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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随後,蕭鳶看向拿起畫筆的孟嬈,忽然靈機一動。

“要不,我們去找程決師兄學習?他符修的名次不是不錯嗎,說不準,他有什麽訣竅。”

“程師兄的名次好像是不錯來着。不過,第一是誰來着,我怎麽記不得了?”孟嬈稍微皺了下眉,對蕭鳶小聲發問。

“我也記不太清了。”蕭鳶搖了搖頭,沒有給出孟嬈想要的答案。

“算了,這不重要。”孟嬈想不出答案,索性放棄,“等你找完師弟,我就去找師兄。”

另一邊,徐星憫的房間裏。

“今日,那個師尊可有夠無聊的。”陸羨略微歪頭,又冷笑出聲,“竟提議可笑的比試。”

“你還未适應這裏的生活。”徐星憫語調微挑,低着頭用匕首切着手裏的水果。

這是只生長于誨易宗的“青擇果”。

不過,它卻沒什麽特別的。

僅是味道有些苦澀。

“人類的生活,我大概永遠适應不了。”陸羨稍顯抗拒地搖了搖頭。

他聽命于身為魔尊的徐星憫,與他一起藏匿身份,當起了誨易宗的弟子。

然而,他卻厭惡着這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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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知曉他在完成目的之前,根本無權離開。

“嘗一嘗。”徐星憫把青擇果放到盤子裏,并将盤子推向了陸羨。

陸羨停止抱怨,目光順勢落到盤子裏。

然而,他才安靜一下,就又低聲啓唇,道:“切的有些大塊啊。”

“那——”徐星憫嗓音溫柔,卻沒有絲毫起伏,“要幫你切得碎一些嗎。”

語畢,他眼睫微擡,一雙瞳眸如同噬人的黑洞。

僅是對視,就好似要将陸羨拽入深淵一般。

在宗門裏僞裝的久了,陸羨偶爾會大意,以至于忘記徐星憫本來的面目。

他一直都未曾改變。

徐星憫仍是真切的可怖黑暗的“化身”。

衆人他将視作高不可攀的月,陷在他虛僞的溫柔與友善裏——

可他卻是足以掠奪一切、終将到來的黑夜。

稍稍掉以輕心,就會被攬入再多光亮都不能填滿的漆黑中,在恐懼與絕望內無限掙紮。

迎上徐星憫陰冷的眸光後,陸羨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指的,應該是切水果,而非……

陸羨不敢再想下去,視線卻尋上了徐星憫手裏的匕首。

“殿下……”陸羨有些緊張,反倒說多錯多。

“小心點。”徐星憫冷淡地垂眸,泰然自若地又切了一刀青擇果,“會有人聽到。”

“是。”陸羨連忙應答。

“我讓你做的事,辦的如何了。”徐星憫沉聲開口,沒有再度擡眸。

“就快完成了。”陸羨嗓音微擴,開始品嘗徐星憫新切好的青擇果。

他忍着苦澀,餘光沒有離開過徐星憫的周遭。

“是嗎。”徐星憫輕挑眉尾,星眸中的笑意若隐若現。

另一邊,雲晏的寝殿裏。

他緊閉着門窗,将挂在寝殿一角的白紗用力扯下。

随着白紗飄落在地,一幅畫像躍入了雲晏的瞳眸。

畫中人正是雲晏“烙印”在心裏的“白月光”。

他輕撫畫框,又移動指尖觸上畫紙。

這幅畫像,是他親手所作。

作畫的時間,是在“白月光”離開誨易宗後。

他憑着他的記憶,帶着懊悔之意,将他念念不舍的“白月光”畫了出來。

興許是回憶正在逐步變淡,他變得每日都會看幾次這幅畫。

想她時t,會看。

遇見蕭鳶時,會看。

感覺心痛時,亦會看。

“她越看越像你。”雲晏收走了他的手,眼瞳裏滲出明顯的感傷,聲音也略顯顫抖,“怎麽會這般相像。”

他自然得不到回答。

繼而,他自言自語起來。

“這是上天的給我的又一次機會。”

“無論我會付出何種代價,此次,我一定要留住你。”

“我不會再放你走。”

“你也想留在我的身邊,對吧。”

語畢,雲晏輕揮衣袖,用無形的畫筆更改起了畫中人的相貌。

一點一點,讓其逐步貼近蕭鳶的容顏。

“你說過,最讨厭喚我為師尊。所以,你每一次講出那兩個字,我就會心痛。”雲晏用空着的手捂上左胸口,腦海中晃過了蕭鳶的模樣。

“你明明也愛我。只不過,你還沒有意識到。”

“你只能愛我。而唯有我,會一心一意地對你好。”

一語過後,寝殿的門遽然間被人敲響。

“弟子程決,請求見師尊一面。”他道。

對此,雲晏将未完的畫作重新蒙上白紗。

緊接着,他不疾不徐地朝門外回道:“進來。”

程決很快地推開門,手裏還拿着蕭鳶渴望被記錄上姓名的名單。

他把名單遞給雲晏,有條不紊地向他彙報,“又有兩名弟子通過了全部試煉,可以下山歷練。”

雲晏冷漠地掃視過新寫上的名字,沉聲擡眸瞧向程決,“下山的名額,應當所剩無幾了吧。”

“是,師尊。”程決點了點頭,并不知雲晏話中的深意,“柳師弟和柳師妹實在是不易。不出意外,這會是他們第一次下山。”

