的。

然後緩緩的，有稀稀拉拉的掌聲。

直到最後，如雷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