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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想要什麽獎勵?”應帙沒有立刻拒絕遂徊的賣乖,他打下方案最後一行的日期,轉身好整以暇地看向身後的男人。他目前心情不錯,自然也就好說話得多,甚至說話間嘴角都還噙着笑意。
遂徊瞳仁收縮,眉宇間的激動和興奮溢于言表:“我……”
設想中,這個貪心的哨兵一定會趁機索吻,畢竟近兩天來,他的視線總是游離在應帙的嘴唇和脖頸之間,沒有任何遮掩,赤裸裸的灼熱與暧昧。
但意外的是,短暫的停頓之後,遂徊微微側過腦袋,居然溫聲軟語地央求道:“你摸摸我的臉好不好?”
“……”
應帙輕緩地眨了一下眼,雙唇因為驚訝略微半啓開。原本準備好的拒絕詞彙在喉間滾動一圈,竟是莫名咽了下去,轉換成一聲無惡意的淺笑,“換攻略模式了,改走純情路線?”
遂徊可不管他話裏的揶揄,秉持着沒有直接拒絕就是同意的理念,繞過半圈,在應帙膝前半蹲下身,以順從而臣服的姿态,安靜地擡首和向導對視。
既然應帙性格強勢,擁有極強的掌控欲,那就一定會喜歡他此刻馴服仰視的目光。
少頃,一只指節修長的手掌蓋在了另一只寬大幹燥的手背上,上面那只膚色相對較淺一些,被覆蓋住的那只手膚色更偏深,是常年風吹日曬形成的健康膚色。
見應帙眼底是審視的意味,冷淡,但仍舊沒有明确表示拒絕,遂徊仗着他無聲的縱容又大膽了一些,槿紫色的豎瞳緊緊凝視着應帙的目光,又得寸進尺地握起對方的手,将它舉到自己的臉旁。
這其實是遂徊本人的手,有着一切他熟悉的特征,但應帙的操控賦予了它別樣的意義。遂徊的動作很慢,留足了應帙考慮和掙脫的時間,但直到最後,直到溫熱的掌心徹底與遂徊右臉完全貼合,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遂徊戰栗着吐出一口呼吸,聲線破碎顫抖,像是一直提防警惕着的心終于落到了實處,安穩而祥和,他的小腹一片火熱,臉頰也浮起好似缺氧導致的緋紅。
遂徊感覺自己好像在發燒,因為應帙一個簡單的觸碰而全身滾燙。
喜歡,他心想,真的好喜歡。
從小到大他遇到過許多人,形形色色,不乏有優秀的、美貌的、主動向他表達好感的,但他卻是唯一一次這般喜歡一個人,并在漫長的窺伺和自我壓抑中達成了無盡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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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看應帙這樣撫摸精神體的蛋殼的時候,他就想這麽做了,想讓應帙像現在這樣觸碰自己。他不受控制地幻想着一個畫面,他頂替那顆該死的蛋坐在應帙懷裏,向導的注意力或許放在其他地方,但手指無意識地撫摸過他的臉,手,或者其他任何的地方,什麽地方都可以,無意識地摩挲、挑逗、愛撫。
遂徊閉上了眼睛,臉頰親昵地磨蹭應帙的掌心,緊接着又在十秒後見好就收,依依不舍地松開應帙的手,起身退開一步。
“謝謝。”他說,低眉順眼,乖巧得像一株迎風搖晃的蒲公英。
有點可愛……?
應帙饒有興致地想,他收回左手,掌心還殘留着遂徊臉頰的觸感,翡翠色的眼垂下,目光慢條斯理地描摹過手背與指節的紋路。
小應主席對外的形象永遠是矜持而冷淡的,或者加上禁欲、穩重的形容詞,有時候甚至顯得傲慢,但他真實的性格肯定不會這麽片面簡單,私下裏他也會羞澀、緊張、慌亂,暴躁……
這些複雜的一面他都曾在遂徊面前展露過,而今天,他又悄然流露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惡劣。
看着遂徊故意表現出乖巧的一面,他就是壞心眼地想要打破這副假象。
“遂徊,”等到遂徊完全站直身體,應帙有條不紊地開口,他腰背舒展後靠,雙腿在椅面在交疊,“我想過了……為了避免這具身體标記成瘾,從今晚起,我們就用向導徽章替代臨時标記吧。”
“……”遂徊為應帙突然的話語反應了兩秒,随後含笑的唇角瞬間下壓,眉目也鋒利起來,沉默而陰冷地和應帙對視。
他知道他應該忍耐的,努力表現出向導喜歡的聽話和順從,但遂徊向來是個糟糕的演員,也是個偏執的犟種,能不動聲色地忍住就有鬼了。
沉默了僅僅五秒之後,他就滿臉怒容地質問應帙:“至于做得這麽絕嗎?”