“你将名單收好,無事就可以離開了。”雲晏并不願與程決多說。

他的心思,還逗留于那幅畫上。

程決接過名單,卻并未移動腳步。

“怎麽,你還有話說。”雲晏又一次啓唇,目光偏向畫像所在的位置。

程決躊躇了片刻,終是開口,“師尊,蕭師妹也是極不容易才通過了試煉。可否……”

雲晏知曉程決所說之人是蕭鳶。

他壓低嗓音,果決地打斷他的話語,“你在質疑我的判斷。”

“弟子不敢。”程決立馬低下了手,并将名單背于身後。

“既然不敢,就不要再犯相同的錯誤。”

雲晏轉過身去,等程決自覺地走出寝殿。

半個時辰後。

芸芸在乘譽閣外不遠處,尋到了徐星憫和陸羨的身影。

它當即就給孟嬈“傳音”。

“走吧。”身處于房間裏的孟嬈,看起來比蕭鳶還心急。

“嗯。”蕭鳶讓可可待在護靈袋裏,并将護靈袋別于腰間。

她們沒有花費很長時間,就抵達了徐星憫和陸羨所在的地方。

可是,她們還是晚來了一些。

蕭鳶目視着被師弟師妹圍住的徐星憫,不由得輕撫上她的額頭。

徐星憫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成為焦點。

想要跟他聊上天,真是太難了。

除非——

他是主動的那一方。

一想到這裏,蕭鳶不由得拍了下她的額頭。

她純屬是在癡心妄想。

得盡快清醒才行。

“我有新計劃了。”孟嬈望着離她們有些遠的徐星憫和陸羨,瞳眸微轉。

“是什麽計劃?”蕭鳶下意識湊近孟嬈,想把她的計劃聽得更清楚。

不曾想,會被她拒絕。

“你先離我遠點。”孟嬈伸出手輕輕推蕭鳶,沒用什麽力量。

蕭鳶:“?”

蕭鳶雖是不解,但終究照孟嬈所說,往旁側挪了幾步。

驀地,孟嬈突然間放聲輕喊,朝着無人之地看去。

“是雲晏師尊!”她一邊喊,一邊回頭瞥向衆人,“真是幸運,他依舊那麽光彩照人!”

蕭鳶被孟嬈吓了一跳,也不自覺地尋找雲晏的蹤影。

須臾過後,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胡扯”。

這确實是個法子。

用同樣擁有人氣的雲晏,來轉移其他弟子的注意力。

還好,孟嬈事先讓她站遠了一些。

不然,就憑這喊聲,她怎麽也得短暫的“聾”一會兒。

“在哪裏?”部分弟子明顯動搖,特意跑向孟嬈。

“那裏!”孟嬈随意的一指,并煞有其事地帶頭跑了起來。

接下來,大多弟子也跟着跑走。

而蕭鳶,則是如願地見到了恢複“清靜”的徐星憫。

“那麽拙劣的演技,都有人信?”陸羨看着孟嬈的背影,不解地蹙眉。

徐星憫沒理會陸羨,扭頭就要走向旁處。

“師弟,等一等!”蕭鳶抓住時機,不顧形象地跑向了徐星憫。

徐星憫聞聲停步,目光還算柔和。

他目視着蕭鳶離他愈來愈近,沒有先開口。

“機會難得,我就長話短說了。”蕭鳶來不及喘氣,一股腦地說出好幾句話,“實不相瞞,我與師尊打了個賭。而師弟你,恰好就在賭約裏。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幫幫忙?”

“幫你什麽。”徐星憫斂起眸子,并未直接答應蕭鳶。

“只要師弟稍微讓我一下,令我接住你十招便可。”蕭鳶用兩手的食指比劃出“十”這個字,喘息聲漸漸變大。

蕭鳶不得不暫時緘口,努力地平複她的心跳。

随即,徐星憫俯視着輕輕皺眉的她,再次沉默下來。

見徐星憫不說話,蕭鳶只好重新啓唇。

“當然了,我絕不是讓師弟你白白讓我的,我……”

就在她打算離他更近一步時,那些找尋雲晏無果的弟子又跑了回來。

不過一眨眼,蕭鳶就被擠到了“最後排”。

……行吧。

等他們說完,她再過去。

無意擠入人群的蕭鳶,往後退了幾步,背靠着一棵樹坐下。

早知道,她就先問徐星憫有沒有願望了。

要不,先去找程決師兄,解決一下孟嬈的符修試煉?

蕭鳶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瞎畫起來。

乍一看,倒有些“垂頭喪氣”的意思。

之後,蕭鳶感覺到“喧鬧聲”再向她靠近。

奇怪。

她不是遠離人群了嗎。

蕭鳶疑惑地擡頭,卻瞧見了——

不知何時走到她面前的徐星憫。

她不能是眼花了吧。

蕭鳶微怔在原地,毫無起身的意思。

直到,她聽見徐星憫的聲音。

“師姐。”他俯視着她,語氣柔和。

日光越過徐星憫,直直地照到蕭鳶的臉上。

她感到晃眼,便伸出手去遮擋那些光束。

而後,她不禁将心裏話說了出來。

“該死,也太耀眼了吧。”

這道光是如此。

她的師弟,亦是如此。

害得她,剛剛平複好的心口又無理地躁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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