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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是大朝休日,文武百官不必上朝,但即使如此,所有人都仍相當關切宮裏的消息——

一是皇後大病,怕過給皇上,所以移駕蘭芷宮,但那是從先帝開始就已衆所皆知的冷宮,二是皇上臨幸了闵才人和羅才人;第三則是太後宮裏出了賊,宮人杖斃一半有餘

一個個的消息乍看之下似乎互不關連,但昨日皇後才被打入冷宮,太後宮中就杖斃了那麽多人,要說沒有蹊跷誰信,更別提皇上在這個時候寵幸了兩位才人

不管從哪裏來看,闵家和太後似乎才是最大的贏家,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各自暗想着是不是要跟闵家早點攀上關系才好

駱道書聽聞消息,神色凝重,急着想往宮裏打聽消息,卻發現宮牆似乎成了銅牆鐵壁,不管是要把消息傳出來或者是傳進去都變得格外困難,讓他只能着急的到處奔走,做最後的掙紮

突地,他想起許久之前皇上留給他的一個香囊,說是到了危急時刻才可打開,他連忙回府,找到了那個被小心收妥的香囊,打開一看,他先是大吃一驚,但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冷靜下來,最後默默地将香囊放了回去,之後他再不出府,如同許多年前一樣

朝野全都安靜了,所有人都等着開印之日見到皇上之後再打聽更詳細的消息,可是大家萬萬沒想到,皇上這一閉宮居然就過了一個多月,因為有闵長行還有幾位輔佐之臣在,政務還是緩緩地推動着,只是朝廷之上人心都有些慌亂,一股不安的氣息正在逐漸蔓延

而這時宮裏頭才終于傳出了消息,皇後暴亡,而闵家女懷上龍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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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的大雪過後,闵太後施施然帶着人走向呈幹宮,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連腳步聲都輕得不可思議

尤其是幾個後來補上來的宮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他們都知道自己是怎麽才能好運的補上這個位置,那一日太後宮裏多少宮人被捂嘴拉出去了,他們即使不清楚,卻也知道後來太後宮中那一大片的血跡,足足清洗了三日也都還留着淡淡的痕跡

呈幹宮裏安靜得很,就像幾乎無人居住的空殿,只有偶爾經過的幾個宮人證明了這兒還有人在

闵太後沒有讓人通報,直接走進內室,裏頭空蕩蕩的,只有一股子藥味,而半坐在床榻上的年輕男子,蒼白着臉,削瘦的身體看得出來似乎正病着

闵太後對于看到這樣的景象似乎并不意外,冷冷的對站在一旁的小順子訓斥道:“這是怎麽照料皇上的?都病成這樣了,也不告訴哀家,難道真要等出了大事了才來禀報嗎?”

小順子一臉惶恐,連忙跪了下來,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文瀚虛弱的譏嘲道:“太後今日怎麽還有這個閑情來尋我晦氣,難不成是闵家還缺少一個公豬配種不成?呵!”

那日的事情對于他無疑是最大的恥辱,他永遠也無法忘記,也無法忘記在那之後,他讓人重新灌了藥,又落得如今這般手腳無力的樣子

闵太後即使遭到這樣的羞辱,臉色也沒有絲毫波動,反而微微一笑道:“皇上真不會說話,是病得重了,腦子有些渾了吧,罷了,哀家今日來,可是要告訴皇上一個好消息,說不得皇上聽了,病很快就會好”

蕭文瀚冷冷勾起嘴角“朕還能夠從太後的嘴裏聽到好消息,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皇上有了子嗣,朝廷也有了未來的儲君,這難道不是個好消息?”闵太後依然挂着笑,完全不理會他惡劣的口氣

“喔……是嗎?”蕭文瀚臉色一僵,輕扯了下嘴角,眼裏沒有半分喜悅

“看來皇上不怎麽高興,那也無妨,等孩子生下來後,皇上就會明白,只要有了孩子,那是阖眼都值了!”闵太後輕嘆了口氣,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說着

蕭文瀚在心中冷笑,聽明白了闵太後的言下之意,有了孩子,就代表着他這條命也可以沒了吧,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最擔心的是另一件事,“皇後呢?你說過……她人還好好的,你讓我閉宮休養,我也照做了,你……”

闵太後站起身欲走,聽見了他的問話,她走了兩步後才回頭看着他“喔……那毒婦自知不賢,昨兒個跳井死了,真是可惜,哀家本來想賜她一丈紅的她身為一個皇後,也不挑個體面點的死法,果然是小戶出身的庶女,真是小家子氣……”

“閉嘴!傍我閉嘴!”蕭文瀚失控大吼,床上的玉枕也直直的扔了出去,陰冷的眼神直直瞪着她不放“闵氏,你當初是怎麽說的,如今你居然跟我說她已經死了?!”