應帙唇角的笑意愈深,拇指無意識地摸索座椅扶手:“我已經知道了你對我的想法,當然會盡量避免這些會引起誤會的親密行為,你應該早有心理準備了。”
“……你別太過分。”遂徊語調壓低,野獸般的紫眸裏同時流轉着怒意和委屈。
“我過分嗎?”應帙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淡茶,“天下可沒有萬事遂你心意的道理。”
遂徊努力壓下拿拒絕提供向導素威脅應帙的沖動,這無疑是最糟糕的計謀,應帙此刻的語氣還是戲谑狡黠的,那麽一切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兩個深呼吸之後,遂徊再次開口:“你到底要記仇多久?不就是在艾勒面前用你的身體賣了個萌,你就那麽在乎他對你的評價?”
拜遂徊的努力和艾勒本人的作死,應帙目前對艾勒的印象跌落到谷底,甚至是嫌惡的态度:“你別偷換概念。”
“你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嗎?”遂徊沒有賣關子,“上屆生存賽,我本來是想帶你奪冠的,沒想讓你止步前五,但是我的行蹤被他發現了,迫不得已我只能摘下你的徽章離開。賽後他找到我,威脅我,還想冒名頂替我,但他又害怕你記得些什麽,就故意哄騙他同樣對你心懷不軌的表哥西博先去試探你。”
“……”應帙思索了一會,“所以西博向我告白的那天,你出現在天臺上,并不是偶然吧?”
“對。”遂徊坦然承認,“我意外聽見了他們的計劃,專門去堵你們的。”
“……如果我确實什麽都不記得,并且信了西博的話,把他當作救了我的灰姑娘,你會做什麽?”
遂徊抿了抿唇,不高興地瞥開眼:“我什麽也不會做,無非獨自在角落裏偷偷難過罷了。”
“這麽可憐?”應帙不是很信的模樣,“不符合你的性格。”
“那你我覺得我會怎麽做?”遂徊把問題抛回去。
“……”
說實話,應帙也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遂徊本就是一個矛盾的人,做出截然相反的決定也僅僅在他的一念之間。幸而現實中應帙足夠聰慧敏銳,這個問題也只是一個僞命題。
“随便你怎麽做。”應帙朝遂徊攤開左手,“你現在有兩枚向導徽章,足夠輪替使用。”
“……”遂徊身體再度緊繃起來,他咬着牙,倏爾又放棄性地閉上眼,恨恨地從頸帶上取下徽章,遞交至應帙掌心。
将略有磨損的舊徽章重新佩戴,他委屈得一句話也不想說,轉身就走。
“等下。”應帙擡眼說,“回來。”
“還有什麽?”遂徊不滿地站在書房門口,“還能有什麽?讓我明天開始住向導宿舍,以後只有交換徽章的時候見面?”
