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黑屏

第20章 黑屏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蘭忍不住閉上眼睛，半晌強迫自己重新睜開，卻是不敢再往下看，視線落在對面的少年帶着微笑的臉上，這次再看到對方的笑容，蘭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

“你……你是護衛？”想到對方剛剛用的“放”字，他顫巍巍問。

“不算吧，我也算是商品吧。”少年想了想道：“你們走吧。”

說着，他朝他們揮了揮手。

“……你……放走了我們，可以嗎？”以蘭為首，幾名年輕人再次看向他。

說殺就殺，少年微笑中殺人的樣子吓壞了衆人，可是對方是為了救自己啊！想到這兒，他們就又有些感激對方。

只不過還是害怕的情緒居多，也就蘭敢離他近一些，其他人都沒敢挪地方。

“自然是不可以的，不過，想放所以放喽。”他說着，皺了皺眉，半晌再次朝他們揮揮手：“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你們自由了。”

“那你呢？”看着他轉身向飛行器的前艙走去，蘭又問了一句。

“回去。”少年說着，頭也不回地跨過艙門來到了副駕駛位。

伸手把原本坐在那裏的研究員的屍體拉開，他坐在了對方原來的位置上。

他動手極快，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就死了。

縮坐在寬敞的椅子上，他對駕駛位上一臉恐懼的駕駛員道：“等他們離開你就開，往回開就是，你放心，你沒有看守我的任務，這些事都是我做的，他們不會懲罰你。”

驚惶地點點頭，駕駛員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随即僵硬地将視線轉向前方，調整地圖，他做好了返航的準備。

扯過來一張毯子裹住自己的身體，S11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腳步聲，是後艙那些人的腳步聲，蹑手蹑足着、緩慢的……他搞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連逃跑都這麽磨蹭。

不過一群弱雞而已，他連眼皮都懶得睜。

然後，他就感到一個腳步走過來，停在了自己身旁，然後，他再次聽到了卷的同學的聲音——

“謝謝你，但是……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對方吞吞吐吐道。

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說出來——心裏這麽想着，S11将毯子從頭上拉下來，一對淡茶色的眼珠看着對方，目光冰冷。

被這雙眼睛盯着，蘭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差點漏氣，不過，他還是努力給自己堵上了，硬着頭皮，他把自己想說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其他人要走，我打算回去，跟你回去。”

“回去？”S11挑了挑眉。

“嗯，回去，我要揭露他們。”蘭大聲道：“如果今天從這裏離開了，我連怎麽回去都不知道，就算僥幸活下來，以後一想到那裏的事都會後悔，不如回去！”

說完，他便坐在了少年身後的椅子上。

而聽到他的話，原本已經邁出艙門的幾名青年男女停住了。

看看陌生的外面，又看看裏面坐得視死如歸的蘭——

第一個人往回走了，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最後，他們齊刷刷地坐回了飛行器的地板上。

“我們……也回去。”

“嗯，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兒，我要回去。”

“我姐姐還在城裏的，我在城裏認的姐姐，我倆的父系基因一樣。”

大家七嘴八舌說着，不過都是在給自己回去找理由。

“随便你們。”才懶得聽這些理由，将毯子拉高至頭頂，S11重新閉目養神。

一路無人說話，無論是戰士一般的蘭等人，認真駕駛飛行器的駕駛員，還是閉目養神的S11。

即将抵達城門之前，應蘭的請求，飛行器降落了一次，将他們放下，飛行器再度升起，這一次他們直直向伊甸的方向飛去。

飛行器再次降落了，少年先聽到駕駛員小跑着離開的聲音，然後，高跟鞋的聲音。

頭頂的毯子被人一把揭開的時候，S11冰冷的雙眸對上了一對異色的眼眸。

女人的臉上帶着笑容，可是眼裏卻毫無笑意。

“11，你又不乖了，姐姐好不容易覺得你變乖巧了，你就又變成原來的樣子了。”

“姐姐？”少年諷刺地笑了笑：“你的年齡，我叫你奶奶都怕把你叫年輕了。”

一黑一綠的兩只眼睛同時變得幽深，女人盯着少年蒼白的臉，笑容逐漸消失。

見她這樣，少年笑裏的諷刺更深：“沒用出來嗎？呵呵，告訴你，異能這玩意兒是天生的，就算你把別人的眼睛挖下來安在自己身上，就算你重新編輯自己的基因……沒用的，不是原裝貨不好用的。”