闵太後看着那個還沒砸到她就落在腳前的玉枕,臉上的淺笑不曾落下“那又如何?哀家可不曾逼她,那都是她自己心虛,為了自己的狠毒而贖罪而已,又與哀家何幹?”

“你……”

闵太後看着不過就是這麽吼了兩聲,就已經虛弱得連話都無法再說一句的皇帝,心裏頭覺得可悲又可嘆,許久前的記憶似乎與眼前的畫面互相重疊,她微眯起眼,幽幽的道:“你這模樣……和你父皇可真像……”

那時候她還會因為那男人的怒吼而心痛甚至反擊,但是如今看着類似的一幕,她心如止水,頂多感到淡淡的可笑

蕭文瀚握緊雙拳,眼眶泛紅,額際上的青筋微跳,說明了他現在的情緒多難以控制“闵氏……果然是你,是你謀害了我的母妃和父皇,大皇兄和二皇兄也都是你下的手……你……毒婦!”

所謂的心如蛇蠍,可不就是指闵氏這樣的女人!

“皇帝說果然?”闵太後挑了挑眉“哀家就覺得小佛堂裏的東西被動過了,所以皇帝也早就察覺到不對了吧,知道哀家瞞了許久的秘密,沈氏也算是死得不無辜……呵!也不算秘密了,皇帝也知道了嘛”

蕭文瀚沒想到這個婦人居然臉上沒有任何的動搖,甚至只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那是你的枕邊人,你就不曾有任何的心虛嗎?!案皇可不曾負你,兩個皇兄也是……”

闵太後豔麗的面容終于有了一絲波動,她諷刺的道:“皇帝說的對,你父皇是不曾負我,但是我卻恨他,明白嗎?他讓我的青春在此虛度,又妄想着讓我養着別人的兒子,要我看着另外一個女人在他死後跟我平起平坐,你說,他憑什麽?”

“就因為如此,你毒殺了這許多人?!”蕭文瀚冷冷地盯着她,問着從上輩子他就想問出口的話

“你認為是就是吧,可那又如何?天下人不會知道你是被毒殺的,天下人只會見到我好吃好藥的供着你,可先帝和你都是不堪受補的,以致于……早早的去了”闵太後又恢複那淡然的模樣,可說出口的話卻着實讓人心驚,“英年早逝的皇帝留下的幼子,有我這個太皇太後護着,還有強力的外家撐着,他會平平安安地長大進而親政,這個朝廷還是蕭家的朝廷,闵家永遠只是一個外戚,如此,你可安心了?”

蕭文瀚憤恨地瞪着她,不再言語

“安心養着病吧,等你去了……這一宮的人都會陪着你的”闵太後三言兩語就決定了宮裏所有人的命運

小順子像是早被忽略一樣,沉默的跪在地上

闵太後說完話,再次轉身走了出去,她剛剛帶來的人早已識時務的都站在外頭,想來是聽不見她和皇帝在裏頭說了些什麽,但就算聽見了也無所謂,在她眼裏,呈幹宮裏除了死人以外,其他的不過都是器物,一個人又怎麽會在意死人和東西的想法呢?

闵太後回到坤雲宮後,碧和便快步走了上來,在她耳邊輕語,“娘娘,沈氏已經處理好了”

“嗯……畢竟是皇家人,多少給點體面,後山找個地方埋了吧,可別随便扔去了亂葬崗”

“是”碧和頓了頓,輕聲答應了,然後看着闵太後閉起眼睛像是要小憩,便帶着其餘宮人退了下去

寝殿裏靜極了,闵太後想起了皇帝方才的質問,她不由得扪心自問,她是否心虛呢?

她想了想,緩緩睜開眼,看着富麗堂皇的宮殿,撫着依然青春貌美的容顏,心裏已有了答案

心虛?不,她心虛什麽呢,早在她忘記了心痛是什麽的時候,就把所有該有的情感也一同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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