應帙沒有回答他,只是勾了勾手指。
遂徊很恨他這般揮之即來的姿勢,傲慢又裝逼,但他又不可避免地為此心悸,很沒出息地回頭,乖乖站到了應帙身前。
“再過來點。”應帙分開了交疊的雙腿,讓給他更貼近的空間。
遂徊疑惑地将膝蓋抵住了座椅,這時,一只手攀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頸,用力迫使他彎下腰。其實這個姿勢過分親昵,應帙的目的昭然若揭,但遂徊近些天被‘打’怕了,意外沒有往那方面想。
一直到這個吻落到實處,遂徊才錯愕地睜圓眼睛,随後用力回擁,吻得更深。
應帙非常明白,向導徽章的效用并不能完全替代臨時标記,還需要其他行為進行輔助,但是他們之間的标記實在太過頻繁,他必須要盡快開始戒斷,所以即便親吻并不是合适的輔助手段,應帙再三斟酌之下,還是決定将它作為輔助向導徽章的行為。
畢竟它是體液交換中最便捷簡單,沒有後遺症的方式之一。
還能夠很好地安撫遂徊這顆棘手的定時炸彈。
而且親吻還是換回彼此身體的方法,不過這條僅僅是猜測,尚且存疑。
當然,最最最關鍵的是,應帙并不排斥這個行為,這是一切決策的前提,也是他無言的秘密。
一吻作罷,兩人都有些喘息。
遂徊嘴角顯現非常直白的笑意,沒有必要隐藏,“一個巴掌一個甜棗?應帙,你可真是個壞人,壞到了骨子裏。”
應帙也順着他的笑意勾起唇,沒有說話。
倏然,他隐約聽到了什麽聲音,皺起眉,接着将還伏在他身上溫存的遂徊推開,快速起身,朝着聲音來源處走去,遂徊疑惑地跟在他後面,看應帙步伐利落地走到卧室,掀開被子,挖出裏面的兩顆蛋。
“殼裂了。”他說。
遂徊一驚,也快步走過來。
大圓蛋完好無損地在床上抖動,而橢圓蛋則明顯裂開了好幾道歪曲的紋路。
“它要破殼了。”遂徊驚喜地說,“是因為我們親吻的功效嗎?”
應帙很無奈:“不要把任何事情都強行歸功于親吻,現在想想,我之前信你換回身體方式是親吻,真是被豬油蒙了心。”
“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實話實說而已。”遂徊嘴硬,“你有證據證明換回身體的方式不是親吻嗎?”
“證據就是在那之後我們親了那麽多次,也沒有換回去。”
“……萬一是有CD呢?”
應帙懶得理他,自顧自觀察橢圓蛋的破殼情況。
遂徊抱着他無動于衷的大圓蛋,不滿道:“你不好騙了,應帙。”
“我之前好騙是因為我信任你,但你辜負了我的信任。”
“別把我說得這麽十惡不赦。”
……
如果不是有生物破殼不能借助外力的常識,應帙好幾次都想直接幫他的橢圓蛋剝開蛋殼,把裏面賴着不肯動彈的懶惰精神體挖出來。
橢圓蛋的破殼進程慢得像用掏耳勺挖地道,兩個小時過去都似乎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
明天還要上課,應帙實在熬不住了,找個毯子圍住橢圓蛋,上床睡覺。
遂徊比他多熬了一個小時,淩晨一點睡眼惺忪之際,也覺得破殼進程遙遙無期,說不定變異精神體破殼都要破個兩三天,便也打個哈欠回房睡了。
懷揣着對變異精神體真面目的好奇和期待,兩人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然而第二天,應帙是在一陣窒息中醒過來的。
他痛苦地睜開眼,入手是光滑而溫涼的……蛇鱗,應帙瞬間清醒,掀開被子,一條一米多長的紅褐色太攀蛇盤着他的肩膀和脖子,見他起身,便好奇地擡首與他對視,蛇信一吐一吐。
應帙意識到什麽,快速轉過頭,就見白色山羊蹄子踩在主床上,正在和比他先一步醒來的哨兵沉默對峙。
眼角浮着鱗片紋路的遂徊試探着伸出手,摸向山羊巴弗滅的犄角,對方有所回避,卻沒有大幅度掙紮,最終還是讓他得了手。巴弗滅縱容地微垂着頭顱讓哨兵撫摸,白色的羊耳朵輕微甩動,就像此刻應帙頭頂展現的精神體融合态。
他們換回來了,回到了屬于他們自己的身體裏。
下一秒,應帙掀被下床,雖然已經看到了絨毯裏的情況,但他還是不死心想近距離确認一下。
當然,确認結果就是,兩顆變異精神體蛋随着原始精神體的出現,齊齊消失了。
“……”
作者有話說:
應帙(掐着太攀蛇的七寸):蛋是不是你吃了,說!
太攀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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