異色的雙眸同時眯了眯，女人伸出戴黑手套的右手，用力打了少年的臉一巴掌，然後又笑了。

“沒有異能又怎麽樣？能打擁有最強異能潛力的異能者的臉，還能讓他無法還手，足夠了。”

“偶爾撒嬌很可愛，過火了就不可愛了。別逼得我對你失去耐心，記住，你并非無可取代。”女人說着，對一旁的老者道：“16，把他交給你了，今天，你怎麽對待他我都不會生氣的。”

早就等在那裏的老者便慢條斯理的從制服口袋中抽出那柄折疊教鞭，一邊慢慢将教鞭拔長，一邊朝少年走過來。

“你很能忍啊，基因毒素從你殺了那兩名研究員就開始起效了吧？”

“他們需要定時輸入确認碼，一定時間沒有人确定的話，就會默認你處于失控狀态，毒素開始生效，雖然沒有我平時給你用的劑量多，不過這麽長時間的持續注入，積累的量應該早就超過了吧？”

“你現在是不是相當疼呢？哦，也是，你一直一動不動，這是已經疼得不能動了吧？”

老者一邊笑着，手裏的教鞭一鞭一鞭打在少年的臉上，身上，沒過多久，少年便成了個血人兒。

看到少年即使這樣依舊目光冰冷看着他的樣子，老者嘴一抿，下一鞭便直接抽向少年的眼睛。

看着對方皮開血綻的眼皮，老者又笑了：“知道瑪利亞博士為什麽今天不護着你了嗎？”

“因為找到替代品了啊。”

“我弄的，使用和你一樣的基因配對，S12即将出生了，雖然現在還在母體之中，不過已經表現出了極強的異能波動，目測只會比你高，不會比你低。”

“怎麽樣？害怕了嗎？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似乎很開心，他又狠狠抽了少年幾鞭。

勉強睜開破損的眼皮，看着笑得狂妄的老者，少年嘴角再次挂上了那抹諷刺的笑。

“那又如何？我起碼還有過好日子，你卻一天這樣的好日子也沒有過。”

“不過，會把這種日子稱作好日子，你對那個老太婆難不成有什麽想法？可惜，老太婆看不上你，第一，你沒有異能；第二，你太老；第三，你除了乖以外腦子也沒多好使。”

染滿血的眼珠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看起來仿佛個血洞，然而少年愣是撐着眼皮不耷拉下去，就這麽笑着看着老者。

哼哧哼哧喘着粗氣，老者還想繼續打，然而看着少年笑的越發得意的臉，他忽然打開了旁邊的光腦，在上面按了幾下，随即調出一個畫面來。

“聽說，你和你的新家庭教師處的不錯？”

老者說着，将屏幕轉向少年。

看到少年臉上看到屏幕後立刻消失的笑，這回，輪到老者笑了。

畫面上的年輕男子，正是少年的家庭教師——卷。

他似乎正在員工寝室裏，畫面中能看到床，還有一臺小小的桌上電視。

卷正在坐在床上看電視。

沒有穿平時見他時必穿的西裝外套，他就穿了一件襯衣，雖然紐扣依舊扣到了最高一顆，不過因為沒有打領帶穿外套，卷看起來還是比平時閑适許多。

是少年沒有見過的卷。

滿意地看着少年笑容不再的模樣，老者嘲笑道：“你也不聰明嘛，明知道這些人都是我們派來和你們培養感情的，怎麽還是喜歡上對方了呢？”

“瑪利亞博士說的果然不錯，你們就是一群缺愛的小可憐，早晚有個人能讓你們傻傻的付出真心。”

“別說你沒有，要不然你為什麽回來？如果是以前的你，難得有這樣一個機會，怕是寧可死在外面也不會回來吧？”

“不過，換做以前的你，博士也不會讓你這樣就出去罷了。”

“你的表情都變了呢！哈哈！被我說中了是嗎？”

猖狂地笑着，老者用教鞭指着少年的臉，半晌不懷好意道：“你應該知道，這些監控器可不只是監控器，你說我讓它爆炸怎麽樣？”

“你說我用它把你的家庭教師炸死怎麽樣——”

眼珠一動，少年原本一動不動的手指微微動了兩下，看着老者的臉，他正想用積聚的力量對那張臉做點什麽，忽然——

屏幕上，當着老者和少年的面，卷的臉忽然放大了。

他好像是注意到這個監控器了。

然後，面無表情地，毫無預警地，他猛地揮出一拳。

下一秒，黑屏。

卷把監控器打碎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老者，少年哈哈大笑起來。

作者有話說：

老者：果然……最擅長打架的事情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